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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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天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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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力辨认出连红夷商人都认不得的那些汉语拼音的意思,第五安心中狂跳:“李九江!那个瓜娃子真的穿越了!我日!竟然穿越到曹国公身上?有款有型啊!”

    第五安浑然不觉,此时脑中念头竟完全是那些古怪念,今世的冷静淡定等等已悄然无踪,面上亦是惊喜交加、羡恨同至,神情颇为精彩。

    正值此时,却感觉衣袖被人扯动,第五安回头一看,一个年约三十的布衣男子正自嘿嘿发笑:“敢问公子可是复姓第五,单名一个安字?”

    …………

第三十七章 又似故人来() 
第五安心下一凛,赶紧将一腔难言的激动强行压制,道:“正是在下,不知足下尊姓大名,又所为何事?”

    布衣男子笑道:“唤我刘七便可,我家主人早有交待,若是遇着公子定要请回宅去,万莫失了礼数。”

    第五安此时哪有闲心理会莫名其妙的礼数,只待急急见着李九江才好,于是辞道:“刘七哥见谅,我尚有要事在身,今日却是不便,请向你家主人代谢……不知你家主人是谁?”

    刘七笑了笑,将第五安引至旁边人稀处,低声说道:“太常寺卿、翰林学士黄子澄是也。”

    第五安心中一动,突然觉得这似乎是一个可以解决愁苦之事的机会,只是一时想不起为何会是机会。

    这头未想明白,那头却想着六百年后的故人倒是清楚地摆在眼前。一念而生,第五安心中那种欲见之情迫瞬时难以按捺,道:“刘七哥,实在抱歉,我今日确有要事在身,容我改日再登门拜访罢。”

    刘七是黄宅下人,自是见过不少官场嘴脸,见第五安闻得黄子澄大名后依然推辞,不禁有些惊诧,半晌笑道:“我家主人有言,若是公子推辞,只需提得莫病道长几字便可。”

    第五安冲口而道:“二师父也在?”

    刘七自然知道莫病并不在宅内,却不便说透,笑道:“原来公子是莫病道长的徒儿,难怪难怪。唉,莫说寻常人等,便是京师好些个紧要人士,都因主人深得圣心而倾力结交,唯有莫病道长和公子与众不同,淡泊世事,可敬可敬。”

    这番话虽不假,但刘七的本意却只是想将莫病在不在宅内一事说个模棱两可,不想第五安听着却猛然一惊,继而由惊生喜,先前未想明白之事瞬时明白过来。

    却着圣心二字让第五安终于记得黄子澄乃是朱允炆的先生,由此又记得正是他和齐泰等人助朱允炆削藩,最终逼得朱棣不得不反!

    此前第五安一直愁苦不知向何人求助才能让那靖难之役不要打起来,此时顿时有种守得云开见日出的感觉,暗暗想着若是劝下黄子澄,岂非就可以不削藩?岂非就可以避免打仗死人?

    第五安心跳不已、窃喜难言,只是这一念头起得突然,他并未细想黄子澄是否可以打消朱允炆早有的削藩之念,甚至未想自己凭甚去劝黄子澄,人家黄学士又凭甚听他一介平民的一派胡言。

    念头转至六百年后的那位故人,第五安暗忖既然知道是曹国公,那迟上一时半刻再见也无妨,总不会因自己晚见一些,和尚和庙子便都会跑得个干净。

    稳定心神,第五安拱手道:“既然如此,便劳刘七哥引路。”

    在黄宅中,刘七算得体面的下人,但为了更体面,自去年黄子澄交待他须时时留意如何长相身形、衣着服饰男子的事,他硬是牢记在心。今日本是无心,不想竟真遇着此人,自然一心想将第五安请回宅中,博得黄子澄的青眼。

    见第五安同意随行,刘七急忙引路而行,生怕迟而生变。至黄宅侧门,刚遇两个下人抬着一顶黑呢小轿而来,轿侧紧随着一名年少丫鬟,刘七赶紧侧身相避。

    第五安一路思量如何说辞才能让黄子澄不去削蕃,甚是专心至致,甚至至此方想着如果曹国公李九江真是六百年后那个同学李九江,那他也是在皇上跟前说得起话的人物,请他相助应当容易些罢?

