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除了八旗之外,其实很重视火器的运用。在这一点上,一点都不落后大明。
“还有吗?”多尔衮越听,表情越凝重。
第198章 血色肥城()
“以上三策为基本国策。另外:我大金还需放弃攻伐蜀地,外联福建郑芝龙,对伪明构成威慑。”
洪承畴这话,就更让满屋的人不解了,大家从来没有正视过什么大海,怎么就牵扯到郑芝龙了。
洪承畴可是福建人,对郑芝龙的了解远远多于后金这些人。他详细的解释了郑芝龙的势力和作用,让这群人打开眼界。
总之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拉拢所有军阀,尽量给朱由检制造麻烦。
“先生先回去吧!多谢先生指教。”多尔衮心情很沉重,今天洪承畴的话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艰难,压得喘不过气。
“十四哥,咱回辽东吧。只要守着山海关,就不怕明军打到关外。”多铎胆怯了,他也从没想过夺天下有这么难的。
“混账!再难,有阿玛当年十三副铠甲起兵难?”多尔衮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多尔衮这人有个特点,就是非常坚韧。当年在和皇太极的斗争中,始终坚毅地坚持到最后,还直接干翻了皇太极的大儿子豪格,最终虽然立了福临,但是最终实权还是在他的手上。
多尔衮是一个绝不轻易服输的人。
“去把范文程请过来。”对于汉臣,多尔衮只相信范文程。
这一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范文程足足跟多尔衮和大玉儿谈论了一夜。
第二天朝议,大金皇帝福临、摄政王多尔衮联合下旨:着洪承畴为三省总督,除八旗外,河南、河北、山东三省军务、政务皆归他一人总领。
朝野一片喧哗。
洪承畴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所有汉军旗的人抢人。不管是山里的,还是逃亡的流民,凡是不在户籍登记在册的,一律抓捕到指定地点安置。
第二件事是宣布山东施行连坐,凡遇匪知情不报,或者通匪者,全村全族连坐。村里有一人通匪,全村皆斩。整个后金,抽调了近十万大军直接开到山东,积极准备围剿李岩。
为了配合洪承畴的政策执行,多尔衮连着下了两道政令:一是把每三年一次的科举改为每年两次;二是勒令蒙古各部进献牛马,三是在北方推行剃发、易服。
第一条政令让整个北方的读书人为之疯狂,众多的秀才们争相剃头,唯恐剃得慢了赶不上考试。
第二条政令让蒙古各部心有怨恨。跟着后金混了几年,贴人又贴钱的,好处倒是没见着多少。
……
山东肥城。
郑位带着民兵们已经守城整整十日了,城墙到处都是豁口,满城的伤兵东倒西歪的散落在街街角角。
城外金兵的大炮一直没有中断过,尤其是那红衣大炮,一声炮响之后总能带走几条人命。
更加可恨的是,城外的金兵驱赶着鲁中的百姓,用人命来消耗肥城的守军的炮火。
郑位站在城墙上,远远的看到城外又有一群百姓被驱赶到阵前。一个背后插着旗子的金兵飞快的骑马在百姓跟前跑过。
“督师有令:若攻不下肥城,你们全都会被斩首。”
郑位只听到城外一片哭声,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波人了。
洪承畴就站在帅账外面,冷冷地看着城外的一幕。对于山东,他完全使用了区别对待的政策。山东其他地方,连坐的处罚是没收田亩。而对于鲁中,洪承畴只用了一个字:杀!
