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都是我的错!”。关羽大笑着站起身来,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撂下酒碗,他先是冲着刘谦、马茂勋躬身施礼,又转身朝着唐万年抱拳拱手。
紧接着,又冲着周围作了一圈揖,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实不相瞒,那日出使马家军,与茹霜姑娘初次相见,我二人便大打出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不是冤家不聚头吧?后来渐渐的日久生情,我二人名为师徒,实则已经私定终身。这一来呢,在下发妻刚刚离世不久,惧于世俗之流言;二来大齐军队虎视眈眈,大敌当前,只好暂时搁置儿女私情。所以,虽有马家军各位将领从中撮合,在下只能隐瞒实情,欲迎还拒。本想着打败了大齐的进攻,再与几位哥哥与马大帅挑明此事,不想平南王今日突然唱了这么一出,关某只好先自罚一碗酒赔罪,然后只得从实招来了!”。
说到这里,关羽淡定地抬头望了一眼茹霜姑娘,不易察觉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完全愣在那里的茹霜姑娘满脸通红,眼角缓缓滑下两颗泪滴。疑惑、震惊、狂喜、羞怯等等诸多情绪从她粉嫩的面颊上飘过。
关羽笑着又对唐万年说道:“还有啊,小弟虽然感激五哥承让,但不得不说你两句:这天下万物皆可虚与谦让,甚至拿来做交易,唯有真情不能!恕小弟就不与哥哥客气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哄堂大笑,刘谦更是拍着桌案笑出了眼泪,抬手点指关羽道:“你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六弟,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平南王唐万年的脸上却是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绿,呆立着紧咬牙关哭笑不得。
关羽身后的翁宜春笑骂道:“你小子藏得够深的,天天骗我等长辈们的好酒吃,还害的我们为你俩忧心忡忡,整天瞎操心!”。
刚刚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的马茂勋眉头舒展,面露喜色,抬手捋着灰色的长须哈哈大笑。
也不知是关羽身后,哪位乐疯了的茹霜姑娘的叔叔,抬腿朝着关羽的屁股踹了一脚。
毫无防备的关将军被面前低矮的酒桌一绊,竟然身体歪斜着向前扑去,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手疾眼快的茹霜姑娘踏步上前,一把将他扶住,紧拥怀中。同时抬起一双秀目,恨恨地朝他身后瞪了一眼。
关羽感到胸前一阵温热滚烫,鼻中闻到了茹霜姑娘满头青丝所散发出的特有的缕缕发香。不由得微闭双眼,心中无声地轻轻一叹,伸出两只大手搂住了茹霜圆润的双肩。
不论众人如何哄闹,坐在对面始终保持清醒的钦差御史李景澄看到最终这一幕,不禁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抬手给自己斟了半杯酒,举至唇边,旁若无人地缓缓饮了下去。
大楚皇帝刘谦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缓缓站起身来说道:“诸位,今天是个好日子,可谓双喜临门。我等且共同举杯,朕已下了决心,此次御驾亲征,与众位兄弟并肩作战,不推翻大齐誓不还朝!待到我数路大军得胜归来,论功封赏,寡人还要为六弟及茹霜姑娘亲自主持大婚!”。
众人齐声叫好,群情高涨,齐刷刷地站起身来,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凉风习习的大草原上,联军的中军大帐之中,气氛略显沉闷。
巴尔斯大汗负手于后,来回踱着步子,不时低头看一眼灰头土脸,跪在地上的阿古达木和察干铁木尔两名爱将。
片刻之后,他轻叹一声道:“你们俩都起来吧!那突尼族部落本就强悍,我也没打算一蹴而就。”
阿古达木与察干铁木尔赤红着脸站起身来,彼此对视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阿古达木上前一步施礼道:“汗王,原本我军还是占据优势的,只是突尼族中冲出一员猛将,合我二人之力竟然未能将其拿下,实在是惭愧的很!”。
巴尔斯闻言突然停住脚步,眼中一亮说道:“哦,突尼族竟有如此猛将?详细说来听听。”
察干铁木尔翻着白多黑少的眼珠想了想,说道:“此人手拿一根大铁棒,力大无敌,竟然一棒震飞了我手中的弯刀。若不是阿古达木及时出手相助,我恐怕就不会活着回来了!”。
阿古达木急切的说道:“察干铁木尔,与之交手你可曾想起一个人来?”。
察干铁木尔深有同感地连连点头道:“没错,虽然他二人所使用的兵器不同,但同样是力大无敌,臂力惊人,绝非常人可敌!”。
巴尔斯疑惑地问道:“你们俩说的是?”。
