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这个宫女有人保住了她,如果这样的话,有能力在这宫中保住她的人,只有一个,太后。
玉秀是太后派到朱皇后身边的人,杜太后保住文庄皇后的贴身宫女,柳依依觉得头晕目眩,这个皇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文庄皇后生前,对杜太后也算是非常恭敬,可是杜太后,为什么要置文庄皇后于死地?
夜里,听着吴娟的呼吸声,柳依依觉得自己再也躺不下去,可又不能起来,只睁着眼睛望着承尘。
宫女房间内的承尘并没有像瑶光阁内的承尘一样描花绣朵,什么都瞧不出来。柳依依的手渐渐抓住被子边缘,到了这一步,还有的选吗?除了效忠皇后,再没有别的路。
而皇后要留住玉秀,或许也是不和杜太后撕破脸,两宫之间,还要保持着面上的客气往来。原来这宫中,自己不知道的事还太多太多。
柳依依唇边现出一抹苦笑,睡罢,不管朱皇后是因为什么选中了自己和吴娟,毕竟对现在低微如尘土样的自己来说,这是件好事。
此后的日子安静的像水一样地流淌过去,妃子们五日一朝皇后之外,皇后有时也会召见几个妃子说话闲聊。
杜太后那里,朱皇后做的也让人挑不出什么瑕疵,每十日一朝太后之外,朱皇后每隔几日还为太后抄写一个时辰的经文好让太后念诵。
皇帝留宿昭阳宫的日子也不少,秦贵妃王修仪乃至几位低位妃子那里,也常有召幸。一时后宫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和乐融融。
转眼四月已过,连芍药都残了,榴花正红时就到了端阳。
往年宫中都有龙舟竞渡,和民间不一样在于。宫中的龙舟竞渡,只是分了内侍和宫女,彼此滑着好让宫中主人瞧着取乐。据说这是先帝最爱的玩乐。
先帝驾崩皇帝即位之后,这个习惯也保留下来,去年因逢文庄皇后薨逝,自然就没举行。
今年宫中又有了皇后,后宫又这样和睦,皇帝就令朱皇后照了往年的习惯,装饰出几艘龙舟来,再来一次龙舟竞渡。
宫中有专门负责节庆的人,况且人人都想奉承朱皇后,等到端阳那日,不说龙舟被装点的格外华丽,连太液池两边的柳树上,都缠了五色丝线。
朱皇后又诏令为让大家都乐一乐,那日各宫除留下守宫的人之外,都允许到太液池边观看。宫中节庆虽多,也很热闹,但大多时候的节庆和热闹,和宫人们没多少关系。
文庄皇后生前,也曾下过这样的命令,因此到了那日,太液池边早早就有人在那等候。
吴娟和柳依依,是要侍奉朱皇后的,等朱皇后和皇帝从昭阳宫起驾,来到太液池边时,吴娟被太液池边等候着的人吓了一跳,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都是人。不过人虽多,却没人说话,这和民间龙舟竞渡时,两岸的人欢声如雷可不一样。
第21章 栽赃()
所有的人都跪在两边行礼,恭迎帝后。吴娟手里提着熏炉,原本觉得这炉子不重。可从跪着的人群中间穿过时候,尽管知道这礼不是行给自己的,吴娟心中竟还有些忐忑,双腿都有些颤抖。
帝后的御辇在一艘龙舟前停下,这艘龙舟装饰的格外华丽,这是专门预备给帝后乘坐观赏龙舟竞渡的船。至于别人,只有在岸上站着观赏的份。
帝后下车之时,本已站起身的众人又全部跪下,山呼万岁。直到帝后上了船,众人这才站起身,依旧规矩地按次序站在那,等着观赏龙舟竞渡。
帝后仪仗里的随从只有几个上船伺候,吴娟和柳依依都站在岸边等候。
船缓缓地驶进池子中央,在那停下。参加龙舟竞渡的十二艘船看到内廷总管在船头发出的号令,十二艘船争先恐后往太液池另一头划去。
尽管龙舟上有人击鼓,但鼓点并不激烈,皇帝看了一会儿,兴味索然地道:“这龙舟竞渡,真不算有趣。”
“这宫中,毕竟有规矩拘束着,妾很小的时候,曾被家人带着去瞧了一次赛龙舟,那就要热闹了。”朱皇后的话果真让皇帝提起一些兴味:“朕也曾听说宫外的龙舟赛,极其热闹有趣,朕总想着去瞧瞧,只是……”
“别说陛下您,这京中高门大户的人家,也不肯常放儿女去那些地方的。”朱皇后宽慰着皇帝,皇帝又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十二艘龙舟你追我赶,池子上瞧着比平常热闹许多。宁寿宫内,依旧那样平静安宁。杜太后靠在榻上,一个小宫女在给她捶腿。
王尚宫走进,给杜太后盖上一张薄被,杜太后睁开眼瞧向王尚宫:“这两日开始热起来了,也不用再盖薄被了。”
“老娘娘您前儿才说有些不快,连今儿的龙舟竞渡陛下恭请您去,您都没去,这会儿要再冻着了,那怎么办?”王尚宫的话让杜太后微微一笑,接着杜太后就道:“那也没什么好看,宫里的这些玩意,瞧着是花团锦簇引人注目,可要真玩起来,一点都不热闹,既然不热闹,又有什么好玩?再说了,皇帝现在可不愿多看到我。”
杜太后的话让王尚宫无法反驳,接着王尚宫迟疑一下才道:“娘娘这话,未免有些……”杜太后已经挥手让小宫女下去。殿内只剩下殿门口守门的两个宫女和杜太后王尚宫两人。
王尚宫看着杜太后,杜太后神色肃然。王尚宫轻声道:“娘娘,陛下他,一向……”
“真恭敬还是假恭敬,我瞧得出来。原本呢,我也不在乎,毕竟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能这样想也就不错。可是那个田杏儿……”杜太后的语气变的有些冷然。
王尚宫迟疑一会儿才道:“娘娘的意思,可是娘娘,秦贵妃那里,是不中用了。陛下对她,虽然瞧起来恩宠如旧,可到底如何,秦贵妃心中只怕也很清楚。”
“该有新人了。”杜太后的语气那样轻松平静,王尚宫了然点头:“娘娘的意思?”
