sè道:“两位有所不知,天门妖人已经渗透进西北,就在不久之前,信州便差点酿出祸端,好在察觉及时,及时扑灭了下去,否则这把火若是烧起来,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楚欢皱起眉头,道:“老将军,天门道已经开始在西北打主意?”
“本将早就听说过天门道的事儿,但是那时候并未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一些妖言惑众的妖道而已,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余不屈眼中显出寒意:“但是想不到这两年天门道就已经成势,在江淮酿成如此巨祸。本将当初与人谈起过道门,从汉末太平道开始,太平道的余孽就从没有消失过,但有机会,便要祸乱天下。”
薛怀安道:“从太平道张角开始,这群妖道就善于妖术,而且妖术还流传下来,这些妖术虽然都是邪魔外道,但是却能蛊惑民心。一名妖道,施展妖术,很快就能蛊惑百姓,发展出大片信徒,一帮子妖道四下里蛊惑,那更是祸害无穷。以前只听说江淮道偶有妖道出没,信众还很稀少,但是发展速度却是极其惊人……!”
楚欢心中却也是暗叹,其实天门道能否壮大,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若是百姓安居乐业,钱粮有余,即使相信妖术,却也不会随着妖道惹是生非,更不提丢下安稳的ri子去造反作乱,但是如果百姓生活困苦,无所寄托,天门道趁虚而入,却是能够让困苦的百姓有了jing神的寄托,被妖道蛊惑造反,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天门道如今势力蔓延极快,侧面也是证明帝国正在急速衰败,百姓十分的困苦。
“天门道必是太平道传下来的祸端。”余不屈显然对天门道深恶痛绝,握拳道:“太平道乱国,天师道误国,便是这个道理!”
薛怀安一怔,却不敢接这个话头。
他不是傻子,余不屈这句话的意思,薛怀安自然是十分清楚,所谓的天师道,实际上就是直指如今的长生道。
皇帝陛下崇迷修道,祸因固然是因为从马上衰落对生死有了新的感悟,但是真正的缘由,还是因为长生道的玄贞道宗对皇帝的蛊惑,正是因为玄贞道宗对皇帝畅言修长生之术,这才让皇帝崇迷修道,帝国也因此走入了岔道。
余不屈这一句话,也就是说天门道祸乱帝国,而长生道迷惑皇帝,误君误国,这样的话题,薛怀安自然是不敢接下去的。
余不屈似乎也觉得自己扯远了,笑道:“说来说去,无论西梁人战与不战,这西北民心却是要稳下来。百姓其实就与羊群一个道理,一头羊受惊,整群羊也就受惊,一头羊冲进关内,后面的必然会跟着,若不封关,自然有无数百姓蜂拥入关,造成的后果自然是西北的民心更为慌乱,所以封锁西谷关,势在必行。除此之外,最为紧要的是,西北如今需要人,朝廷艰难,虽然圣上宽厚,从关内调来物资粮草,但是却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江淮以及河北战事还需要大量的物资,西北需要朝廷援助,但更需要自己在困境中走脱出来!”
“老将军的意思是?”薛怀安不解道。
“关内运过来的粮食,本将早就抽出一部分,用于粮种。”余不屈道:“本将也吩咐各州官员,必须为百姓们提供粮种,只要能够留下来安心种田,等到秋收的时候,本将保定会让西北百姓丰衣足食。本将也已经上折子,恳请圣上减免西北赋税,让西北的百姓休养生息。西北千万之众,如果能够安心种田,等到秋收获得的粮食,足以支撑西北的粮食所需,只要朝廷减免赋税,甚至还有足余。”
楚欢有些惊讶道:“老将军是准备在这个时候大肆种田?”
“西北已经有不少田地还是种上了粮食。”余不屈道:“如果不封锁西谷关,百姓一心想入关避难,只要封了关隘,断了念想,百姓才会安下心来踏实种田。西梁人突然止军,甚至主动提出议和,本将估摸着他们已经无力继续东进,若是因此而耽搁了种田,那么至少在一两年之内,西北将会因为缺粮要饿死大片大片的人。”
楚欢恍然大悟:“老将军封锁关隘,原来就是为了安民心,鼓励种田,下官愚钝,此时方能明白老将军的良苦用心。”
余不屈摆手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若是不如此,荒废田地,等到西梁人真的撤军,那早就过了下种的时节,所以思来想去,本将才出此下策,实际上也是赌了一把。”
楚欢知道余不屈所说的赌一把是什么意思,封锁西谷关,让西北百姓无法入关,只能留下来在西北种田,若是西梁人真的如约退军,等到秋收的时候,西北还是能够收获大批的粮食,但是一旦西梁人出尔反尔,再次侵攻,那么先前所作的一切也都前功尽弃了。
余不屈这确实是在根据自己对西梁人的判断,做出了一场豪赌。
薛怀安却是有些不解道:“老将军,都说西北粮草紧缺,又何来足够的粮种?”
