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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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天下-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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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孤单,却有谁人知?

    又觉得两腿间有些粘粘的东西,黄林檎皱眉起身,唤起黄莺儿打来水,见她掩窗,说道:“把灯灭了便可。”

    黄莺儿应了声,留着窗、灭了灯,自己掩门出去打打盹。

    窗外的月色如水,房中无灯亦可视物,黄林檎暗道如此甚好。虽然她亦知道闺房偏密,不会有任何人在窗外出现,但她觉得唯有这般诲暗才能淡去自己脸上的滚烫。

    脱尽亵衣,黄林檎缓缓走向木桶,胴体在夜色中像是一道剪影。

    正在这时,窗外毫无征兆地透进一片光亮,把这道剪影照得生动鲜活起来,雪白如玉、饱满挺拔。

    这道光亮和紧接着传来的一声炸响让黄林檎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怔怔地望着窗外天空中那朵绚烂的烟花。

    光亮转瞬即逝。

    黄林檎细耳聆听,总觉得窗外还残留着烟花炸响过后的余音,这余音却又甚是奇怪,或者……像是窗外有人?

    黄林檎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女子闺房如圣地一般,便是父亲黄子澄也不会轻易进入,除非像上次那般重病卧床,需要由莫病道长把脉。而其他人等,自是靠近也不能。

    黄林檎抬起右腿,准备跨进木桶,却猛地听得风声陡起和咔嚓乱响,然后便是一道几乎不分先后的扑通闷响,却是木窗被甚物件撞破轰然倒进房内。

    此事发生突然,黄林檎甚至来不及惊叫,便看到破碎的木窗上面似乎有个人,于是更加惊得叫不出来。正在此时,房间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传来黄莺儿的一声尖叫。

    脑中轰然一片,但黄林檎到底看了清楚,那确实是一个人。

    一个男人。

第五十九章 黄宅乱人影() 
第五安有些无奈,但面对易十三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心中亦生起战意。此时的心情,确实需要宣泄。

    对于数十步外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二人均未在意,但亦知道当街厮杀终是不妥,是以极为默契地纵至身侧高墙后。至于这里是谁人宅邸,二人都不甚关心。

    虽然不甚关心,二人毕竟知道这是别人的宅邸,于是又很默契地控制着各自的剑意拳风。双方在院中的花树假山间闪烁飘掠,像是一对翩翩蝴蝶,竟没有闹出多大动静。

    但在二人身形五尺之内,却是内气激荡,杀意凛然。

    易十三在荆州败过一次,此番便格外谨慎专注;第五安但觉心中不畅,出手亦是不留余地。

    起伏腾跃、如影随形,转瞬间二人便已交手十数招。

    此时天空一亮。

    第五安看着眼前那张显得有些发白的脸,一念之间脑中闪出易十三挡在李景隆身前的画面,以及他叫静女为他女人的画面,不由得战意陡升。右手指尖忽地变幻,捏出震象诀弹出。

    差距,是因为两相比较而得出。

    自荆州首次打出震象指,第五安方觉乾象指和坤象指竟真是入门功力,其威力和震象指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第五安清楚地记得,在荆州那道震象指弹出的剑气,连自己都觉得震惊。是以此时捏诀弹出,心中已有击败易十三的预料。

    诀成,指出!

    第五安再度震惊,却是意外的震惊。明明指尖内气磅礴,却未化象而去,竟是弹指成空。与此同时,前面的夜色中涌来一道又一道的涟漪。

    爱和憎,均是相互的。

    第五安觉得易十三可憎,易十三何尝不是如此认为?亮光中看清第五安的面容,一念之间脑中亦是闪过静女的影子,以及此人阻止自己实现从未向任何人提及的鸿鹄之志的可憎。

    于是,叠水诀弹指而出,竟是用得全力。

    涟漪漫来,剑气森森。第五安别无选择地疾掠后退,同时左手捏诀坤象指弹出。

    一声让人心颤的闷响,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到汹涌的激流,水花四溅。

    第五安人在空中,只感觉身前一道气浪扑来,瞬间身体像不再是自己的,而更像是一只被狂风吹卷的断线纸鸢,加速向后飞去。

    轰然落地,第五安嘴角溢血,胸中气血翻转。

    正在此时,第五安眼前再度明亮,紧接着听到一声尖叫。瞟眼看去,见光亮和尖叫源于门口一个满脸惊恐的小女孩,而自己和小女孩之间有一尊玉像,不禁微怔。

    不着寸缕的玉像,光洁如玉、栩栩如生。

    看着熟悉的脸、修长的腿,第五安口中喃喃道:“雪妹儿,是你么……”话未说完,却猛地腾身而起,向玉像扑去。

    却是窗外又是一片涟漪森然而至,门口的小女孩自然无虞,但玉像却在涟漪的剑气笼罩之中。

    黄林檎到底反应过来,却又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没有护住胸部或者曲下身去,而是紧紧捂住嘴巴。却感觉眼前一花,自己竟像是飞起来一般,然后后背便重重地抵在墙壁之上。

