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跟李睿修也没什么交情,佩服他的观察力是一回事儿,但为他得罪上官又是另一回事儿了,所以根本没有求情阻拦的意思,退在一旁。
李睿修很快就被“请”到了六扇门,由于他始终坚持要蒙着眼睛,捕快们为了节省时间还给他租了个马车,将他拉了回来。
李睿修被本来正在打坐,被人强行打断了运功,又半胁迫的被带出府,心情是有些不好,他很理解这些凡人急于破案的心情,可不能原谅这些捕快们的犯上无礼,他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坚持文人的风骨,坚决不合作。
常裕看到李睿修,果然是长了一副好相貌,难怪会得公主看重,他眼前蒙着带子,手里拄着青竹杖,用竹杖“哒哒哒”探着地面缓缓走进来,拱手行礼,语气不悦的道:“三品驸马李睿修见过这位常大人了。”
常裕根本不以为意,他此时占着一点歪理,对着李睿修行礼客套过后,拿起梅花盗的图像,对着李睿修道:“驸马爷见谅,朝廷办案是有规矩的,还请您过目确认梅花盗的样貌,若是出入太大,只怕您担不起责任。”
李睿修温声回答:“在下实在是眼睛有所不便,还请这位大人见谅,不过协助朝廷绘制人犯的画像还会受到牵连,当真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常裕被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继续道:“驸马的眼睛可是受伤了,不能看东西。”
“我眼睛并没有大碍,只是不想看到世人而已。”
“下官并没有让驸马看到世人,只是让您看看这个画像是否有不详尽之处,还请驸马不要推脱,梅花盗危害极大,万望您以大局为重。”
李睿修再次拒绝:“在下已经描述过犯人的样貌了,而且描述的十分准确,相信这位绘影的大人一定能够不差分毫的画出来,能做的我已经全都做了,还请常大人不要咄咄逼人。常大人记性或许不好,在下就在提醒您一下,我毕竟有三品的虚衔,你就算强留我在六扇门做客,我也无话可说,大人不如抓紧时间,办案去的好。”
常裕冷笑一声:“既然驸马爷摆出了身份,我常裕也无话可说,为了京城的安定,为了早日破案,我常某人今日多有得罪了,他日驸马但有责罚我常某人必定引颈相受!”
说罢,常裕向手下官差下令道:“来人,替驸马爷除去蒙眼布,帮他睁眼看看画像!”
一群官差不由分说拉拔起李睿修,李睿修当下出手格挡,李睿修本身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挡了没几下就感觉第三人格似乎跃跃欲试的想要出来,他一个分神,立刻就被六扇门的人制住了。官差们长期干这些脏活,看上司的眼色是要恶整这个驸马爷,他们也浑不在意,毕竟李睿修只是个空头驸马,他们下手很重,有人一把拉下了李睿修的蒙眼布,顺便还带下李睿修的几缕发丝,另有两人按着李睿修的头,强行掰开了李睿修的眼睛,将画像一把推在他眼前。
李睿修被几名差人压制着看他根本不想看的画像,强自反抗却毫无效果,常裕看着微微一笑,心情很好的抿了一口茶。渐渐地李睿修不再挣扎了,他本来抗拒看画像的眼睛有了神彩,紧紧的盯着画像,几位差人感受到李睿修不再挣扎,也都纷纷松了手劲,李睿修趁势抽回了被人反拧着的手,一把夺过画像,嘴唇下撇、身体绷紧、头颅微抬,在一旁站着的东小峰直觉觉得不好。。。
第十九章 第二人格()
东小峰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问题,耳边就响起了李睿修傲慢而讽刺的声音:“这就是六扇门的水平吗,画的是什么,这些画图的人都以为自己是梵高吗,随意的创作着抽象派的作品,以为自己的画作会被摆在展览馆里供人鉴赏,我真是怀疑这个国家的官员体系,呵呵,难怪连一个低劣的强奸犯都抓不到。”
李睿修想要坐直身体,但他发现自己的肩膀还被人压着,神情更加不悦了,道:“你们为什么要抓着我,真是令人悲哀啊,捕快抓不到犯人只能对平民施暴,甚至于我还不是平民,是你们的上官,你们这些家伙也如此的肆无忌惮,逼迫我去看这种恶心的抽象派绘画,哈哈哈,我可以想见那些无辜的贫民在你们的手底下纷纷承认自己是梅花盗,你们又何必抓着我不放呢,随便上街抓个人过来往死里的逼迫,让他承认自己就是梅花盗,到下一次还有梅花盗犯案,你就再找一个贫民,逼迫他承认是上一个的同伙就好了,这样不久之后你们就会破获连环强奸集团了,这是多么大的功绩。难怪六扇门的破案率一直这么高,捕快却根本不会侦查,原来这就是原因,事实证明你们的断案方法原来如此。”
说罢,李睿修也不等那些捕快有什么反应,直接将手中的图画仍在了地上:“这种抽象派的东西,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最可笑的是你们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梅花盗,是因为觉得他犯得案子还不够多,刺激他继续犯案吗?给一个强奸犯以外号,并且传的全天下百姓都知道,让他不论走到哪里都可以听到人们讲述他的故事,随时都能听到身边的陌生人在谈论他的丰功伟绩,讨论他的手法高明和捕快的平庸愚蠢,他可以在路人的口中听到那些受害者悲惨的结局,让他一遍遍的回味他犯案时的情形,看到人们对他的恐惧。呵呵呵,愚蠢的追捕者,不但不能让犯人心生畏惧,还刺激他继续犯案的**,这样的执法部门为什么还要存在!”
