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关羽微闭双目,丝毫不加躲闪。“我有话要说!”
关羽缓缓睁开双眼,发现那把匕首离他的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然后,停住了。
“敏儿曾经亲手为我做了一件披风,我一直带在身边从未舍得穿过,现在就放在我的房中。我死之后,你可以拿走,留作纪念。我今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保护好敏儿和她的家人,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你的匕首在我的咽喉上割下去吧!不用再犹豫了!如果上天能够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愿意以命换命,用自己的死换取他们的重生!”说着说着,两大颗泪珠顺着关羽的脸颊滚落。
眼前雪亮的匕首一动不动,没有退缩,也没有前进。但关羽已经从近在咫尺的一双泪眼中看到了一丝哀伤,一丝迟疑,一丝犹豫。
关羽索性重新紧闭双眼,挺直了脖子径直往刀尖上撞去。
除了空气,他什么也没碰到。
关羽讶异地睁开双眼,发现那把匕首还在原来的位置,离他咽喉的距离与原来分毫不差。
他这次挺起腰杆,身体前倾,接近那把利刃。对方却随着他身体的移动悄无声息的回撤。他后撤一步,对方也如影随形地跟进,刀尖与他的喉咙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关羽心中大悦,原来这姑娘舍不得杀我,却又犹豫着不甘放弃。
他顿时贼胆大增,时而慢慢前倾,时而缓缓后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脸庞,拿自己的生命与对方做起了游戏。如此往复数次,姑娘的脸红了,轻叹一声,犹豫着收回了匕首,转过身去说道:“我并非被你刚才的花言巧语所迷惑,那晚就决心击杀你!可看到你的亲兵护卫那么不要命的保护你,我怀疑自己找错人了。一个恶棍怎么可能如此受部下爱戴?后来,你在洞房里救下那位姑娘,我更加确信你并非十恶不赦之徒。加之今夜你愿意对夫人舍命相救,我………我还是暂且饶你一条狗命吧。”
关羽庄重地躬身施礼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转过身来说道:“既然你已猜出了我的身份,也就不必瞒你。我乃云空山云尼师太的门下弟子,陈敏儿的姐姐陈灵儿。”
关羽忽然一脸坏笑地说道:“姑娘休要说笑,那云尼师太道行高深,六根清净,又怎会教门下弟子偷窥别人洞房呢?”
“你”陈灵儿被噎的*,一时无言以对。跺脚道:“谁人偷窥了?再说你们不是也没做什么吗?”甫一出口,自己马上后悔了,懊恼的转过身去,不再搭理关羽。
沉默良久,陈灵儿背对着关羽,恨恨说道:“你走吧!这辈子不要再让我遇到你,否则我还会杀了你!”
关羽一躬到地,回道:“再次感谢灵儿姑娘不杀之恩,这颗脑袋暂时寄存在我这里,欢迎姑娘随时来取。”
陈灵儿怒道:“再油嘴滑舌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关羽惶恐道:“不敢不敢,关某就此拜别。”
刚抬腿走了两步,只听身后陈灵儿叫道:“回来!”。
关羽愁容满面的回转身,心说:这小祖奶奶不会又改变主意,还是觉得杀了我痛快吧?
望着关羽一脸的愁容,陈灵儿不禁莞尔一笑,连忙抬手捂唇,深吸一口气,正色道:“你的轻功师承何人?”
关羽愣怔了一下,回道:“哦,我的师傅是一个两个鼻孔会冒烟的老烟鬼。”
陈灵儿微皱娥眉,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想说就算了!滚吧!”
望着关羽悻悻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陈灵儿开始暗骂自己:我都做些了什么呀?千辛万苦把这个恶贼捉来,没有一刀宰了他,反被他弄得又哭又笑,还险些被气个半死,最后竟然饶了他的狗命我………我一定是病了!
金銮殿上,盛怒的皇帝厉声质问趴在地上体如筛糠的吏部尚书:“汪大人,几位朝臣参你的奏本是否属实?你如实道来,否则再加上一条欺君之罪,将你满门抄斩!”
汪国荃连连叩头道:“微臣不敢!臣还是吏部侍郎时确实收过一些官吏的升迁敬谢之礼,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官员之间迎来送往也属平常。至于子侄强征耕地,霸占田产老臣确实不知啊!老臣有罪,老臣该死!”
皇上冷笑着环顾群臣,说道:“好啊,很好!朕已经下了决心整顿吏治。你们喜欢贪污是吧?拿着朝廷的俸禄挖着朕的墙角,这还是人干的事吗?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我不管是五年前还是十年前的事,揪住一个杀一个,揪出一窝杀一窝!汪尚书曾进言朕杀伐太重,我倒觉得不是太重,是太轻了!朕要让贪腐的朝臣在我大齐绝种!”
