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神情激动地举着托盘道:“姑娘看看这是什么宝贝?”
如烟好奇地伸出玉手,轻轻捏起了那个圆球放在眼前,片刻之后淡淡道:“此为产自西域的夜明珠,哪位公子出手如此大方?如烟可承受不起如此大礼。”
婆婆两眼发直,嘴唇哆嗦着急急问道:“依姑娘看,这宝物值多少银两?”
如烟嫣然一笑道:“婆婆说笑了,此物世间罕有,是为无价之宝,怎可用银两折算?”
婆婆脸色苍白地说道:“这么说老……老身此生……也……也算开了眼界,没白………白……白活了!”。
如烟掩唇笑道:“婆婆怎么突然变结巴了?你还没回答我此物为哪位贵人所赏?”
婆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就是上次单独与姑娘饮酒的那位紫衣公子。”
闻言如烟微蹙娥眉,一脸厌恶地说:“他呀!”说着轻轻将夜明珠放回托盘,背转身去说道:“麻烦婆婆将此物归还那位公子,告诉他如烟谢过了,只是此物过于贵重,如烟承受不起。另外我今日身体不适,恕不奉陪。”
婆婆急的跺脚道:“好我的小祖宗哦,都到这会子了你还端什么架子?你可知前两日别的画舫有一位富家公子打赏了一百万两银票,那家姑娘当时就热泪盈眶,泪洒当场差点跪了!后来主动伺候了那位公子三个晚上,最终以身相许。这颗珠子何止百万,怎么你却无动于衷呢?”
如烟头也不回地微微笑道:“别人如何无需理会。这个世上比夜明珠更无价的还有不少,说了你也不懂,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办就是。”
婆婆舍不得挪动半步喃喃道:“可惜老身没有姑娘们的青春美貌、才华身姿,否则,别说是泪洒当场,尿撒当场我也认了!姑娘别忘了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切莫自命清高!”。
如烟转过身来不悦地正色道:“婆婆无需含沙射影,我自觉从未亏待于你。如烟自知身份卑贱,我们现如今不愁吃穿足矣,不必违心卑躬屈膝于人。莫非你非要眼见如烟跌入火坑才算自在?你若实在不舍,自己去陪那位公子好了!”。
婆婆咧嘴苦笑道:“老身倒是愿意舍命相陪,只是那位公子也得愿意呀!”。
见如烟转过身去,生气地不再理她,婆婆万般无奈地连连叹息着,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
紫衣公子站起身来,婆婆手捧托盘,表情复杂地陪笑道:“贵人莫怪,如烟姑娘说此物过于贵重,她无福消受,还望公子收回。另外如烟姑娘今日身体不适,让老身代为答谢,改日再向公子赔罪致谢。”
小顺子上前半步喝骂道:“你家姑娘好不识抬举!一个窑姐儿竟敢如此无礼,还想不想活了!”。
紫衣公子挥袖道:“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出去!”。
婆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道:“贵人休要动怒!真真是如烟姑娘身体有恙,老身替她向贵人磕头赔罪了,望贵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紫衣公子一声不吭地抓起那颗夜明珠,转身离去。
在归去的小船上,抬头望着主子阴郁的脸色,小顺子低声道:“主人不必烦恼,奴才这就着人烧了她的破船,把她绑了回去。”
紫衣公子轻叹一声,低声道:“没有我的指令不得妄为!杀死她如同碾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只是本公子十分好奇:难道这天下真有不爱珍宝的女子?”。
回到宫中的皇上很快被太平匪寇逼近大都的烦恼所困扰,暂时无暇再去夜游烟柳河。
“雷神”高金宝马不停蹄,率军直奔京城。当沿途的守军发现他的目标是京城时,吓的要死,连忙倾巢而出,紧紧追随。自己驻守的城池丢了是死罪,如果让太平军一路横趟着杀到大都,惊了圣驾,那更是死罪中的死罪。
为了摆脱越来越粗大的尾巴,太平军不得不停下脚步,打了两场伏击战。各郡府守军果然疲弱不堪,又因为缺乏统一的指挥,一触即溃。被太平军的所谓天兵天将杀得人仰马翻。“雷神”直捣黄龙的信心更足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太平军的旗帜在大都的城头高高飘扬,自己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左拥右抱着三千美女。他忽然无师自通地在心底哼出了小曲: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
这种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大都城下,遇到了那个白胡子老头。
严世铎迫不得已带着还没有训练结束的护国新军大部分人马前出大都城外十里驻防。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不得不面对人生第一次血与火的洗礼。
高金宝一直给属下们灌输一个坚定的信念:他是“雷神”转世,太平军儿郎原本都是天兵天将,经过他的点化之后,人人刀枪不入。如果在战场有人阵亡了,那只能说明死的那个家伙内心不诚,意志不够坚定。因此,太平军士卒在作战的过程中,往往悍不畏死,勇往直前。
严世铎面对太平军来势汹汹的人马,不慌不忙地命令传令旗手挥舞彩旗,发布军令,逐渐展开了队形。既然躲不过,那就打吧!