余不屈脸上却是显出坚毅之sè,道:“共度难关而已,西北缺粮,就过缺粮的ri子,三军将士的食物配给只能让他们填个肚子,至若百姓,也要咬牙挺一挺,一ri一顿饭撑下去……!”
楚欢和薛怀安互相看了一眼,此时却终于发现,先前余不屈虽然虎威犹在,但是方才行走之间,却无霸气,甚至步履有些虚弱,此刻明白过来,难不成这位西北暂时的最高统帅,每ri里也只是吃一顿饭?瞧他皮肤黝黑,神sè疲倦,身材虽然高大,但是却显得有些瘦削,只怕这位老将军当真每ri只吃一顿饭。
楚欢立时又想起先前在馆驿的时候,剩下的残羹剩饭,驿馆的官员小心翼翼地收拢起来,顿时明白西北如今的处境。
便在此时,门外忽地有人禀道:“大将军,信州有官员前来求见!”
余不屈道:“让他稍后,本将马上过去!”
楚欢知道余不屈事情繁忙,不能耽搁,终于问道:“老将军,下官还有一事想要禀明大将军!”
“楚大人请讲!”
“老将军可知道入关函的事情?”楚欢凝视余不屈问道:“我等出关之时,在西谷关瞧见有人入关,需要使用入关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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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六章 将军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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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不屈一怔,皱起眉头,奇道:“入关函?那是什么东西?”
楚欢和薛怀安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如果此事真的是余不屈所下令,他们反倒不好多说什么,楚欢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份文函,正是从玉老太爷车队收缴的那份入关函,上前递给了余不屈。
余不屈一脸狐疑接过,翻开看了几眼,神sè立时变得极为冷峻,一拳搭在旁边的桌案上,他这一下子显然极是盛怒,那桌案被他一拳打下去,竟是“咔嚓”一声响,已经裂开,随即散了开来,薛怀安见余不屈如此动怒,倒是有些吃惊。
“这是从何而来?”余不屈目视楚欢,声音冷峻。
楚欢当即将西谷关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更道:“下官斗胆,已经与达奚彰将军商议过,暂时封锁了西谷关,只许出关不许入关,等到老将军这边了解情况,是否还放人入关,都要听凭老将军示下!”
余不屈霍然起身,走了过来,拍了拍楚欢肩膀,道:“楚大人,你做得对,做得对,如此巨祸,若不及时制止,后果不堪设想。”怒道:“青州户部司……本将何时发下了这道命令,真是岂有此理。对了,楚大人,达奚彰说送去关于入关函信函的,与第一次送去封关命令的是同一人?”
楚欢点头道:“达奚将军是这般说。”
余不屈脸sè难看,握着拳头,沉声道:“窦波!”他声音很大,似乎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很快,外面守候的副将窦波已经进来,恭敬道:“大将军!”
余不屈道:“两个时辰之后,召集城中没有紧急要务的文官武将在县衙大堂集合。”加了一句:“偏将许邵必须到场!”
窦波脸sè微变,但还是恭敬道:“末将尊令!”退了下去。
……
县衙大堂距离余不屈所住的地方不远,这里也成了处理诸多事务的重要所在,两个时辰后,天sè已晚,县衙大院之内,已经聚集了数十名文官武将,都在窃窃私语,余不屈突然召集,众人自以为又是紧急军务。
其实到现在为止,即使身在宁山前线的文官武将,也无法确定西梁人是否真的退军,没有任何人敢保证西梁人一定会履行和议,退出西北。
如果此刻前面传来西梁人进攻的消息,至少处在宁山一线的将士绝不会有丝毫的诧异。
余不屈来到县衙的时候,带来了楚欢和薛怀安,后面还跟着六名佩刀的亲兵,径自步入大堂,并没有往大堂上的主位坐下去,只是背负双手,令院子内的官员都进入大堂之内。
数十名官员进入大堂,倒还真是显得颇有些拥挤,很多人不识得楚欢和薛怀安,但是瞧见薛怀安乃是二品官袍,那是部堂一级的人物,聪明的就猜出是去往西梁的使臣。
“许邵何在?”等到大堂静下来,余不屈转过身来,脸sè冷峻。
一名身着甲胄的武将上前单膝跪下,“末将在!”