圣上话音未落,朝堂上发生了可怕的一幕:一位官吏像发了癫狂似的双眼赤红着冲向了趴在地上的汪国荃,一边嘴里大骂着,一边抬起官靴,没头没脑的朝他身上踹去。他的行动像往滋滋冒烟的干草垛上扔了一支火把,瞬间点燃了群臣们的情绪。
朝臣们早已不堪重负,太宰事件让大家提心吊胆,人人自危,心理已经被折磨的脆弱到了极点。如今,这个该死的吏部尚书又惹恼了皇帝,所谓整顿吏治,就意味着不知有多少官吏将人头落地。大家都在官场上混,有一系列的潜规则,人人心照不宣。但有谁冒天下之大不韪捅破这层窗户纸,就变成了众人公敌。谁能保证自己的屁股干干净净?现在辞官不做肯定是来不及了!在这个风口浪尖辞官不做,和贼不打自招一个效果,说不定还没返回原籍就会立马被拉回来砍头!怎么死何时死不知道,但活是肯定活不下去了,于是,满朝文武都发疯了。
这些平日里谦恭斯文的大臣们撸胳膊挽袖子,瞬间变成了街头斗殴的流氓,对汪国荃拳打脚踢拼命发泄着心中愤怒。因为参与围殴的人数太多,好多挤不进圈内参与施展拳脚的竟坐在地上放声嚎啕,如丧考妣。汪大人先是脸被打肿了,然后眼圈黑了,随之口鼻出血。原本*肃穆的朝堂此时哭爹喊娘,拳脚横飞乱成了一锅粥。
年轻的皇帝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闹剧,丝毫没有加以阻拦的意思。郑公公呼唤了他三次,他才摆了摆手,意犹未尽的退出了大殿。边走边对郑公公说:“每位官员都能若今日这般视贪吏如死仇,我大齐再次国威大振为期不远矣!”
吏部尚书汪国荃被迫光荣成为了大齐开国数百年历史上被活活打死在朝堂之上的第一位重臣。
第二十六章 怀柔之策()
朝堂群殴,礼部尚书董林嵩董大人始终静立一旁,冷眼旁观。两个月之后,圣上经过慎重考虑,观察,下旨升任董林嵩为新任太宰,主持大局。
关羽那晚脱身下山之后,并没有即刻返回平州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刺客陈灵儿的现身,让他心绪不宁。于是他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趁着这个机会,重操旧业,去偷点东西让自己开心一下!关羽一直认为,心情不好的时候,借酒浇愁不是好办法,在工作中寻找快乐,发现快乐才是金光大道。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返回平州城偷自己人就太无聊了。于是,飞贼关羽将关切的目光投向了毗邻的涿州府,那里还是大齐的地盘,人烟稠密。
在一个微寒的初冬之夜,涿州府诸多高门大户,达官贵人家中失窃。虽然每户丢的东西都不多,但都是家中珍宝金银玉器中的极品,行窃者相当识货。损失最惨重的是涿州府郡守大人,他的官印丢了,他因此最终掉了脑袋。临死他也没想明白,自己精心保管,层层设防的官印怎么会不翼而飞?问题那东西非金非银,也没人能出手贩卖,换取银两啊!换句话说那玩意对窃贼一点用处都没有,除了好玩。
关羽在一堆珍宝玉器中随意翻检着,挑出了一对金凤钗和几块玉佩揣入怀中,然后将其他东西连同包袱随手扔在路边的草丛里,扬长而去。
乍一见到稳稳迈入房门躬身施礼的关羽,刘谦和石天弓几乎是从座位上蹦起来的。
“六弟,你总算平安归来了!害的为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呀!”刘谦挥舞着两只大手,重重地拍打着关羽的肩头,全然不顾他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
石天弓疑道:“贤弟搞清楚没有;那刺客到底何许人?为何屡屡要致你于死地?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关羽搪塞道:“哦,让两位哥哥劳神费心了。那刺客与小弟旧时有些私人恩怨,愚弟乘机逃脱后,那刺客穷追不舍,我二人苦战两日,小弟已将其打落悬崖,他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刘谦笑道:“六弟功夫了得,我早料到你能全身而退,果不其然。你还没回府吧?赶快回去安抚你的夫人吧,这两日她带着丫鬟一天往为兄这里跑八趟,哭哭啼啼逼着为兄加派人马四处寻你,为兄早已不堪其扰,几乎头痛欲裂了!”。
关羽闻言心头一热,连忙施礼道:“小弟替她向哥哥赔罪,回去之后我定当严加管教。”
刘谦笑着挥手道:“关心则乱,为兄理解她的心情,回去之后你也不必过份责骂。你们夫妻二人感情甚笃我们当哥哥的也就放心了!”。
关羽拜别之后,石天弓疑虑重重地对刘谦说:“我总觉得关老弟有什么事瞒着咱们。”
刘谦大手一挥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只要平安归来就好,二弟不必多虑。”
回到自己的府邸,一只脚刚刚迈入大门,眼尖的裴珠就看到了,捂着嘴愣了片刻,便慌慌张张大呼小叫着往里跑,边跑边喊:“小姐,老爷回来了!老爷活着回来了!”,听的关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历诗晴的房门打开了,她双眼微红,微张小口,一脸的惊喜之色。
“怎么,你们见了关某就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我自认为英俊的相貌却原来这般吓人?”关羽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来到了历诗晴面前,关羽细细打量起她来,几日不见,这丫头的脸庞竟然明显清瘦了许多,双眼红肿,显然才刚哭过不久。关羽心疼的抬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滴,历诗晴不再躲闪,而是害羞的低下了头。
“老爷,这几天小姐为你担心死了,几乎茶饭不思,奴婢日日夜夜陪着她方才好些。”身后的裴珠低低说道。
“嗯”关羽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油光发亮,大小如鹌鹑蛋的墨绿玉佩,递给裴珠道:“这几日辛苦你了,这个是赏你的。”
裴珠大张着嘴,说道:“老爷,这个………这个太贵重了,奴婢………奴婢恐怕承受不起!”