肥城就是第一仗,他根本就不想直接攻击泰安,因为他认为在进攻泰安之前,杀的人还不够多。
“进攻开始。”洪承畴一挥手,后面的事他根本就没有兴趣看,转身回了帐篷。帐篷内,豪格正在吃着冰镇西瓜。
郑位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从洪承畴驱赶第一波百姓攻城开始,他就预感到了。
他本来是不用待在肥城的,可是在听到洪承畴领兵从东阿过来之后,郑位就想在肥城挡一下。他对肥城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这座城池凝聚了他青春的激情。
“大人,火药快用光了。”一个跟随郑位几年的下属,带着一张被火药熏的漆黑的脸,露出唯一洁白的牙齿,惨兮兮的说道。
“还能用多久?”郑位被属下的声音拉回了现实,他刚刚在回忆去年在肥城的一些事情。比如那个邓之容,那个旅长。
“还能坚持到天黑。”
“能不能诈降?”郑位惨笑着,其实这个办法他们已经用过。
“不行,第一次诈降就没有成功。洪疯子根本就不接受我们投降,所有出城的人一个不剩,全都被砍了头。”
对于洪承畴,郑位实在不明白,这位饱读诗书,还做过大明大学士的人,为什么对大明的百姓这么狠毒。
夜幕降临,金兵停止了进攻,不是因为天黑看不清,而是因为天黑了有些百姓容易趁暮色逃跑。
肥城衙门大堂,所有的官员全都挤在这里,大伙齐齐的看着郑位。衙门外,无数的百姓扶老携幼,默默无声地站在街上。
“我们活不了了,诸位还有什么遗言,请说。”
郑位显得很平静,他只淡淡的宣布着这个,消息。官吏们甚至都没有左顾右盼,到了这个时候,大伙没有什么可以需要像旁人看齐的。
“既然都没有话,那就这么定下了。”
郑位拿起长剑,快步走到衙门口。看到门口站着的百姓,郑位停下步伐,然后缓缓的迈出门槛,站定身子,双膝慢慢弯下,最后猛地一跪,对着面前的百姓,一个又一个,结结实实的磕着响头。
百姓们安静的可怕,似乎就连衣服摩擦都没有发出声音。人群中的所有人都定定的站着,没有一丝摇晃。
夜,很黑很黑。
肥城的城门轻轻的打开,像是一阵风轻轻的吹开了没有关上的窗户一般轻柔。
黑压压的人群快速朝城外奔出,领头的人提着三尺长剑,身后跟着一群头戴官帽,身穿官府的官员。
官员的身后是衙役,紧跟着衙役的是全城的青壮。等青壮们出了城,便是一群妇人,她们今日没有人拿针头线脑,手里有的,是家里的剪刀,又或者是菜刀。
老汉们走在最后,虽然走的很慢,可是没有人掉队。在老头们出了城之后,城头上站满了小脚的老太太和尚不足车轮高的孩童。
前方后金的军营前火光四起,只听见各种火器的响声,却听不到多少喊杀的声音。
赴死,是一件多少需要勇气的事。
郑位仰面躺在大地上,大地已经失去她本来的颜色。呼吸之间也变了气味,郑位记得往日的呼吸应该带着一股子青草味,又或者夹杂着牛粪味儿的,空气中还应该有一股甜丝丝的花香才对。
可是,这里的空气是腥的,腥的冲鼻。大地是红的,血红血红,天空也是红的,天和地都像是蒙上了一块巨大的红绸布。
我的胳膊呢?郑位想支撑着站起来,可是他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于是他想弯曲一下腿,可是只有一条腿顺利的弯曲了。
他站不起来了,只能勉强侧过身子。可是他发现自己的眼皮似乎不听使唤了,总是朝下沉。
郑位努力的把头转动了一下,用泥土去擦拭眼睛上浓稠的血浆。因为那不是他的眼皮,是他头上流出的血浆。
总算是能看清楚了。郑位看到了周围,附近已经没有了年轻人,几个步履阑珊的老汉还在奋勇向前。
一群鞑子兵正笑嘻嘻的指着他们,仿佛他们在做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郑位感觉自己转不动脑袋了,其实他还想转动一下,多看一眼的。
第199章 孔府的态度()
“自泰安巡抚郑位以下,全城仅六岁以下小儿一百二十六人外,总共三万零八百四十一人在当夜冲出城,无一人生还。五十名老妪集体自杀于城墙上。”
“撤!”李岩硬是没有站稳身子,虚弱的说了一个字。
鲁中军全部撤离泰安和莱芜,向沂蒙山区挺进。出城的那天早上,全城百姓登上城头,用眼泪遥送。
李岩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这种毫无人性的暴力行为,如果继续坚守泰安,恐怕整个鲁中的百姓将会被鞑子兵们屠杀殆尽。
既然目的是保存实力,那就只能向偏远山区转移,向人烟稀少的地方躲避。
“哥,咱能不去山里吗?山路费马力。咱去外围平原上多好?”李年在平原上痛快的打击后金的官吏,活得不知多快活,非常不理解李岩的行为。
“你能在平原上跑得过鞑子骑兵吗?”
“不能。”
中原人所谓的会骑马,大约只能说是能爬着上到马背,然后走一段这种水平。就这种水平,鲁中军也不是人人能做到。
再强一点的,能在马背上不掉下来走个十几一二十里的,那都算是骑手了。这样的骑手,鲁中军中大约也就能凑个一两万人出来。
真正的骑兵,那是要做到长期能跟战马一块吃,一起睡的。战马就是骑手的兄弟,骑兵和战马是一体的。别以为你有了战马,就等于有了骑兵。
一匹陌生的战马配给一名新骑手,二者之间熟络关系的建立,都得好几个月。
朱由检当初在京城弄了一批战马,还配了一些士兵、可是他压根就不敢拿来当骑兵用。他只能把战马拿来当驮马用。
“之前让你们去胶东,是因为鞑子在那些地方兵力薄弱,我们可以乘机吸引京城的注意力,顺便再弄点粮食补给。你以为真是你们有多厉害?”
