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天了。”
“那你,愿意相信我,和我一起冒这个险?”鲍威尔难以置信地问。
沈允鸿耸耸肩说:“就这件事而言,我还有选择吗?我能马上就找出第二个从斯坦福或其它什么大学里钻出来的天体物理学家,告诉我一个真正切实可行的理论吗?”
鲍威尔笑了,发自内心地哈哈大笑。他费力地把短胳膊搭到沈允鸿肩上,竖起大拇指夸赞:“沈将军,你把我当毒贩子抓进军营,是地球的幸运!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军人,或许正因为你的勇敢,人类命运将被从根本上扭转,我们两个勇敢的人,将在一起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地下世界!”
鲍威尔。杜文的豪言壮语果真不是随口一说。不等沈允鸿开口,他就如只跳蚤似的蹦去办公室角落,那儿摆着一只脏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大双肩背包,正是他带来的行李。他伸手在包里掏来掏去,掏出了一块黑乎乎,形状大小与板砖无异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沈允鸿不解地问。
刚把鲍威尔从山上“逮”下来的时候,他确实怀疑这人与毒品走私有关,但翻查其个人物品后,凭借五年与毒贩打交道的经验,他就推翻了之前的看法。但那块大黑砖,抓在手里的感觉比板砖还沉,搜查的人都认得出是磁铁,却谁也说不清鲍威尔背这么沉淀的磁铁进山是想干什么。
既然不是嫌犯,就没权扣留人家的行李,沈允鸿只得把背包还给他。现在见他主动跑过去取出磁铁,好奇心又被牵起,终于有机会弄个究竟了。
鲍威尔高兴地把那黑疙瘩送到沈允鸿眼前,讲解道:“你看看这块吸铁石,和普通的可不一样!它的结构非常复杂,正式名称叫四级聚焦磁铁,是粒子加速器的核心部分,用心脏来形容其重要性十分恰当。”
沈允鸿一愣,问道:“难道你随身带了个粒子加速器?你不会还把真空管埋在哪座山里了吧?”
鲍威尔摸摸脑袋回答:“我是个天才,天才怎么会干蠢事呢?这块磁铁不过是个样品,我打算如果遇到像你这样的知音,就拿出来给你做参考。你别小瞧这小小一块,我可是专门请工厂按照我的要求加工的!不仅如此,来中国前,我还把它送到指定部门做消磁处理,又开立了鉴定证书,最后再作为危险品漂洋过海地托运过来。所有费用相加,差不多赔进去了我全部家当。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就为找机会印证我的理论,你看看,我不止具有和爱因斯坦一样先进的大脑,还和他一样,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沈允鸿给他这一表白,很有点哭笑不得,感叹地问:“你这般劳心劳力准备样品,就为给我这样的人看上一眼,说明它是粒子加速器的心脏部分?”
鲍威尔是性情中人,一张脸说变就变,沈允鸿的话令他生气了,吼道:“天才不会干蠢事,永远都不会!我光给你看个样板有什么用?关键是要通过你用到实处呀!那些愚蠢的家伙踢走我不代表失败,找不到新的同盟才叫失败!兄弟,你是老天赐给我的幸运星,有你在,我所期待的粒子加速器就一定能成功运转起来!”
沈允鸿彻底给他弄糊涂了,问道:“你明明知道我领导的不过是支普通军队,与科学界毫无关联,又怎么可能帮你研制出这样精密的机器?”
