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一愣,就问道:“谁干的?”
她有些生气了,虽然她不喜欢拿方醒的名头来压人,但要弟不同,动了要弟,那就和动她差不多。
欢欢也愣住了,他挣开莫愁的手,走到要弟的身前,皱眉道:“打!”
往日见到欢欢额头上的青紫时,要弟早就把他搂在怀里心疼了。
可今天她只是呆呆的,脑海中那个云淡风轻的微笑却再也消磨不去。
于是上午她做事就有些神不守舍,不时瞟一眼外面。
那人就是刘观。
而刘观的名声不大好,以往要弟自己就调侃过他。
可只是一个微笑,要弟这座老房子眼瞅着就有些要升温的趋势。
……
大殿中,群臣行礼,然后不时瞥在武勋那堆里站着的方醒一眼。
这货回来没好事啊!
而且多半是和山东有关!
这人以打击儒家为己任,上次弄垮了那家的围墙,这次他究竟是干了什么?
一时间众人只是在揣度着方醒在那边究竟是弄了什么大爆竹,却没注意到今天的刘观格外的精神和……
正义凛然!
一番礼节之后,方醒出班了,大家的注意力瞬间集中,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陛下,河间府有人勾结山东士绅,想鼓噪联络,让山东清理之事无功,甚至糜烂一地。”
方醒的态度比刘观更从容,他昨晚睡的不错,精神十足,已经做好了应对诘难的准备。
“臣察觉后立即令人取了口供,随后按照名册拿人,如今那些人犯都在河间府,稍后会送到京城。”
方醒简单的说完了,话不多,信息量却有些惊人。
有人暗喜,然后身体往后缩缩。
有人忧愁,看向方醒的眼神中多了些恼怒。
有人面无表情,不知喜怒……、
半响居然无人出来说话,朱瞻基说道:“河间府靠近京城,一旦动摇,那便是大明动摇,其心可诛!”
定性了!
杨荣出班道:“陛下,京城……”
话不用多说,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杨荣的担忧是什么。
风暴一旦席卷到京城,这就是敲山震虎,那些权贵会是什么反应?
张辅也有些不安,英国公府在山东也有不少地,此次清理他派人去看过,并交代要全力配合。
可别人呢?
而且山东清理还不算,方醒居然把魔爪伸进了京师地界,这是什么?
挑衅!
张辅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得到的反馈却不容乐观。
人心永不知足,不管是否愿意配合朝中清理非法投献,可事情没到自己的头上时,总是想着多拿一年算一年。
按照大家的预估,京城清理应当是放在最后。
可这个最后如今就被方醒不经意间给捅到了前面。
刺骨之痛啊!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如今这人就准备杀了自己的父母,怎么办?
这也是朱瞻基所担心的。
他担心这些权贵的反扑会让他痛失股肱。
所以他在盯着群臣的反应,结果有些失望和不出预料的冰冷。
没人反驳,没人提意见。
可这比大声的驳斥和不屑的提意见更让人心中发冷。
朱瞻基的心中一冷,却不肯低头。
你们要来软对抗吗?
要私下动手吗?
那就来吧!
瞬息朱棣的教导就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强硬!
他的面色渐渐冰冷,神色严峻。
他准备要强硬的彻查河间府,然后以此为引子,提前和权贵较量!
“陛下……”
就在此时,却出来一个让朱瞻基都感到意外的人。
刘观!
他能说什么?
和稀泥?
就在朱瞻基和群臣觉得不耐烦的时候,刘观环视一周群臣,然后朗声道:“陛下,臣以为河间府之事不可轻忽,若是放纵,臣敢断言,京城必然不靖……”
这人喝多了?
还是被人下了迷魂药……
在朱瞻基登基之后,刘观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大多是随大流,只是守着都查院那块地盘,警惕的盯着外界。
谁都别想抢我的地盘!
如今这条‘守户之犬’居然出来冒泡了!
而且还把目标指向了权贵们,站在了皇帝和方醒的一边。
这人疯了!
“……山东之事已然如火如荼,此时京师多有观望,更有甚者……在暗中勾结……”
大义凛然的刘观说话时不时看看左右,目光坚定。
“臣以为当清理河间府士绅优待,否则一府之地惶惶不安,进而京城不安……”
这是建议皇帝马上对河间府动手!
好一条疯狗啊!
几双冷冷的眼睛盯住了刘观!
刘观却浑然不觉的继续说道:“既然要动,臣以为就该快些,否则就会给那些心怀叵测者留下机会……”
卧槽尼玛刘观!
