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澄按捺不住,急急说道:“这么大的事也要瞒着定北王,万一到时他一怒之下反水,与马家军联手,我刚刚建立的大楚帝国岂不是岌岌可危了?以微臣看来,不如派个人先探探定北王的口气再做决断!”。
石天弓微微点头道:“言之有理。或者,先想方设法削了六弟的兵权?”。
李景澄连忙出言劝阻道:“不可,定北王在军中威信极高,与手下将领亲如手足。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他手下猛将觉得圣上对定北王处置不公,军中难免会产生更大的动荡,于国不利!”。
刘谦微微抬起头来,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六弟呀,当年总是扔些烫手的山芋给我们,令我与石太宰左右为难。没想到时至今日他自己倒成了烫手的山芋,真不知该将他如何是好了!”。
唐万年嘿嘿干笑着凑上前来,低声说道:“最好能抓到他什么错处,这样处置起来他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李景澄暗暗扭头扫了平南王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鄙夷之色。
刘谦望着石太宰轻声言道:“不管何时动手,二弟切记西域那帮人不能再用了!”。
石天弓抬头心照不宣地回望了圣上一眼,不动声色地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章 雄关漫道()
青州府。
玄武将军张佰仟望着摊在眼前的两份紧急军情奏报,一筹莫展。
冠西王奉旨入京,参加登基盛典,青州府地面上的大事小情,政务军务都压在了他一人的肩上。前期探马早就报告过,草原大军集结,蠢蠢欲动,但没料到对方这么快就动手了。而且像是掐好了点,就在大楚皇帝登基盛典即将举行之际突然对飞虹关和玉门关同时发起猛攻。
玄武将军一面命人向朝廷如实奏报,一面派快马通知两关守将,只许坚守不出,切不可贪功冒进。自己则披上铠甲,亲自统帅青州三万兵马,开赴玉门关。
玉门关的关城之上,大楚的旗帜迎风飘舞。
守将杜子腾手扶城垛,望着关前高举弯刀,耀武扬威的草原凶蛮,恨得牙根痒痒。无奈因为早先接到了玄武将军的指令,只能闭关不出,眼睁睁看着城下的草原矮马肆无忌惮地来回奔驰。
关前的“猛”族武士连着数日讨敌骂阵,城楼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后来他们想通了:原来对手听不懂啊!那就找几个会说中原话的去骂。
这下城楼上有了反应,守将杜子腾不仅恨得牙根发痒,更被气的肚子疼。一阵乱箭凌空而落,却未能伤到城下敌军分毫。
就在杜子腾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忽然接到探马来报:玄武将军张佰仟亲率青州军前来,请杜将军前去迎接。杜将军喜出望外,一溜小跑着前去迎接,心中暗想:这下总可以出战迎敌了吧?老子都他娘的快被憋死了!
张佰仟在众将的簇拥下登上城楼,举目向关外张望。目力所及之处,敌方的营帐连成一片,城头下人头攒动,弯刀林立,人喊马嘶。他不由地暗暗吸了一口凉气,没来由地想起了家乡大灾之年漫山遍野,庄稼地里到处飞舞的蝗虫。
“张将军,属下携守城将士请战!这帮蛮夷太嚣张了,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守将杜子腾单膝跪地,向张佰仟施礼道。
张佰仟回身望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杜将军请起。本将军之所以前期严令尔等闭关坚守,是怕你等一时大意,中了贼寇的埋伏,先守住关卡要紧。我今日带大军前来,就是要一举击退这些犯我疆土的贼寇!杜将军求胜心切,将士们士气高昂,可喜可贺。”
杜将军站起身来,急切道:“张将军,末将这就带领人马,杀出关去,给贼寇一个下马威,如何?”。
张佰仟极目远眺,笑道:“且慢,杜将军也太性急了。好歹让我带来的将士们喘口气吧?明日一早,本将军在城楼之上,亲自为你擂鼓助威,再痛歼匪寇不迟!”。
次日,玉门关城楼之上,架起了几面大鼓。张佰仟身着铮亮的盔甲,端坐在大鼓之前。
随着关门轰隆隆被推开,杜将军跃马挺枪,带领着手下冲出了关门。
关前的“猛”族武士略感吃惊:骂了这么多天都缩着脑袋一动不动,今天还没开骂就主动出关了?
