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阿拉坦手举酒碗,双眼盯着腾格尔哈哈笑道:“好样的!你差点废了我一只臂膀,是条汉子!我收回刚才所说的话,不过你等着,待杀光了沙尼族人,你我再好好打一仗,一决高下!”。言罢,扬起脖子,咕咚咕咚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
腾格尔也当仁不让,举起酒碗一通豪饮,干了个底朝天。放下酒碗,朗声大笑道:“好,一言为定!”。这是他自失去亲人后第一次笑出声来。
骠骑营先锋官萧成贵有点想不通,怎么仓皇逃窜,四处躲藏的红巾匪寇突然就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难道被打的还不够惨?要么就是吃错药了,完全不顾及自身的实力。他想起了幼年时一个逗趣的童谣,说的是一群老鼠被一只老猫追的无处可逃,情急之下,这群老鼠壮着胆子,排队向猫儿发动了自杀式攻击,口中还呼喊着统一的口号:“一只老猫,有啥可怕?壮起鼠胆,把它打翻!”。
萧成贵支楞起耳朵认真听了听,对方红巾匪寇的阵营中并没有喊出同样的口号。
他满腹狐疑地微眯双眼,望向对方中军旗下的小白脸。毫无疑问,这就是不久前被自己打的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的那支队伍。但是这支队伍又似乎与以往有所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同呢?也许是今日风大,吹的匪寇军中旗帜“噼啪”作响,给每位将士的身上徒然虚增了几分杀气!
随着“呜呜呜”刺耳的号角声,红巾军的队伍开始移动。萧成贵更加惊讶了,只见敌军并没有发动骑兵的快速冲锋,而是由第一排的士卒高举着银亮的大盾,整个队伍像一座大山一样缓缓向前推进。这算什么打法?
还是老子教教你们什么是进攻吧!萧成贵手中长槊一挥,传令兵会意舞动三角彩旗,发出了攻击的指令。早已按捺不住的骠骑营骑兵发一声大喊,瞬间万马奔腾,向红巾军冲杀了过去。
正在向前缓缓推进的红巾军队伍突然停住不动了,随着“哐哐”的声响,数千面大盾仿佛落地生根一样叠在了一起,密不透风。大盾后面,一支支连弩微微露出了箭头,放射出噬魂夺命的寒光。
“轰隆隆隆”躲在红巾军队伍最后方的炮兵营率先开火了,炮弹在狂奔的骠骑营骑兵队伍中炸开了花,股股热浪伴着浓烟冲天而起。勇猛的骠骑营骑士们不为所动,踏着战友被炸碎的尸体呐喊着继续猛冲。
“嗡嗡嗡嗡”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箭矢呼啸而来,这是来自红巾军中军弓弩营的中程打击。骠骑营的人马应声栽倒了一大片,但活着的骑士们猛催战马,速度丝毫不减地继续前突。边策马飞奔,马上的骑士们边摘下连发硬弩,向红巾军前排扫射。
一阵爆豆般的叮当乱响,骠骑营射出的连发硬弩大多被对方坚固的大盾弹了回来,正当骑士们有些不知所措的空档,大盾后的连发硬弩同时发射。一时间,冲在最前面的骠骑营骑兵血肉横飞,人仰马翻。
萧成贵紧咬牙关,双眼充血地高举长槊喝道:“传令中军,随我一起杀上去!碾碎这些匪寇!”。
第二十二章 啼笑皆非()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烦不烦啊!我要揍你多少次,你才不会再来烦我?”茹霜姑娘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气呼呼地对被打趴在地上的何天纵说道。
灰头土脸的何天纵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又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努力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说道:“自从初次见到茹霜姑娘,在下就对你一见倾心。虽然在下愚钝,武艺不精,但确实对你真心一片,天地日月可鉴!”
茹霜姑娘俏脸微红,玉足后退一步撇嘴道:“真看不出来啊,你的武功是蚂蚁穿豆腐根本提不起来,脸皮却是铁打石铸的。我也不妨老实告诉你,这辈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何天纵挺起胸膛,目光坚定的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被你打趴下,你能接纳我吗?”。
茹霜姑娘无语的仰脸翻了翻白眼,狠狠地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何府老爷的书房中,何天纵低着头跪在地上,上垂首的八仙桌旁,何老爷与夫人正襟危坐。
沉默了好一会,何老爷终于忍不住,颤抖着抬起手来,点指着何天纵骂道:“你个不孝的孽畜,把我们何府的脸面都丢尽了!你是着了什么魔道?那个疯丫头打你一次还不够吗?
