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嬷嬷带着迫不及待的张懋出去后,张辅问道:“看你神色焦躁,可是遇到事了?”
土豆点头道:“舅舅,我惹到了泰宁侯府。”
张辅的眸色淡然,问道:“怎么个惹法,说来听听。”
若非是方醒,此刻的张辅依旧是军方第一人。
所以他这时候淡然的说了这番话,却让土豆生出了信心来。
“舅舅,那陈钟……”
土豆说了冯家和泰宁侯府的事,又说了自己在其中的作用。
“逼良为奴?有意思。”
张辅依旧是不慌不忙的,土豆压住心急,说道:“舅舅,我这里却不好去……”
张辅莞尔道:“好,此事我为你保密,保证不和你爹娘说。”
小儿女的心思张辅自然是懂的,从土豆来之后他就知道了来龙去脉。
少年慕少艾,一是羞怯,二是觉得父母会反对,所以觉得舅舅更可靠些。
而且土豆还有想隐瞒此事的心思,不想这事被家人和熟人知道。
张辅略一思忖就明白了,他笑道:“也好,若是你爹出面,怕是陈钟要吃苦头喽!”
土豆赧然拱手道谢。
“来人!”
张辅随即吩咐人去打探此事。
随后张辅就考教了些土豆兵法方面的学识,两人就在书房里用沙盘来较量。
“哈烈人目前并未占据亦力把里,这是想和大明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而大明也不去那边驻扎,这也是缓冲的意思,明白吗?”
张辅在给土豆解释着大明目前在北方的各处攻守应对。
这时外面来了薛华敏,他一进来就笑道:“国公爷,大公子,泰宁侯据说是不喜书画了,还烧了以前画的那些。”
第2408章 侯府遇到了对头()
张辅有些意外,薛华敏趁着土豆不注意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继续说道:“泰宁侯说是要斋戒几日,以后要重新拿起刀枪操练。”
“家丁呢?”
张辅随口问道。
薛华敏说道:“陈家的家丁都有些丧气,关门闭户的,也没人出来。”
土豆闻言就拱手谢了,然后问道:“薛先生,可知道泰宁侯的意思吗?”
薛华敏是负责外事的幕僚,所以他也不装作无害的模样,眼神凌厉的道:“泰宁侯说是要吃斋,所谓吃斋就是放弃了某事的意思。大公子放心,朗朗乾坤,陈钟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乱来。”
张辅也说道:“你放心的去,若是陈钟敢乱来,你舅舅我就算是出门了,可国公府还在呢!看他可敢动冯家!”
土豆得了定心丸,就谢了张辅。
这等小事张辅哪会在意,直接就赶走了他。
等土豆走后,薛华敏才说道:“国公爷,张青回来了,说是姑爷去了泰宁侯府,和陈钟发生了冲突,好像有打斗。”
张辅冷冷的道:“陈钟这是想静极思动了吗?”
薛华敏说了矛盾:“陈钟想把那冯家收为家奴,姑爷家的大公子碰到了就出手,姑爷就跟在后面堵住了那些人。”
“德华居然是跟在土豆的后面?”
张辅不禁笑了起来:“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可遇到自家的儿子喜欢了女孩,也只得暗中跟着。”
薛华敏也笑了笑,说道:“姑爷就带着辛老七,一直把那些人逼回了侯府,然后和陈钟碰面,辛老七大概是出手了,想必侯府中的那几个老兵怕是讨不了好。”
泰宁侯府里的老家丁号称是悍卒,平时也是镇府之宝。
张辅摇摇头道:“爵位继承以后怕是要改了。”
薛华敏想起了张懋,就说道:“没办法,那些勋戚一代不如一代,白拿着钱粮,还占了位子和不少田地,陛下忍不得啊!”
张辅微微点头,“勋戚多有不法,陈钟这等逼良为奴的手段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少不得要下旨申饬,那个蠢货,肯定是被德华逼到了墙角,只得认输。”
薛华敏叹息道:“这是自作孽啊!而且恰好遇到了姑爷家的大公子,幸好没伤到大公子,否则姑爷大概会让陈钟生死两难。”
张辅冷笑道:“那是他运气好,德华派了家丁在跟着土豆,若是遇险,家丁肯定会出手,到时候张青他们也会出来。”
薛华敏在为陈钟庆幸着:“真到了那时候,那就是骑虎难下,陈钟大概是要完了。”
……
土豆急匆匆的再次到了冯家的外面。
院门没关,冯家仿佛是在等着侯府的家丁冲进来。
“爹,让我去吧。”
“去什么?等着。”
“爹,那人说什么打探消息,多半是跑了,我去问问吧。”
“别去,等着。”
土豆听到了冯有为和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他猜想那年轻人应当就是冯霖的大哥冯祥。
“不,他会去的。”
这是冯霖的声音,土豆听了心中欢喜,然后缓步进去。
院子里冯祥正在驳斥着:“会去什么?你整日就信外人,我……你是谁?”
