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王早就定下军规,进城之后严禁烧杀抢夺,你们胆敢犯禁,有几颗脑袋砍的?”守门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
“少吓唬人。大明的皇帝已经死了,闯王正在皇宫里分美女和财宝。你们权将军不是一进城就霸占着陈圆圆不放手吗?!我们这些人只占点小便宜就走,不多拿。”
“对,我们不多拿。大家别理他们,一起冲进去。”
另一边的几十个闯军说完就一窝蜂地冲进了吴府,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见女人就抱。一时间,吴府鸡飞狗跳,到处都是逃窜的人影。前院已经明显是顶不住了。
“快,去后院让陈圆圆她们躲起来。”朱由检一想到后院里全是女人,心里一着急,拉着王承恩撒丫子就朝后院跑。
后院,陈圆圆和一干丫鬟婆子们乱成一团,互相拥挤着,颤抖着注视着前院的响动。刘宗敏明显留的人手太少,全都去前院抵挡,造成了后院的空虚。还没等朱由检跑到陈圆圆的身边,骚乱的闯军就已经冲进了后院。一连串的淫荡怪叫声,七个乱兵扑向了挤作一团的众女人。
“王承恩,快抄家伙。”朱由检不由分说,拿起一根棒子转身就砸向跑在最前面的一个敌人。幸好自己在后世当过几年兵,论武技是打不过这古代的战兵的,但是抵挡一下还是可以的。
已经五十多岁的王承恩却比朱由检强了不少,只见老家伙手中的棍子挥舞,动作娴熟,招招老道,一个人居然和两个敌人对打还不落下风。奈何对方人多,又是战场精兵,二人拼命也不过勉强阻挡住了三个乱兵,其他的乱兵还是冲进了屋内。
陈圆圆被一群丫鬟婆子护在中间,周围的小丫鬟们一个个都被乱军不停地拉扯走,朱由检已经听到旁边厢房里有女人拼命的喊叫声,夹杂着乱兵的奸笑。小院子外面,越来越近的打斗声音,说明马上还会有更多的乱兵要冲进来。
“快烧房子,把外面的人堵住,别让他们进来,不然院子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王承恩一看情形不好,一棍子闷翻了一个乱兵,脱身就朝小厨房跑,另一个和王承恩对战的乱兵楞了一下,看了一眼屋里的女人们,也没有追赶,直接冲进屋里。朱由检一看王承恩跑了,自己抵挡不住,也紧跟着跑了出来。
二人快步跑进小厨房,拿了厨房里的两大桶麻油,对着大宅的门窗就是一顿乱泼,又顺手打翻了几个灯笼,大火借助油料,蹭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很快,大火已经开始蹿上房顶了,窗幔和屋里的家具都冒出了火苗。屋里已经浓烟滚滚,陈圆圆也不知去向,多半是被刚刚那几个乱兵掳走了。
“赶紧先进去救人吧。”屋里到处都是女人的尖叫声,王承恩不知道在哪找了两把单刀,顺手递给了朱由检一把,带头冲了进去。
内屋第一个房间,一个小丫鬟的衣服已经被乱兵扒光了,还在不停地拼命挣扎,两个乱兵正在她身上胡乱啃。朱由检顾不得多想,冲进去对着一个弯着腰趴在姑娘身上的乱兵后腰就是一桶,王承恩则对着旁边的一个乱兵脖子砍了一下,两个乱兵就这样死在偷袭中。
小丫鬟显然是被吓傻了,身上全是血,惊慌失措的眼睛盯着临死不停扭曲的乱兵的脸,彻底的没了反应。朱由检狠狠一巴掌把她抽醒,吼道:“快跑!”
朱由检转向另一个房间,里面的两个丫鬟已经遭了毒手,两个光溜溜的乱兵正在淫乱。朱由检担心陈圆圆,顾不得再杀人了,砸进一块正在燃烧的窗格子,弄得到处都是烟雾,一下就打断了两个乱兵的好事。趁着乱兵穿裤子的时候,朱由检不敢停下,直接奔向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陈圆圆住的这个小院的最后一间房里,丫鬟小玉和陈圆圆正和三个乱兵僵持着。小玉拼命地护着陈圆圆,两个乱兵淫笑着调戏小玉,另外一个不停地搜刮屋里的贵重珠宝。朱由检和王承恩躲在门外,打算冲进去救人。
“部总,军师只让我们把陈圆圆抓走,咱们赶快撤吧。万一刘宗敏回来,就不好脱身了。”
“你娃就是个瓜怂。咱们不能碰陈圆圆,还不能碰她身边的这个小娘皮了?”
