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龙兵五万人命你统帅,如果踏平了中原,我就立你为皇帝!”赵延寿一听欣喜若狂,连忙伏地谢恩,然后率兵起程。到了幽州,恰逢统帅赵思温的儿子赵延照从祁州回来,于是被赵延寿任命为先锋,率军南下直逼贝州。石重贵正在庆祝即位一周年,接到贝州警报后也没有当一回事。过了几天,又有警报传来,方知贝州已经失守,刺史吴峦阵亡,朝廷上下这才慌了起来。石重贵马上命归德节度使高行周出任北面行营都部署,率领河阳节度使符彦卿、右神武统军皇甫遇等三万将士攻打契丹军。
这时警报又接二连三传来,河东方面报告说,契丹兵已经进入雁门关;恒、邢、沧三州也同时告急,说契丹兵侵入境内;滑州方面又报告说契丹皇帝已经抵达黎阳。博州刺史周儒献城投降,勾结杨光远带着契丹兵从马家口渡河,生擒左武卫将军察行遇。石重贵请景延广出主意,景延广只得装模作样排兵布阵,派李守贞、皇甫遇等人率兵出击。没多久,高行周和符彦卿相继告急,说自己在戚城被契丹兵围住,请求石重贵即刻派兵来援救,告急文书自然先到景延广的手里。景延广虽然以前也打过几次仗,但都是小规模的战斗,他错误地估计了戚城的形势,认为高行周只不过是借机要求增兵,其实形势并没有信中所说的那么危险。于是把告急文书扣下,压根儿就不让石重贵得知。君臣二人躲在大梁自得其乐,完全不管高行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景延广按兵不动,不知当初那十万口横磨剑哪里去了。一些文臣私下议论:“昔日与契丹绝交,是何等的英勇无畏;现在契丹人来了,怎么又这么怯懦气短!”
这时,戚城的局势一天比一天紧急,石重贵大惊失色,问景延广为什么不派兵救援?景延广说:“现在只有陛下一个人,难道也要派你去不成!”石重贵被他一激,马上召集卫军前去救援。尽管他指挥无能用人不当,但赖中原军民英勇战斗,契丹两次大规模的进攻都被挫败了。
石重贵第一次出阵就救出高行周、符彦卿等节度使,这几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哭诉如果没有石重贵他们几乎不能免死。接下来在澶州亲自出阵,大战耶律德光,是李存勖大战朱温以来所未见的大场面,最后还带着晋军击退了契丹人。
击败契丹后,石重贵留下高行周和王周镇守澶州,自己率兵回到汴京,侍中桑维翰弹劾景延广拥兵自重,不去救戚城,专权自恣,于是将景延广贬为西京统帅。景延广十分郁闷,每天借酒浇愁,后来又擅自增加朝廷摊派的敛财任务中饱私囊。
契丹兵先后两次入侵都被石重贵击溃,自以为没有了后顾之忧,越发地耽恋酒色。四方贡献的珍奇全部收入内宫,广选嫔御以供玩乐,役使工匠建造了许多华美的宫室,宫中建筑织锦楼的用几百个织工化了好几年时间制成的地毯装饰起来。他召入优伶日夜歌舞吹弹,而且手气极为大方,赏赐优伶的财物不可计算。因为各道送来的贡赋都折算成了银两,石重贵命他们换成金子,还对侍臣得意地说:“金子质轻价昂,携带着很方便。”
大臣桑维翰进谏说:“强邻就在旁边,我们不能苟且偷安,以前陛下亲自御寇,遇到有战士受了重伤,所赏赐的不过是几段帛,现在那些优人一谈一笑动辄赏赐万缗束帛,并赐给他们锦袍银带,战士们难道不会寒心松懈么?遇到大事谁还肯为陛下效力?”石重贵根本听不进去。
耶律德光不甘心失败,仍旧连年出兵入侵。晋朝所用的都是贪权误国的无能之辈,石重贵在后宫与冯氏寻欢作乐得骨头都酥了,早丧失了当年的仅有的一点英雄气概,好像一只蛀虫将自己的政权从里面蛀空了。晋朝的土地接连都被契丹兵夺去,一州接一州的将士都投降了契丹。耶律德光的军队已经深入,而领兵的大将杜重威的奏报还没有到达朝廷。晋朝唯一的肱骨良臣桑维翰早已被罢免,他见到事情紧急便叩内阁求见石重贵,想请石重贵车驾亲征,以稳固前方将士的心理。石重贵正在后苑里与姬妾调鹰,从早上一直到了晚上也没有见到一面。桑维翰肚子叹气说:“国家阽危成这样,草泽里的人都空着急见不到一面,事情结果可想而知了。”
宰相冯道在位多年,却没有什么政绩,被调任匡国军节度使,升桑维翰出任中书令,兼枢密使,国家才稍稍好转。随即封刘知远为北面行营都统,晋封北平王,杜重威为招讨使,率领十三位节度使控制北方。桑维翰位高权重,执政有方,但为人刚直,恩怨太过分明,睚眦必报,因此得罪了许多人,渐渐招来众人的怨恨。
