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卒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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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卒崛起-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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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佟掌柜对种师道,又毕恭毕敬的连连施礼,哭丧着脸说道,“种机宜明鉴,都是这狗奴才狗眼看人低,惹事生非,撺掇人打机宜的贵客,但小人可没答应,在场诸公为我作证。”

    佟掌柜找个地位低贱的店伙计做替罪羊,背黑锅,再适合不过了,这样一来,种机宜的怒火,可能会集中烧向店伙计一人。

    众人暗暗吐出一口气,也佩服佟掌柜的决断和机智,全部罪过往店伙计身上一推,谁都不得罪,还无形中做了许多人情,最大的人情,当属申玉才,没有他撺掇煽点,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

    大多人此时缓过神来,谨慎而轻声的为佟掌柜作证,众口一词指证尖嗓店伙计。

    尖嗓店伙计脸色剧变,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但还没等他出声,“啪啪啪啪”数个沉重的耳刮子,已经甩在他脸上,随即几记老拳轰在他腹部。

    店伙计惨叫着,口中喷出一滩血,几颗牙齿挟在血中,片刻间,店伙计已浑身瘫软,跌跪在地,说不出话来。

    可见出手极重,毫不留情。

    出手的是两个彪形汉子,他们本就是抱月楼的护院打手,做惯这等事,因此不用佟掌柜吩咐,也知道绝对不能让店伙计有出声辩解的机会。

    “种机宜,小人虽未答应,但他终究是本店伙计,小人有管教不严之罪,理当责罚,小人与店伙计,任凭种机宜发落。”

    佟掌柜抓住机会,再次叩首告罪,同时,他使了个眼色,歌台上很快传来轻缓悦耳的丝竹声。

    这是他精明的地方,主动承认有错,然后态度诚恳的愿意接受处罚,以种机宜这样的大人物,当着这么多人面,在这样的场合,再加上舒缓情绪的琴音乐曲分了些注意力,一般是不会再为难他。

    果然,种师道捋了捋颔下黑须,说道:“中秋诗会,乃喜庆之夜,既然如此,本官也不追究了。”

    说罢,种师道不再理会佟掌柜,径直走向高守,人群就像水浪般分开,让出一条宽敞通道。

    某些人慌乱之下,碰翻桌上盏碟,掉落地上,发出碎裂声响,但并无人出声,种师道身旁的随从长水,紧随其后,一脸羞愧,也不敢做声。

    高守这才起身,拱手相迎,招呼声:“种机宜。”

    在外人看来,高守这态度算是傲慢,没大没小。

    撇开种师道的显赫出身和官位,单从文道上,他是泰斗大儒横渠先生的弟子,而高守明显只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介布衣,怎能不毕恭毕敬,怎能仅用平辈朋友交往的礼仪?

    “怠慢了。”

    种师道似乎不以为忤,也不热络,微微颔首,就在高守这桌面对面坐下。

    种师道知道高守会是这番态度,在破戎寨第一次见面时,高守已是这样不卑不亢。

    不过在这样的场合,没有给足敬意,种师道心下难免稍有不快,但他想到因水长的怠慢,导致高守饱受羞辱,自己也未做到礼贤下士,心内也就释然。

    “快沏上好茶!”佟掌柜忙对一个机灵的店伙计说道,又迅速对左右下了几道吩咐。

    种师道直接坐在一楼,还是角落劣等座位,对佟掌柜来说,又是一种突发事件,而他经营抱月楼多年,颇具应变能力。

    不多时,高守周围座位被挪开,三扇屏风搬来,硬生生隔出一方不小空间,原本劣等末座,片刻成了有独立空间的临时隔间,同时,瘫软的尖嗓店伙计,很快被抬了出去,地上的血水麻利收拾干净。

    佟掌柜处理事情忙而不乱,有条不紊,指挥手下伙计各司其职,高守也不由暗赞一声,前世星级酒店的专业管理人员,未必有佟掌柜这样的过人能力。

    回过头,高守发现,小夕已不在身边,放眼扫去,发现她已悄然跑到门口仆人候命处,乖巧的候着,见高守望来,她抿了下嘴,挤出一脸怯怯笑颜。

    高守怕她尴尬,也不强求她过来,只是嘴角微弧,回以温和一笑。

    同在此刻。

    渭州经略府。

    申仲勇坐在宴席上,瞅着章经略与一老翁热情交谈,把他撇在一边,甚是不自在。

    申仲勇看出来,章经略名曰为他洗尘,其实是顺带的事,章经略本就有中秋摆宴的打算,宴请的主要就是这个老翁。

    这老翁名叫张且之,是个声名远播的大儒,与西北学界泰斗张载张横渠齐名,人称忞山先生,与横渠先生相交莫逆,而横渠先生早已离世,只有常年隐居,年过古稀的忞山先生健在。

    而种师道是横渠先生的弟子,他尊忞山先生为师伯,刚才正是种师道把忞山先生从城门口接到经略府。

    好在种师道并没有留下赴宴,否则申仲勇更是难耐,他与种师道总是各种不对眼。

    刚才种师道对章楶说,要去抱月楼,本来自己本也打算去抱月楼,却因章经略宴请,走不开。

    也罢,让种师道瞧瞧我儿在诗会大放异彩,看他到时候是什么心情。

    大哥都安排妥当了,今晚玉才会在抱月楼诗会扬名西北,借着这东风,把玉才送进经略府出仕为官,我这请求,章经略想必难以拒绝,他把我从破戎寨调回,换成他提拔的亲信驻守,断了申家一条大好财路,总得有些补偿。

