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男子突然暴喝道:“动手!”
“弩……”
……
船队后面的大喝惊动了其他人,顿时几艘船都点起了灯,接着那些斥候们纷纷跑到船尾,四处查探敌人的踪迹。
只有当先的那艘船没有动静。
“弩……”
“啊!”
后面不时传来惨叫声,可这艘船依然如故。
“哗啦!”
肆无忌惮的水声中,一艘小船快速的靠了过来。
船上站着五名男子,他们的身形在摇晃,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两人在稳住他们的身体。
船夫在靠近时伸出竹篙撑在大船的边上,发出了奇怪的响声。
与此同时,那五个男子有人喝了一声,然后张弓搭箭,在微光下朝着舷窗射出箭矢。
第1363章 被低估的斥候()
五支箭矢准确的从舷窗穿进去,里面稍后传来了一声惨叫。
这时另一艘小船也过来了,上面全是壮汉。
船一靠上去,那些壮汉就用特制的钩梯往上爬,一看身手就知道是在水上讨生活的悍匪。
船舱里,方醒和朱瞻基正坐在一起喝酒。
酒是酿造酒,度数低,口感好。
下酒菜是一堆花生,两人坐在舷窗靠里的地方,慢悠悠的剥着花生下酒。
“啊……”
这时一支箭矢从舷窗穿进来,钉在了舱室的隔板上,咄的一声。
“啊……”
沈石头坐在角落里,箭矢钉在舱板上的同时,他把嘴里的花生咽了下去,发出一声惨叫。
“声音短促些,太悠长了。”
方醒喝了口酒,调教着沈石头的演技。
“啊!”
“嗯,差不多了,以后要揣摩一下惨叫,那是疼痛和惊慌的产物,经常揣摩,你的演技会再上一个台阶。”
船身在晃动,沈石头点点头,真的在揣摩着惨叫声怎么才能逼真。
“要动手了!”
方醒感到船身一阵大幅度的摇晃,这是敌人要发动攻击的先兆。
沈石头拔出刀来,拉开船舱的门,左右看了一眼。
“弩……”
方五的喊声传来,接着一阵崩响。
“啊……”
弩箭这个东西在近战时就相当于只有一发子弹的手枪,打了就短兵相接。
可聚宝山卫不止弩箭,还有……
“齐射!”
“嘭嘭嘭嘭!”
短暂的火焰爆发照亮了甲板,那些壮汉们被弩箭和排枪打的纷纷倒地,剩下的人看到船上居然有火枪这等利器,啥也别说了,跑路啊!
“哔哔哔!”
“嘭嘭嘭嘭!”
剩下的三名壮汉拔腿就往船边跑,可凄厉的哨声响起,第二轮火枪齐射如期而至……
甲板上的敌人被清扫一空,那两艘小船已经开始撤退了。
竹篙往大船上一撑,小船缓缓分开。
船上的那五名神射手都紧张的盯着甲板上,弓箭下垂,随时准备……
一番厮杀导致的离散雾气开始渐渐合拢,眼瞅着能见度将再次降低,船上突然有人喊道:“手雷!”
“嘭嘭嘭嘭!”
十名火枪手猛地冲到甲板上,在那些神射手刚张弓搭箭时,来了一次齐射。
“噗!”
这次齐射有些仓促,可依然打倒了一人。
对死亡的恐惧让剩下的四人都不由自主的闪避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下,就给后面的斥候们留下了投出手雷的时间。
“斥候们必须要在四十步开外,准确的把手雷投进一个坑里。”
方醒给朱瞻基介绍着情况。
“四十步,那倒是不错。”
“那只是最低标准……”
“轰轰轰轰轰!”
外面传来的爆炸声丝毫没有影响到方醒的食欲,他摸摸肚子道:“有些饿了,弄一碗面条吃,你要不要?”
朱瞻基点头道:“要,多放些辣椒,这样晚上睡觉暖和。”
方醒起身的同时,外面已经结束了战斗。
几个斥候用竹竿绑着灯笼伸出去,边上枪口林立。
河面上的两艘小船上已经没有了站立的人,几个男子躺在船上抽搐,而在边上,居然还有个没死的,在河里拼命的往岸边游。
“钩子拿过来!”
有人跳下水去,然后用长杆钩子勾住了那个没死的家伙,慢慢的拖过来。
及近,首先是一拳打晕,然后绑上绳子拖上去。
“好冷!啊嘁!”