    有些眩晕,有些飘忽,但听着房内香榻案几破裂、倾倒之声,黄林檎终是感觉踏实。自己被抱得结结实实而产生的踏实,而让自己产生这种感觉的人,却是刚刚在梦中出现的那道模糊的身影。

    状况突然,黄林檎竟忘记自己寸缕不沾,心中没有羞涩,而只有疑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五安本是内气紊乱,此时强行用力,更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却又感觉怀中柔软,香气扑鼻,掌中更是如抚滑脂,一时间亦是忘了松手。

    二人倚墙紧贴,相互凝视,画面说不出的旖旎暧昧。

    此变故虽仅得片刻,但看在黄莺儿眼中则是惊世骇俗的震憾。此时却未再发出一声尖叫,而是瞪大眼睛,心乱如麻:“怎么是他……小姐未着衣衫……

    正值此时,窗外火把突现,人声嘈嘈。

    …………

    宋忠心中隐有悔意,后悔不该忽生闲情,不该留恋本就不该留恋的京师夜色。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他自然有不错的身手,但他却不敢、亦不愿像那两人般纵身进宅,只能叩门示警。

    远远瞟着灯影晃动,宋忠飞掠而去,发现正是黄子澄刚至大门,于是赶紧说道:“黄学士,有两名刺客进了宅中。”

    黄子澄与李景隆被朱允炆留下再谈了些密事,比徐辉祖等人出宫稍晚些。忽见锦衣卫宋忠急奔而来,不禁微微吃惊。

    听闻情由,黄子澄大惊,道:“那可如何是好?宋指挥使,锦衣卫可有人来辑捕?”

    宋忠点头,道:“已然通令,立刻便至。”

    黄子澄不再多说,速速进府,喝人搜寻。自己心念爱女,唤着宋忠和数名下人急急向宅后而去。

    …………

    易十三心中微喜,见第五安被重撞,却是想也未想便跨至窗前,再度弹出叠水诀。他一心想要除去阻碍自己和国公的对手,至于眼睛余光中瞟着的那个赤裸的女子,生与死并不是自己关心的事情。

    见第五安竟然闪身避开,易十三有些意外。正欲跃入房中,却察觉身后有人急急而来,赶紧飞身掠上房顶。

    站定,他俯瞰着火把像萤虫一样漫向脚下,忍不住微微叹息。

    但是,易十三知道自己进曹国公府不过十来日,实在不宜惹上麻烦。再者,自己与国公一样都是做大事的人,适时隐忍亦是必须的。

    一念至此,易十三再无犹豫,飞身掠开,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

    第五安闻得异常,心下一惊,却又明白此时的窘境,当即右手轻拂,将门口小女孩手中那道光亮扑灭,然后身形遽然飘开,从窗口跃出。

    见火把逼近,第五安不及多想,掠上房顶远去。

    黄林檎但觉身前一空,竟没见着那人是如何离开。此时亦是明白发生了甚事,不禁窘羞不已,赶紧披衣裹身。又将黄莺儿拉进门来,低声宽慰。

    稍倾,闻得父亲黄子澄问道:“檎儿,你可有事……。窗户怎地没了?”

    黄林檎拽着黄莺儿,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稳稳心神,道:“父亲,女儿没事。窗……。却是刚才有人在外面打斗……。”一时着急,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黄子澄听得爱女无事,总算松下口气。窗户烂了着实事小,明日寻匠人修好便是,但刺客真在宅中却是大事。于是令数名下人远远守在外面,再问宋忠锦衣卫何时来人。

    黄子澄和数名下人皆是普通人,并没有看见比翠鸟还快的第五安,但宋忠却是在火光中瞟着一道身影从窗里窜出上了房顶。

    只是,听得那窗子里竟是黄子澄爱女的闺房,宋忠自然知道厉害关系,忍住没有说明,改口向黄子澄解释说锦衣卫不时便到,让其万勿担心。

    说话间,十数锦衣卫校尉、力士赶至。

    宋忠与其中一人耳语,让其领人而去。自己率数人与黄宅下人细细搜查,终确定刺客已然离宅。

    黄子澄放下心来,嘱宋忠留下人手助守,又派数名下人值夜,方自歇息。

    黄林檎听得宅内渐渐安静,心中却反而翻腾起来,想着刚才的事情,脸上又是滚烫。却又不得不拉着黄莺儿反复叮嘱,今夜之事万勿向任何人提及。

    黄莺儿虽年幼,却也知道光着身子被别的男人搂着是何等大事。况且,做出这样大事的男人并不是曹国公,自然连连点头。

    二女相拥互慰,心思迥异难言。

第六十章 天不遂人愿() 
第五安蹲身房脊,方觉得自己心中怦怦直跳。脑中闪过先前几个画面,脸上顿时有些发热。

    正在此时,第五安感觉到一道目光扫来,顺势瞧去,见下方火把光影中有一人正抬头探望。定睛再瞧,认得那人的身形正是先前在街上迎面走来那人,不由得微微诧异,知道此人绝非寻常人等。

