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即便是鸟兽也该尽量保护,要比赛射猎,众位兄弟一起去万里之外驰骋,如何?”
李璲傲然的身形,在大唐百官眼中顿时高大起来,有谁在乎番邦使节的感受?
高力士眯起眼眸看了李璲一会儿,再小心的转头看看李隆基双目中爆发的精光,心有灵犀皇帝虽然没说话,但高力士太了解主子了,不表态就是一种态度。高力士主动上前和稀泥道:“瞧瞧咱们十二郎这个伶牙俐齿的,呵呵,打不到猎物也能被你说出道理来,得得得,算你厉害行了吧?今儿这玉佩就赏赐你了……”
李隆基微微点头,一言不发起身就往后面走了。几个皇子面面相觑中,高力士笑骂道:“道理你是赢了,可今天这午餐呀,老奴看你怎么解决刚刚拿你三哥作法,待会儿看你怎么好意思求你四哥分肉给你吃?哈哈”
这才缓解了些气氛,李璲挠挠头,故意卖萌的把脸转向李琰和李玙,喊一声“哥”却换来四只白眼。
“本王那么虚伪,这鹿铁定是要放生的”李玙没好气的转身就走,李琰推开李璲探过来流口水的脸,很是委屈的说:“刚才问过你了,你可说了不要我让的。”
广场上架起好几丛篝火,唐人尚武这烧烤技术都是看家本事,随时随地都能大吃起来。又有很多侍卫快速出击,就在篝火烧到妙处前就又打来足够的食材。大臣们纷纷从自己的马鞍上解下酒囊,招呼着各国使节一起野炊。很少有人看到几位皇子却分别被叫进了皇帝的临时帐篷。
大帐中很简陋,除了御座外不过一案和几把椅子。条案上没有酒肉散发香气,在几个皇子正襟危坐的注视中,高力士却摆上一副象棋。几人都在内心胡乱猜测着,父皇不饿?武的考校完了没结果又来考校文的?关键是为什么要考校我们……是否会影响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印象?又或者是父皇要决定什么大事……无疑此刻最紧张的就是李瑛,战战兢兢二十年的太子,早就风声鹤唳了。
本首发于看罔
:
第143章 志不同棋子自喻(下)()
淡定,瞧哥们儿多淡定,李玙心里想着,眼睛瞟着李瑛在冒冷汗就猜到了,但他也不想想那句术业有专攻的话,面对象棋,当然只有李玙可称为‘淡定哥’了,谁像他那样沉迷其中没别的正经事儿做?
但李隆基没打算正常的下棋,而是淡然的吩咐:“今天换个新鲜的玩儿法,每人只许选择一种棋子使用和朕对弈,也就是说你若选了‘马’就只许用‘马’,‘车炮兵’都拿掉。 当然,朕也和你一样。呵呵,谁能赢了朕再赏一柄玉如意”
“啊?”李玙都不淡定了这叫神马玩意啊……差点儿骂出声儿来,赶紧捂住嘴,恰好李隆基就伸手指指他道:“玙儿,你的棋艺高,你先来做表率吧”
“呃……哦”李玙想抽在场每个人一个大嘴巴,但也就是想想,乖乖的跪坐案前,以自己对象棋高超的理解,最正确的选择了用‘马’。李隆基当然也拿掉自己这一边的‘车炮兵’,两人就在空旷的棋盘上闪展腾挪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李璬偷偷捅捅李璲的腰眼儿,鬼灵精的嘀咕道:“三哥平时貌似忠厚端正,没想到内心倾向最灵活的‘马’呀,嘿嘿,瞧他把棋下的,进两步退一步的,这算进退有据还是诡计多端呢?十二哥,你猜太子哥哥会选什么?”
“嘶……”李璲不禁侧目,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清澈,这个李璬这么快就看到了本质可不光是清澈了,根本就是通灵李璲沉思着小声回应:“我猜不到,要是你会选择什么?”
“我选士和相,反正双方士相都不能过河,不用受折磨直接和棋不就得了嘛,哈哈。”李璬得意的奸笑着,让李璲再次刮目相看心道,这个十三弟肯定会很长寿的,明哲保身是做太平王爷的不二法门。
这样下棋根本不是为了输赢,等到太子李瑛选择用‘车’之后,李璲已经很明白了,李隆基这是要考察每个人的心性和志向,就如同小孩子满月时的‘抓周’一样,父皇这是让成年皇子二次抓周呢
据说唐明皇小时候也抓过周,还是在他姑母太平公主府上,划拉开文房四宝、金印玉佩和刀剑盾牌,他抓的是鼓槌,当时就让则天皇帝提着的警戒之心踏实了不少,对周围玩笑道:这孩子将来不会去做伶人吧?
