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很激动,他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自己的学生一大堆,这一次可以预计,几乎个个都能进入官场了。
阮大铖一惊,朝朱由检望了望,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不够聪明,怎么都没想到朱由检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说,皇帝真这么大方?
朱由检当然不大方,甚至很小气。让他掏银子养跟自己作对的官,他得有多贱才能干这事。
可是,天下的事不能由他一人来做,首先还得想办法找跟自己一条心的人才对。
吏员考试,就是一次尝试,也是对江南士林的一次分化瓦解,至于效果,先抛出去一块骨头再说。
然而,事情远没有朱由检想的那么简单,朱由检的任命刚刚下发到吏部,整个南京城在第二天就全都知道了。
朱由检没有睡在皇宫,而是睡在将军山。
一大早的,好不容易听几声鸟叫,听惬意的,王承恩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万岁爷,大事不好了。将军山理工学院的招牌被人砸了。”
“啥?谁这么大胆?”朱由检一听就疯了,自己费了多大劲,才整得这块风水宝地,还没弄出成果,居然会被人砸了招牌。
“还不派兵把闹事的抓了?!”朱由检一边大吼,一边穿衣服,准备去看看情况。
“抓不得,整个南京城的学子几乎都来了。”王承恩急了,这事在京城的时候可没遇见过,谁能想到江南的读书人尽然这么猖狂。
“到底是为什么?”朱由检一愣,知道这事不简单了,能集合大批学子的,背后一定有人推动。
“老奴也不知道啊,史可法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好吧,既然有人挑事,肯定是有目的的。史可法好歹也是各方的传话人,这事他多少能知道。
“内阁呢?礼部呢?”史可法只是兵部尚书,管这事有点宽了。
“内阁的人都没来,估计还没收到消息吧。”
朱由检大约知道了,估计都等着看他笑话呢,也只有史可法这样的人比较忠厚,愿意跑来。
等到朱由检一行人来到大门口,方以智这个真正的学院领导早就守在大门口了。
大门外早就站满了侍卫,没有人能真的冲进来。
只是,大门口已经满地的烂菜叶,臭鸡蛋。理工学院的牌匾,早已经掉在地上,尤其是学院两个字上面,甚至沾着狗屎粑粑,臭味难闻。
朱由检依然没有公开身份,自然也压不住场子,学院外面的学子们,谁也没有因为朱由检的到来而消停,仍旧不停的朝这边乱丢垃圾。
“尔等贱民,却打着圣人的招牌,真是有辱斯文!”
“凭你们也配称作学院二字?真真是滥竽充数。”
“彼其娘之!”
外面骂人的话是越来越难听了,而且学子还越聚越多,大有爆发之势。
学院里面,除了领导和一些没工作的杂役工作人员,剩下的就是侍卫了,一个学员都找不到。
朱由检很满意方以智的行动力,这么快就能稳住学院的事物了。刚刚朱由检走过教师,整个理工学院的学生都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在努力读书。
第96章 史大人入阁()
“大家一起冲,谅这些人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学子中有人鼓动,而且还不止一两个。
不管怎么说,大明的读书人中,还是有一些人有勇气的,哪怕是不知真相的人。
“这位兄台说的对,我们一起冲进去,砸他的门。”
史可法来的刚刚好,正是这些年轻人准备冲击的时候。朱由检早有过严令,理工学院地位特殊,是大明的重点保护机构,如果有人擅闯,格杀勿论。
这要是间谍什么的,估计打死也就打死了,但是今天聚集了这么多南京城的学子,要是真出了点事,事情就闹大发了。
一辆两轮马车,刚刚好停在双方的中间,一个仆人拿出条凳,一身朝服的史可法掀开帘子,很有气势的从车里走了下来。
史可法只需要扫视一下学子们,这群人立刻就蔫了。这不是因为史可法的官位高,而是因为史可法有个大名鼎鼎的老师——左光斗。
左光斗,明末东林党的重要成员,累官至左佥都御史,万历“六君子”之一。
东林的名气全靠六君子打出来的,如果说江南是东林的根据地,那么复社只是东林理念的延续。而这个时代的江南学子,几乎把东林六君子奉为楷模,偶像。
偶像的弟子,那也是新一代的偶像,就像明星的孩子一样,一出场就自带星光环。
史可法朝学员里面看了一眼,就看到朱由检恰好也站在人群中,只是比较低调,虽然没有公开身份,但是朱由检的脸色不悦已经挂在脸上了。
而站在最前面的是方以智,方以智,史可法见过,名气也大。看到这里,史可法心里就有底了。
“不去好好读书做学问,都聚集在这要闹事吗?”史可法冷冷的扫视了学子们一眼。
“他是谁啊?怎么这么大派头。”人群中并非所有人都见过史可法这种大人物,尤其是一些只有秀才功名的年轻学子。
听到有混球居然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旁边一个学子连忙拽了拽他的衣角,低声说:“他就是史可法,史大人。”
“什么史大人。。。”话还没说完,立刻躲人群后面去了。
“大人,我等读书人含辛茹苦,如今竟不如一帮匠人。我等不服!”