桑维翰最恨杨光远,处心积虑要除掉他。待时机成熟后,马上派侍卫马步都虞候李守贞率兵进攻青州。杨光远刚在棣州吃了败仗,突然听说李守贞率兵到来,慌忙领兵守城,同时向契丹求救。李守贞奋力攻打,将城围得水泄不通。杨光远日夜等待契丹兵来救,哪知契丹只派来一千余人,被齐州防御使薛可言中途击退,城中顿时弹尽粮绝,兵士多数被饿死。杨光远知道大势已去,登上城大哭。儿子杨承勋、杨承信、杨承祚劝父亲出城投降,杨光远摇着头说:“我在北伐的时候,众人都说我能够做皇帝,怎么能轻易投降呢?”杨承勋等人怏怏退下,想起怂恿父亲谋反的罪魁祸首就是判官邱涛和亲校杜延寿、杨瞻、白承祚几个人,于是趁父亲回府的时候召集一帮心腹将士杀死了这四个人,将他们的首级送到后晋军队的大营。一面放起大火将父亲杨光远控制起来,然后开城迎接官军,派即墨县令王德柔上书谢罪。
石重贵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赦免杨光远父子,和桑维翰商量。桑维翰坚持要处死,石重贵始终怀疑他的建议是否正确,等桑维翰退下后,命令李守贞权宜行事。李守贞已经进入青州,接到皇帝的命令后,派客省副使何延祚率兵进入杨光远的家,只处死了杨光远一人,便算结了案,然后上书称杨光远已经病死了。石重贵也不再追究,反而任命杨承勋出任汝州防御使。杨光远背叛皇帝,儿子劫持父亲,这样不忠不孝的行为,石重贵也能容忍,可见他是如此的赏罚不明,国家哪里能够长久呢!
当初杨光远谋反,天下大震,有人讥笑说:“杨光远也能谋大事吗?我不相信!杨光远是个秃子,老婆又是个跛子,天下怎么可能有秃头皇帝、跛脚皇后呢?”不到一年,杨光远果然伏诛了!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听说杨光远被杀,青州归于后晋,又准备大举入侵,先派赵延寿出兵邢州。成德节度使杜重威飞书告急,石重贵有病不能亲征,便调张从恩出任天平节度使、马全节出任邺都统帅,和护国军节度使安审琦、武宁军节度使赵在礼会师,共同抵御契丹兵。赵在礼在邺都驻防,其余的部队驻扎在邢州,双方都按兵不动。契丹皇帝随后率大兵赶来,声势浩大。后晋军队本来就没有斗志,再加上朝廷一再命令他们慎重,于是更加惶恐,还没交锋就退走了,沿途丢盔卸甲,匆匆逃回相州,勉强度过了残冬。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99章 花见羞以柔克刚()
却说公元946年,耶律德光对后晋发动战争。石重贵匆忙命杜重威为统帅,统领大军北上抗击。石重贵继位之后耻于向契丹称臣,要换回中原王朝的尊严。他在诏书上曾说过“先取瀛莫,安定关南;次复幽燕、荡平塞北”要一举平定契丹这个外患。尽管他很有骨气,但身边却没有为他效力的忠臣干将。
石重贵让杜重威统领30万大军主持北伐之事,杜重威是石敬瑭的妹夫,也就是石重贵的姑父。他认为出兵抗辽,必须要有强大的兵力才能保证成功。石重贵只好给他增兵,所有禁军皆归其麾下。杜重威到前线后,每日置酒作乐,不议军事,且一味地向晋廷要求增兵运粮。
耶律德光听说杜重威领军北上,于是命大将军萧翰率五万铁骑袭击晋军饷道。
萧翰率军绕过浮沱河,有向导官告知栾城乃晋军补给咽喉。萧翰令将士休息半日,便往峦城进发。栾城粮道设有一寨,杜重威命部将王清率两千人马在此调运军粮。探马急报王清,言辽将萧翰率兵飞马来犯。王清邃派人往浮沱大营向杜重威求援。
杜重威本无将才,手握三十万大军如同三十万元宝,用兵吝啬,舍不得分出兵马去救栾城。大将李守贞、安审琦连声劝道:“栾城之急,如同乌巢要害,都督务必救援。”
杜重威道:“王清若效仿杨光远,阵前倒戈,岂不腹背受敌?”
李守贞道:“三十万大军还怕二千人倒戈?见死不救倒是逼人投向对方。”
王清不曾盼来援兵,却盼来五万铁鹞骑兵,王清率两千士卒死战辽兵,结果全军覆没。杜重威纯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栾城失守,后晋粮道皆断,三十万人陷入重围。杜重威向众将询问突围之策,李守贞道:“栾城告急之时,都督拒不发救兵,如今将士饥饿难耐哪有拼死之心?”
杜重威失声哭道:“天欲亡我,为之奈何?”左右副将一个个哀声叹气,长吁短叹苦于无计。这时一名士卒入营来报:“启禀都督,有一人自称赵延寿,在辕门外求见。”
杜重威如获救命稻草,急忙言道:“快令别帐来见。”
杜重威来至别帐,一见赵延寿便道:“赵先生来的正是时候,本帅已是大难临头。”
赵延寿面带奸笑问道:“都督所言大难,莫非是辽兵掐断粮道?”
