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看着李元胤摇头说道:“拿下济南很容易,不过目前大军的布置并未妥当,仅凭元伯在青州和登莱的兵马,还不足以吃掉济南城中的耿继茂和佟养量两路守军。”李元胤听到朱四对仅凭他这一路人马拿下济南没有把握,便正声说道:“如果万岁爷放弃进入济南城的打算,臣下担保仅凭我这一路大军足可以踏平济南城的清军。提着朱慈炯、耿继茂和佟养量的人头来见万岁。”
朱四道:“就算你李元伯可以拿下济南,朕也必须先期入城,取下朱慈炯的人头。何况有耿继茂和佟养量两路大军防守的济南,并非旦夕可下。一旦天长日久,难保鞑子不会派兵来救。到那时,我军根本没有下一步的御敌之策,济南之战将会是一场必败的战役。”朱四显然有清军来救济南的理由,如果来救济南的条件很充分,顺治帝是绝不会放弃的。因为济南城中有一个人,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家族。这个家族当然是汉八旗第一大姓——佟家,仅凭佟家和爱新觉罗皇室的亲密关系,顺治帝也不会轻易放弃佟养量让他在济南自生自灭。
仅仅是佟养量的一个侄子,便是后来康熙皇帝玄烨的亲外公,也就是顺治帝的孝康章皇后的生父,福临的亲老丈人。佟家也因为孝康章皇后的因素被抬旗到了满洲镶黄旗,不再是汉八旗。还有尽人皆知的雍正帝宠臣隆科多也是佟家人,他的父亲佟国维是康熙大帝的亲舅舅,还是康熙大帝的岳父,其女便是孝懿仁皇后佟佳氏。佟家可谓世受恩宠,出了不只两位皇后,而是三位。老汉王努尔哈赤的正妻,褚英之母佟春秀在之前的章节已经提到过了,至于家族里出来的总督巡抚之类的二三品‘小官儿’,多得都不太好计算了。
因为朱四了解佟家的底细,所以他认为明军过早攻打济南,清军必派遣重兵前来救援。然而李元胤不知道清廷内部的这一层关系,便认为济南被围后,清军主力会像太原被明军围攻时一样采取观望态势。
朱四当然不会等待李元胤大军并不靠谱的攻势,李元胤也很快便被他赶回到了自己的军中,命令他在行动发起后,随时接应朱四等人。此时在济南,在朱四的身边只有锦衣卫的一些骨干力量和于七的八百背嵬军。进城的布置都已经做了许多种预案,只等着朱四卸下一路的疲劳便可施行。仅仅两日后的子夜,朱四便发起了行动,然而在此之前,我们还需将另一个地方刚刚发生的故事。
(本章完)
第613章 像风一样的汉子(1)()
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又是一阙纳兰词,要说的却还是容若的外公,英亲王阿济格。话说多尔衮薨世,阿济格回京,且扬言要主持自己弟弟的葬礼。这原本应该是顺治帝的事情,如果换做是老皇帝驾崩,那么操办葬礼的也应该是新皇帝。阿济格这么做,自然会让顺治帝联想到他的居心。而且此时济尔哈朗亦在京中,并未召开议政王大会,便与顺治帝密议要先下手为强,趁阿济格回京之际将他除掉。
昭圣太后得知后,将此事拦了下来,她认为阿济格并没有夺权之心。且即使有,其实力也难以达到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三兄弟时的规模。此时皇权拥有的实力,已经可以对阿济格形成绝对优势,而且阿济格此次入京,并没有带军队。大清正处于多难之秋,此时决不能同室操戈。昭圣太后当然一言九鼎,然而阿济格想要为多尔衮主持葬礼的事情也没能办到。
“哼!这个福临,简直太不像话啦,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坐上皇帝宝座的吗?是我们三兄弟用肩膀将他扛到皇位上的!如今刚刚正式亲政,做的第一件竟然是阻止本王为小十四主持葬礼!”葬礼刚刚结束,回到家中的阿济格便怒不可遏。多尔衮已经下葬了,一个时代巨人的生命故事就此画上了句号,死因么,病故吧。
阿济格虽然性格莽撞,多勇少谋,却并非是泛泛之辈。他知道,自己一旦无法接替多尔衮的摄政王之位,从此也便失去了在福临面前的话语权,日后也只能对这个十五六岁的毛孩子唯命是从。他想要做摄政王,福临却想要了他的命,他担心两个兄弟接连的离去后,自己从此会被一个小孩子踩在脚下。而这个小孩子之所以有今日,还是得到了他的支持。可论打仗,他没能超过多尔衮,论心智他也比不过多铎,更别提如果智与勇反过来和那二位对比,自己还会被落的更加遥远远远远远。
福临呢?当然也有自己的担心,他极为担心阿济格行事不像多尔衮那般可以自制。没人会喜欢有谁踩在自己头上,更何况如果这个人是阿济格这样的莽撞性格。倘若将来自己与他产生了矛盾,最终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场流血的派系斗争。顺治当然也不会感激多尔衮三兄弟总是惦念的拥立他当皇帝的那段往事。毕竟自己能够被立为皇帝,是亲哥哥豪格与多尔衮互不相让,最后又都被迫各让一步的结果。而且之所以这些大佬最后能够选择自己,还有自己外祖父,和硕福亲王博尔济吉特·布和,以及外祖父博尔济吉特家族所统领着的科尔沁蒙古部的因素。
阿济格发火时,身边只有他的几个儿子,次子傅勒赫问道:“阿玛,我们不能只积攒愤怒啊,还应尽快想些计策,想接过十四叔的摄政王之位,阿玛您还是有机会的。”长子和度早亡,他的这个次子行事却比阿济格沉稳的多,话语不多,头脑却比较冷静。
“我心中的愤怒,可不都是积攒出来的吗?这个福临,和他老子一样,总喜欢将大腿抬到别人的肩膀上,压制住别人。当年你们的十五叔结婚,就因为是我做了主,定下来的婚约,没有经过皇太极的同意,你们猜怎么着?皇太极竟然夺了我的爵位!如今又换成了这个毛孩子对我来这一套,好歹我是他叔吧?可为你们十四叔操办葬礼这样的大事儿,他竟然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眼里简直就没有我!”