下水的是小刀,他上岸后辛老七赶紧扔了一块大毛巾过去。
“把身上搓热,然后喝点酒再说。”
几个斥候把俘虏弄醒,然后开始了审讯。
等方醒和朱瞻基吃完面之后,口供出来了。
“殿下,是水匪,自从运河全线贯通之后,这些水匪就被水师打成了农民,只是前几日有人找到他们,出了大价钱,请他们来运河上杀人……”
“船上有五名神箭手,都是异族人,整日不说话,只是不断在摩挲着自己的弓箭,每一支箭矢都检查了无数遍……”
“那五人死了四人,一人是重伤自尽。其余的悍匪大多死了,不过估摸着船队后面应该有人逃了。”
朱瞻基点点头,拍拍手上的花生碎屑说道:“那就这样吧,注意警戒就是了,各自去休息。”
人走了,朱瞻基的眸色陡然冷厉,“会是谁?”
“那五人多半是哈列国的刺客,可居然能和这些水匪混在一起,这个就有趣了。背后那人的能量不小。”
方醒苦笑道:“和皇室肯定不搭干,只是不知道主要目标是我还是你,若是我的话,多半是……”
朱瞻基突然冷笑道:“不会,此次刺杀的本意肯定是担心我们去南方整肃官场,可掺和了哈烈人之后,那人肯定是疯了,大概想着把水搅浑,然后他才能脱身事外。”
“你想多了,哈烈人必然是有人给他牵线,不然双方谁都信不过谁。”
方醒有些郁郁,这场刺杀并不凶险,对方低估了斥候们的战斗力,导致一败涂地。
可朝中居然有这么一位敢和水匪勾结、最后还和哈烈人有手尾的家伙,让人震惊啊!
方醒抬头,看到朱瞻基也是忧心忡忡的,就知道他也在担心此事。
“咱们晚出来三天,这就给了他们从容布局的时间,不过那人显然于战阵之事并不精通,所以用了水匪,其实他最好的就是用那五名神箭手来狙杀。”
“金陵?”
朱瞻基不屑的道:“那人怕是已经慌了,心慌意乱之下,只想尽快出手消除隐患,不是能成大事的人。”
能成大事的人都有一个特质——耐心,能忍!
只是这人究竟是谁?
朱瞻基恨不能马上回京,然后建议朱棣在百官中寻找这人。
“好了,后面的一段路不会再有问题……”
……
就在岸边的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在马背上看到了那些火光和爆炸,然后他等着,一直等到再无动静,这才缓缓驱马而去。
等他走远后,一队骑兵轰然而至,然后在岸边仔细搜寻。
“大人,有马蹄印,应该是刚走没多久。”
“去追,以十里为限,追不到就回来。”
“是。”
一个小旗部的骑兵马上打马而去,可夜间追击敌人的难度太大,所以领队的限定了十里的距离。
第1364章 这就是金陵()
和北平比起来,金陵的春天显然更加的妩媚。
什么叫做春暖花开,你来金陵看看就知道了。
莫愁湖边依然是春光明媚,每年的这个时候,这里就是游人的天堂。
一群读书人穿着一身青衫,偶尔风吹过,冷的抖一下,却故作潇洒的打开折扇,然后对着胸口扇动几下。
“听闻引真先生和言诚先生已经进了东宫,如今算是近臣,看来殿下对我南方的大才颇为青睐啊!”
一个有双下巴的书生感慨道,眼中全是艳羡。
“北方的士子大多粗鄙,朝中南北平衡取士,也不过是想着那帮子人可怜罢了,若是公平,少不得要闹一场。”
一个傅粉书生用折扇敲打着手心,傲然道:“且等杏榜再开时,便是我等的出头之日,到时候再看看那些北方的读书人是个什么成色!”
几人慢悠悠的沿着湖边溜达,一路上满面正色的看着那些姑娘媳妇,然后打开扇子遮住大半张脸,装作不在意的去偷窥。
“刚才那女子颇有媚意,走动间隐约可见双腿分开,臀部如秋月,腰肢细如柳,哎!想来必是床榻之上的恩物,可惜了!”
“可惜什么,你看那个女人才美啊!纤腰一束,走动间她回头了!快看呃!好丑!”
几个书生在品评着遇到的女人,不多时就觉得口干舌燥,于是就找了个小摊喝茶。
小摊的主人是一个农妇,手脚看着粗糙了些,几个书生嫌弃了半天,让她把手洗干净了再泡茶。
回过身,看着游人如织,双下巴叹息道:“去岁曾经听了一首好歌,今年却不再闻,可惜了。”
“什么歌?”
“是什么莫愁的”
双下巴惆怅的看着湖面,说道“听说了吗,北边派来了太孙殿下和那人,准备要在南方掀起血雨腥风啊!”