    你章楶或许只想将就补偿一顿酒宴,但我们申家可不这么想,申家想要的东西,会自己取!

    渭州申家,百年经营,如若章楶真要笃定针对申家,恐怕申家的全力反击,就算你是经略安抚使,也顶不住,申家并不是没有弄翻经略安抚使过。

    大哥这真是一步秒棋,攻守兼备,只要章楶不傻,就不得不答应我今晚顺势推荐玉才的请求,玉才进入经略府之后,想要渗透经略府,就容易多了。

    而抱月楼安排齐整,又有大哥在那边亲自主持大局,可以安心。

    大哥不愧为足智多谋,就是想得周全。

    他两个儿子,一个经商有道,独当一面,一个为官当差,前程畅通,就剩下我这不肖子,只知吃喝玩乐,不学无术,也就在近年,才有了些改变,愿意上进。

    想上进就好办,我与大哥已为他铺好路,等待的就是一个时机罢了。

第045章 风云际会() 
杏心园的氛围,还是那么闲适与温馨,一点不像抱月楼那样,大起大落。

    皎洁的月光下,莺莺燕燕,品着清茶甜汤,吃着蔬果糕点,或是玩双陆,或是对弈,或是三五人聚在一起嗡嗡叽叽聊个没完,清脆的笑声,不时回荡在林木亭台之间。

    惟有王雪如一人,与这里氛围不太协调,也跟着抱月楼那边,起起落落。

    她刚从小娟口中,得到抱月楼最新情况,大吃一惊后,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心情又一次复杂得难以言说。

    竟又错怪高义士了,而且居然是经略府奢遮人物,请他去的抱月楼,种机宜如此礼遇,他应该不只是个军健小卒,那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但无论如何,现在不用替他担心了,也不必想着为他破财消灾。

    王雪如心情大好,仿佛拨云见日。

    眼前,苏杭园林的建筑格局与西北风情的成片杏树林,相映成趣,别有一番滋味,水银般清冷月光同泛着火红色或馨黄色暖芒的灯火,交辉相融,分外柔美,秋虫欢快合鸣一曲无尽天籁,流萤纷舞点缀一幅良辰美景,各色罗裙丝带,随风轻拂,赏心悦目,还有那茶的清香,女眷仆童们的欢声笑语,传递出的亲切友善。

    刹那间,她面前的一切景象,变得生趣盎然。

    王雪如悄悄把种师道的出现,告诉了罗夫人。

    罗夫人听后,顿时咯咯大笑起来,说种机宜这人她听廖刺使说过,是个能力出众,为人耿直的好官,种机宜能请高守吃饭,高守这个人肯定错不了。她还希望能见见高守,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后罗氏现出暧昧笑容,话锋一转,打趣道:“恭喜你找到个好夫婿啰。”