见阿济格还沉浸在愤怒之中,傅勒赫又劝道:“阿玛,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没有了十四叔和十五叔,将来的朝堂上,您会很孤单。所以我们应该尽快做点什么才行。”阿济格平抑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想了想,反问道:“能做点儿什么啊?我已经让劳亲把咱们在京城的人手都集结起来了,可咱们的人马在大同,动刀子咱们在京城还不是那毛孩子的对手,何况他还有他的亲哥哥硕塞,还有济尔哈朗在帮他。若是只动动嘴皮子,你们觉得那小子能听我的吗?”
劳亲是阿济格的三儿子,多尔衮这样级别的人物离世,放在任何朝代,都会是一场超级地震,就算劳亲集合兵马自保,戒严,也无可厚非。关键是看皇帝的态度,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皇帝觉得你不爽,就算你不集合兵马,照样也会找借口把你拿下。想要问你个谋反之罪,莫须有的几句反动言论,亦或是柴房里搜出几把菜刀,都可以,有时候甚至连借口都省了。如果皇帝和你的关系很对路,哪怕你纵马奔驰在午朝门外,人家也会夸你护驾有功。
两个儿子一文一武,傅勒赫做事沉稳主意多,劳亲能征惯战,然而他们在京城里能够掌握的人马,至多不过千人。想要依靠这点儿人马威吓顺治帝,让阿济格接多尔衮的班儿,其实有点儿扯。“阿玛,仅仅依靠三弟手里的人马想要做成这件事情,怕是不太可能啊。”
阿济格道:“哼!你阿玛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不知道这点儿人手能干些什么?可就算什么也办不到,我又能怎样?早在从大同来此地的路上,我就叫劳亲暗中联络你十四叔留下来的两白旗的大臣们。可真是应了汉人那一句话,人走茶凉啊。两白旗根本没人给我任何答复,而是全都赤裸裸的向小皇帝靠拢献媚。我,我,你们说我除了窝在家里骂街之外,现在还能干什么?北京怕是再没有咱爷们儿的位置啦,咱们也只有回到大同。可是如今的大同不但是空城一座,里面已没了居民,而且城墙还被你那个倒霉催的十四叔下令削下来五尺,跟太原城的高度一样啦。可你们再看看尚可喜守的太原,听说连他本人都被明军一炮给炸飞啦。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干嘛要听你们十四叔的?刚刚又得到消息,明军即将对代州采取攻势,黄河对面还有刘文秀的队伍在陕北屯住。而北京的这些王公贝勒们又对我们大多有着敌视的态度,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本章完)
第614章 像风一样的汉子(2)()
劳亲这时的心情也比阿济格没好到哪儿去,听到阿济格的牢骚,他也无奈的说道:“何止是两白旗呀,博洛和谭泰这样的人,在十四叔生前都是最被信任的。可是如今,他们一个闭门不出,一个已经投靠了那一边儿。谭泰如今已经被福临升为吏部尚书啦,那一边儿已经在对十四叔的旧部痛下杀手了。大学士刚林、祁充格等人刚刚无故被诛杀,博洛这样的宗室不被干掉到是可以理解的,可谭泰这样的人竟然也没有任何事情。可见当年十四叔的第一宠臣,如今已经成为福临的第一宠臣了。”
现实就摆在眼前,阿济格就算有千般的不快和愤懑也只能是忍子头上一把刀,任他怒火心中烧了。事不可为,所以没过多久,和硕英亲王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权力中心,回到了大同。此时大同的后院儿也起火了,代州的事情还没有确切消息,只说是明军会有动作。谁知道这条情报里有没有打折扣?当初由于多尔衮病危,所以阿济格也去的匆忙,临走前还没来得及对代州防线重新布置,如今得赶快回去应敌才行。何况北京这边儿,两白旗都已经易主,再留在京城和顺治帝硬碰,最后自己一定是颗鸡蛋,人家才是石头。福临这孩子已经惹不起了,可躲还躲不起吗?阿济格又怕哪一天小皇帝不开心了,拿他的家人试刀啊。所以他便连自己的几个儿子都一并带回了大同,在京城连个能接应的人都没留下。