睿宗李旦当时还是被贬的郡王,陪着笑脸表示:沉浸歌舞也挺好的呀,就请赐他个快乐终生的富贵吧……当然,这之后则天大圣祖母还是找茬儿宰了李隆基的母亲,有可能是想到鼓槌也是锤的问题。
又据说李瑛小时候抓周选择了玩具斧,周围人恭贺‘斧’谐音‘福’又是开山利器肯定能劈出一个新时代来,萧嵩去年还拿这个典故和李璲说笑话,当时高适就阴恻恻的解释出另一个意思:“夫兵者,不祥之器,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夫乐杀人者,则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当时李璲深以为然,反正这谶语要说玄妙准确的话,那就是李璲知道未来李瑛被污谋反,会被利斧砍下脑袋。
至于李玙满月时抱住了玩具戟的事儿,李璲更不会认为‘戟’和‘吉’谐音了,顶多就是历史上安史之乱李玙被奉为天下督诏讨兵马大元帅,行天子仪仗带兵讨逆。逆还没讨完,他自己先抓紧自封皇帝了,李璲更愿意相信‘戟’就是‘逆’
李璲在那里神游域外,此时此刻和皇帝对弈的是棣王琰,他选择用‘炮’把棋局拖入漫长的等待里,李璬的贼眼滴溜溜的看着高力士微微翕动的嘴唇,就像能看懂唇语似的……或者是他自己的认为强加给高力士,李璬的手指捅醒出神的李璲,悄悄说:“四哥喜欢借力打力呢,但效果不好耶,喂,十二哥,下一个该你啦”
直到太阳偏西,父子几人饿着肚子玩儿斗心眼儿的游戏,李璲选择用‘兵’对上皇帝的‘卒’,李隆基好似不经意的问:“勇往直前,能走多远?还能走出棋盘不成?”
李璲放下手里的棋子,静静的回答:“为保主将安稳,能闯多远就闯多远,无怨无悔。”
李隆基也放下了棋子,有这句话了这盘棋也就没必要走下去,起身望向帐外碧蓝的天际,袖子里那封揭发仪王继承墨家墨者的密信被撕碎李隆基突然转换话题道:“璲儿你大婚过去两个多月了,按典制该外放置官了,嗯,李璲听旨,领淮南道节度使即日赴任去吧”
“遵旨……”李璲离开时只看到高力士鼓励的笑和几个皇子莫名其妙的疑惑,但自己心里很坦然,出京置官是规矩,早晚的事儿,皇帝的态度无外乎只能表现于让你去什么地方。李琚性子野就被发往蜀中如同圈禁,李瑶阴诡就去西北大漠里给胡人添麻烦。而张曦前次调任扬州府录事参军管了监察,仪王府典军郭子仪也被实放成了庐州府折冲都尉,李璲就知道自己要去淮南了
好地方啊……统管着长江下游及出海口,李璲回府的路上已经开始幻想在紫金山上盖天文台的预算了仪王府只有十天的时间准备行囊,有高适的统筹规划一切都有条不紊,真正麻烦的事儿是在一波又一波的送行酒中,保持清醒安排工坊和学院的迁徙事宜。
不可能整个搬走的,也绝对不能那样干李璲内心是真想全部迁往淮南,但那样做很有‘裂土封疆’的嫌疑,何况淳化县的经营已经形成了一整套规模,即便工坊能迁走,农田也迁不走啊。
学院和工坊的主事都汇聚在仪王府里商量了许久,最后决定,源乾曜等三老年岁大了不适合奔波,带领新入学的学生留在仪王学院学习基础知识,已经受学院熏陶两年的第一波学生随行,正好学以致用去建设淮南也算是对他们的检验。而工坊内更是尽量少动,毕竟长安是往来枢纽商业中心,凡是形成产业链的、成熟技术的、核心价值不高的都不动,有各家勋贵料理着没必要改弦更张。最终迁走的只有关于电解制碱、黄铁矿制酸和冶铁炼钢的工匠人员。
名单拟定好,即开始分拨分批的搬迁,这个时候就看出开办镖局的先见之明了,仪王那么大产业要搬迁两千里,这可是镖局开办以来最大的买卖,很早就挂出其他的经营暂停的告示,即便李璲反复强调轻装简行、一切都可以到了江宁府白手起家,但镖局还是每日起行一趟三十辆大车的镖,在秋纹、袭人和李白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本部小说来自看罔
:
第144章 告别宴小鬼黏人()
直到十日后,清晨的朝晖中李璲刚刚醒来,萧子琪坐在梳妆台前让晴雯梳头,有茗烟已经禀报过车驾准备停当,亲卫军整装待发就等李璲穿衣服了,袭人就冲进了听香小筑,越发没规矩的也不行礼就跺着脚喊道:“太白先生一夜未归也没留个话,殿下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啊?”