李岩白了弟弟一眼,继续说:“我劝说过郑位,让他放弃防守肥城,可是这家伙不愿意离开肥城。你知道的,肥城是他一手弄出来的,是他的一切。”
“离开泰安,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去兖州一带先落落脚?反正也是顺路。”
“也好,之前总司令一再交代,让我们绕着曲阜行事。鲁中军也是大明的军队,圣人的后代应该不至于不明事理的。”
李岩也是举子,作为从小读圣贤书的他,对衍圣公的神往是发自骨子里的,在向曲阜前行的每一步,都带着朝圣的心理。
从泰安到曲阜是笔直的官道,仅仅一百五十里。
可是当鲁中军的前锋只走了一百里,刚刚到达曲阜地界的时候,就被人挡住了。
“报!司令,前锋被孔府的人挡住了,不让过。”
“嗯?为什么?”李年一听就来气,这孔家好歹也是经过皇上册封过的衍圣公,怎么会挡大明军队的退路?
“他们说圣人地界,不许刀兵进入。”通信很无奈,李岩早就有过交代,对待孔家要有礼貌,不能硬来。
“屁的圣人地界,这整个曲阜都是圣人地界了?”李年不满,如果说孔府家里是圣人地界,还可以理解;说整个曲阜都是圣人的地盘,未免也太猖狂了吧。
“对方来了多少人?你们有没有动粗?”李岩想了想,以为是自己的部下有什么不当的行为。
“我们哪里敢动手啊,他们抬着圣人的牌位,就横在路中间呢。”信使很委屈。
“这是摆明了厌恶咱们啊,哥。”
李岩黑着脸,他是真没想到孔家对他们是这种态度。
“绕道!”李岩下了一个无奈的军令。
。。。。。。
后金军从长清开始,沿途开辟了一条二十里宽的无人区,一直延伸到肥城,最终停了下来。
洪承畴顺利的接手了泰安城,全城的百姓没有一人抵抗,并且把鲁中军的所有机构纹丝不动的交了出来。
“哈哈哈,洪大人。还是你有办法啊,恭喜你又立新功。”豪格面带讥讽地看着洪承畴,心里没有一丝好感。
“王爷只需在鲁中照此行事即可。”洪承畴黑着脸说。
“用不着洪大人教,杀人谁不会啊!”豪格轻蔑的哼了一下。
“请王爷记住臣和你的约定,只准在泰安府行雷霆手段,余地皆不可。”
“照你这样讲,本王就不能在其他地方杀人了?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指教本王?”豪格愤怒地指着洪承畴的鼻子骂。
“鲁中之地,除了泰安就是曲阜的地界,还请王爷掂量一二。”洪承畴针锋相对,豪格早已经失势,根本就是一只病猫而已。
“启禀总督大人,孔家派人送信来了。”
“来得是何人?”
“孔府的话事人。”
刚说到曲阜,孔家就来了人,洪承畴整理好衣冠,亲自迎出门去。
良久,洪承畴笑盈满面地赶过来。豪格奇怪的看着他,因为豪格从没见过这种表情的洪承畴。
“王爷,大喜啊!”洪承畴晃了晃手中的一个本子。
“总督大人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不成?”豪格摆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睛里闪烁贼光。他现在已经对权利没有了什么欲望,大约只有对财宝才有兴趣。
“第六十四代衍圣公孔胤植即刚刚上了《初进表文》,向我大金表忠心,称颂我皇“山河与日月交辉,国祚同乾坤并永”,孔胤植表示“臣等阙里竖儒,章缝微末,曩承列代殊恩,今庆新朝盛治,瞻学之崇隆,趋跄恐后”。”
短短时间,洪承畴已经把内容全部背下了,而且他的确是带着无比激动和高兴的心情来向豪格报喜的,孔府上表后金,在他看来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
可是豪格一听到是向福临上表,然后就毫无兴趣的转身进了屋,还嘭的一下把门关的死死的。
洪承畴一愣,悻悻然的一个人走了。表书是一定要呈递给京城的,洪承畴在鲁中的方略已经初见成效,静等着多尔衮的旨意。
两日后,洪承畴刚刚进了总督行辕,就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声,一个信使急速跑来,他以为是朝廷的旨意,连忙走出了大门。
“报!禀报督师大人,我军追兵抵达曲阜地界,贼军退却。佐领大人请求追击。”
“直接追击啊,这种事何须禀报?”洪承畴前两天才受了豪格的冷落,心里有些不快。
“路中间横着孔圣人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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