你还主动送上门去挨揍?气死我了!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活宝!”。
一旁的何夫人忙和声细语的劝道:“老爷您别生气了,天儿也是一时的糊涂。”她转脸又对何天纵说道:“孩儿,咱千万不能再犯傻了,那个霸道的疯丫头,纵然是天仙,咱也不能要!这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就敢动手打自己未来的夫婿。这要是娶过门,不得连我们老两口一起收拾喽?赶明儿娘亲请那媒婆,给你寻一户知书达理、温柔端庄的美貌女子。”
跪在地上的何天纵执拗地摇头道:“孩儿的心中只有那茹霜姑娘,今生今世非茹霜姑娘不娶!”。
何老爷屁股底下像装了强力弹簧似的“腾”的一声蹦了起来,气的双手发抖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何夫人脸色一沉,低声喝道:“混账东西!看把你父亲大人气成什么样了?你不会是被那疯丫头打傻了吧?!”。
何天纵微微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说道:“母亲大人,孩儿自从第一次见到茹霜姑娘就一见倾心,那茹霜姑娘虽然性情直爽,好斗喜武,但心地善良。况且孩儿送了不少礼物与他的胞弟马承恩结交,知晓了她过往的许多作为和心思。孩儿今生别无所求,纵使媒婆找来天仙我也不要,只想娶茹霜姑娘为妻!”。
何老爷终于暴怒地发出狂吼:“反了你了!自古子女的婚姻都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本来想借助马家军的势力,保我一家平安,才请了媒婆前去提亲。可那疯丫头的胡作非为实在令人着恼,一看就是从小缺乏管教!此事万万不可了。你也尽早丢了那荒唐的念头,收拾心情,用功读书,将来博取个功名好光大我何家门楣。只要功名在手,好男儿何患无妻!”。
何夫人从旁连连点点头道:“天儿,百善孝为先,你父亲讲的很有道理,你一定要听话!你也老大不小了,要学会体谅父母的良苦用心,我们一切都是为你着想。你想想看,如果真娶了那个疯丫头进门,一天打你一顿,就算你愿意,父母也不答应呀!你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们能不心疼吗?!那日子还有法过吗?”。
何天纵抬头说道:“父母大人不必多虑,孩儿从现在开始就苦练武功,茹霜将来打不过我的!”。
何老爷气的鼻孔外翻,拼命忍住火气咬牙训斥道:“给你请来师傅教你武功,是为了让你强身健体。用功读书,博取功名才是正事。那疯丫头刁蛮任性,打小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惹不起,咱躲得起,切莫将父母的苦口婆心当做耳旁风!”。
何天纵俯首叩头道:“父亲大人,孩儿不想读书,只愿遍访名师,苦练武功,打败茹霜再娶了她!”。
何老爷彻底崩溃了,猛拍桌案向门外叫道:“阿福,阿福,把你家少爷给我关起来,饿他三天!今后不准他出府门半步,这个不争气的畜生!想活活气死我啊!咳咳咳”。
仆人阿福带着几个下人,连拉带拽,七手八脚地把何天纵架了出去。
一旁的何夫人一边惊慌地起身轻轻拍打着何老爷的后背,一边劝道:“老爷您消消气!那天儿也就一时糊涂,等过两天他自己明白过来就好了!”。
“力拔山兮气盖世神武大将军”胡濆内心很恼火,对面这员使枪的黄脸敌将怎么行事如此不局气?不通名报姓上来就打呀!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恼火归恼火,胡大将军手上丝毫不敢怠慢,使全力挥动月牙铲,将猛然刺向自己面门的大枪格挡出去,反手一铲拍向对方脑门儿。
郎振东试探性的一枪被挡开后,已经感觉到对方铲上传来的强大力道。瞬间改变了战法,不再与对方硬碰硬。闪身躲过了对手拍下的大铲之后,便猛然加快了进攻节奏,枪舞银蛇,枪尖点点寒光似万箭齐发,将胡濆笼罩在枪影之中。
胡大将军心内一寒,知道遇上了对手,手忙脚乱之下,又加了十分的小心。
远远在中军旗下观战的严老将军,冷静的观察着战场的细微变化。忽然,他手中金枪一举,高声道:“敌军左翼尽显疲态,中军随我杀上,猛攻其左翼!”。
负责太平军左翼攻击的王鹤鸣,本就心里发憷,眼见对方中军猛然掩杀而来,气势汹汹,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儿。
挺枪将冲到近前的一员敌将掀落马下,趁着空隙,他从背后取下弯弓,朝着银须飘飘、举枪冲杀而来的“白胡子老头”胡乱放了一箭,便扭头高喊:“保存实力,鸣金收兵,快撤!”。
说完,也不管另一侧犹自苦斗的胡大将军的人马,转身拍马狂奔。眼见主帅身先士卒的带头逃跑,太平军兵士顿时慌了,纷纷丢下对手,转身开始了与自己人的短跑竞赛。大家都很认真,也都使出了全力。因为很明显,跑的慢的都没命了。
这厢正兀自与郎振东埋头苦战的胡大将军,忽然听到自己队伍侧后方一阵骚乱,连忙扭头观看,待看清楚状况,不禁咬牙骂道:“王鹤鸣你个龟儿子,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原本大好的局面让你给祸祸了,回去之后,我要在圣父天尊面前好好参你一本!”。