“他一夜未归你怎么知道的?”萧王妃反应机敏立刻抓到了问题的核心,抿一下胭脂板笑着说。 李璲睁开朦胧的睡眼脑子还空空的,只下意识的堵上耳朵以免耳膜受损,倒是晴雯接口道:“帷帐冰凉,又或是辗转反侧,她当然知道啦”
“哎呀,你们都是坏人”袭人听出她们的嘲笑之意,又急又气快要哭出来了,此时李璲已经起身清醒,伸手搂过袭人丰腴的腰肢,让她坐到床沿上,很郑重的说:“有些事你心里早该有个谱儿,本王直说吧太白先生去金仙观向长公主辞行去了,你现在有一上午的时间决定是留在长安打理王府和镖局的事儿,还是也随本王去淮南。”
李璲说完,嘿嘿笑着在袭人腰上掐一把,袭人满脸委屈的边想心事边服侍李璲穿衣,好半天嘴里才发出声响:“奴婢还是陪着秋纹妹妹留下吧,也好给殿下照顾好诺大的产业。”
“你呀,照顾好自己的事儿就不错了”萧子琪点好绛唇又在一边打趣道:“殿下让太白先生也留下好了,好让这婢子抓紧机会。”
袭人气哼哼着不理她,李璲穿好衣服过去给王妃描眉,顺便舔掉王妃嘴角多余的胭脂,但难得今天这么不认真,抽空儿还要劝袭人道:“王妃开玩笑,本王却真是这样想的,亲卫军都要随我离开,司马道长他们也走了,咱们那么多秘密总得有个武功高手守着,思来想去就是太白先生合适对了,以后你要常约束着他少喝烈酒才行。”
袭人羞红了脸轻轻的点头,就听窗外有爽朗笑声响起:“烈酒在哪儿?今天给你送行,少喝可不像话哈哈……”李璲赶紧出门,这才看到萧子夜正快步穿过花廊水榭而来,真是佩服这个亲亲大舅子的听力。
“大早起就来蹭吃蹭喝,要不,你辞了龙武军的职务陪我去淮南”李璲三步并作两步和萧子夜相拥在一起,那帅帅的脸庞上写满了不舍,互相都看得出,不必特意去说。萧子夜感受着温暖,也丝毫不放手,但嘴上却隐晦的打哑谜:“等我拿下整个北衙三军,陪你去千万里都行但现在嘛,你是世上最棒的厨子,你走之前,我只能赶来吃一顿留念。”
相视一笑缓缓松开,毕竟萧子琪从里面出来了,游廊尽头也有李琮和李琬的身影出现。李璲朗声一笑高呼道:“大哥、六哥来的正好,咱们到花园里饮酒去”
李琬刚刚从软禁中恢复自由,脸上的落寞和憔悴还很明显,但看到弟弟的好兴致也被感染了,边走边展颜对李琮笑道:“看看,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啊,别人外放都好似发配,他却有展翅翱翔的意思呢”
“就是展翅翱翔啊,呵呵。”李琮感慨着,如今也跟着李璲的缘故心胸开阔了许多,都学会拿人消遣了:“又不像人家发配漠北、巴蜀、岭南置官,父皇可是给了他淮南哦,即便如今江都荒废了,毕竟是六朝故都啊,呵呵,以璲弟的本事一个月就能修整的恢复百年繁华吧”
李琮比划着钱帛的手势大笑着,不等李璲摇头苦笑就听得又有个讨人嫌的声音传来:“十二哥肯定能做到那么,带上我们去旁观帮着见证一下可好?”
“不好”李璲大喝一声反应极快,因为已经听出来是李璘和李璬这两个小鬼了,果然看到还在蹦蹦跳跳的两个身影牵手而来,李璲没好气道:“冷饮店是不是被你俩吃垮了?又惦记上我的藩地?哼,过几年你俩也要出京置官,去你们自己的藩地折腾吧”
和大哥六哥见礼后,李璘很光棍的大言不惭:“十二哥此言差矣,不先去你那里积攒折腾的经验,将来如何折腾我们自己的藩地呢?”
李璲脑门画下三道黑线,这家伙总能把不是当成理说。正要扇他一巴掌,李璬凑上来道:“实话告诉你哦,父皇为了耳根清净,已经答应我们俩进你的学院学习啦,跟着你去淮南那是越远越好……你看后面传旨的公公”
果然,有宫里的太监跟来的,转达了皇帝的口谕,要李璲好好照顾两个弟弟。接旨之后,李璲只好拎着两个小鬼的脖子陪几人到水榭中落座,听着潺潺的溪流举杯。
“璲弟此去至少三年不能再见了……”李琬有些伤感的话语让大家心中都是一暗,反倒是一向恬淡的李琮看得开,笑道:“六郎莫要扫兴,十二郎不是当初让咱们哄着的小孩子了,哈哈,闯一闯必定比你我有出息来来来,咱们行个酒令,祝他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才是,璲弟,大哥指望你养老哦”
刘华妃赐下的礼物让李琮转交,那精致的雕花檀香盒李璲才掀开一个缝儿,只一眼就吧嗒给盖上了叫了茗烟来接过,吩咐他随身携带寸步不离,神情让茗烟大惑不解。
酒宴随意的摆在花丛间,大家既不用正襟危坐也不用两排相对,各自找个合适的树干舒服的靠着、不拘方向席地斜仰,在花团锦簇中透过斑驳的阳光烘烤着懒腰,大清早不需油腻的肉糜来吃更不能让牛羊味冲了花香,厨下很聪明的端上蜂蜜桂花糕、就着芙蓉冰虾卷、蘸着奶皮鱼子酱别有情趣。
李璲举杯先敬了三轮,这才笑道:“既然在我的园中行酒令,自然是我做令官今日聚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