“就是,自古以来,功名只能给读圣贤书的人,他们有何资格敢称学员?”
“还有,吏部怎么会给这帮匠人高官厚禄,把我等读圣贤书的人置于何地?”
。。。。。。
人群里愤慨的大有人在,吵吵闹闹的,一片闹哄哄的。
史可法压根就没听,等到一群人吵的超不多了,只是眼皮朝上一翻,淡淡的说:“你们说他们都是匠人?”
“当然,不是匠人是什么?”
“你可知道,站在最前面的是何人?”史可法讥笑了一下,继续说:“如果你们谁自认为学问能超过他,大可上去比试。”
“是何人啊?”“哇,好像是桐城方密之。”“什么?不是说这里都是一些匠人吗?”“不会吧,他可是堂堂的四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方公子,家父近日可安泰?”史可法高声一喊,对着方以智仰头望去。史可法和方以智的老爹是同僚,辈分高着呢。
“见过尚书大人,家父康泰,令我向大人问好。”
方以智虽然只进入理工学院没几天,可是当他看到已经整理出来的教材就震撼了。
作为一个杂学家,也作为一个精英份子,如果他还看不出这些东西能带来的影响,那就不只是蠢了,那是瞎。
这要是以前,方以智极有可能站在对面,甚至带头闹事,可惜他已经看到了核心机密,知道厉害。
方以智站在对面,当然也没人敢说那只是一群匠人了。虽然学院这个名字还能将就,可是吏部的官位可是真实的,而且方以智也只能代表个人,不能打破规矩。
“好,就算这里可以叫学院,但是,正式授予官职,不经过科举,是违制的。”
“对,违制。如果他们想读书,也要堂堂正正的跟我们一起,进入考场比试。”
史可法也觉得这要求合情合理,任何事情都应该有制度,就算特殊对待,也不能这么大批量的。
可是,朱由检是另外的想法,要让这里的人花心思去考科举?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有那个时间去写八股,得弄出多少个项目了。
朱由检朝王承恩嘀咕了一下,王承恩派了一个小随从,颠颠儿的来到史可法身边。
“史大人,王公公有请。”
好吧,史可法知道,哪里是王承恩请他,这是朱由检在叫他呢。
史可法大步流星,快速来到朱由检身边,一个跪拜礼就要弯腰。
朱由检伸手就拉住了,低声说:“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呢,别跪了。”
“皇上,您看这事如何处理?”史可法已经成功的控制了场面,具体的处理办法,到底还需要朱由检自己答应。
出主意的事情,本来是内阁的,可不是史可法的管辖范围。
朱由检玩味的看了一眼史可法,这个老狐狸,也是想看自己笑话呢。
朱由检瞬间明白一件事,以前那个朱由检,估计就是这样被手下整残的。一个才能平庸的君主,根本收不服小弟,小弟不愿意出主意,皇帝就只能抓瞎。
最后的结果就是,一个又一个内阁走马观花的换,一个个的大臣消失,最后人心散了,队伍自然不好带了。
相比较,朱由检那个木匠哥哥还聪明一些。自己知道没本事解决事情,索性把事情交到有办法的人手上,只相信魏忠贤一个人。
魏忠贤虽然也没本事处理,可是他敢把活儿包出去,谁愿意干,谁会干,就给谁,而且还收回扣。
当然,后遗症就留下了,整个朝廷的风气也就垮了。
“你真没办法?”朱由检才懒得理会史可法,他要真没办法,肯定不会来。
“臣无能。”史可法很淡定,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那行,谁有办法谁进内阁。王承恩,按祖制,内阁可以有多少人?”
“禀万岁,内阁还差三人。”王承恩虽然低着头,其实在偷着笑。
“哦,原来还差这么多。史阁老,哦,不。史大人,你肯定是不稀罕的,对吧?”