原先冷冰冰的目光变成了杀人的目光!
预料之中的攻击并未发生,而刘观的态度和以前截然不同,更是让方醒好奇。
他好奇的看着慷慨激昂的刘观,觉得这人大抵是……
他想起了李二毛说过的话:都查院内的御史们对刘观并无多少尊敬。
这是要破釜沉舟吗?
这样的盟友要不要?
能不能要?
方醒瞬间想了许多,就看向了朱瞻基。
朱瞻基的神色淡然,但脸上却柔和了些。
“……京城大,要多方关注才是,若是有逆贼……臣愿提剑杀贼!”
刘观躬身回班,浑然没把那些含义不同的关注放在眼里。
“陛下,刘大人所言甚是。”
杨荣一直在冷眼旁观,见方醒第一个跳出来赞同刘观的话,他不禁深深的叹息着,然后出班道:“陛下,山东在清理,京师需要稳定。”
这个理由很强大:京师需要稳定!
就在不少人以为朱瞻基会趁机扩大化时,他却赞道:“杨学士果然是老成谋国。”
就在大家以为皇帝要偃旗息鼓时,他却起身道:“清理河间府!散了吧!”
行礼告退,方醒刚转身,刘观就走了过来,微笑道:“兴和伯可是要马上回去吗?”
方醒也笑了一下,说道:“方某先回家看看妻儿,随后就赶回河间府,清理……”
能说出安排,这就是朋友的关系。
刘观的眼神微动,说道:“本官倒是想请命去一趟,好歹也见识一番那些人的嘴脸,只是……却不知兴和伯那边可需要帮手?”
着近乎于赤果果的表态让方醒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些,他侧身微笑道:“刘大人,陛下总是喜欢富有主动性的臣子。”
刘观拱手道:“多谢兴和伯提点。”
他转身去找人,准备请见皇帝。
群臣见两人刚才的亲密,顿时各种揣测都出来了。
“狼狈为奸!”
刘观突然站队皇帝和方醒那边,对于群臣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第2093章 盟友第一战(为盟主‘伏魔人’贺,加更)()
“好大的变化!”
方醒急匆匆的和黄钟说了些话,就去了后院。
他只能在家吃一顿午饭,就得赶路,所以恨不能丢开所有的事,只和家人团聚。
黄钟叫人去请解缙来,然后说了最新的消息。
“这是要加快了?”
解缙对刘观的站队却没有丝毫诧异。
“刘观的性子本就是站不稳的,陛下就算是要大用他,也不会用在关键的地方,所以他的投诚只是个动静,该干嘛就干嘛。”
等吃完午饭,方醒急匆匆的出来时,见到解缙就说道:“刘观请命去清查河间府。”
他带着家丁一溜烟跑了,留下个解缙在风中凌乱着。
“刘观他居然……老夫是见鬼了吗?”
……
解缙没见鬼!
方醒到了城门处时,就见到刘观已经在等着了,一人双马。
这是……
方醒指指备用的马说道:“一路不停,这可不好受。”
他担心刘观到地方路都走不得了。
刘观在马背上微微一笑,想起先前路过神仙居时那个女人痴痴的目光,不禁豪气干云的道:“当年本官也曾兼程赶路,兴和伯万万不可小觑了。”
方醒点点头,觉得这位‘准盟友’兴许还不错。
“出发!”
就在方醒一行人冲出京城时,要弟在神仙居里茶饭不思。
她就蹲在门外,呆呆的看着前方。
莫愁看到她这副模样只得来劝慰。
“喜欢谁了?”
这种犯相思病的模样莫愁可不陌生,当年她就在交趾、在金陵眼巴巴的看着方醒。
要弟摇摇头,莫愁一急,就说道:“喜欢谁就说,等老爷回来我去求他。”
兴和伯做媒,只要不是讨厌要弟,这亲事基本上就没跑了。
要弟想起那人的身份,还有已婚的状态,不禁愁肠百结的揉揉眼睛,起身道:“姑娘放心,我忘记了。”
……
刘观没有吹牛,至少在跟着方醒到达河间府营地时,他还能自己下马,然后活动一下,就进城去传旨。
“我走之后,可有变化?”