高金宝面对护国新军的防线,不急不躁地指挥骑兵突前,步卒随后摆开攻击的阵势。反正已经远远看到了大都青灰色的城墙,既然绕不开,那就杀吧!
严世铎摆出的阵型是:一手持盾,一手擎矛的步卒为第一方阵。弓弩营紧随其后,骑兵分为左右两个方阵互相呼应,掩护弓弩营,同时克制来自两翼的攻击。骑兵营之后,是大批手持各种兵刃的步卒。
高金宝排出的架势为:骑兵呈弧线形突前,弓弩营随后,再后面是大量步卒。他的想法简单直接,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用最短的时间冲垮地阵,形成混战局面,乱中求胜。
隆隆的战鼓声中,太平军骑兵呐喊着发起了第一轮冲锋。
护国新军的阵容巍然不动,当敌军冲入弓弩射程时,严老将军大喝一声:“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矢冲天而起,呼啸着飞向狂奔而来的骑兵。一排排马上的骑士惨叫着栽下马去,落地翻滚的身体被后续冲上来的战马迅速踏成了肉泥。
太平军步卒方阵中,一位一脸稚气的小兵脸色煞白,低低的声音问身旁的一位大叔道:“天父不是说我们是天兵天将,刀枪不入吗?怎么还死了那么多人?”。
手持大刀的大叔犹豫了片刻,斥道:“废话,你没看到他们都是被弓弩射杀的?和刀枪有个毛关系呀?!”。
第十九章 纵横开阖()
关羽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黑豹”坚硬的铁蹄踏过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他的身后跟着同样骑在马上,两手空空、脸色煞白的姚泰和。姚将军已经不止一次目睹了红巾军的如狼似虎,虽然己方军队困兽尤斗,最终却难逃灭亡的悲惨结局。他甚至在内心庆幸,幸亏当了俘虏,现在待遇提高有吃有喝,否则这漫山遍野横七竖八的尸体中也许早就有了自己肥胖的身影。
一匹战马匆匆跑来,马上的杜仲年脸上微汗,置于马背一侧的长刀上仍滴答着鲜红的血渍。他抱拳对关羽施礼道:“关将军,敌军尚有数千战败的残余兵*南方向逃窜,我军是否起兵追击?”。
关羽挥手道:“不必了,穷寇莫追!弟兄们也都累了,打扫战场,找个地方安营扎营。派人联络一下阮将军和佰仟兄,搞清楚他们的具体方位。本将军觉得最近敌军收缩的太快,恐怕酝酿着什么阴谋。”
杜仲年笑道:“他们能有什么阴谋?末将倒觉得他们是被我们打怕了!”。
话音未落,远处疾驰而来一匹战马。马上之人,背后插着三只利箭,在马上东摇西晃,随时摇摇欲坠的样子。及至近前,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关羽本部大营中的一位传令兵。
来人马至近前,艰难地抱拳道:“禀告关将军,奉张将军之命,属下冒死突围来报:张将军率我部被双倍于我军之敌围困在谷峰口一线,目前处境艰难。”
关羽抬手唤过随军郎中,抱拳对那位传令兵说道:“小兄弟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治伤,我等马上商议对策。”说完翻身下马,挥手让杜仲年、姚泰和等人聚在一起,摊开了简陋的军用地图。
“在这里”。熟悉地形的姚泰和伸手指点道。
关羽快速地估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站起身来说道:“看来虎贲营是改变战法了,想集中优势兵力将我军各个击破。难怪前面这几仗我军攻城掠地,势如破竹。派传令兵去通知阮武将军,率部逐渐向谷峰口方向靠拢。我军步卒兄弟不再追剿残敌,就地休息,明日由仲年兄带领开拔启程。骑兵弟兄们,随我马上出发,连夜赶赴谷峰口。”
他回头又对姚泰和说道:“你随我一同去,你熟悉环境,给我们做个向导。白吃白喝我这么久,也该有所回报了!”。
姚泰和为难地挠了挠脑袋,犹豫了片刻,点头道:“好吧,我只带路,不参战。”
关羽爽快地一拍他肥硕的肩头道:“没问题,你想打仗我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别让你又用飞锤砸我。”
张佰仟面对双倍于己之敌毫无怯意,一杆大枪纵横开阖,挑飞了两员敌方大将。跟着关将军经历过无数大战的手下将士更是生龙活虎,完全不把人数众多的敌军放在眼里,生生打退了对手数次猛烈进攻。
亲自督战的杨明义气的肝疼。他本打算不惜放弃一些无关紧要的城池,集中优势兵力一口吞下这股匪寇。谁知对手不但难以下咽,还崩坏了他的两颗大牙。但目前已骑虎难下,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消灭这股悍匪,迅速腾出手来,一旦另外两支悍匪杀来,虎贲营将面临全线崩溃的危险。
夜幕降临,交战双方各自收兵回营。杨明义独自在中军大帐之中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乱转。
帐帘一挑,姜首辅迈步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对杨明义深施一礼。
杨明义急切道:“姜首辅可有什么破敌良策?”