朱由检调侃史可法,史阁老和史大人的区别可是很大的。很多人拼死一辈子都进不了内阁,内阁才是堪称领导人的核心。
史可法到底是有涵养的,被三十多的朱由检调侃了,也无所谓。
“皇上,臣才能不够。”史可法生气了,这皇上也太无礼了,居然这样羞辱我。
“没事。就算史大人没有解决的办法,就凭他刚刚稳定了局面,也能进内阁的,对吧,王承恩。”
朱由检不光羞辱史可法,还将军了,而且是打脸将军。
史可法恨啊!自己瞎了眼,怎么就非要撵着趟这趟浑水,这完全是活该啊。
“让内阁拟旨:理工学院的学生不参与科举,吏部的官员批文按照特殊吏员批复。这样行吗?我的史大人。”
打铁还得自身硬,所有事情都指望大臣去拿主意,时间长了,哪个手下会瞧得起皇帝?
“另外,宣旨:史可法忠勇可嘉,办事得力,即日起进入内阁,着为内阁次辅。”
本着有人替自己办事,当然要奖赏的原则,让史可法进内阁,也得需要一个由头。朱由检其实早就应该让史可法进内阁的,就是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
史可法进了内阁,而且还是次辅,地位只比朱聿键这个首辅低一点。
朱由检背着手走了,只留下愣神的史可法,还没楞多久,就立刻跑到门外,处理理工学院门外的学子们去了。
新官上任,自然要表现一下,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第97章 自鸣得意()
“王承恩,学院的事,是不是复社在后面撺掇的?查了没?”
朱由检不可能不去查学子们闹事的背后主使,不管是复社还是东林,出来闹事都在朱由检预料之中。
吏部刚刚收到内阁的批文,就出了这档子事,显然矛头对准了东林。
“万岁爷,老奴派人查过了。这次事情的主使不是东林,也不是复社。”
“咦,那是谁?”朱由检就奇怪了,居然不是东林那帮子人,难道还能真是读书人自发的?自己盖一个这么隐蔽的学校都能引起公愤不成?
“表面上看,这些学子是被一群盐商撺掇的,实际上,老奴查出来,背后有阮大铖的影子。”
“居然是他们?”朱由检有点搞不懂了,这事,阮大铖他们插手能有啥好处呢?
在南京的阮大铖府邸,马士英正悄悄的和阮大铖碰面,把酒言欢。
“瑶草(马士英的字)老弟,这件事办的妙吧?皇上肯定想不到是我们把消息放出去的。要怪,只会怪到东林那帮子人头上。嘿嘿!”
阮大铖很得意,自己随手一翻,就找了个机会黑了东林一把,政治手腕可谓老道。
“集之兄,这件事恐怕瞒不住皇上。”马士英却没有阮大铖那么乐观,自从在淮安见识了朱由检的手腕,他现在再没有之前的傲气了。
先不说朱由检的能耐到底如何,至少在淮安,朱由检给他的感觉总好像有些神秘,做出的事情让他这个老吏也捉摸不出味道。
就拿军队的整编来讲,整出了一套稀奇古怪的称呼,而且还弄出了神秘的新文化。
依马士英以前对皇帝的了解,朱由检是没有这个本事的,哪怕什么军制,什么新文化都是胡闹,也不是空想能想出来的。
马士英的判断是,朱由检身边估计新进了一个高人,而且水平不一般。
鉴于此,马士英才愿意劝黄得功交出军权的,在没有搞清楚朱由检背后的人之前,马士英还是保护好自己为先。
“瑶草老弟想多了吧?就连王承恩的厂卫都损失殆尽了,还有谁替皇上办事的?”阮大铖得瑟了,他在南京几个月了,内阁几个人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堆小屁孩。
最多他只会注意一下才回内阁的钱谦益,像朱聿键这样的,他能看上眼才怪了。
“集之兄不觉得奇怪吗?皇上为什么一直不公开露面,只是把太子推到前面?这一切,不合常理啊。”
作为自己的铁哥们,马士英虽然有些嫉妒阮大铖能进内阁,可是该说的话一样要说,毕竟大家一个阵营。
“那是皇上在京城被吓破胆了,躲别处不敢露面吧。”阮大铖哈哈一笑,调侃起来。
到目前为止,各方势力的高层肯定多少都得到朱由检还活着的消息了,但是一直都没采取针对他的行动,这也很怪异。
如果说阮大铖这样的人真抱着这样的想法,其实也不奇怪。换谁,几十万大军玩完,自己连老窝都被端掉了,能不害怕吗?
想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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