二对三,再加上旁边屋里还有两个乱兵,朱由检和王承恩明显是打不过的。朱由检看看形势,自己二人此刻正好夹在中间,从侧厢房到最后的一间屋子,中间就隔着一个小间,只要对方反应过来,就完全堵住了自己。屋里的烟雾越来越浓了,前厅里已经全是火苗,再过一会想出去都难。
恰好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刘宗敏的声音,吓得侧厢房的两个乱兵慌慌张张的冲出了大门,被守在院子外面的刘宗敏一通乱箭射死在院子里。里屋的三个乱兵可能是因为太靠后,也可能是大火的缘故,好像没有听清外面的声音,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朱由检瞅准时机,破门而入,第一时间杀了最靠近门口的一个乱兵。由于动静太大,再杀第二个人的时候,被对方反应过来的乱兵躲开,屋里的局势形成二对二,乱兵手中还挟持着陈圆圆和小玉,朱由检和王承恩完全处于劣势,不敢乱动。
“放下刀,不然我就杀了陈圆圆。”领头的乱兵显然是清楚陈圆圆的价值的,看到自己一方占有优势,立刻把刀一横,架在陈圆圆的脖子上威胁到。
外面的火势越来越大,前厅已经一片火海,火头呼呼地朝房里直蹿,屋里已经浓烟滚滚,小玉和陈圆圆呛的咳嗽不断。屋里的温度也在不断的升高,房顶上的瓦片明显有一些炸裂的声音出现。
“快点放下刀,再不放下我就动手了。”乱兵慌了神,再这样僵持下去,显然要葬身火海。小院外面,一大群人正在不停地救火,刘宗敏的叫骂声一声高过一声。
一根烧断的横梁掉了下来,缠着一大片窗幔正好砸中朱由检的额头,窗幔随着火势的旋风,从头到脚缠绕住了朱由检的身体。朱由检一个趔趄,摔倒在挟持陈圆圆的乱兵的脚下,浑身让窗幔缠着紧紧的朱由检,根本看不清东西,不停地在地上打滚,身上的火势越烧越大,只看到一团大火球在地上滚动。
这个乱兵也是厉害,瞬间找到机会,松开陈圆圆,对准地上的朱由检就是一个狠插。王承恩上前一个跨步,撞飞了刺向朱由检的乱兵,硬生生的用刀磕开了另一个乱兵的一击。慌乱中,陈圆圆和小玉抓住刚刚被王承恩撞飞的乱兵,死命地拖住,按在一个柜子的柜门上,王承恩和另一个乱兵打斗了起来。
忽然,背靠柜门的乱兵一口鲜血喷出,两眼瞪的滚圆,不甘心的滑落在地上。众人惊讶地一看,他的后脖子上插着一把剪刀。柜门打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左边空着一只胳膊,右手满手是血的晃悠悠的撞了出来。
“父皇。。。”少女话还没说完,就晕倒在地上。陈圆圆和小玉赶紧扶住少女,心疼的滴下了眼泪。这一幕恰好被摆脱窗幔的朱由检看了一个真切。
还在对抗的乱兵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愣了。王承恩趁此机会,一刀了结了对手。
“九儿。”朱由检恢复了亲情的记忆,冲上前,保住少女,温柔的捋了捋少女额头散乱的头发。
“父皇,你还活着吗?”少女清醒过来,带着一丝忧愁,看着这位从小疼爱自己的父亲,此刻的朱由检,头发眉毛都已经被烧光了。一脸的黑皮,加上还没有消肿的脸颊,狼狈到极点。
外面的大厅已经有好几根横梁倒塌,救火的人也越来越近。
“怎么办?本来刘宗敏就对我有所怀疑,现在再加上九儿,我们逃不了了。”朱由检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
“老奴出去跟他们拼了。”王承恩难过的擦了擦眼泪,提刀就要朝外冲。
“站住。”陈圆圆喊住了王承恩,接着说:“王公公赶紧和乱兵对换一下衣服,带公主从地道走。皇上还是留在这,你不给刘宗敏一个满意的交代,他不会放过这里的每一个人。”
“还有地道?”朱由检诧异道。
“废话,哪个大户人家不给自己留一个逃命的地道?!不然九儿这两天躲哪儿?”陈圆圆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
“皇上干脆跟我们一起走吧,把地上的两个贼兵丢进火里,就说我俩都被贼兵杀死,烧掉了。”王承恩不想让朱由检身处险境,他的心里,一直要时时刻刻守在朱由检的身边,哪怕只是肉身。
“不行,刘宗敏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皇上的目标太大了。再说皇上现在的容貌已经大变,除了王公公和我们,估计已经没人认得出了。你看他们马上就要灭掉火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王承恩一看朱由检,一张黑脸,加上已经烧没了的头发眉毛,脸上的皮肉还隐约有些疤痕,跟过去那个俊朗的脸颊已经判若两人。
“好吧。公主,我们走。”王承恩说完,就抱起长平公主朝衣柜后面的地道里钻。
“父皇,你一定要活下来。”长平临走对朱由检说了这么一句。
朱由检想到自己砍断女儿的一条胳膊的事情,无言以对。
“这地道怎么办?会不会被发现?”