    李景隆的事情没有想明白,但此时的事情不用想也很明白,那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第五安脑中冒出这个念头,立即抬头辩明方向,向出城方向掠去。

    仅掠过数十间房顶,第五安忽地停下身来,回首辨别着十数道在房檐上飞掠的身影,以及长街远端渐渐多出的火把。

    略略思量,第五安俯下身,贴着房瓦侧身疾行。瞧着左侧巷道幽暗,便欲掠下,以避开身后那十数道黑影的追踪。

    刚至房檐,那巷道却突现火光,人声陡起。第五安探首一瞧,见巷道左侧有一马一车远远驰来,其后数十步外则紧随着数十甲士,纷持火把长刀,显是在追杀前方车骑。

    片刻,马车已驰至自己下方,第五安见驾马那人竟似有些熟悉,不禁多留意两眼,忽又看见那辆车倾斜倒地,却是右侧车轮散架。

    值此瞬间,从车内跃出一人,紧接着再跌出两人。跌出来那两人第五安并不认识,但跃出那人却让他暗吃一惊。

    …………。

    朱高燧心中忐忑,低声问道:“二哥,此番来京师我甚是规矩,并未惹出什么乱子,怎地大舅要拿我?”

    朱高炽的心像他身上那些肥肉一样微微颤抖,抢先说道:“并非因你,他如此待你,定是针对父王。”

    朱高煦点头道:“大哥所言甚是,他自己亦说是皇上旨意,显然是皇上准备向父王动手了。”

    朱高燧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朱高炽示意朱高燧勿乱,向朱高煦说道:“早知如此,我等便不应该来,如此不仅没让朝廷相信父王的忠心,反倒束缚了父王的手脚。”

    朱高燧怔道:“他们怎知父王的心思?”

    朱高炽瞪上一眼,低声道:“自然是有人告密!只是……二弟,你可知是谁人告的密?”

    朱高煦道:“应当是百房倪谅。”

    朱高燧闻言怒道:“我早就察觉此人有异,真该早些宰了他!”

    朱高煦摆手道:“现在说这些已无意义,当想着如何脱身才是。”

    朱高炽沉思道:“父王临行前刻意叮嘱我们住在大舅家,必然有他的深意。只是我亦不知具体情况如何,现在却只能静观其变。”话说完毕,身上的肥肉依然微微颤抖。

    朱高煦紧皱眉头,半晌问道:“大哥,你对十二支人知道多少?”

    朱高炽道:“十二支人直接听命于父王,我了解的亦不多。不过,我知道寅、午、未、酉、戌、亥六人一直在京师秘密执事,但是午人已死……二弟,你的意思是魏国公府有支人?”

    朱高煦道:“父王既然知道大舅唯皇上旨意是从,却仍然让我们住在魏国公府,想来应当是如此。不过,我亦不能肯定。”

    朱高燧心中一黯,低声问道:“大哥、二哥,若是没有支人怎么办?若是支人不能救我们出去,又该怎么办?”

    朱高煦看看朱高炽,侧首向朱高燧低声道:“先等等,父王让我保证你们的安危,我必然会让你们平安回去。”说罢坐在椅上,闭目不语。

    朱高炽欲言又止,微叹一声,颤微微地坐下。

    朱高燧左看右看,见两位兄长如此,亦只得坐下。心中却是越发紧张,又苦于别无他法,甚是煎熬难耐。

    过得半个时辰,三人听得外面隐有声响,见门缝处人身影晃动,便同时霍地站起身来,紧紧盯着房门。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从门口闪身进来一个斜眉男人。朱高煦三人均不识得此人,不禁微微一怔。

    朱高煦三人虽不识此人,但第五安倘或在此,则一定识得。为此人便是当初狠宰第五安一刀、用十三两七钱的价银便买去黑马,并且用宝钞诓他的魏国公府下人黄安。

    黄安上前行礼,低声道:“世子殿下、两位郡王殿下,我乃燕王府黄安,请随我来。”

    朱高燧喜道:“你到底来了!快快领我们出去。”

    朱高煦拉住朱高燧,看着黄安问道:“燕王府十大干人,你排行第几?”

    黄安道:“燕王府并无干人!黄安亥人,居十二支人末位。”

    朱高煦再道:“何时入得京师?何时进得国公府?”

    黄安道:“洪武二十二年至京师,二十五年进国公府。”

    朱高煦与朱高炽互视一眼,道:“有劳亥人!”说罢随黄安出门,见门外护卫甲士已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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