姜启良平身说道:“仗打到这份上了,什么阴谋诡计都没用了,拼的是双方的硬实力。目前我军仍占有绝对优势,只是对方主将调度有方,武艺超群,我们得找个比他更强的才好应付!”。
杨明义点头道:“今日本公也看到了,这厮枪挑我两员大将,枪法太过霸道!我军之中何人能压制住他?”。
姜启良上前一步道:“国公爷怎么忘了?为我军以前屡立战功,攻城拔寨的聂芸娘刀法凌厉,万夫莫敌!”。
杨明义一愣,随即叹气摇头道:“关了她这么多天,她心里一定仇恨本公到恨不得宰了我,又怎会为本公出力?而且放了她岂不等于放虎归山,谁知道她会一怒之下干出什么事来?”。
姜启良叹息道:“我早就劝国公爷不要自断手足,大敌当前,大局为重,你偏不听!如果副首领今日在战场上,率领她的部属再加上她凌厉的刀法,恐怕我军早已吃掉了这股悍匪,转往他处了!”。
看着国公爷愁苦的样子,姜启良道:“臣有一计,可使副首领怨气渐消,与国公爷化干戈为玉帛,主动请缨上阵杀敌!只是国公爷要放下身段,受些委屈。”
杨明义傲然道:“但凡能剿灭匪寇,本公受点委屈又有何妨?”。
姜启良点头道:“既然如此,国公爷附耳过来。”
“哎呦,你轻点。”陈灵儿痛的叫出声来。站在背后弯腰帮她涂药的师姐不满道:“这时候知道疼了?当初你若早点向师太讨饶,何至于有此无妄之灾,受此皮肉之苦?!”
陈灵儿将尖尖的下巴枕在两只玉臂之上,难为情地笑了。她的脸色仍然略显苍白,尖尖的鼻头上渗出了些许汗珠。
“你个死丫头真不知羞,那个小贼有什么好?让你如此着了魔似的不顾一切。”师姐看着她背上惨不忍睹的累累伤痕恨恨说道。
陈灵儿忽闪着长长的睫毛轻声道:“他一点也不好,有时候还坏坏的!不过我能感觉到他出自心底的善良,和他在一起有一种很温暖很踏实的感觉。有时候明明快被他气死了,可他几句话就又让我觉得很开心!”
师姐放下药膏,双手合掌道:“阿弥陀佛,你这不是坠入魔道算是什么?”
陈灵儿微微一笑,仍然不管不顾地说着:“你知道么师姐,上次这个坏人偷袭点了我的穴道,独自上了云空山面对各路高手。我当时忽然觉得心里被掏空了似的,一直流着泪在骂他。如果他死了,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师姐面红耳赤地捂住耳朵,愤愤道:“我看师太还是打你打的轻了!让你面壁思过,你还是整天胡思乱想!”。
陈灵儿吐了吐舌头,乖巧地闭上了嘴巴。
师姐重新拿起药膏在自己的掌心揉搓,一边轻声叹道:“你若真与那小贼有情,凭你的功夫,偷偷溜下山就是了,何必又去招惹师太生气?”。
陈灵儿皱眉道:“师太对我有养育教诲之恩,我哪能不辞而别?再说,我也想得到她老人家的祝福。”
师姐闻言,手上使了点力气,疼的陈灵儿龇牙咧嘴,大汗淋漓。
“这下好了,你哪也别想去了!”。
陈灵儿自信地说:“我相信那个坏人会来救我的!他若一日不来我等他一日,他若一年不来我等他一年,他若一世不来我等他一世!”。
聂芸娘微微睁开双眼,昏暗的灯光下,看到姜首辅低头弯腰走了进来。
她轻轻坐起身来,扯动着铁链脚铐哗啦哗啦一阵乱响。
“怎么,时辰到了吗?这是要拉我出去斩首?”聂芸娘面无表情,淡定地问道。
“副首领误会了,你和国公爷之间也有着天大的误会!”姜首辅陪笑道。
“哪有什么误会?他杨明义早就视芸娘为眼中钉了!”聂芸娘冷笑道。
姜首辅愤然道:“都是刘赣亭那个奸佞小人暗中挑拨,目前已经水落石出,都调查清楚了。国公爷也追悔莫及,下令明日便将刘赣亭那个小人斩首示众,国公爷将亲自提着那厮的脑袋来向副首领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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