    虽然二人关系不甚好,但此时此地应当别论!念头及此,第五安颇有些激动,只盼见着黄子澄后赶紧去曹国公府。

    如此想着,第五安自然有些失神,眼中看着小轿而来,也忘记礼避。待小轿从眼前过去,却禁不住大吃一惊。

    轿为凉轿,两侧以细竹蔽窗,对视则通透。

    第五安刚巧站在一侧,于是瞧得甚是分明,轿内有位女子的侧影,竟是十分熟悉。若是往日,第五安自然不会太过惊奇,但先前才知道李九江亦穿越,且近在咫尺,自然将这熟悉的侧影联想到另外一个自己更为熟悉的人。

    学妹黄落雪!

    一时间第五安心神激荡,难以置信,半晌才扬眉暗道:“是她!绝对是她!我雪妹没有死……他两个都比我命好喃,尽整些当官的家里来穿越……”

    刘七见第五安面色有异,笑道:“小姐这是从庙里还愿回来,自然乘民轿。不过,小姐的病得以痊愈,实得感谢莫病道长啊。”

    第五安随口应付一声,又自遐想。刘七仍怕迟则生变,亦赶紧将第五安领进门中,一边安置一边遣人通传黄子澄。

    新皇登位以后,将黄子澄升为太常寺卿,兼翰林学士,凡逢国事要政俱要与其商量。

    黄子澄踌躇满志,更感谢新皇的提擢之恩。

    黄子澄更是清楚,眼下报答圣恩的事情便是定下削藩之策。毕竟,当初作为新皇的侍读时便知道,新皇削藩之意早已有之,且尤为坚定。现在考虑的只是时机和如何削藩而已,即是何时开始削,先削谁等等。

    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细细整理好官服,黄子澄准备出宅,因为皇上又要私下议事,让他与齐泰等人想出一个让不容易的事变得容易的办法来。

    正值此时,下人前来相报:“刘七已将莫病道长的徒儿第五公子请来。”

    黄子澄微微一怔,想了想才记得去年答应过莫病道长帮他照顾弟子的事来,正欲说让其候着,待进宫回来再见,却又猛然想道:“听闻此人身手了得,且与沿海卫所关系甚密,倘或削藩事起,或许能有所用处。”便道:“速速请来。”

    待第五安至,黄子澄见其礼数周全、风骨飘逸,不由得暗自赞许,笑道:“我与莫病道长乃多年好友,视你当如子侄,你也莫要见外!另外,听闻你与甚落雁门众人在沿海杀倭御盗中颇有建树,深得民众爱戴,我心甚慰啊。”

    第五安尚自念着轿中女子是否是黄落雪,惜那凉轿转眼入得府中。待下人来请,便一路暗自打量,想着能否瞧着那女子一眼。无奈屏墙折转,哪里还有凉轿的影子?

    见至黄子澄,第五安强收心思,一一按礼数拜见,冷不防听着黄子澄说得如此亲切,不由得心中一暖,暗道:“既然是二师父多年好友,自然是我叔伯一般。这般却也好,待会我便不见外,与他说说削藩之事。”口中应道:“杀倭御盗乃是我等份内之事,但凡外邦贼人,人人得而诛之。然则,若是……”

    第五安忽地住了口,却是猛然发现自己想了一路都没想到办法如何提到削藩的话题上来。

    自己自然知道因削藩而逼反了朱棣,导致时达四年的靖难之役,但此时黄子澄如何得知?或许按他看来,纵然削藩,亦不必然会兵戎相见。自己主动提及,难免显得突兀,倒不如与他闲聊片刻,引导他说出这番话题。

    黄子澄不知第五安心思,见他话锋一转而住了口,脸上似有难言之隐,又见其衣衫陈败,却就想着或许他意是虽然倭倭御盗有成,却也吃了不少苦、受了许多累,于是笑道:“贤侄辛苦,且在我处多住几日,好好歇息一番。”

    第五安正盼着速速与黄子澄谈到正事,然后赶紧去曹国公府,自然客气推辞。不防宫中宦人来宣黄子澄进宫,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黄子澄离去。