还未等他们整理好队形,杜将军率领的人马已冲至近前,伴随着城楼上惊天动地的战鼓声,玉门关的守军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嚎叫着冲入了敌阵。
就在登基大典将要举行的前一天,刘谦收到了青州方面的军情奏报,连忙召集众人商议。
冠西王翟龙彪一听,立马起身跳了起来,大声道:“奶奶的,老子这才刚离开几天,这些草原蛮夷就要反了天了!大哥,小弟告辞,这就马不停蹄地赶回青州府,等将这些兔崽子都杀光了再回来看望大家。”
一旁的石天弓皱眉道:“四弟稍安勿躁,明日就要举行大典了,有玄武将军在青州坐镇,待登基大典结束之后你再走不迟。”
翟龙彪连连摆手道:“洒家可等不及了!”。
他转身对刘谦抱拳说道:“大哥,你登你的基,我轮我的斧子砍人,两不耽误!”。
刘谦铁青着脸训斥道:“放肆!寡人举行登基大典乃天命所归,民心所向,怎么到了你的嘴里成了儿戏一般?!身为大楚冠西王爷,你自当知晓轻重缓急,做事要讲个体统、分寸。”
略微停顿了一下,刘谦望了一眼翟龙彪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放缓语气说道:“四弟呀,你总得给寡人留些时间,好让朕安排调度人马随行吧?还有粮草问题。所以,你耐心等待数日,寡人一定会放你回去上阵杀敌的!”。
对于身为大楚皇帝的刘谦来说,举行登基大典的前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前半夜,他与大臣们商议次日典礼流程、祭天的细节等等,后半夜他又忙着与几位近臣商议如何应对草原蛮夷的突然来袭。
“粮草的征集调度运送就交给景澄贤弟去办理,玄武将军呈上的奏章中并未说明贼寇来了多少兵马,需不需要派一路援军前去。”刘谦揉了揉微微发红的双眼,望着面前的石太宰和李景澄说道。
石天弓躬身答道:“草原蛮夷选择这个节骨眼大举来犯,必是早有预谋,绝不可掉以轻心。我大楚当举全国之兵沉着应对,方可万无一失。微臣倒是想出了个一箭双雕之计:圣上只需下一道旨意,命马茂勋亲自率领其属下赶往青州府,迎击来犯之敌。他若领旨带兵前去,圣上可暗中告知玄武将军,让马家军与草原贼寇拼个两败俱伤,我等再坐收渔翁之利;他若胆敢抗旨不尊,那就更好办了,我们就可以欺君之罪将其拿下!”。
见大楚皇帝刘谦和钦差御史李景澄都低头沉思,静默不语。石天弓接着说道:“我唯一的担心就是真把马茂勋逼急了,万一他狗急跳墙,在前线与草原蛮夷联手,反戈一击对付我大楚可如何是好?”。
李景澄摇头道:“太宰所言极是,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
刘谦放下手嘀咕道:“放着五弟、六弟的精锐之师不用,让马茂勋带着手下人马远赴青州,风险太大了!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适得其反!朕倒是打算让六弟统帅手下兵将,驰援青州。无论怎么说,六弟领兵打仗颇有一套,借此机会,也可以将他支的远远的,方便我们瞅准时机再对马茂勋下手!”。
战鼓隆隆,战马嘶鸣。
两军阵前,杜将军狂舞着手中长枪,紧咬钢牙,怒目圆睁,不放过任何一个高举着弯刀朝他冲过来的身影。
楚军强横到近乎霸道的冲击力迫使匆忙应战的敌军陷入一片混乱,丢下了几百具尸体仓皇后撤。
站在城楼上的玄武将军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扭头高叫道:“把战鼓再给我擂的响一点!夏将军听令:率领你的人马准备出关,协助杜将军追杀贼寇,听到鸣金必须止步返回,以免中了贼寇的埋伏,不得有误!”。
站立在他身后,早已摩拳擦掌的夏将军连忙抱拳施礼道:“末将得令!”。
正杀的兴起的杜将军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汗水和喷溅上敌军的血水,纵马向前。
忽见前方敌阵之中冲出了一匹战马,马上之人面色黝黑,手中挥舞着着一根粗粗的大铁棒,怪叫着迎面杀来。
杜将军想也不想,举枪相迎。
“当”的一声巨响,杜将军只觉得双臂发麻,手中大枪险些脱手飞了出去。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敌将手中的铁棒携着呼呼风声,再次向他的脑门砸了下来。
杜将军不敢举枪相架了,仓促之中,只好低头侧身,拨马闪避。
那根大铁棒贴着他的耳边落了下去,马上的杜将军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对面马上的那名壮汉不依不饶,借势又抡起大棒,朝着杜将军拦腰打来。
杜将军躲无可躲,只好硬着头皮竖起手中长枪,硬生生去接这一招。
随着一声金属撞击的刺耳啸叫,杜将军手中原本笔直的枪杆突然从中打了个弯儿。而骑在马上摇摇晃晃的杜将军终于把持不住,大枪随之脱手飞了出去。
不远处一名高举弯刀的猛族武士,正嗷嗷乱叫着冲向敌方。他的身子忽然一顿,低头看去,一只枪杆打弯的长枪莫名其妙地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那名武士瞪大难以置信的双眼,又低头看了一眼,确认自己不是眼花了。郁闷之余,他抬头望着前方的敌人,嘴里咕噜咕噜含糊不清地低声咒骂了两句,便口吐鲜血,一头栽下马去。
赤手空拳的杜将军满头大汗,他急忙伸手去拔腰间的佩剑。
眼见对手的大铁棍又兜头打来,他悬在腰间的佩剑才抽出了一半。杜将军心中一凛,暗道:完了,今日我命休矣!