一干众人被李睿修这些疾风暴雨的讽刺砸的有些懵,接着就是无尽的愤怒,一个个纷纷气的涨红了脸颊,李睿修的话全方位的对六扇门进行了打击,最可恶的是他们没办法反驳:
首先是绘影,六扇门画人像的确出入会很大,即使面对面的照着犯人画,也会有人觉得认不出来,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只要能画出这个犯人的主要特征,总会对抓捕犯人有所帮助的
再有是武力办案,天下那个衙门不是武力办案,犯人大多狡猾,不用刑怎么会招供,屈打成招自然不可避免,但六扇门的捕快都是根据实际证据才会逮捕嫌疑人审问的,开国以来极少有冤案发生,他们每个人都是层层选拔的精英,办案时也是兢兢业业,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才会使得六扇门的破案率是全国最高的,怎么到了这位李驸马嘴里就这么难听了
最后就是李睿修所说的外号对犯人的刺激,他们听了李睿修的分析,也觉得给犯人起代号还传的举国皆知的确有些不妥,本来是想让百姓警惕,但从犯人的角度想来可不是在刺激他继续犯案吗,可他说话的语气怎么就那么让人受不了,那么的让人想打人呢。整个厅堂里变的诡异的沉默,捕快们人人喘着粗气怒瞪李睿修,却没人出来反驳他。
按着李睿修的两名官差手下更加用力了,他们内心里十分暴怒,恨不得拧断李睿修的胳膊,更恨自己觉得李睿修说的有道理。东小峰三人却不怎么愤怒,终于看到发疯的李睿修,证明他们没有乱说,也让这些别的捕快感受一下李睿修的疯魔。
李睿修疼的眉头紧皱,他转脸抬头看向左边的官差,那人五大三粗,长得非常魁梧,一脸的怒气,双目瞪得滚圆,可是李睿修看了一会儿就嗤笑了出来:“把你的脏手从我身上拿开,否则我不介意向你的同事们分析一下你为什么要穿着女子的肚兜前来工作。”
那捕快听到这话吓得后退一步,放开了李睿修,捂住自己脖子后面道:“你你在胡说我打你!”周围的人看他这个动作,已经是近乎默认了李睿修的话,纷纷忘了刚才的愤怒,面色变得微妙起来,气氛也从剑拔弩张变得尴尬。
那名捕快外号“二虎”,说的是他和老虎一样勇猛,为人又粗糙又耿直,可谁承想他内里如此风骚,居然会带着女人的肚兜。有些捕快的眼神不由得往那人的脖颈处扫视,想看到破绽。二虎哪里看不懂这些人的眼神,嘶喊道:“我我跟人喝酒打赌输了的,你们别乱想!”
李睿修见他识相放开了自己,于是转头朝右边,仔细看着那个依然还抓着他不放的官差,皱眉道:“瞧啊,一个孝子站在这里,明明知道自己的老娘年老不讲道理,却依旧责打自己的妻子,因为你觉得打自己的娘子有一种隐秘的愉悦。你知道你娘子已经想要死了吗?哦,我说的不是她想要杀死那个蛮不讲理的老太婆,她不过是个懦弱的人,我可以好心的提醒你,不如在行房的时候释放你的暴虐,你会发现这才是你想要的,而那个可怜的女人也能少受点苦。”
那名差人被揭穿了事实,又说中了心中的隐秘,也不由得放开了李睿修,厉声道:“你混说什么!”
不过在场的众人大多是是知道的,此人当着客人的面也打过老婆不止一次,在这里的人看来,打老婆算不得什么,即使当时那女人只是犯了些许小错。可被人当众指着鼻子揭穿喜欢打老婆却不慎好看了。特别是后面那句“在行房的时候发泄自己的暴虐”,这人难道有那种嗜好。。
第二十章 道德分裂()
“够了!”常裕眼见着事情要失控,厉声喝止了众人的窃窃私语,他瞪了一眼李睿修道:“驸马慎言!休要胡说!”