阿古达木和察干铁木尔同时面向巴尔斯,异口同声地说道:“喀特斯部落的阿拉坦。”
巴尔斯面色沉郁地点了点头道:“没能收服阿拉坦这员猛将,是我联军最大的损失,也是本汗王心头一个最大的遗憾!”。
他猛抬头紧盯着阿古达木二人道:“你们说此人有阿拉坦之勇?”。
阿古达木与察干铁木尔再次相互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狠狠点了点头。
巴尔斯仰起脖子,眼光投向帐外,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照你们二人的说法,这突尼族部落灭不得了,只能降服,不能屠尽!”。
阿古达木大吃一惊,连忙说道:“汗王你可想好啊,开弓哪有回头箭?战端已起,双方互有死伤,仇恨的种子已然种下了,只会随着草原的春风生根发芽。双方再想坐下来谈判,握手言和是万万不可能了!”。
巴尔斯微微一笑,抬手捋着上唇那两撇金黄色的髭须。
察干铁木尔也上前一步劝道:“是啊,大汗,阿古达木说的在理。何况如若还未取胜,我联军就主动坐下来与一个小部落谈判求和那,那让未加入联军的部落该如何小看,嘲笑我们联军?”。
巴尔斯双眼一瞪道:“谁敢小看我们联军,我们就大举进攻,将其灭族!”。
停顿了一下,他又放缓语气说道:“大齐军中有句话,叫: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很赞同。”
阿古达木与察干铁木尔有些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去。
巴尔斯望了他二人一眼笑道:“折腾一宿了,你们二人也累了,下去好好歇息吧。”
紧接着他转身冲着帐外喊道:“传令三军,即刻整队集结,猛攻突尼族部落!”。
阿古达木和察干铁木尔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察干铁木尔忍不住问道:“汗王,你不是刚刚才说要收服那员猛将,准备与突尼族和谈吗?怎么又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巴尔斯扭回身来露齿一笑:“没错,收服的关键是先让他们心生恐惧,才能心服口服!不打疼他们,他们怎会心甘情愿地降服?我军必须先毫不留情地杀他们个落花流水,才能有下一步动作”。
言罢,伸手一把抓过桌案上的弯刀,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迈出了大帐。
第十章 步步紧逼()
终于到了严老将军率大军出征的吉日,大齐皇帝李弘基亲自到城门外送行。
敬完天地之后,他又饱含深情地向严老将军敬酒,低语道:“老将军,我大齐中兴就全仰仗您了!我祝你们早日凯旋而归,到那时,寡人要亲自为老将军牵马坠蹬!”。
严老将军被感动的双眼垂泪,连忙俯身跪倒在地,高声道:“圣上皇恩浩荡,微臣就是拼了这一把老骨头,也要为圣上荡平红巾乱匪,保我大齐中兴,让天下黎民重新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李弘基连忙弯腰将他搀起,严老将军颌下银须飘舞,他自信地望了一眼身后斗志昂扬、盔甲鲜明的众将士,又抬头眯起双眼望向尘土飞扬的官道,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怅然若失。
李弘基奇道:“老将军可是还在等什么人?”。
严老将军连忙躬身施礼:“不瞒圣上,老夫确是在等了一个人,他曾答应过我大军出征前能赶回来的。也许是被什么事给耽误了吧!不过不妨事,也许他会追上来的”。
欢送的锣鼓声中,护国新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踏上了剿灭大楚的征程。
几乎与此同时,数千里外的草原上,战马狂奔,刀光凛凛。联军在巴尔斯大汗的亲自指挥下,正在与拼命抵抗的突尼族武士展开一场血战。
连续顶住了草原联军的两轮攻击,突尼族有限的人马有些吃不消了,无论从体力上还是精神上都严重打了折扣。
苏哈眼见己方的人马疲累不堪,只得渐渐缩小了防御范围。
巴尔斯眼见对手渐显疲态,当即下令后续人马全线压上,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充分发挥联军人马众多的优势。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昨日还在一起说笑的族人,此刻一个个血肉模糊地栽落马下,永远停止了呼吸,苏哈的双眼变得通红,他近乎疯狂地咆哮着,拼命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但联军的人马如汹涌而来的洪水,越杀越多。仿佛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苏哈很快便身陷敌军的包围中,联军的几员将领同时向他发起攻击。筋疲力竭的苏哈满头大汗,仍紧咬牙关拼命抵挡,但身体上接连中了几刀,伤口处鲜血直流,很快便将战袍染成了一片血污。
一匹战马飞快地冲上前来,马上的巴尔斯大喝道:“留他性命,我只要活的!”。