“放心吧,洞口很小,房子又烧成这样,暂时不会修复的。一堆残垣断壁,没人会在意。赶紧布置一下现场,咱们好出去。”
第8章 卖蜂窝煤的英雄()
朱由检在小屋里躺了两天,这两天里他浑身涂抹了獾油,头上还缠着一脑袋的纱布。
刘宗敏没有为难他,反而容许小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一切都是因为陈圆圆在刘宗敏跟前娇滴滴的讲述了一段朱由检舍身救人的丰功伟绩。于是,朱由检受到了优待,不光不用做事,还能享受被美女伺候。刘宗敏是不愿意让美女去伺候一个下人的,在他看来,这院子里的女人都应该只属于他。
但是陈圆圆不干,她的理由很明确:我要报恩!恋爱中的刘宗敏自然是顺从陈圆圆的,哪怕他现在还没得到陈圆圆的爱,也阻挡不了他对美女的一片占有之心。
朱由检躺了两天,心里却受尽煎熬,王承恩走了,长平也走了,还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何况自己还身在险境,怎么可能不担惊受怕。
第三天,躺不住的朱由检下了床,他思来想去,决定干一件小事。
做蜂窝煤。
家国大事总是操心不完的,既然自己不能改变什么,索性就做点小事来消磨时间,反正现在自己逃不出去,又干不了事。厨子的身份正合适做一个蜂窝煤这样的小事出来,合情合理啊。
第一步当然是做一个烧蜂窝煤的灶了。吴府的灶台虽然也是烧煤炭的,奈何太原始,火力不大不说,做一顿饭就要掏一次炉灰,而且烟气很重,点着火的厨房充满着一股子硫磺味。
“你看,我这画的对不对?”小玉对朱由检的称呼一直很谨慎,这是之前早就商量好的,作为具体的称呼,喊贵了,怕露陷,喊贱了怕砍头,随性啥都不喊,更自然。
“对的,对的,就是这样。”朱由检很满意小玉的聪明,自己只是描述了一下大概的样子,小玉已经画的很像了,不光像,还在模具上添加了花纹之类的装饰图形,这是古人最爱干的事情,任何工具都要带上一些装饰才满意。
旁边的小玉正在替朱由检画制作蜂窝煤模具的草图,陈圆圆身边的贴身丫鬟当然是能写会画的,朱由检瞧着小玉画画的水平,够后世美院国画系的研究生了。反正比自己这个普通本科生是要高出几个层级的。
砌砖,垒灶,架模具;朱由检干得不亦乐乎。动作娴熟,一看就是经常干粗活的把式样。这得益于他在后世出身穷人家的底子,从小就帮着家里干活,这点小事还真难不倒他。
“柳应龙,权将军带着最好的大夫来瞧你来了!”说话间,刘宗敏就带着一干人突然袭击式的闯进了小厨房。
“来,让大夫给你好好瞧瞧,本将军可是惦记着你的伤的。”刘宗敏一边说,一边盯着身边带过来的大夫。
“麻烦你还是不要惦记我的好。”朱由检心想,因为他在刘宗敏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出来,带来的所谓大夫,实际上是皇宫里伺候朱由检的太监。可惜的是,这个太监并不是贴身太监,大多数时间只是一个负责守夜倒尿壶的角色。
“谢谢将军的好意,小人感激不尽!”朱由检连忙行礼,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只是两只涂满泥巴的手不停地左右不安,显得无处安放。
“你在做什么呢?“刘宗敏表现的很和蔼,作足了上位者关心下属的虚假表演。
“禀将军,小人正在做一个可以把火烧的很大的灶台,这种灶台烧出来的火没有烟气,不熏眼睛。小玉姑娘正在帮小的画图。”
“拿来我悄悄。嗯,很不错,这都是你想出来的?”
“禀将军,这不是小的想的,是小的师傅想出来的。师傅他不在了,小的想应该把这东西做出来,好好为将军和陈姑娘做吃食。”
“嗯,难得你一片护主忠心。大夫快给他看看伤口,一定要用最好的药。”刘宗敏当然不会忘记这次过来的目的。
“启禀将军,这位大师傅的伤势恢复的不错,只需静养几日即可。”带来的大夫装模做样的看了一下朱由检的伤,只是眼睛一直都盯着他的脸庞在看。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作为底层的小老百姓,自然有小老百姓的姿态。受人恩惠,礼数周全是必要的,姿态更要低一些,这才是一个小老百姓的样子。
“好了,你就好好休息。我们走了!”刘宗敏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愿意在这多待,旁边就是大美女的住所,那里更能吸引他。
刘宗敏带着人转了两个弯,就迫不及待的问:“辨认的如何?是不是崇祯?”
“禀将军,此人样貌顶多只有三分相像。尤其是下巴和脸颊,跟大明的皇上相差太大。看他做粗活的劲头,更加不可能是皇帝了。我伺候过皇上,可从没见过皇上做泥瓦活。”
“嘘!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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