一匹战马飞奔而至,马上之人一边舞动着一对大铜锤,一边冲杜将军高叫道:“请杜将军速速退回关内,不可恋战。这个贼将就交给某家来收拾吧!”。
杜将军二话不说,趁机拨马便走,临了还不忘对使锤的己方将领投去感激的一瞥。
站在城楼上观战的玄武将军也清楚地看到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心中也是一惊。又眼见挥舞弯刀的贼寇嗷嗷乱叫着去而复返,人数也好似也来越多,即刻转头吩咐道:“传我将令,速速鸣金收兵!”。
第三章 痴人说梦()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月朗星稀,倦鸟归林。京城大都大楚深宫之中,淑妃娘娘苏月儿仍稳坐琴台之侧,浅唱低吟。只是在那天籁般的歌声琴音中,较往日少了些如泣如诉,似乎平添了几许恬淡安祥。
一阵微风拂过,琴台一角的红烛火苗摇曳跳跃了一下。苏月儿脸色微醺,缓缓垂下眼帘,轻抿红唇。不用抬头她也已经感觉到了那个飞贼粗重有力的呼吸近在咫尺,她的心又不由得开始砰砰乱跳起来。
果然,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自身后轻轻揽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放肆地将自己的脑袋搭在她柔弱的香肩之上,一语不发。
苏月儿不满地耸了耸纤弱的香肩,恨恨地轻声低语道:“你越来越贼胆包天了!你家皇兄今日尚在此间用了晚膳,刚刚离去还不足一个时辰。”
厚颜无耻的关将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回道:“那又如何?恐怕在他心中早已不将洒家当兄弟看待了!你原本就应该是属于本王的怀中佳人,却被他生生夺了去,我还没顾上找他算账呢!且待本王荡平草原悍匪之后,归来便与他彻底摊牌。宁愿抛下一切富贵荣华,我也要带着你一同远走高飞,浪迹天涯。”
苏月儿闻言微微一愣,不无紧张地轻轻转过身来,抬双手捧起恶贼的脸颊轻语道:“如此说来你又要带兵远征?朝中有那么多武将,为何单单派你统兵出征?会不会是那厮已然发现了什么?”。
关羽浑不在意地咧嘴笑了,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苏月儿微翘挺拔的鼻头,又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啄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朝中武将虽多,堪为三军统帅者舍我其谁?何况马踏草原,平定数十年来征战不断的边塞之乱,打造一个完完整整的天下太平,也是洒家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此战之后,我便可以解甲归田,心无旁骛地陪着你浪迹天涯了!”。
“此话当真?”。跳跃的烛光下,苏月儿明眸中精光闪烁,粉面上的表情却是喜忧参半。
关羽庄重地点了点头。
苏月儿忽然稍显顽皮地歪了一下脑袋,抬起右手伸出了微曲的小指。
关羽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也举起右臂伸出了自己右手的小指,与其勾连在了一起,同时轻轻摇晃了两下。
一粗一细两根手指分开之后,月儿姑娘额头的一缕乌发不经意间垂落下来,她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轻咬嘴唇,一副若有所思之状。
就在她一愣神的功夫,关羽已经嬉笑着迅猛地将其拦腰抱起,横放在自己的怀中,起身大踏步走向帐幔低垂的床榻。
苏月儿无力挣扎,在心底无声地轻叹了一口气。粉面上浮起一抹桃红,微微闭上双目,索性任由这个恶贼胡作非为。
宽阔的官道之上,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打眼前疾驰而过。
为首之人,豹头环眼,满脸的络腮胡须如钢针一般根根直立。
一旁的马上,脸上有两个深坑似的诱人酒窝的翟夫人扭头望了自己的夫君一眼,微微笑道:“我等如此不辞而别,你那皇兄不会生气吧?”。
大楚冠西王翟龙彪闻言轻轻勒了下马缰,稍稍放缓了速度,扭头笑着对夫人言道:“管不了他娘的那么许多了!攻城拔寨,消灭大齐老子远在边关未能赶上热闹,如今发生在老子地盘上的战事岂能再错过?!大哥就算生气了又能如何?总不至于派人来追我回去吧?!再说了,老子这是去前线浴血拼杀,替他稳固江山扫清障碍,他总不能治老子的罪吧?”。
翟夫人扭回头去目视前方,面带笑意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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