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6年十一月,石敬瑭起兵灭后唐,建立后晋。后晋建立后,封侯益奉国都指挥使,领光州防御使。
天福三年(938年),范延光在大名、张从宾在河阳一同竖起反旗,形势十分危急,晋祖石敬瑭召侯益道:“国家危急,卿能为朕死耶?”
侯益道:“我率领五千精锐士卒,一定能大破敌军。”于是石敬瑭封侯益为西面行营都督部署带兵出征。侯益率兵五千驻扎虎牢,张从宾率万众夹汜水列阵。侯益率众击杀张从宾。
石敬瑭闻报大喜,拜侯益河阳三城节度使,范延光独力难支,举城投降,侯益移镇潞州。
939年七月,石敬瑭追念侯益虎牢破敌之功,再升侯益为武宁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并派使者对侯益道:“朕思卿去年七月九日立下大功,所以仍以此月此日下诏让你移镇彭门,领丞相之印。”还赐门戟。改侯益乡里为将相乡、勋贤里。九月,徐州发生大火,侯益拿出金帛粮食赈济灾民。
开运三年(947年)十二月,辽灭后晋,侯益率领手下僚属到京师开封拜见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当面陈说自己没有参加后晋策划北伐契丹的谋略,耶律德光授侯益为凤翔军节度使。
却说蜀主孟知祥去世后孟昶嗣位,除去强臣李仁罕、张业,国内太平,十年无事。辽主灭晋,晋雄武节度使何重建,举秦、成、阶三州降蜀。孟昶遂欲吞并关中。遣山南西道节度使孙汉韶等,攻下凤州。适晋昌军节度使赵匡赞,闻杜重威得罪,恐自己亦未必保全,索性向蜀投降,别图富贵。遂派人奉表蜀主,乞遣兵援应长安,【即晋昌军。】兼略凤翔。
凤翔节度使侯益接得侦报,知蜀主大举入侵,惊慌的了不得。正拟拜表告急,忽来了雄武军弁吴崇恽,递入何重建手书,并附蜀枢密使王处回招降文,内容大意,无非是晓示利害,劝益归蜀,侯益恐待援不及,不如依书乞降,免得惊惶。遂缴出地图兵籍,使吴崇恽带还,附表请平定关中,且贻书赵匡赞,约为犄角互相帮扶。赵匡赞狐疑未定。
赵匡赞幕下有个判官名叫李恕,本是赵延寿幕僚,延寿令佐匡赞,为晋昌军节度判官。当匡赞降蜀时,李恕出言谏阻,匡赞不从。现在又极谏匡赞道:“燕王入胡,本非所愿,今汉家新得天下,方务招怀,若谢罪归朝,必能保全爵禄,入蜀恐非良策,蹄涔不容尺鲤,愿公三思,毋贻后悔!”
匡赞听了,很觉有理,因遣李恕入朝谢罪,情愿面觐汉主,听受处分。刘知远问李恕道:“匡赞何故附蜀?”
李恕答道:“匡赞因父在虏廷,恐陛下未肯俯谅,所以附蜀求生。臣一再谏诤,谓国家必应存抚,匡赞亦自知悔悟,故遣臣来祈哀!”
刘知远道:“匡赞父子,本吾故交,不幸陷虏。今延寿方坠槛阱,我何忍再害匡赞呢?汝可返报匡赞,不必多疑,尽可来朝!”
李恕拜谢而去。
嗣得侯益表章,也与匡赞一般见解,谢罪请朝。时王景崇尚未启行,汉主召入卧内,密谕景崇道:“赵匡赞、侯益,虽俱来请朝,未知他有无诡计,汝率兵西去,当密观动静!他若真心入朝,不必过问;倘或迁延观望,汝可便宜从事,勿堕狡谋!”