冯祥见土豆不打招呼就进来了,就皱眉问道。
冯有为见是土豆,就说道:“你还回来作甚,赶紧走吧。”
“是你?”
冯祥刚说了土豆的坏话就被打脸了,有些难堪。
不过和难堪比起来,显然全家的安危更重要,所以他问道:“你真是去问消息了?”
土豆拱手道:“在下刚去问了消息。”
“如何了?”
冯有为一家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土豆说道:“泰宁侯府府门紧闭,那些家丁都没出来,还有,泰宁侯据说是要吃斋。”
冯有为纳闷的道:“他吃斋念佛和这事没关系吧,都是下面的人在弄呢。”
冯祥也有些失望的道:“要不我去问问吧。”
冯霖却在看着土豆,她觉得这个憨傻的小子应该不会骗人。
土豆说道:“在下去问了故交,说是权贵说念佛吃斋,大多是得罪了人,或是见罪于陛下。”
呃!
冯祥再也忍不住了,不等父母同意就冲了出去。
“这孩子!”
赵氏追之不及,土豆尴尬的看着冯有为,说道:“在下这话是确定过了。”
冯有为的嘴角扯动一下,说道:“辛苦小哥了,敢问贵姓?”
土豆毫不犹豫的拱手道:“小子姓方名翰。”
“辛苦了。”
姓方的在京城不少,冯有为没把土豆和方醒联系起来,然后说道:“时辰不早了。”
这是变相的逐客令,土豆只得告辞。
等他走后,冯家依旧是胆战心惊。
直至一个多时辰后,眼瞅着天都有些麻黑了,冯家依旧无人想到晚饭。
“爹!”
冯祥就像是炮弹般的冲了进来,冯有为见他一脸的喜色,就心颤了一下,问道:“我的儿,被陈家人打了没?”
他眼中的心疼难以掩饰,冯祥却忽略了父亲的关爱,欢喜的道:“爹,娘,那位真的是吃斋了!”
冯家人都面面相觑,冯有为眨巴着眼睛问道:“确定?”
冯祥说道:“爹,侯府的人好像是怕人不知道,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是侯爷觉着多年吃荤罪孽深重,所以就要斋戒几日,侯府无事不得外出。”
冯有为仔细想着侯府行事的规矩,而赵氏已经忍不住欢喜了,说道:“没人出来找咱们家的麻烦?”
按照她的想法,今天侯府想让冯有为签了卖身为奴的契约,结果没成事,那肯定是要恼羞成怒,一刻都不会耽误来冯家。
可从事发到现在都两个多时辰了,人呢?
“夫君!”
赵氏欢喜不胜,而冯有为还在狐疑着。
冯霖已经跑了,冯有为问道:“谁说了这些话?”
冯祥这时才稍微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爹,我跑到了侯府的大门外,门子看到我了,我还骂了他,说我是冯家的长子,陈家欺人太甚,可门子板着脸没理我,后来更是把窗户也关上了。”
冯有为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画卷,突然劈手把画卷砸了出去。
赵氏知道自己的丈夫视画如命,这等举动就代表着他的心情激荡。
“夫君!”
冯有为偏过头去,霍然起身道:“为夫要去看看。”
冯祥赶紧也跟了出去。
于是赵氏和冯霖母女就只能守着家等着。
他们一直等到了夜禁,才等到了狼狈回来的冯有为父子。
“差点就误了时辰,哈哈哈哈!”
冯有为后怕着,笑声却开朗。
赵氏问道:“夫君,可是知道了?”
冯有为接过冯霖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后,宛如叹息般的说道:“侯府今日来了对头,侯爷被逼着躲了起来,咱们家啊……他们顾不上了!”
