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认定不会有这种异样,她心头反而生出一丝异样,一丝让她觉得羞涩的异样;心头竟像是隐隐有些期盼,交织着万万不可的告诫。
与此同时,她怀中像是忽然闯进了一只小鹿,怦怦乱撞;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双手在脖子、胸脯、大腿游走,想要捉住那只让她心乱的家伙。
但她失败了,那家伙似乎有影无踪,不但捉不住,反倒让自己气喘吁吁;身体内像是充满了什么,脑中却不由自主地多出一些画面。
国公在府中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画面。
而这些画面一出,她更加觉得身体充胀,那种舒适也变成难受的感觉。
正在此时,她忽然感觉到一片凉意,似乎是窗外飘进来大片的风……
…………
易十三如风一样飘了进来。
飘进来之前,外厢的黄莺儿和外屋的另外两个丫鬟已被点了穴,沉睡过去。他极为冷静地做了这些事,然后极为冷静地再从窗牖进了屋。
此时的冷静,便是先时的异样。
能够将叠水诀修炼到第五层,他的眼力较之刚来曹国公府已有极大的提高;但在这样的黑夜里,他仍然不能将异样看得完全清楚。
但他能想得清楚。
而一旦想清楚,他便立刻升起一个念头,一个可以实现梦想的念头;不过由此想到的并不是曾经看过的那个饱满挺拔胴体,而是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
搞不定李景隆,或许可以搞定这个人。如果搞定这个人,说不得便能搞定李景隆。
不能否认,自己再如何忍辱负重,再如何比隆哥的动作快,都当不得她在枕边给他吹吹风。
对于易十三来说,这般念头一旦定下来,世上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他冷静地做了所有的事,包括探知府中巡夜下人的位置、四周丫鬟的呼吸是否沉匀。
如此,他再冷静地飘进了屋,冷静地用右手搂住黄林檎细滑的腰,左手捂住了她的嘴,再冷静地跃上了床。
从窗到床,不过一个眨眼。
黄林檎虽被捂住了嘴,但她甚至没有时间发生惊呼;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瞪大了双眼,却忘了惊呼。
她确实被惊吓到了。
她知道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个男人,但却不愿意、也不能相信,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自己可是国公正妻,是皇上下了诰书的一品夫人!
这时,她听到一个声音,清晰而温柔:“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今夜如此冒昧,还请夫人勿怪。”
黄林檎突然觉得很奇怪,她发现自己听到这个声音后不再害怕,但也没有愤怒甚至羞涩,而是好想笑。
他说冒昧?说请夫人勿怪?
声音自然很熟悉,拥有这个声音的人自然也熟。但她没有笑,而且这个好笑的念头一闪而过。
后果!
想到这两字,她猛地挣扎起来。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没有半分的改变。
捂住嘴的那只手掌似乎并没有怎么用力,但无论自己如何摇头也摆脱不开,更发不出发怕是略大一些的声音;自己再如何手推脚踢,他仍然稳稳而轻轻地压在身上。
就像一团棉花被一块生铁压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瘫软松懈下来;与此同时,嘴上的手掌忽然不再,替代的是另一种异样的柔软……
…………
古醉霍地站起来,喝道:“你眼瞎啊!刚才不是有两个证人吗?你怎么还信口雌黄?”
黄忠怒道:“好你个杨讼师,你才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之人啊!口说无凭,你怎么证明方家女子是自愿嫁于鲍余的?”
谢大有等人纷纷声援。
第五安示意众人安静,严肃地说道:“旁听人员请勿发言!”又看向杨讼师,道:“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你的证据呢?人证物证你总得拿出一件来吧?”
杨讼师道:“证据自然有,鲍余的小妾方红红自己便可作证,证实她当初是否受过逼迫。”
众人一怔。
杨讼师挤出人群,片刻后又领着两名女子走了进来。后面显然是名丫鬟,前面则是一个年轻妇人。
第五安瞧着眼熟,半晌记得前日在鲍家那位哭闹得最厉害的妇人旁边,似乎伴着的正是眼前这位小妇人。
杨讼师向那小妇人问道:“当初嫁与鲍余为妾,可是你自愿?”
妇人道:“那是民妇的造化,哪里会不自愿?”
人群中哄然,众豪杰面面相觑。
杨讼师道:“当年鲍大家借与你母亲五两银子,与后来你嫁他为妾有没有关联?他又有没有催你家还债?”