鲍威尔眨巴眨巴眼,再次把胳膊够上这个身高快1。9米的军官的肩,亲热地说:“你是不能,但你能凭本事说服别人。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看出你具备这种非凡的能力了。”
粒子加速器的事,在沈允鸿心中形成了一个极大的悬念。他很清楚,要支持鲍威尔正式开展工作,这是势在必行的一步。可如果老外实验失败,他动用部队关系往科学界攻关的事就成了大笑话。他不怕被人笑,申请来大凉山的举动,已将他变为普通人眼里的傻瓜,实在无所谓多添加一桩笑料。
可一旦鲍威尔失败,唯一战胜暗质星入侵者的机会就会泡汤,那才是他真正的忧虑。
就这样,美国天才物理学家鲍威尔在沈允鸿的军队驻地安了家。只要有空,俩人就会在一起畅聊。只要开了口,鲍威尔就会滔滔不绝地往下讲,沈允鸿很少能有插嘴的机会。但相比发表意见,他本来就更喜欢聆听。
不出一周,有关暗质星与质子人的情况,沈允鸿就了解了个一清二楚,比外星入侵者更令他不安的,是地球人中的叛徒……复活者。质子人正是通过大规模拉拢这样的群体,才能一步步渗透进他们尚无法踏足的世界,为侵略战打下基础。
那些复活者,无一例外地有过濒临死亡的不幸经历,但最后每个人都奇迹般从死神手里逃了出来,从此与质子人这外星恶魔,签订了灵魂契约。
67、星空下的梦想()
复活者无处不在,又隐藏极深,唯一能识别他们的标志,是如烙铁般留在太阳穴上的烙印,那是金属氢芯片给送入大脑时留下的痕迹。
但为避免被人发现自己不幸又不光彩的历史,这些人一般都会千方百计地隐藏烙印,若非有意查看,没人能分辨出来,从身边匆匆而过的人究竟是否是复活者。
鉴于局面难以掌控,沈允鸿决定所有与此事相关的行动,都在绝密中进行。
接下来的时间里,经过调查,沈允鸿惊异地认识到中国方面发现外星人入侵的迹象,并不迟于美国和前苏联,只是这些特异事件被列为最高级别机密,参与研究的学者与其他关联人员至今仍对那些资料一筹莫展,难以解析出有价值的信息。与此同时,美国和俄罗斯方面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各家的大门都是关闭的,没法通过交流取长补短。
了解了整体情况后,沈允鸿内心是说不出来的苦闷。他总觉得有哪儿不对,但又说不清不对在哪儿,纠结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一天晚上,与鲍威尔坐在荒原的岩石上夜聊。
鲍威尔说:“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认为地球是一个完整的圆球,不该被人为拉出的疆界分割成小块自留地。这种做法本来就不可取,他们还在每块自留地里设置一个权力机构,叫做政府,就更加可笑了。类似做法,无异于强行把立体的圆球碾压成平面,于是每个人的生存空间就仅剩了平面上的一小块,这对人权而言是极度的不公平,他们必须纠正这种幼稚的错误。”
沈允鸿过去从未听说过这事,自然觉得新鲜,笑着问:“既然普通老百姓没听说过这样的群体,想必他们不像绿色保护组织或世界动物保护协会那样活跃吧?”
鲍威尔摇头批判,“你犯了坐井观天的错误,他们比你以为的活跃多了,只是活跃在暗处,时机未到,就不会露头。”
军人特有的敏感令沈允鸿疑窦渐生,问道:“听起来,这些人像是倡导什么地球一体化主义的极端分子,既然他们活动在暗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鲍威尔口气淡然地回答:“他们中曾有人意图拉拢我,要我帮忙做什么太阳光谱里的光子研究,不过我没同意。”
他的解释虽然听起来勉强,却也说得过去。
沈允鸿满腹心事,没打算深究,就只叹着气说:“虽然一统地球的极端思想不可取,国家之间产生隔阂的危害却也不小。在这种非常时期,如果社会各界愿意联合力量,并肩作战,那么无论多么强大的敌人,也休想打垮我们。”
鲍威尔还真表现得与他志同道合,拍手大叫:“兄弟,你这话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
自打沈允鸿开始为粒子加速器的事奔波,鲍威尔就再也不称他为沈将军,而是直接“兄弟长兄弟短”的叫唤。
沈允鸿待人宽厚,从不摆将军的架子,就默许了他这种随性,并且也真心将这个老美当兄弟看待。他认为一个人如此为人类未来的命运拼搏,就说明其具备高尚的品德,必须得到足够的信任与尊重。
灿烂的星空下,鲍威尔坐到沈允鸿身边,握紧他的手说:“兄弟,你已经明白了面对外星敌人,运用科技手段比单纯发展军事力量要重要万倍。可就算我们把星际间谍微粒研究出来了,偷来了敌方的先进科技,又该怎么把那些东西传播开去呢?如果能在战争来临的前期,建立一个世界联合体,所有困难就将迎刃而解,你认为我说得对吗?”