“许邵,这是什么?”余不屈已经拿出入关函,扔在许邵脚边,“本将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许邵见到那入关函,面sè大变,硬着头皮道:“大将军,这……这是入关函!”
旁边有些官员兀自不明所以,脸上满是疑惑之sè。
“入关函?”余不屈面sè依然冷峻,“你来告诉本将,入关函是作何用途?”
许邵额头冒出冷汗,道:“大将军,入关函……入关函是入关的凭证,有了入关函,便可以……边可以zi you入关!”
“原来如此。”余不屈冷笑道:“本将受圣上之命,总揽西北事务,西谷关更是本将亲自下令封关,这入关函本将却为何不知道?”
许邵本来神sè有些慌张,听余不屈这般说,反倒镇定下来,一咬牙,低头道:“一切都是末将自作主张,盗用大将军名义所为,末将自知罪责难逃,肯定大将军下令军法从事!”
余不屈一脚踹在许邵肩头,将许邵穿踹翻在地,怒道:“你老老实实地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许邵,你跟随本将十一年,从没有对本将撒过谎!”
便在此时,旁边忽地上前一人,跪倒在地,“大将军,一切都与许偏将无关,全都是末将一人所为!”
众人瞧去,都是有些惊讶,便连楚欢和薛怀安也是有些吃惊,这突然走出来的一人,却正是出城迎接使团的副将窦波。
余不屈显然也没有想到窦波会走出来,怔了一下。
许邵却已经道:“窦将军,此事都是末将所为,与你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必为末将出头。”抬头看着余不屈,义无反顾道:“大将军,末将死罪难逃,你快下令!”
余不屈白眉皱起,窦波却已经苦笑道:“许兄弟,事到如今,你已经不必为我担负罪责,当初我便说过,一旦有事,所有事情都由我一人承担,与你们无干。”
话声刚落,从中又有两人站出来,跪倒在地,齐声道:“大将军,此时是末将所为,与窦将军无关!”
包括楚欢在内,堂中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直到现在,不少人兀自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余不屈也有些疑惑,但还是冷声道:“窦波,你说此事是你所为?”
窦波拱手道:“回大将军话,入关函是末将所为,是末将借用大将军的名义,向各州户部司下达了这道命令,只要拿出三百两银子,便能够从户部司签署一份入关函,更是末将伪造了大将军的信,吩咐许邵将信送往西谷关交给达奚彰,令他见到手持入关函的人,便可放行入关!”
余不屈恼道:“窦波,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小小的入关函,那是要酿出大祸的?本将如今正在极力稳定民心,只希望西北上下齐心协力,共度难关?这入关函一出,你可知道后果?”他显然对此事十分的恼怒,“呛”地一声,已经拔出了佩刀,刀锋指着窦波的咽喉,厉声道:“且不说本将已经严令禁止任何人入关,只说你这三百两银子一份入关函,这是给谁准备的?是给那些士绅豪商吗?西北万千百姓,若是知道这样的事儿,他们会怎么想?”
冰冷的刀锋贴在窦波的咽喉,窦波毫无惧sè,只是道:“末将死罪!”
“你是死罪!”余不屈白须怒张,声sè俱烈:“若不杀你,何以向千万西北的百姓交代?本将要的是上下同心,可是你却用入关函让百姓离心。”他握刀的手很稳,但是身体却微微摇晃,“窦波,你从十三岁就跟随本将,你们几个也是本将这次带同而来,本是让你们与本将一起共抗强敌,可是你们都做了什么?”
跪在地上的几名将领都是显出惭sè,齐声道:“末将该死,对不住大将军!”
“窦波,你跟随本将快三十年。”余不屈慢慢收回刀,“圣上南征北战时,你就随在本将身边,本将对你的xing子还是了解的,知道你并非贪财之人,为何这次为了银子,却要犯下此等大罪?”
窦波眼睛泛红,道:“大将军,末将有负你的栽培,是末将对不住你,你要杀要剐,末将都绝无怨言。”
许劭终于抬头道:“大将军,窦将军这样做,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前线的将士……窦将军也是迫不得已啊!”
余不屈一怔,问道:“为了前线将士?”
后面一名武将道:“大将军,窦将军确实是为了前线的将士。两个月前,我等在宁山巡视,正碰上有几名兵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