“还没来呢,谁知道是不是走过场南边是财赋重地,若是惹恼了大家,这”
“住口!小心祸从口出!”
傅粉书生低喝一声,然后看了一眼那个在泡茶的农妇,用目光警告了一下自己的同伴。
“莫愁湖边走,春光满枝头”
“哎!就是这歌,就是这歌!”
双下巴听到了湖上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声,不禁欢喜的起身走过去。
春日游,必然是要游湖的。
湖水碧碧,春风吹拂,这便是南国风光。
“花儿含羞笑,碧水也温柔”
“好歌啊好歌!歌词直白,却缠绵不已,让人听了如身临其境!”
不止是双下巴在倾听,湖边的不少人都止住了脚步,静静的听着这首歌。
“这首歌不知来处,不过传闻是兴和伯为神仙居的莫愁姑娘所作,果然是出手不凡。”
“若是有男子为我作一首这般缠绵委婉的曲子,我我便委身于他又如何!”
一个年轻女子听着歌声不禁有些痴了,边上的同伴取笑道:“那你不怕被抛弃了?”
年轻女子面带缠绵之色,曼声而歌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双下巴听了这歌声,不禁瞩目左边,看到那个年轻女子虽然姿色平平,却自带了一股风流气度,别有一番惹人动心之处。
“果然是南国人物最风流啊!”
春风醺醺,枝头春意闹,游人皆是面带微笑
这便是金陵!
而就在莫愁湖边游人如织的时候,运河码头上,应天府府尹李秀和一帮子官员站在棚子外面等候。
天气很舒服,不冷不热,可金陵都查院的左都御史郑多勉却在频频的擦汗,边上的兵部尚书周应泰看到后就说道:“郑大人,殿下还没到呢,你这就慌了?”
周应泰在金陵是著名的混日子尚书,有时候说话刻薄。
郑多勉强笑道:“此次太孙殿下亲至,还有那个宽宏大量,你说本官能不擦汗吗?”
说着他瞅了一眼吏部尚书丁普,看到他也是面色发红,就放松了下来。
在场的人中,只有户部尚书曲胜怡然不惧,他才从北平调来金陵没多久,想贪腐也没时间去甄别那些送礼的人,不敢贪。
等啊等,大家都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一刻钟多点的时间之后,远处来了两骑,看那速度,多半是消息来了。
及近,两骑中一人喊道:“大人,殿下和兴和伯已经上岸,此刻已经朝着城中去了。”
李秀楞了一下,然后回身道:“备马!”
周应泰叹息道:“这便是给咱们的杀威棍啊!好在咱不贪,就坐看风云起喽!”
丁普叹息道:“咱不贪,可下面有人贪腐,那便是本官和郑大人的责任,哎!咱们也分身乏术,总不能去各地驻守吧,那还不得靠着各地的监察?哎!吏部能怎么做?还不是得根据各地报上来的东西去做吗!”
李秀刚上马,听到这话就冷笑道:“那这个吏部的存在可还有必要?考功呢?!”
他这个府尹的等级差丁普多了,可久来受困于金陵六部的各种牵扯,工作很难开展,一生气也顾不得什么上官了。
其实说是上官,级别也高,可李秀却也手握实权。六部尚书的级别再高,可一旦他怒了,不搭理又如何?看你所谓的金陵六部还怎么运作!
丁普气得脸越发的红了,指着李秀远去的身影说道:“什么时候应天府府尹能爬到咱们的头顶上来了?岂有此理!”
周应泰上马,皱眉道:“他是地主,殿下走陆路,他当然心中有气,咱们赶紧吧,赶在殿下之前到应天府府衙去。”
朱瞻基不会去六部,就算是要办公,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府衙。
一行人,还有给朱瞻基准备的吹打乐工,一溜烟开跑,有马的骑马,没马就跟在后面跑,一时间看着就像是溃败的军队。
烟尘滚滚中,一个骑兵在后面出现了,他放下望远镜,冷冷的一笑,然后策马回去。
等李秀到了应天府府衙外面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殿下呢?”
“殿下?大人,没看到啊!”
守门的人一脸懵逼。
李秀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就令道:“去,把人派出去,找到殿下的行踪,马上回报。”
这时后面跟来了大部队,一看模样,曲胜脱口而出道:“今日费石和安纶没去码头!”
李秀苦笑道:“曲大人,这事儿看来殿下是不信任咱们啊!”
曲胜高姿态的道:“大概不是吧,殿下行事果敢,兴许是迫不及待的要开始巡查了”
这话只能哄鬼,赶来的大家都不相信,于是乎都派出了自己的人去寻找朱瞻基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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