景崇应声遵旨,即日启行,西赴长安。才入长安城中,军报已陆续到来,统说蜀兵已入秦州,就要来攻长安。景崇因随兵不多,恐未足敌蜀,忙发本道兵马,及赵匡赞牙兵千余人,同拒蜀人。又虑匡赞牙兵,或有叛亡等情,意欲黥字面中,使不得逞。当下与齐藏珍商议,藏珍不甚赞成,那牙兵将校赵思绾,已入请黥面,为部兵倡。景崇当然心喜。藏珍待思绾退出,私语景崇道:“思绾面带杀气,恐非良将,况黥面命令,尚未发出,他即先来面请,越是谄谀,越是狡诈,此人万不可恃,速除为宜!”
不料景崇摇首道:“无罪杀人,如何服众!”
遂不从藏珍计议,自督兵往堵蜀军。
蜀将张廷珪,正自子午谷出师,探得匡赞入朝音信,便欲引归。不意景崇突至,险些儿措手不及,仓猝对敌,已被景崇麾兵入阵,冲破中坚,没奈何且战且行,奔回至十里外,才免追袭。手下兵士,已伤亡至数千名,懊丧而去。侯益闻景崇得胜,廷珪败还,自然顺风使帆,决计拒蜀。蜀帅张虔钊行至宝鸡,略悉侯益反覆情形,便与诸将会商。或主进,或主退,弄得虔钊无可解决,只好按兵暂住。忽闻汉将王景崇,召集凤翔、陇、邠、泾、鄜、坊各兵,纷纷前来,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引兵夜遁。及景崇追到散关,蜀兵已奔入关中,只剩得后队四百人,被景崇一鼓掳归。
王景崇两次告捷,朝命王景崇兼凤翔巡检使,即引兵至凤翔。侯益开门迎入,与景崇谈入朝事,语带支吾。景崇未免动疑,即派部军分守诸门,再伺侯益行止。蓦然间接到朝旨,御驾升遐,皇次子承祐即皇帝位,不由的心下一动,倒有些踌躇起来。
承祐既立,尊母李氏为皇太后,颁诏大赦,号令四方。关中接得诏书,王景崇踌躇未定,不知如何处置侯益的问题。或劝景崇杀之,景崇叹道:“先帝原许我便宜行事,但谕出机密,恐嗣皇帝未曾闻知,我若杀益,转近专擅。况赦文已下,更觉难行,我只好密奏朝廷,再作计较。”
主见已定,便草疏奏请,疏未缮发,那侯益已私离凤翔,星夜入都去了。景崇不禁大悔,甚至自诟不休。
这侯益却是机变,一入都门,便诣阙求见。嗣主承祐问他何故引入蜀军?侯益并不慌忙,反从容答道:“蜀兵屡寇西陲,臣意欲诱他入境,为聚歼计。”
承祐冷笑一声,令益退出。【似乎有些见识。】侯益见嗣主形态,倒也自危,幸喜家资富厚,好仗那黄白物,运动相臣。金银是人人喜欢,宰相以下得了他的好处,那有不替他说项。你吹嘘,我称扬,究竟承祐年未弱冠,也道是前日错疑,即授侯益为开封尹兼中书令。益又贿通史弘肇等,谗构王景崇,说他如何专恣,如何骄横。承祐不得不信,派供奉官王益至凤翔,征赵匡赞牙兵回朝。
赵思绾很是不安,复由王景崇激他数语【王景崇已有叛意】,越觉心慌,即随王益启行,到了半途,语同党常彦卿道:“小太尉已落人手,我等若至京师,自投死路,奈何奈何!”【小太尉指赵匡赞。】
彦卿道:“临机应变,自有方法,愿勿再言!”