    王雪如玉脸一红,忙摇摇头否认,腼腆道:“没有的事,姐姐莫要取笑。”她在家时,已婉拒孙伯提议。

    可她的心弦,却无端拨动了一下,只是不知奏起的音符,是悲是喜

    她不禁蛾眉轻动,螓首微转,举目凝望那光华灼灼的抱月楼。

    抱月楼这边。

    种师道坐定,丝竹声停止,二楼出来一位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儒,宣布诗会开始。

    而后老儒开始宣讲抱月楼中秋诗会的过往、荣耀、成就等。

    比如,出过哪几个名士,官多大,有何作为等等。

    大家默默的听着,包括种师道,从众人目光中的敬意程度来看,这位老儒声望不低。

    只有高守听得昏昏欲睡,因为这些与他毫无关系,要不是种师道邀请,他也不想跟抱月楼诗会产生任何关系,没想到诗会开幕就已冗长无趣。

    高守眼皮打架,哈欠连连,感觉越发困乏,却也只能强撑着。

    种师道只在上茶水的时候,询问一句,此后就没再出声,认真听二楼老儒宣讲。

    好在瓜果小菜,随即送上,高守才提起些精神。

    屏风不能隔音,且高守现在的耳力,不同以往,因此屏风外的一些窃窃私语,高守能耳闻几分,要是关注特定位置,听得会更加真切。

    有的人细声对朋友介绍,老儒名字叫乔怀远,甲等进士出身,年轻时做过县令,后来因文华出众,调任汴京做了一名右文殿修撰的京官,据说此后多有升迁。

    直到去年才告老还乡,因编有论语新注,并有诗作为人称道,在渭州一带名望大涨,不过比起张横渠与张忞山这等宗师级泰斗大儒,又相差甚远。

    高守注意到,乔怀远在二楼所在的房间比较特殊,门上首有“尊文轩”字样的牌匾,与别的房间只是简单标号不一样。

    把各项信息拼凑起来,高守才清楚,诗会最后会评定出一首诗魁。

    而负责评定诗魁的人,正是尊文轩中这些当地资历很深,名声在外的老儒名宿,一部分是乔怀远这样,告老还乡,素有才名的文官,一部分是虽未出仕,但著书立说,学生众多的名望老儒。

    高守听到的这些,大都出自一人口中,就那个擅长画作的祝本先,佟掌柜添加了一副桌椅,给祝本先与他的朋友,安排在靠近门口仆人待命的地方,距离高守也不远。

    祝本先或许是想在友人面前,恢复一些此前大损的形象,掩饰尴尬,这才频频私语,对友人极尽热忱。

    这时。

    佟掌柜在屏风外轻唤一声,请求种师道同意他进来。

    种师道对佟掌柜一番殷情和应变,显得较为满意,示意站立在入口的水长,放佟掌柜进来。

    佟掌柜当然不会忘记,种师道让他听听那怪异少年郎的意见,不过察言观色下,他发现种师道与少年郎并没有多熟稔亲热,看起来只是泛泛之交,可见少年郎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他心中最后的担心,也放了下来。

    见水长做了个请的动作,他堆起笑脸,整了整衣裳,躬身走进临时隔间。

    “种机宜宽宏大量,原宥小人,但小人心内不安,请恕小人斗胆,擅自免去此间今晚所有花销。”

    佟掌柜对种师道轻声说完,又转而对高守拱手施礼道,“这里也向小郎君赔不是了,小人有眼无珠,请小郎君原宥则个,不知小郎君是否另有吩咐?”

    佟掌柜又要做人情免去种师道的花销,估计包括三楼种家人的花费,他也不想收,当然这点小钱种家不会放在眼里,平时不收有行贿之嫌,影响种家清誉,种师道说不定还会不高兴,而今晚趁机用请罪的方式,以赎罪说法,免去费用,是说得过去的。

    而免去费用,也等同于向高守赔礼,然后再放低姿态,正式对高守恭敬真诚的道歉,并把意见改成了吩咐。

    在这样情势下,只要不是太难伺候的主,都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高守没有实质上的损失。

    连消带打之下,一场可大可小的风波,不但被佟掌柜渐渐消弭,而且还让佟家无形中获得许多人情,他个人的声望也平添不少,这些虽然是无形的,但对于开店营生的人自然大有好处。

    真有一套!

    高守忍不住多看了佟掌柜两眼,白净圆脸,中等微胖身材,颔下一撮山羊胡子,四十来岁的年纪,单眼皮的眼睛虽小,却颇有神采,且目不斜视,给人一种精明机智却不失厚道正直的外在印象。

    但高守心中清楚,佟掌柜很圆滑,他的表情和眼神,会随着形势的变换而变幻,掺杂着不少表演成分,且演技高明,然而这也正是高守暗赞此人的原因之一。

    “佟掌柜客气了,哪敢吩咐,”高守来此是应种师道邀请,最多也就是想混一顿吃喝,别无它求,不过遭受一顿辱骂总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此刻他耳边又传来,祝本先对朋友窃语议论“那厮命真好,不知如何攀上种机宜”,“何德何能”云云。

    高守笑了笑,又对佟掌柜说道,“此前有仁兄说,在场有一位祝兄,擅长作画,提议把今晚盛会佳景描绘下来,在下觉得这个提议极好,能参与这良辰盛会,在下深感荣幸,若能在离开渭州后,有这画卷留做纪念,将是此生一大乐事。”

    闻言,佟掌柜微微一怔,他没想到高守会提这奇怪要求,这个要求非常简单,只是叫祝本先画一幅画送给高守而已,不过他认为高守这样做,也是带有一点恶趣味的报复。

    因为此前皮五让祝本先画一幅高守被打的画面,是戏谑之词,为的是羞辱高守。种机宜没有说话,想来是默许了。

    不知为何,高守某个瞬间的沉冷目光,让佟掌柜突然有种心惊胆寒的感觉,怎么回事?

    再怎样,他也不过是个少年郎,能可怕到哪里去?

    是错觉吧,然则自己阅人无数,的确从未遇见如此冷静之人。

    佟掌柜没再多言,答应一声,告退出去,吐了一口气后,直接去找祝本先商量,

    祝本先听完佟掌柜言语后,呼吸一滞,满脸苦涩,久久没有回应。

    经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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