李睿修仿佛没听见常裕的呵斥,慢条斯理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弯腰拾起被打翻的茶盏,捧在手心,看着正对着自己的常裕,在李睿修的眼中,常裕的脸旁又泛着蓝色光晕的文字,写的是“生气”“不怀好意”“整治”“不屑”,表明了他此时对待自己的态度是极度想要整治自己一番的,但却没有焦急的神色,似乎根本不着急梅花盗的案件,李睿修觉得有些奇怪,他继续仔细观察常裕,他的身子旁边写的无外乎是一些关于他本人的信息,“禁欲”“用刀”“右臂受过重伤”“常年读书习字”“敬业”“守法”“刻板”。李睿修更加奇怪了,一个敬业的六扇门统领,不着急去抓捕随时会犯案的人犯,却很不理智的纠缠想要整治自己。
李睿修禁不住来了兴趣,他专注的盯着常裕:“这位常大人,根本不急于逮捕那个强奸犯,反倒是对我很有兴趣,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常裕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道:“常某自然是因为急于破案才会冒犯李驸马,还望驸马见谅。”他此时对李睿修的表现有了忌惮,暗忖莫非此人当真观察力非人,否则如何能一口道破梅花盗的真身、那二人的隐秘,还有自己的心思。东小峰、马庆朝等人都是很信任李睿修的观察力的,前者有些怀疑的看向常裕,后者则是直接皱了眉头。
李睿修却坐的更笔直了,他饶有兴趣的摩挲着茶盏,道:“不,你对这件案子很不屑,相比于迫在眉睫的犯人,你还有心情找我的事儿,嗯,这不是很有趣吗。”
常裕上前弯腰拾起被李睿修扔在地上的画像道:“驸马还是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了,您刚才说这个画像有很多不实之处,不妨先指出,我也好叫人修改,及时发下海捕文书。”
李睿修对于常裕刚刚就在自己面前弯腰捡拾画像的动作浑不在意,他继续摸索着自己手中的茶盏,道:“人在心虚的时候就会干出愚蠢的行为,比如刚才,你为了表现自己对案件的关注,所以不惜亲自过来在我面前弯腰捡画,这根本有悖于你一直表现出的对我的挑衅,如果你只是命令别人来捡,还有些说服力,现在又生硬的想要回到修改画作的话题上,真是应了一句老话欲盖弥彰。”
常裕气的脸色发黑,周围的捕快们也露出了些许怀疑的神色,李睿修却不理会他,自顾自的捧起茶盏,对着茶盏说:“那么他为什么会有这个表现呢,他为了工作甚至冷淡了自己的娘子,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执法者,这一点毫无疑问,所以不可能是他主动包庇那个强奸犯,他是一个可以大义灭亲的人,亲人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个犯人如果他抓到了强奸犯也一定会立刻交给刑部进入审判过程,因为他是一个正直刻板遵循法律的人,你不会在动用私刑去惩处一个注定无法逃脱法律制裁的强奸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李睿修站起来在房间里疯狂的踱步,不停的扭动着自己的脖颈,焦虑的转来转去,他的这个行为让围观的捕快齐齐后退一步,东小峰轻声暗道:“又开始了。”
李睿修却突然转过身瞪住他,吼道:“不要窃窃私语!你影响到我的思维了!”
常裕虽然被说中了心思,却看不惯李睿修在六扇门里疯疯癫癫,上前抓住了正在暴走的李睿修,呵道:“驸马!不要在这儿装疯卖傻!”
李睿修惊讶的看了常裕一眼,然后眼睛眯了起来,若有所思,他整个人变得安静起来,继续对着茶盏念叨:“即使被堪破了内心,他也会为了维持秩序而迎难直上,这已经算是宗教般的偏执了,那为什么会对这么恶劣的强奸犯有所懈怠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刹那间,李睿修灵光闪过,串联起了整个事情,他死死的盯着常裕,看的对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才开口道:“你很不屑,你的不屑不是对着我,是对着那些女子,你在内心觉得整治我比抓捕强奸犯要重要,可你同时又是个严肃刻板的执法者,这只能证明在你看来我犯的罪责比那个强奸犯更重,你的内心,对强奸这种罪责看的和小偷小摸一样,所以你在说梅花盗时给人的感觉与普通的盗并无不同,你是一个禁欲的人,你觉得那些女子是咎由自取,因为强奸犯在强奸过程中如果受害人没有反应他自己也不会得到快感,那些女子在被强奸的过程中都是清醒的,一个意识清醒的女子,完全可以奋起反抗,你觉得她们当时为了苟且偷生没有拼的玉石俱焚就是她们自己的罪责,你坚信世界上一定存在着不顾生死毅然反抗的女子,所以你并不着急。当真是有趣,一个正义的卫道士却同时具有如此偏颇特别的观点,还成为了统领。”
李睿修说完后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满脸的餍足,因为他刚刚破解了一个谜题,所以心情十分好,此时的常裕脸色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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