妇人道:“自然有关联,却是没催过债。”
人群再哄然,众豪杰瞪大了眼。
妇人道:“便是那时起,民妇就认定鲍家是积善之家,心存好感。后来鲍家请人说媒,我自然应了。”
全场肃静。
第五安侧首,问道:“公诉人,你还有没有新的证据?”
稽子君一怔,暗道:“我有没有证据,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口中迟疑无语,只得摇了摇头。
第五安环视一番,沉声道:“既然公诉人并没有其他证据予以反驳,而当事人又自己说了当时是自愿与鲍余为妾,而且鲍余也没有催债相逼,那么……此条罪状便不成立。”
人群三哄然,众豪杰全傻了眼。
稽子君心中咯噔一下:“政委啊,你这和昨日说的不一样啊!”瞟见张信霍地站了起来,赶紧将其拉下,道:“军团长,无妨无妨,罪还多,还多嘛。”
鲍余则是扑通一声跪倒,连呼:“多谢青天大老爷啊!”
第五安清咳数声,道:“我们是燕王帐下城管军,一向讲究事实求是,有罪的不放过,无罪的也不冤枉,切勿与什么青天老爷结合起来。”
鲍余连连称是,又道是城管军公正、燕王恩重等等,听得身后一干百姓频频点头。
稽子君斥道:“鲍余你给我坐好!你急什么?这只是第一项罪,等全部审完了磕头也不迟。”
鲍余似乎被第一项无罪判决振奋了,听着稽子君喝斥也不惶恐,笑意连连地坐了下去。
稽子君拿起诉纸,再道:“四道街张老汉告,他在城东有十亩上等良田,只因紧挨着鲍余家的田,竟被鲍余强占了去。”
鲍余又腾地站了起来,急道:“哪里是强占,这分明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是你情我愿的事。”
杨讼师示意鲍余坐下,道:“这位公诉人,你的证据呢?哪块田,什么时候归张老汉,又是什么时候被鲍大家占了去,总得有个凭证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民意()
稽子君慌不忙,抽出一张纸来,道:“这是当年买卖田地的私契,四界亩数、田主何人等等都写得分明,所以争讼田产十分明确。而本讼关键则是价银啊,这可是上等良田,至少当是八两一亩,可鲍余硬是只用二两一亩的价买了下来,不是强买又是什么?”
杨讼师道:“此言差矣,所谓八两一亩,或是现在的常价,但以往每逢灾年,以一、二两价银卖田产者比比皆是,当年张老汉就是看着收成不好,自愿卖田,怎么能说是鲍大家强买?”
“杨讼师,你这是强辞夺理!不与你多说,且看刘文采的证词,证实当初张老汉卖田并非自愿……”
“这位公诉人,请问刘文采是何人?”
“杨讼师竟不识得刘文采?其乃张老汉邻居!”
“原来如此!依公诉人所说,本讼告刘文采竟不是事主?那么请问事主张老汉在哪里?他为何不亲场临告?”
“张老汉或惧于鲍家淫威,不敢相告。刘文采路见不平,故而仗义直言……”
第五安细细听着,至此不由得暗自皱眉,心道:“稽兄啊稽兄,昨日你怎么没提张老汉自己不愿告呢?民法原则是不告不理嘛!若是对方揪住这点不放,你叫我怎么判?”
果然,杨讼师哈哈一笑,道:“笑话啊笑话!此等田讼原本由厢、里调断,就是厢长、里长,他们也知道民不告、官不纠的道理,为何到了县衙,这个道理反而不适用了?难道燕王便不看重《教民榜文》了?”
听到燕王二字,第五安不再犹豫,拍案道:“杨讼师所言有理,燕王最重律法,岂能不守《教民榜文》?既然张老汉本人都未告,那……此罪亦不成立。”
围观者哄然,窃窃私语。
一众豪杰瞠目。
张信凑近稽子君,低声道:“你和政委昨日是怎么商量的?就这样一桩接一桩的都不判罪?”
稽子君啧道:“昨日是你叫着大家去看饷银的帐目,我们没时间说得这么细,所以也不知道政委为什么这么快就判我输啊。不过别急,还有,还有。”
古醉与来士卧相视无言,又看向静女,低声道:“妹子,政委有没有给你说过,到底哪桩罪才判?”
静女一脸懵圈,道:“不知道啊,他什么也没给我说过。”见着古醉眉头紧皱,心下亦有些关急,又记得第五安似乎给她说过一些公审的场面,便犹犹豫豫举起了右手,握拳说道:“鲍余是坏人!”