顺治帝一边钦定多尔衮的谥号,口称:‘各处征伐,皆叔父倡谋出奇。攻城必克,野战必胜。叔父幼而正直,义无隐情,体国忠贞,助成大业。又辅朕登极,佐理朕躬,历思功德,高于周公。’一面将多尔衮抬到了周公的高度,一边下嫁了多尔衮唯一的女儿东莪格格去了蒙古。在夫家没有迎娶之前,还将东莪格格和多尔衮的继子软禁了起来。并与叔王济尔哈朗一同制定了计划,大肆清算多尔衮的党羽。
原本收拾阿济格的方案是交给顺治帝的亲哥哥硕塞来执行的,硕塞是皇太极的第五子,福临行九,没的说,打仗亲兄弟嘛。可是没等他们的计划得到执行,阿济格便认怂了。就跟他在大同城下装树人一样,英亲王虽然莽撞,这次却很知道好歹,识时务。在大同城里闯下祸后跳城逃跑时、看到斗不过小皇帝而远走时,都是这样。却有一个不是和硕亲王身份,甚至连个宗室亲戚都攀不上,只靠着哥哥与皇室联姻的人出来淘气了。说的是谭泰,这时出来淘气,真的很不知好歹,这件事儿要还从前任的镇东将军济席哈和舒穆禄图喇回京开始说起。
两位大帅一路要着饭从锦州赶回来时,正赶上多尔衮出殡,顺治皇帝没工夫理他们,两位还互相劝对方呢:其实说来这事儿还不赖,咱们虽说要着饭回来,却没被饿死。因为牙山一战惨败,被老板一撸到底,可是如今老板又换了。虽说新任老板不理咱们,可毕竟人家管前任老板叫皇父啊,再说皇父摄政王又没亲儿子,继子给继父扛幡儿,也说得过去,所以咱们还是别去打扰新老板忙正事儿了。
可顺治皇帝的正事儿都忙完了,多尔衮早都已经下葬了,没准再拖上两天,他就该按照历史剧本儿里的那样,找时间把多尔衮从坟里再给扒出来一回了。对这二位苦苦的等待,顺治帝却仍然不关心。答案皇帝已经知道了,第二次绍兴议和已经鸡飞蛋打,被派去的济席哈和舒穆禄图喇两个人还被想要泄愤的朱四整得很惨。没给他们二位顺路捎到美洲大陆就不错了,二位被朱四故意扔到了辽东,还不给发路费。回来的路上二位都要了饭了,可是给大清朝丢尽了颜面。对于这二位来说,北京城里留给他们的现实和他们去南京往返感受到的苦难历程真可谓容若的那阙《长相思》‘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顺治帝虽然没有理这两个人,但是朝中大臣们却对这二位非常看不顺眼,不但牙山之战带领着二十万大军被仅仅一个人追杀出十几里。闹出了可能不仅仅是满洲的记忆里以众击寡实力最悬殊的败绩,更有可能在整个世界军事历史上都是前无古人且后无来者的。本来以为仅仅闹出这样一个天大的笑话就已经够了,二位出使南朝,竟然是穿着朝服打着补子去,又都是端着破碗衣服上漏着许多个窟窿眼儿打着补丁回来的。
大清朝的颜面都被这二位丢尽了,他们的生命力却无比顽强,不但挣扎着要谋生,还挣扎着想继续站在朝堂里。朝臣们当然不答应,总想让皇帝把这二位趁早收拾了,可当顺治帝终于被鼓动起来要对这二位动手时,一个人出现了,并且试图阻拦皇帝不让他动手。
这个对抗大多数朝臣的人,正是谭泰,谭泰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说来很简单,他和舒穆禄图喇是亲戚,舒穆禄。谭泰,舒穆禄。图喇,两个人都姓舒穆禄,是一家子啊。此姓氏还是满洲八大姓之一,谭泰的哥哥扬古利是后金的开国元勋,老汉王努尔哈赤的女婿,和大清皇室也是沾亲带故的。但是谭泰还是误会了,他以为自己和皇家、和顺治皇帝的关系很亲近,却不知顺治帝拉拢他,并让他做吏部尚书,却未必出自真心的,也许只是为了分化瓦解多尔衮一系的党羽也说不定。
不过对于这次求情,顺治皇帝还是很给面子的,将本已经打入大狱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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