苏哈虽然没有见过联军的汗王,但他听到此人以命令的口气对手下发号施令,正在与他搏杀的那些将领们又都听命于他,便知此人来头不小。
他大喝一声,抱着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决心,用尽最后的力气,挥刀朝着巴尔斯直冲过来。
巴尔斯不慌不忙地举刀相迎,双刀相碰的那一瞬,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手举刀的手臂微微发抖,显然体力已经接近极限,整个人也看上去精神恍惚,动作迟缓,俨然已成了强弩之末。
你来我往格斗了几十个回合,巴尔斯冷不丁瞅个空子,欺身上前,抡起刀背狠狠砸在了苏哈的后背上。苏哈口里吐出一股鲜血,又在马上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这才无力地栽落马下。
没等他爬起身来,十几把带血的弯刀便团团将其围住,如果不是巴尔斯提前下达了命令,此刻他的头颅恐怕早就告别了脖颈,不知翻滚到哪里去了。
七八个联军的兵卒翻身下马,猛扑了过来,用膝盖狠狠地顶住他的后背,三下五除二便将他绑了起来。苏哈拼命挣扎着扭动身体,情急之下张开大口朝捆绑他的一名士卒的手腕咬了下去。那名士卒吃痛之下惨叫了一声,挥舞着另一只拳头“嘭”的一声重重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苏哈两眼一翻,便昏死了过去。
巴尔斯在马上望了一眼前方,对寥寥无几落荒而逃的突尼族武士视而不见,传令鸣金收兵。
一名将领驱马上前禀报:“汗王,还有数百负伤倒地,动弹不得的突尼族人,该如何处置?”。
巴尔斯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将他们集中在一起就地斩杀,将人头都堆起来,让突尼族人知道知道与我联军对抗的下场!”。
朝格苏力德正在帐中与几位长老商议再去寻找部落外援的具体步骤,几位浑身是血,满面泪痕的部落武士跑了进来,向他当面哭诉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
“苏哈呢?他人呢?”震惊的朝格苏力德声音发颤地问道。
那几位大眼瞪小眼,没有人能说清苏哈的去向,他最终是死是活。
朝格苏力德两腿一软,眼看就要栽倒。几位部落长老连忙上前将他扶住,半天他才算缓过劲来。
一位长老含着泪说道:“朝格苏力德首领,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仗再打下去,我们突尼族人也会像喀特斯部落一样,永远从草原上消失!不如我们乞和吧!”。
另一位长老吹胡子瞪眼地望着他吼道:“住口!哪怕我们突尼族人拼到最后一个倒下为止,也绝不能向联军低头!”。
朝格苏力德吃力地张开双眼,虚弱地摆手道:“你们都先别吵了!先派人返回战场,寻找苏哈,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音未落,刚刚睡醒得到消息的旭日干拎着大铁棒匆匆走了进来。
“苏哈,苏哈他回来了吗?”旭日干声音急切地问道。
见没有人回答他,又低头看到突然之间就仿佛苍老了许多,暗自垂泪的朝格苏力德,他顿时双眼充血地咬牙道:“我现在就带领一队人马去找他!和联军那帮畜生们拼了!”。
正打算转身离开大帐,朝格苏力德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说道:“旭日干,你只需去找寻苏哈,其他的问题等回来后我们大家再商议。切不可一时冲动,再中了联军的圈套,那样我们就彻底没指望了。”
旭日干眼圈一红,咬着牙含泪重重点了点头,便如一阵疾风似的匆匆出了大帐。片刻,便传来战马嘶鸣,蹄声也渐渐地远去了。
隆隆的炮声在飞虹关的城头炸响,碎石横飞。
韩世忠俯下身子,和将士们一起躲在城垛之后,等到炮火停歇,关下杀声四起,他才直起腰来,伸长脖子向下观望。
密密麻麻的红巾军将士扛着云梯,举着大盾向城头扑来。
韩世忠不慌不忙地举起宝剑,指挥着手下的弓弩手做好准备。
他扭身大喊道:“都给我听好了,等他们靠近了再一起动手,争取箭无虚发!”。
转瞬之间,红巾军已冲至城墙根下,韩世忠耳中甚至听到了云梯搭在墙面上“啪、啪”的脆响,他咬牙高喝道:“放箭!”。
“嗡嗡嗡嗡”黑色的羽箭遮天蔽日,倾盆大雨一般倾泻而下。
随着一连串的惨叫,不少人被射成了刺猬,栽倒在地。但大多数高举盾牌的士卒不为所动,继续狂叫着冲锋。
韩世忠又高叫道:“快,滚木礌石,给我砸死他们!”。
城头上提前备好的粗大的原木、石块被推了下去,箭弩大盾还能抵挡一阵,但百十斤的巨石从天而降,举盾的士卒可受不了了,连人带盾被拍成了肉饼。哭爹喊娘声中,红巾军的攻势为止一滞。
韩世忠刚想喘口气,一颗炮弹忽然在他身边不远处炸响,灼热的气浪将他猛地推了一个趔趄。城头上顿时硝烟弥漫,血肉横飞。“趴下,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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