重威道:“先生果然见识过人,三十万大军如同笼中饿虎,如何解救呀?”
赵延寿道:“我劝都督率兵降辽,辽主定不会加害于你。辽晋之争皆是丞相景延广拒不称臣,所以才使得两国交兵,该杀者乃是景延广。”
重威道:“倘若降辽又待怎样?”
延寿道:“辽主必会礼贤下士,将大晋江山托付于都督,既可保命又不失富贵。”
杜重威闻言大喜,能做儿皇帝自然强过都督,乃曰:“如此良策我自然愿降,还望赵先生代为引荐。”
赵延寿道:“我等皆是为社稷着想,鄙人定当暗中相助。”
原来耶律德光虽然包围了晋军,但晋军毕竟人多势众,且战斗力较强,欲想获得全胜,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当他得知杜重威愿意率军投降的消息后,大喜过望,马上许愿事成后立他为帝。于是杜重威伏甲于营中,然后招集诸将,,宣布投降契丹,诸将中虽有不愿意者,但在刀剑的威胁下,也只好连署降表。当杜重威向全军宣布投降的消息后,全军恸哭,震天动地。
一日之后,杜重威亲率众将大开辕门献降,辽主耶律德光率兵渡过浮沱河,不料三十万俘虏三日之内便吃掉辽兵半月军粮,耶律德光视如负担,竟密令大将萧翰坑杀二十五万降兵,仅留五万壮年士卒充为军奴。
耶律德光对赵延寿说:“汉人士兵,都归你统领,你亲自去安抚安抚他们吧!”赵延寿领命去了,杜重威和李守贞等降将纷纷跪拜行礼,赵延寿似乎看到了自己做皇帝的样子。
杜重威投降后,耶律德光让他穿上赭黄袍,由于他早已许立赵延寿为帝,于是也让延寿同样穿上赭黄袍,将两个卖国贼玩弄于股掌之上,而实际上根本无意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当皇帝。这一回他本人要过过当中原皇帝的瘾了。
前敌大败,后晋朝中闹得不可开交。桑维翰力主求和,景延广力主再战,两派分庭抗礼,争执不休。石重贵毫无主见,又无力募兵,只得任由辽兵践踏中原。
中原百姓揭竿而起,数支义军自发抗辽。耶律德光挥师南进剿杀义军,沿途劫掠百姓,烧杀奸淫,中原州郡尸横千里,鸡犬不宁。
数日后,契丹大军兵临开封,石重贵急召景延广、桑维翰、冯道三位太宰商议。桑维翰奏道:“臣启陛下,辽兵兵临城下,还是早纳降表求和为上。”
景延广道:“陛下万万不能投降,辽兵入城百姓遭殃,当倾全力挫败辽兵士气,再召天下勤王之师,合围辽兵。”
桑维翰对景延广怒道:“若非汝力主抗辽,挑起祸端。三十万大军岂能殆尽!”
景延广怒道:“汝与杜重威之辈皆是降辽国贼,有何颜面斥责忠良?”
二人你争我吵互相斥责,石重贵望着一言不发的冯道,开口喝道:“二位爱卿住口,且听冯爱卿有何高见?”
冯道言:“二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还是由皇上定夺。”
“废话!”石重贵道:“朕能定夺何必问你?爱卿倒是给朕出个主意,只要能保全朕命,称臣称孙都行!”
冯道一捻须髯答道:“现在称臣已经迟了!惟有美人降辽才能保陛下和百姓平安。”
石重贵问:“哪个美人?你说的莫非是冯皇后。朕准奏!”只要能保性命,皇后也不要了,可见石重贵也是混账!
冯道言:“非也!臣闻昔日先帝引辽主灭李从珂时,耶律德光不贪珠宝美女,唯独爱恋王太妃,且生恻隐之心,毕恭毕敬。陛下若请太妃代为献降,便可君无性命之危,民无乱兵之灾。”
重贵问:“哪个王太妃?”
冯道答:“花见羞是也。”
景延广、桑维翰皆是惊讶,石重贵叹道:“也罢,朕欲请太妃出面,只是朕不善言语,请冯爱卿同往。”
却说花见羞自石敬瑭称帝之后,倒也过了数年安宁日子。母子俩相依为命不问政事,在后宫中深居简出。
这一日,花见羞正与宫女在宫中下棋,丫鬟翠玉来报:“太妃娘娘,万岁驾到。”花见羞心中纳闷,石重贵登基素不曾看望,今日来见,必有大事。花见羞言道:“速与我出宫迎驾。”
花见羞与丫鬟翠玉来至门口,正巧石重贵与冯道进来,花见羞赶忙行万福,言道:“陛下驾临,妾妃有失远迎。”
重贵道:“太妃不必多礼,朕有急事相商。”
花见羞将石重贵、冯道请入前厅,主宾落座,丫环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