第2409章 这一家子()
皇家的春节实际上没什么意思。
胡善祥觉得过年就是个过场,只是作为皇后她的事情多了不少,不管是赏赐宫中和赏赐外面的命妇们,皇后的事情总是做不完。
等过了初五之后,宫中的事差不多都消停了,大多人开始了正常上值,所以胡善祥基本上就开始放假了。
而孙氏却不同,她没活,只是带着两个孩子。
出宫她自然是不想的,因为一旦被发现的话,就算是再对胡善祥不满,那些臣子们也会用奏章淹没了朱瞻基,而理由只有一个,狐媚惑主。
而相反的是,胡善祥能带着孩子和朱瞻基出宫,就算是臣子们知道了,顶多是说白龙鱼服,狐媚惑主这等罪名是万万不敢往胡善祥的脑袋上扣的。
“娘,母妃。”
孙氏的两个孩子中,玉哥朱祁镇还是奶娃,而大女儿明月却是活泼可爱。
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中,一个四五岁的女娃就出现在了门外。
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袄,棉袄的外面是刺绣丝绸,看着格外的漂亮。
可看着漂亮的衣服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容易坏。
明月大概是在外面玩了一阵,棉袄外面的丝绸罩子都被挂的到处是凸起的丝线。
孙氏穿了一件普通的棉袄,她正在做针线,听到吵嚷就抬头,见门外的闺女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冲进来,就嗔道:“也不怕受凉了,来人。”
有嬷嬷去拿了毛巾过来,孙氏接了就蹲下来给女儿擦汗。
明月的脸蛋红彤彤的,额头上全是汗水。
她伸手抓住孙氏的头发说道:“母妃,弟弟呢?我和弟弟玩。”
孙氏抬头,皱着眉头,把笑意隐藏在嘴角,佯怒道:“都不记得娘了吗?”
明月一下就扑了过来,孙氏及时收手,明月就伏在她的肩上,搂着她的脖颈,糯糯的道:“娘,外面好玩。”
孙氏嗯了一声,也不嫌弃被她的汗水弄脏了自己的脖颈,说道:“晚饭你可没吃多少,可饿了?”
明月点头,然后才站直了身体,打个哈欠说道:“娘,要点心,要有肉的。”
孙氏噗嗤一下就笑了,然后起身吩咐道:“去弄些山药糕来,让他们别放糖,免得伤牙。”
明月不乐意的拉着孙氏的衣服嚷道:“母妃,娘,要糖,要多放些。”
明月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哪怕还很小,可看那精致的五官就知道,她长大后应该是个美人。
孙氏莞尔笑了,却不为所动。
稍后等吃了山药糕,孙氏哄明月入睡。
小曲温柔,缓缓萦绕在寝宫之中。
孙氏看着明月嘴角噙笑,眉头却微微皱着的睡熟了过去,就伸出细嫩的手指去抚平了她的眉头,起身转身,就被吓了一跳。
“陛下!”
她的身后正是朱瞻基,不知道站立了多久的朱瞻基。
朱瞻基看了明月一眼,然后低声道:“玉哥呢?”
孙氏和他缓缓走出去,说道:“玉哥早就睡了,那孩子晚上闹腾了一番,后来吃了甜糕才心满意足的睡了。”
朱瞻基问道:“可是身体不适吗?叫了御医没有?”
孙氏捂嘴笑道:“没有呢,玉哥还不肯睡觉,抓着臣妾的头发,好疼。等他睡着了妾身就剪断了那一缕头发,这才脱身。”
剪断,而不是掰开孩子的手把头发解救出来。
随便的一番话,却是慈母心肠。
两人一起去看了熟睡中的玉哥,然后一起睡了。
……
第二天,朱瞻基和孙氏,加上两个孩子一起吃了早饭,朱瞻基甚至还陪着两个孩子闹了一阵,直至门外出现了俞佳那张堆笑着的脸。
“陛下!”
掀开的帘子外面,俞佳的脸色看似喜庆,却带着些愁绪。
“父皇!”
明月拉着朱瞻基的手,央求道:“父皇,出去玩。”
孙氏皱眉道:“月儿!”
明月松开手,嘟嘴道:“儿臣错了。”
朱瞻基笑着把怀中的玉哥递给孙氏,然后俯身摸摸明月的头顶,说道:“晚些父皇过来,咱们一起吃午饭。”
明月一听就乐了,“好!父皇,他们会拿好多好吃的过来。”
在宫中除去太后之外,就数皇帝的份例最高。不过从朱元璋开始,皇室并不崇尚奢华,吃饭也就是几道菜,或是十多道菜就顶天了。
不过从仁皇帝开始,御膳的味道越发的好了,据说是某些人担心被人抢了饭碗。
朱瞻基走了出去,回身把帘子放下,在帘子落下的最后时刻还对着里面的母子三人笑了笑。
回过身去,朱瞻基的脸上还残留着笑意,可眼神却冷冰冰的。
“何事?”
俞佳低声道:“陛下,昨日兴和伯去了泰宁侯府,还动手了。”
朱瞻基抚平了被明月拉扯出皱纹的袖口,淡淡的道:“说清楚。”
“陛下,东厂的人查清了,原先是泰宁侯府雇请的的画师……”
“……只知道有个年轻人在里面搅合,却追查不到,说是有人在为他遮掩。”
俞佳觉得这事儿真是没谁了,胆子太大。
方醒和陈钟之间的冲突不算是什么,可那个少年是谁?是谁在为他遮掩?
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居然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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