就在他一分神的功夫,郎振东手中的长枪,带着呼呼风声,直刺而来。
回过神来的胡大将军拼命躲闪,还是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一只耳朵齐根被撕裂,带着鲜血飞了出去,成了永久性的摆设。胡濆伸手捂着血流如注的半边脸,拨马狂奔。郎振东哪里肯放过他?挺枪拍马猛追。
多亏了胡大将军手下的一员偏将,眼见主帅受伤,狂叫着催马冲了上来,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胡大将军争取了宝贵的逃命时间。
太平军兵败如山倒,护国新军杀声震天,在他们身后一路狂杀猛追。
“雷神”高金宝是独眼龙,“力拔山兮气盖世神武大将军”胡濆又成了“一只耳”,此君臣二人堪称绝配。两只老虎那首儿歌应该改一改:“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沙尼哈达端坐帐中,一名侍卫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启禀大汗,账外王妃娘娘身边的一名侍女求见。”
“哦?”沙尼哈达缓缓抬起头来,沉声说道:“让她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名浑身止不住哆嗦的侍女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慌乱地跪倒施礼,深深地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沙尼哈达微微一笑道:“本汗王就那么可怕吗?不用紧张,抬起头来说话。”
那位侍女缓缓地抬起头来,脸上已冒出了一层细汗,她颤着声音说道:“奴婢们谢汗王不杀之恩。奴婢们没有看管好王妃,令汗王意外受伤,奴婢们罪该万死!”。
沙尼哈达爽快地挥手道:“本王并未责罚你们啊!还有,对待王妃只能用照料二字,何来看管之说?王妃这几日身体如何了?”。
那名侍女欣喜的答道:“汗王放心,王妃娘娘已然大好了。面色好了很多,像换了个人一样,今日王妃娘娘亲手煲了肉汤,命奴婢给汗王送来。这肉汤是王妃娘娘特意熬了好久,里面还添加了好几味草药,王妃娘娘特意交代奴婢,让汗王趁热喝了。”
沙尼哈达精神陡然一振,这才注意到侍女身边摆放的一个瓷罐。他欣喜若狂地摊开双手笑道:“难得王妃娘娘一片心意,快给本王呈上来!”。
侍女双手抱着罐子,边上前边说道:“汗王尽管放心食用,奴婢们试过了,没有毒的。”
沙尼哈达抱过罐子,饥渴难耐地仰起脖子向口中灌去,也许是肉汤太烫了,沙尼哈达眼眶中的两行热泪顺着粗糙的面颊滚滚而下。
第二十三章 腹背受敌()
萧成贵挥舞手中长槊,率领中军嘶吼着向红巾军杀去。
还没等他的人马冲到近前,突见原先密不透风的敌军大盾忽然中裂,早已急不可待的红巾军骑士,一边发出惊天的大喊,一边挥舞着手中刀枪,向停滞不前的骠骑营发起了猛烈攻击。一些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硬弩的骠骑营将士,猝不及防之下,已被砍翻落马。
让萧成贵震惊的是,他眼中的这支鱼腩之旅,全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爆发出惊人的战力。这还是当日那支望风而逃,丢盔弃甲的队伍吗?为何短短月旬,面貌就焕然一新,如此斗志高昂?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久经战阵的骠骑营将士,在经过短暂的慌乱和迷茫之后,重新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地面对眼前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强大对手。若论双方骑兵兵士的战力,倒也还算势均力敌,但红军中几位身先士卒的将帅,却着实令骠骑营将士有些吃不消了。
张佰仟手中一杆大枪,神出鬼没,似入海的蛟龙,掀起了一层层巨浪。所过之处,敌军人群便被击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处在漩涡当中的骠骑营将士,一旦被大枪粘着,便非死即伤。
杜仲年掌中的一把雪亮长刀,排山倒海,如下山的猛虎,携着呼呼风声夺命勾魂。刀锋所过,原本齐刷刷的骠骑营将士,便如雪崩一般,呼啦啦倒下一大片。
最可气的是:一个短腿的小胖子骑在马上,口中嗷嗷怪叫,手中挥舞着两把骇人的大铜锤,冲入骠骑营阵中,甩开双臂,噼里啪啦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原本阵容整齐的骠骑营队伍搅得大乱。
望着这些平日里这些一起摸爬滚打的手足兄弟,一个挨一个地仆倒在地,命丧黄泉,萧成贵不由得血灌瞳仁,发疯了一般猛催胯下座骑,狂吼着挥舞手中长槊向敌军杀去。双方都在双眼通红地生死相搏,战况一时陷入僵局。
“叨、叨、叨”随着三声震天的号炮声,骠骑营的身后忽然杀出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