此时已经是他出发的第二天早晨,为了将就刘观,晚上还是休息了。
辛老七弄了面条来,很简单,浇头就是红辣椒炒肉丝。
方醒搅拌几下,然后唏哩呼噜的开吃。
他吃的快,看着酣畅淋漓,让吃过了的王贺都有些馋。
“拿下那些人之后,河间府一地的士绅噤若寒蝉,有人主动来报了投献的田亩,咱家觉得棘手,却不敢处置,就夸赞了几句,让人送了回去。”
方醒的筷子挑了一挑面条,他突然抬头问道:“可有人跳梁不满?”
王贺楞了一下,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兴和伯,京城那边可是不大好?”
他担心京城反对的声音响彻云霄,所以方醒才要一回来就要拿人来开刀。
方醒摇摇头,王贺心中一松,说道:“无人敢闹腾,主要还是你的凶名太盛,加之上次在济南截杀你的那些人死的太惨,所以这些人不敢闹。”
说着他看了边上看着憨厚的辛老七一眼,心想只要有辛老七在,谁敢对你下手?
加上皇帝的信赖,整个河间府找不到可以和你方醒抗衡的人,所以一府噤声。
王贺对这等威势并不艳羡,他觉得这就是在悬崖边上游走,不小心就完蛋,粉身碎骨。
“兴和伯,韬光养晦些吧。”
方醒几下吃完面条,起身道:“我怕什么?命就这样了,不怕!”
他走出大帐,看着不远处的农庄里有炊烟升起,就欣慰的道:“不管怎么样,百姓现在能吃早饭了,这就是最大的功绩。”
虽然他猜到早饭多半是土豆,可依旧觉得胸中被塞的满满的,充斥着骄傲。
民以食为天,他至少解决了食!
“进城!”
……
府衙里,陈扬见到刘观的那一刻就吓尿了。
他真的吓尿了!
任谁在见到都查院的掌门人亲自来了之后,除非是心中无私,无惧的,谁能不怕?
所以陈扬就尿了,然后下身湿漉漉的接了旨意。
清理河间府,这并未出乎陈扬的预料,可在看到刘观那冷冰冰的眼神后,他依旧是乱了。
“刘大人,下官……”
没有听到拿下自己的意思,陈扬几乎要崩溃了。
放松后的崩溃有多疯狂,看他就知道了。
涕泪横流,身体在勉强支撑着不软倒在地上,面色红润,分外的红润。
这便是死里逃生后的红润!
刘观皱眉看着地上的湿痕,鼻端全是骚臭味。
他在想着是否趁机拿下陈扬,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陈扬没有抗拒自己的勇气,口供唾手可得。
可节外生枝这个词马上在他的脑海中闪动。
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清理河间府,而对河间府熟稔无比的陈扬是最大的助力。
什么叫做成熟?
能区分达成目标和付出代价的比例,并能果断取舍!
而刘观显然就成熟了,所以他只是笑了笑,说道:“兴和伯就在城外,本官来此,想坐镇河间府,看看云舒云卷,想看看是否有跳梁小丑敢于挑衅!”
这是都查院的掌门人,他是三法司中最重要的一环。
哪怕他的风评不好,可当直面他时,有几人敢藐视?
“兴和伯应当马上就到,本官没吃早饭,去弄两张饼来,再来一杯热茶。”
北方吃饼不算什么,可至少得有一碗热汤吧?
可刘观就是一杯茶,外加几瓣大蒜,就吃的津津有味的。
大饼加大蒜,那必然是要吃一口饼,就咬一口大蒜,不然会觉得寡淡无味。
大蒜的辣自然是不在话下,等方醒到时,刘观已经是满面微红,额头见汗。
方醒顺手拿了一瓣大蒜,剥开就这么咬了一口,然后咧嘴道:“好辣,好蒜!”
刘观端起残茶一口饮尽,挑眉道:“好吧?本官吃了就停不下口,若非是没有面条,今日怕是走不动了。”
方醒吃了大蒜,说道:“清查的话,聚宝山卫只是威慑。”
刘观颔首道:“正该如此,本官马上就去。”
方醒站在边上,刘观拱拱手,然后微笑着对陈扬说道:“召集人手,各处散出去,马上出去。”
陈扬下意识的点头,然后急匆匆的出去。
“都去!都去各地查验投献,谁敢庇护,流放!”
“是,大人!”
“行文各地,马上开始,谁敢渎职,全家流放!”
“赶紧,马上去!”
外面全是陈扬的咆哮,刘观对方醒说道:“兴和伯,觉得如何?”
方醒昨晚上没怎么睡,有些疲惫的道:“本伯不管这些,刘大人,后面就看你的了。”
这是盟友上位的第一战,也是投名状的一战,方醒当然不会干涉,只是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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