越日行抵长安,长安已改号永兴军。节度副使安友规,巡检使乔守温,出迎王益,置酒客亭。思绾入请道:“部下军士,已在城东安驻。惟将士家属,多在城中,意欲暂时入城,挈眷出宿城东。”
友规不知是计,且见思绾并无铠仗,乐得做个人情,应允下去。思绾便引弁目驰入西门,适有州校坐守门侧,腰剑下悬,为思绾所注目,突然趋进,顺手夺剑,挺刃一挥,剁落州校头颅。当下顾令党羽,一齐动手,急切里无从得械。便向附近觅得白梃,左横右扫,击死门吏十余人,遂把城门阖住,自入府署劈开武库,取出甲仗,分给部众,把守各门。友规等在外闻变,惊惶失措,不待饮毕,便已溜去。朝使王益,也逃之夭夭,不知去向。思绾据住城池,募集城中少年,得四千余人,缮城隍,葺楼堞,才经十日,守具皆备。王景崇不去声讨,反讽凤翔吏民上表,请令自己知军府事。正是:
功业未成先跋扈,
嫌疑才启即猖狂。
却说王景崇暗讽吏民,代求节钺。刘承祐与群臣会议,都道是王景崇诡计,不肯允行,别徙邠州节度使王守恩,为永兴节度使,陕州节度使赵晖,为凤翔节度使,调王景崇为邠州留后,令即赴镇。王景崇知汉主已怀疑自己,又无法自证清白,于是迁延观望,不肯遽行。
侯益身经百战九死一生,最后能安享晚年善始善终,在五代众多将领中独树一帜,可谓奇人!但《五代史》对侯益的评价不高,认为其是墙头草,缺乏忠君精神。这一评价令人失望!试想在皇帝变动如旋转木马的年代,忠君谈何容易,况且即使忠君,又未必能得到君主信任。侯益的死对头王景崇即是鲜明的案例,王景崇受后汉高祖遗诏攻打侯益,但侯益金蝉脱壳。王景崇忠君不成,被迫造反,最后却兵败自焚而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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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史弘肇与郭威()
却说后汉时有一人名叫阎招亮,善开龙笛,一日见两道人来相邀,说是获得一对蕲州出的龙笛材,欲请阎招亮去开笛。又说炳灵公急性,开毕重重酬谢,便等同去。阎招亮即时收拾了作仗,厮赶二人来。顷刻间到一个所在。阎招亮抬头看时,只见牌上写道:“东峰东岱岳。”但见:
群山之祖,五岳为尊。上有三十八盘,中有七十二司。水帘映日,天柱插空。九间大殿,瑞光罩碧瓦凝烟;四面高峰,偃仰见金龙吐雾。竹林寺有影无形,看日山藏真隐圣。
阎招亮理会不下,二道长相引去,参拜了炳灵公。将至一阁子内,已安蕲材在桌上,叫阎招亮就此开笛。分付道:“此乃阴间,汝不可远去。倘行远失路,难以回归。”分付毕,二道长自去。
招亮片时开成龙笛。吹其声,清幽可爱。等半晌,不见二道长来。招亮默思量:“既到此间,不去看些所在,也须可惜。”遂出阁子来。行不甚远,见一座殿宇,招亮走至廊下,只见虾须帘卷,雉尾扇开。一人端坐中间,众圣分立左右。
一会儿金钟响动,玉磬声频。圣帝降辇升殿,众神起居毕。传圣旨:“押过公事来。”只见一个大汉项戴长枷臂连双杻。阎招亮肚里道:“这个汉好面熟!”一时急想不起他是谁。再传旨令押去换铜胆铁心,然后回阳世,为四镇令公。告戒:“切勿妄杀人命。”招亮听得大惊。忽然一鬼吏喝道:“凡夫怎得在此偷看公事?”阎招亮慌忙走回,来开笛处阁子里坐地。良久二道长来那阁子里,见开笛了,同招亮将龙笛来呈。吹其笛,声清韵长。炳灵公大喜道:“教汝福上加福,寿上加寿。”招亮告曰:“不愿加福加寿。招亮有一亲妹阎越英,现为娼妓。但求越英脱离风尘,早得从良,实所愿也。”炳灵公道:“汝有此心,乃凡夫中贤人也,当令汝妹嫁一四镇令公。”招亮拜谢毕,二道长送归。行至山路高险之处,二道长用手一推,攧将悬崖峭壁里去。阎招亮吃一惊,猛闪开眼,却在屋里床上,浑家和儿女都在身边。问那浑家道:“做甚的你们都守着我流泪?”浑家道:“你前日在门前做生活,蓦然倒地死去。摸你心头时,有些温,扛你在床上两日。你去下世做甚的来?”招亮将前事一一说起,屋里人尽皆骇然。