“上回挑回来的宫女,有一个叫王莺的,瞧着模样生的不错。”王尚宫等杜太后一说完就语气轻松地道:“王莺生的是好,可是性子不好,喜欢攀龙附凤,又爱攀高踩低。”
“攀龙附凤,捧高踩低,这很好!”杜太后的话让王尚宫稍微迟疑一下就道:“娘娘的意思,臣明白了,娘娘觉得,她能……”
“进了这宫里,谁自个想做什么,是做不到的。”杜太后语气肯定的说,抬头望向外面,仿佛能瞧见太液池上的情景。
皇后和自己不是一条心,那要这个皇后做什么?一天两天不能做,那三年五年呢?自己,必然是要掌握住整个后宫,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全。
龙舟竞渡已经结束,优胜者上了帝后所在的龙舟,叩见帝后并得到奖赏。参加龙舟竞渡的不是侍卫就是精选出来的内侍。
当得到第一的那队龙舟走上前叩见帝后时,朱皇后面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一下,队伍中的第三个人,太熟悉了,可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他说过,他要科举入仕,而非承蒙父荫。
皇后微微低头,不让自己的眼在那个人身上多停留一刻,众人已经跪下,皇帝勉励几句,该由皇后颁下赐物。
玉秀捧过装着各样赐物的托盘,朱皇后从托盘中拿起赐物,侍卫中领头的已上前一步,跪在皇后面前。
皇后无需亲自递过去,一个内侍已上前给皇后跪下,接过赐物后把赐物转交给侍卫。朱皇后手里托着赐物,眼飞快地往那个人身上瞧去,只扫了一眼,朱皇后就把赐物交给内侍。
内侍接过赐物同时众侍卫一起跪下,再次高呼万岁谢恩。
船上的高呼万岁声音传到岸上,已经站的脚麻来的吴娟悄悄地移动着脚。旁边的柳依依瞧见,不由微微一笑。
众人已经离开帝后所在的船,那艘停了很久的船又缓缓地往岸边行来。将到岸边时候,内廷总管走到船头大声道:“陛下有诏,许众人散去,在这御花园内游玩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再行归宫。”
众人再次跪下高呼万岁谢恩之后,大宫女们叮嘱了小宫女内侍们几句,也就任由他们散去,在这花园内尽情玩耍。
吴娟和柳依依把熏炉交给内侍收好,吴娟就拉着柳依依:“走,我们在这花园里逛逛去,这花园里,我也来过几次了,可都没好好瞧瞧。”
柳依依跟着吴娟在这太液池边走着,这里的一切都是柳依依熟悉的,可也是陌生的。太液池边的柳树,已经能依人手了。
柳依依感慨地伸手去摸下枝条,吴娟就悄声道:“我在家的时候,会用这些枝条编篮子,瞧着这些,可不敢摘。”
御花园内一草一木,只有皇帝和后妃能动,别人,都不能擅动。柳依依听出吴娟话里的郁闷,笑着道:“宫里面规矩大,我们往那边去吧,我前儿记得还有几丛芍药,也不晓得芍药全残了没?”
吴娟点头,两人从太液池边离开,穿花度柳,往芍药栏行去。
芍药栏在牡丹花圃旁边,上个月繁花似锦的牡丹花圃,早已只剩下叶子。芍药栏中还有几多零散的芍药在开着。
吴娟和柳依依两人走进芍药栏,仔细寻觅才寻到几朵。吴娟不由叹息:“哎,都没什么好花看了,依依,你说,人这辈子,是不是很无趣?”