沈允鸿听得心头一震,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打在心里的死结,忽然就叫鲍威尔的几句话给解开了。假如用一条看不见的纽带,把世界上的国家联系在一起,做到重要资源共享,或许真就能避免之前出现的问题?其实联合国就是这样一条纽带,但它具有的政治意义太强,而一旦星际战争爆发,政治就是最没用的东西,只会变成战争进程中的障碍。
仰头望向星海闪耀的夜空,沈允鸿假设自己正置身于灿烂的银河。他突发奇想,若将那道银色的星桥搬来地下,并无止境朝各个方向延伸,一直延伸到世界上所有国家的门口,于是当与外星生物的战争打响,地球人类能全部躲入地下世界,同时全世界的军队都能通过那架四通八达的桥梁联合作战,科学家们不管身处哪个国家,也能聚在一起开会,分享各自的科研成果,该有多好。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自己和鲍威尔一起呆的时间不长,怎么也发了疯,竟像无知的孩子那样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那一夜的谈话,没有任何结果地过去了,事后沈允鸿与鲍威尔都没再重提谈话内容,就好像两个醉汉醒来后,对酒后胡言不再当真。
沈允鸿提供的情报,得到各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虽然对他提出的微粒间谍设想,听到的人都认为不可思议,中国方面的专家团队却并非所有人都站出来反对。秘密建立粒子加速器供鲍威尔做实验的决议,以5:5的投票结果战平,最后是沈允鸿投上了极为宝贵的一张赞成票,令决议获得了通过。
被自己国家的科学界抛弃,却在中国获得了支持,鲍威尔感动得热泪盈眶,向沈允鸿表示绝不辜负他的期望,实验必定会取得预想中的成功。
为防止实验基地遭到复活者破坏,鲍威尔建议用放烟雾弹的方式迷惑敌人,于是就出现了沈允鸿派军队在大凉山西部的丘陵地带开挖的那一幕。
丘陵地带的挖凿,确实达到了地下几千米的深度,但那是个真正的防空洞。鲍威尔的实验室,实际建在小相岭的山腰上,从山体内部向下延伸。按他的说法,大山就是最好的屏障,外星人的探测装置伸不进来。并且万一有复活者靠近,很快就能被察觉。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十年就飞逝而过。美国方面得到的消息是,鲍威尔。杜文博士十年前死于在中国山区的一次探险中。而在中国,却有许多双期待的眼睛在一直关注着他。
68、地球拯救者联盟()
鲍威尔其人,还真是一个学术疯子,竟能十年如一日地呆在山洞实验室里,没完没了地做他的实验。除去吃饭不能省略,他连睡觉时间都压缩了,平均每晚只睡三到四个小时。
沈允鸿依然在呕心沥血地维持着大凉山,这个贫困山区的治安。在这期间,西部的防空洞附近发生过两次爆燃事件,表面看属于毒品贩子所为,实际据他猜测,可能就是复活者在搞破坏。那些人认为地下实验室已给成功摧毁,就再没来闹腾过。
沈允鸿打心底佩服鲍威尔的头脑,这小子竟懂得运用三十六计里叫做“瞒天过海”招数,轻而易举就堵住了敌人的耳目。
然而佩服归佩服,他的实验最终是否能取得成功,依然是一个巨大的问号,高高悬在沈允鸿心头。
独自一人的时候,沈允鸿偶尔也会回想星空下的那一晚,受到鲍威尔的启发,所做的关于搭建星桥,建立世界联合体的怪梦,不过每每想到最后,都只一笑了之。
七月初的傍晚,山里似乎要下雨,湿热难耐的空气粘腻腻的,人身上像给抹了胶水。沈允鸿带着几名士兵巡山回来,就见勤务兵小张愣头愣脑地站在哨所门口等他。
为安全起见,鲍威尔与沈允鸿从不用通讯设备联络,双方如需见面,都是通过小张来接头。小张这时出现在这里,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因为不到夜幕降临时,鲍威尔一般不会贸然叫他过去。
遣散一起回来的人,沈允鸿与小张驱车赶往小相岭。到了地点,按照惯例小张找个隐蔽的地方躲着等候,他就从山下的洞口钻进山体里,顺着坡道爬进实验室。
十年后的鲍威尔,因为用脑过度导致早衰,还不到五十就已颇现老态。他那一头金发已经花白,眼角的皱纹之深,金边眼镜也遮盖不住。
但他个性上的张扬,相比当年是有增无减,每次沈允鸿推门进来就会哈哈大笑着嚷嚷:“我的兄弟,可把你盼来了!”
然而这一次,当沈允鸿推开实验室沉重的木门,里面却静悄悄的,静得好像他是走进了一座阴森的坟墓。
这气氛不同寻常,就算鲍威尔不说话,至少也该传来机器设备的噪声,可为何连机器都关停了?
第一个跃入沈允鸿脑子里的想法,是鲍威尔出事了。
他是生病了?还是把自己给弄伤了?
沈允鸿担心地几步赶进去,到处搜索鲍威尔的人影,很快就发现他倒在一张摆满光学仪器的桌子下,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发光的玻璃烧瓶。
“杜文博士,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把军医叫来?”沈允鸿以为给自己料中,这人是病倒了,急忙关切地询问。
鲍威尔不回答,只“嘿嘿嘿”一个劲儿傻笑,连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也不知道擦。那表情让沈允鸿见了,就觉得他有点像中国故事里的范进中举。
笑了好一会儿,鲍威尔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兄弟,我们成功了。”
“成功?”
鲍威尔嘴里的“成功”二字,沈允鸿一时反应不过来。
整整十年,这个家伙躲在半山腰的山洞里鼓捣来鼓捣去,沈允鸿就白白给他送了十年军粮,至今是连半点回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