关羽皱眉道:“赏给你你就拿着,照顾好夫人这种小玩意老爷我随时可以取来很多,不就是块破石头吗?拿着玩吧。”说着,又从怀里摸出那对金光闪闪的凤钗,笨手笨脚地往历诗晴乌发上乱插。
裴珠用探寻的目光望向历诗晴,只见她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裴珠这才欣喜若狂地用颤抖的双手捧过了那块玉佩。
“对了,我听大哥说这几日你们不断去打扰他,搅扰的他头痛欲裂,可有此事?”关羽忽然板起脸问道。
历诗晴并不答言,只是脸“腾”的一下红了,连忙轻咬下唇,躲避着关羽的目光。
关羽拉起历诗晴的手,对裴珠道:“你先下去吧,我要进内屋对夫人进行责罚。”
裴珠大张着嘴,不知所措地愣在当地。
关好房门,历诗晴不由得心如撞鹿,低头略带委屈怯怯的问:“你要怎样责罚于我?”
关羽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她扔在床上,自己也紧跟着蹦了上去。历诗晴只觉得天旋地转,“无耻匪贼”这四个字刚刚出口,樱桃小口便被关羽的大嘴死死地堵住,她顿时浑身酥软,几乎喘不上气来。
不放心离去的裴珠将耳朵贴在窗下,没有传来打骂之声,忽然她听到小姐发出的挣扎娇喘之音,愣了一下,双手捂着涨红的脸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新任太宰董林嵩董大人对圣上深施一礼,皇上轻挥衣袖道:“赐坐。”
“今日唤你来,是想与爱卿探讨一下匪患平定事宜,此事颇令寡人头痛,不知爱卿有何良策?”
董林嵩起身离座,再次施礼道:“陛下,臣审时度势,思虑良久,已有一策,只是不敢回禀,怕惹得龙颜震怒,下官性命不保。”
皇上笑笑道:“你看朕像个昏君吗?但讲无妨,寡人赦你无罪。”
董林嵩蹙眉说道:“以目前之状况,我大齐除了关外尚有数十万雄师面对虎视眈眈的蛮夷动弹不得,其余军力在这几年的剿匪中几乎消耗殆尽。既无可堪重用之将,也无可供调配之兵,而匪寇羽翼却日渐丰满,情势危在旦夕!”
董太宰俯身跪地叩头道:“微臣斗胆献策于陛下,暂时罢兵休战,采取怀柔政策,各个击破。倘若能说服几家贼匪,让他们自相残杀,我朝坐收渔翁之利,则为上上之选。”
皇上脸色一变,拍案怒道:“放肆!我堂堂大齐,岂能与匪类苟合?!什么怀柔之策,分明是媚颜屈膝于匪寇,我大齐颜面何存?!对付匪寇,朕只有一个想法:斩草除根,斩尽杀绝!”
董太宰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继续说道:“圣上息怒。此为权宜之计,臣还留有后手。这些刁民造反,无非图的是荣华富贵,什么替天行道,解救万民全是蛊惑人心的鬼话。我等只需诱之以利,争取拖延些时日,待我朝大举招兵买马,重振军威之后,归顺与否都将是死路一条!”
皇帝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思虑良久后问道:“你需要多长时间重振军力?”
太宰抬首答道:“给微臣一年的时间,必打造出一支王者之师,发掘出几位统兵之才。到时圣上想怎样处治这些匪寇,皆易如反掌!”。
皇帝点头道:“好!就依你之言,朕给你三年的时间。三年之后,要求所有匪患灰飞烟灭,天下太平,否则,朕摘了你的脑袋!”。
董太宰浑身一哆嗦,跪地叩首道:“臣遵旨!”。
新任太宰董林嵩大刀阔斧地开始推行新政。第一件事,就是将与被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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