“怎么说这个呢?”柳依依瞧着那几朵芍药,总比没花赏要好一些。
“你瞧,上个月不光这里,连牡丹都还是繁花似锦,这会儿才过了几天,就全残了,连这宫里的人都是……”
说着吴娟悄悄对柳依依附耳:“我听人议论,说秦贵妃已经失宠了。”失宠?柳依依正伸手去摸一朵芍药花瓣,听到这话那手就停在芍药花瓣那,接着柳依依摇头:“这样的话,不是我们能说的,小心姑姑们听见了,罚你。”
吴娟小心地往四周瞧了瞧,声音变的更轻:“就因为只有你和我,所以我才这样说,依依,我觉得秦贵妃,真是说不出的好看,画上的仙女,都没她那么美。”
柳依依唇边勾起一抹笑,竟然忘了秦贵妃,也是生的非常美的。
芍药栏外响起笑声,接着王莺和三四个宫女走进,看见吴娟和柳依依在这里,王莺眼中不由闪出妒火。原本以为到了太后宫中,只要尽心服侍,就能往上爬,并会得到太后的青眼,可是呢,到了太后宫中都那么多天了,只见过太后一面。
而吴娟和柳依依竟然被皇后看中,得以进殿服侍,简直就是不能忍。
王莺冷笑一声:“吆,这是谁啊?不好好地在那服侍,跑这来做什么?想不到也不过和我们一样,做一个普通宫女。”
柳依依不想和王莺纠缠,拉了吴娟就往外走,王莺眼珠一转,指着地上一朵残花就大叫起来:“你们快来瞧,她们两个,竟然掐了花,扔在这地上,快去报告管事的,就算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宫女,也不能这样做。”
这是明晃晃的栽赃,吴娟和柳依依神色都变了,跟着王莺进来的原本就是和她一起的宫女,巴不得别人倒霉,她们好瞧笑话。因此早有人提着裙子就跑出芍药栏去寻人了。
吴娟忍不住对王莺道:“这花不是我们掐的,是自己掉的!”
“呸!”王莺一口啐在吴娟脸上:“我们亲眼瞧见的,你还想赖?方才我们进来时候,柳依依的手还放在这花上呢。”
“胡说,依依只是在摸花瓣,并没掐花。”吴娟的辩解只让王莺冷笑:“是不是的,你说了不算,我们这啊,可是有这么多证人呢。”
说着王莺就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宫女笑道:“姐姐,这两个人,之前把我欺负的可惨!”
第22章 诬陷()
这宫女听到王莺的话,望向吴娟和柳依依,面上笑容变的有几分莫名其妙。吴娟瞧着这笑容觉得特别渗人,下意识地抓紧柳依依的手。
这宫女已经伸手在吴娟脸上打了一巴掌:“好个贱婢,违了宫规,掐了花就想跑,这会儿还装可怜。我们这么多的人,难道都看错了?”
这样明目张胆的诬陷,吴娟的脸气的一下红了,对那宫女道:“你胡说,我们根本就没有掐花。”
那宫女并没说话,只是冷笑,王莺有样学样,伸手一巴掌打在柳依依脸上,骂道:“谁胡说了,谁看错了,就是你们两个,掐了花,还想跑,宫有宫规,你以为,谁会来救你们?”
“我要去见……”柳依依的话只说了半截,就有一个冷然的声音响起:“这里出了什么事?虽说陛下许你们在这园中任意嘻乐,可也要注意点规矩,哪有这扯着脖子在这嚷的?”
众人抬头望去,见方才那个跑出去的小宫女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着女官服色的人走进来。
瞧见这个女子,大宫女面上露出微笑,上前一步轻声道:“秦司正好。方才我们进这芍药栏赏花,见这两个小宫女,掐了这芍药花就扔在地上,我们出面阻止,谁知她们还说我们诬陷。姑姑来的正好,把这两个小宫女带下去罢!”
秦司正抬头看向吴娟和柳依依。柳依依此刻已经认出此人是谁,她是宫里专管惩罚宫女内侍的宫正司司正。
难怪大宫女会这样欢喜,而且,这位秦司正,是非常注重规矩非常崇敬太后的。秦司正瞧向吴娟和柳依依。
吴娟觉得身上更渗的慌,握住柳依依的手心里全是汗。
这样的神情瞧在秦司正眼里,坐实了她们两个偷掐花被抓拒不承认的罪名。秦司正冷笑一声:“你们两个,老老实实告诉我,掐了花,认了错,那也不过就是挨上几板子的事,不是什么大罪名,若不肯承认,那就罪加一等了!”
“我们并没有掐花,为什么要认错?”柳依依出于直觉回了这么一句,大宫女和王莺面上的冷笑更浓,这样回答,只会让秦司正更为恼怒,果然秦司正已经开口:“现有证人,怎么,你们还要狡辩?”
“是她们几个,诬赖我们。”吴娟的眼泪都吓的流出来,但既然柳依依不肯认错,吴娟当然也不肯认错。
“司正面前,还能让你们嘴硬?”王莺已经忍不住又要挥手打吴娟,秦司正冷冷地看王莺一眼,王莺吓的忙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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