时遇冬间,雪降长空,阎招亮见雪下,当日手冷,不做生活,在门前闲坐。只见街上一个大汉过去,阎招亮见了,大惊道:“这个人,便是在东岳换铜胆铁心未发迹的四镇令公,却打门前过去,今日不结识,更待何时?”不顾大雪,撩衣大步赶将来。不多几步,赶上这大汉。进一步叫道:“官人拜揖。”那大汉却认得阎招亮,是开笛的,还个喏,道:“招亮没甚事?”阎招亮道:“今日雪下,天色寒冷。见你过去,特赶来相请,同饮数杯。”便拉入一个酒店里去。这个大汉姓史,名弘肇,表字化元,小字憨儿。开道营军兵。酒罢,各自归家。
明日,阎招亮到妹子阎越英家,说道:“我昨日见一个人来,今日特地来和你说。我前时曾死去两日,见这个人换了铜胆铁心,当为四镇令公,道长令你嫁给他。我当时想不起这个人,昨日忽然见他,我请他吃酒来。”阎越英问道:“是谁?”阎招亮道:“是那开道营的史大汉。”
阎越英听说是他,好场恶气!“我原来当嫁这般人?我不信!”
自后阎招亮见史弘肇,必买酒请他。史大汉数次吃阎招亮酒食,过意不去。一日路上撞见,史弘肇遂请阎招亮去酒店里,也吃了几多酒食。阎招亮要给钱,史弘肇那里肯:“相扰多番,今日特地还席。”阎招亮相别了,先出酒店自去。
史弘肇看着小二道:“我不曾带钱来,你跟我去营里讨还你。”小二只得随他去。到营门前,又道:“我今日没一文,你且去。我明日自送来还你主人。”
小二道:“归去吃骂,主人定是不肯。”史大汉道:“不肯又如何?你懂事时便去;你若不去,教你吃顿恶拳。”小二没奈何,只得且回。
这史弘肇却走去营门前卖馄饨王公处,说道:“大伯,我欠了店上酒钱,没得还。你今夜留门,我来偷你锅子。”王公只当说笑话,归去和那老婆子说:
“世界上不曾见这般好笑,史憨儿今夜要来偷我锅子,教我留门。”老婆子见说也笑。当夜二更前后,史弘肇真个来推大门。力气大,推折了门栓。走入来,老婆子道:“且看他怎地?”史弘肇走出灶前,掇那锅子在地上,道:“若是破的,难折还他酒钱。”拿条棒敲得当当响。掇将起来,翻转覆在头上。不知那锅底有些汤水,浇了一头一脸,和身上都湿了。史弘肇顾不得干湿,戴着锅儿便走。王公大叫:“有贼!”披了衣服赶将来。史弘肇吃赶得慌,撇下锅子,走入一条巷子里去。
谁知是条死巷,慌忙中爬上人家萧墙,吃一滑,攧将下去。王公叫道:“阎妈妈,你后门有贼,跳入萧墙来。”
阎越英听得,点蜡烛去看时,却不见那贼,只见一个雪白异兽:流星眼睁闪电,巨海口露血盆。阎越英见了,吃一惊。定睛再看时,却是史大汉蹲在那边。见了阎越英,站起来唱个喏。这阎越英先时见他异相,又曾听哥哥阎招亮说他有分发迹,又道我合当嫁他,当时也不声张,倒教他入里面躲藏。王公等了一饷,不听得动静,想是不在了,回家去讫。
阎越英开了前门,放史弘肇出去。
当夜过后,阎越英教人去请哥哥阎招亮来。阎越英道:“哥哥,你前番说史大汉有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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