古醉狠劲点头,也挥拳叫道:“鲍余是坏人!”不过他这一声便不是静女那样斯文,而是如闷雷一般;一众豪杰闻得此声闷雷均是一怔,之后而恍然,纷纷挥拳吼道:“鲍余是坏人!”
在场豪杰近二十余人,个个都是武林好手,刚开始几声还有些零乱,后来便是整齐划一、吼声贯耳,颇有观赏性。
围观群众早觉得眼前审案和以往不同,心中没有了公堂上那般威压,本是很放松;听得数十人吼叫,也有不少心下闲的或者嫌事小的人就跟着叫起来。
真是一带一路,只是过得片刻,现场竟有数百人各怀心思地挥着拳头,口中齐齐叫着鲍余是坏人,声势震天。
鲍余瞪大了眼,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的无辜和无奈。
杨讼师扯着嗓子道:“大家静一静……”话未说完便感觉起不到任何作用,只得上前到第五安案前,说道:“将军你瞧瞧,旁听人员岂能这般无礼?”
第五安抬眼看看,面露无奈,道:“这是民意啊。”见杨讼师有些急眼,又安慰道:“不妨,让他们叫几声,顺顺气嘛。”
杨讼师傻眼道:“将军,这便是你说的民主?这分明是不讲秩序嘛?”
第五安侧身道:“杨讼师此言差矣!嘴长在他们脸上,说说话是他们的权利嘛。”
张信早忍不住,腾身而来,指着杨讼师问道:“难道只有讼师才有一张嘴?百姓的嘴就不是嘴?”
杨讼师辩道:“此并非有无嘴的问题,而是该不该用嘴说话的问题。将军要知道,此时正在公审……”见第五安和张信无视的神色,不由得怔了怔,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无助。
…………
黄林檎感觉无助,因为自己控制不了那种飞翔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有些虚幻,同时又是那么真实;有着难以摒弃的罪恶感,又有着无法抗拒的欢愉。
但她终是认识到,自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有了这种认识,她彻底放飞了自己;与易十三相伴而飞,最后在无穷无尽的欢悦里喘着粗气、紧紧相拥。
良久,她突然记起一事,略带吃惊地问道:“你把莺儿怎么样了?”
易十三道:“只是点了她的穴,再睡两个时辰便会醒来。”
黄林檎松了口气,转念又想着一事,于是变得有些羞涩,迟疑道:“这总不是事啊,难到以后……回回都要点她的穴?”
易十三嘴角露出一丝难经察觉的微笑,道:“最好的办法,便是我把她也收了,这样她便会保住秘密,可我面对不喜欢的人,却是难以……”
黄林檎略有些紧张,问道:“难以什么?”
易十三微微一笑,道:“何必要说得这么直白?你是不是又想?”
黄林檎脸上发烫,赶紧摇头道:“不是了,我是觉得莺儿还小了些,你不能对她……”
易十三将黄林檎搂得紧些,轻声道:“我听你的。”
黄林檎虚开眼,仰头看着易十三,半晌轻声说道:“你真是胆大,不怕我告了你?”
易十三在黄林檎额头上亲吻一下,摇头道:“我是情难自禁。”
黄林檎眼神有些痴,道:“你有毒,我真是无救了。”
易十三俯头看着黄林檎的侧脸,认真道:“我早就中毒了,中了你的毒。”
黄林檎嘴角上扬,又将头枕在易十三胸前,问道:“那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什么时候中了我的毒?”
易十三眼神有些幽远,但口中没有丝毫停顿,道:“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人。只是……”
黄林檎抿笑道:“只是什么?”
易十三叹道:“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黄林檎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我与他终是不可能,切莫让他有了不该有的念想。”仰头说道:“十三,今夜之事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易十三轻叹一声,道:“放心,我知道我该怎么做……”话一出口,竟有说不出的落寞和伤感。
黄林檎忽觉有些不忍,话里充满歉意,解释道:“现在你我已经这样,却也没有办法。不过,你对我的好,我会始终记得。”
易十三嗯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半晌说道:“明日我便要走了,心中真是舍不得你。唉,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那种煎熬,我想想都难过。”
黄林檎不由自主地搂紧了易十三,嘟嘴道:“不能再等几日再走吗?”
易十三摇摇头,道:“这是隆哥早就安排好了的,我须得去截住朱高煦,不能让他威胁到隆哥。”
黄林檎明白此间利害,自然不再坚持,但觉心中又似小鹿乱撞,道:“你得答应我,你要多回来看看我。”
易十三道:“我自然想天天和你在一起,但我随时跟着隆哥,倒有些身不由已;若是找借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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