    且说先前轿中女子,正是黄子澄爱女黄林檎。虽说病症是莫病道长治好,但此前家人在庙中许的愿却须得自己去还。

    今日还了一处愿归来,在门口见刘七领着陌生男子,虽则衣着陈败,但神气颇为不凡,也便多看了一眼。

    待回到闺房,黄林檎听贴身丫鬟黄莺儿说父亲竟将那人请进了府,便再度生起了好奇。又听说那人正是莫病道长的徒儿,顿生出些许好感。

    过得片刻,黄莺儿说父亲出了宅,但那人仍坐在厅上,黄林檎到底按捺不住好奇,与黄莺儿一道蹑手蹑脚走至厅后,从屏缝里偷偷瞅了过去。

    乍见那人正襟危坐,并无甚奇,待看至面上,却见他双眉时上下下,嘴里还嗫嚅不止,竟似在自言自语一般。偏那一张脸蛋又生得俊俏,便越发显得古怪。

    黄林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第三十八章 此一片孝心() 
第五安心生懊恼,暗责自己先前没有开门见山与黄子澄谈到削藩事宜,正自想着是否先去曹国公府,回头再来拜访黄子澄,不防听到侧处一声轻笑,便猛地看了过去。

    却见屏后隐有人影,并见半张俏脸从屏缝一闪而逝。

    第五安心头一荡,霍地站起身来,不由自主叫了一声:“雪妹儿!”一时情急,冒出的竟是那般无人能懂的后世方言。

    黄林檎不防第五安反应如此迅捷,着着实实被吓了一跳,赶紧抚着胸口一路小跑回闺房,觉得脸上火辣不堪。

    黄莺儿尚年幼,只觉此事好玩,嘻嘻哈哈笑个不停,说道:“小姐,我看那人竟是个癫子!”

    黄林檎虽觉害羞,却更感觉着几分惊险刺激,抿嘴笑道:“哪有这般说人的?你又从哪里就看出人家是癫子?”

    黄莺儿笑道:“自己给自己说话,岂不是癫子?还有那身衣衫,也太过陈旧,多半是没人管罢?自是癫子才会没人管。”

    黄林檎心头一动,道:“莺儿,他师父治好了我的病,对我有恩,我若将给父亲新制的那件盘领常服送与他,会不会不妥?”

    黄莺儿道:“当然不妥,主人是官、他是民,岂能民穿官服?”

    黄林檎道:“那本是常服,既未绣补子,又是不忌的蓝衫,应当无妨。”

    黄莺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那就没有什么不妥。”

    黄林檎道:“如此甚好,那你便拿去……且慢,你让刘七送去,就说父亲给的。”待黄莺儿离开,忽又觉得脸上发烫,暗道:“到底有些不妥……他刚才唤的那声却是什么意思?听着好生奇怪。”

    过得片刻,黄莺儿回来又嘻笑不停,道:“那人叫第五安,这姓名却少得很。不过,他脸皮更是少有的薄,听刘七说衣衫是给他的,一下子脸就红了,却是无论如何不收。”

    黄林檎怔了怔,也跟着笑起来。

    第五安叫出一声雪妹儿方惊觉自己失体,赶紧暗暗将易经系辞背诵不停。过得片刻,见刘七捧着衣衫前来,虽然不知是黄林檎所送,但一想到自己每回换衫都是别人所赠,依旧很是赧然。

    刘七听得黄子澄唤第五安贤侄,自认为今日之事办得甚是体面,对第五安自是更为热情。

    见第五安客气不肯收下衣衫,刘七心下发急便道出实情,道:“第五公子可别让刘七为难,这好歹也是小姐一番心意,你若执意不收,让小姐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第五安听得小姐两字,暗自一呆,又不由自主地望向屏后,总感觉眼前浮现着那半张熟悉的俏脸……

    刘七见第五安不再拒绝,便连请带拉地将其携至偏厢,三下五下替其换下新衫。第五安此时再无赧然,心下却有些荡漾,更有些感激。

    回到厅中坐得大半个时辰,第五安方静下心来,再度想着应当去曹公国府,正欲与刘七告辞,却见一名下人进来说是宫中来人,让其进宫。

    …………

    皇宫,奉天殿。

    殿中共有五人,其中四人身着补服,分乃太常寺卿黄子澄、兵部尚书齐泰、户部侍郎卓敬、前军都督府左断事高巍。

    另有一年青男子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黄色团龙窄袖圆领袍,颈呈红色交领衣,正是新皇朱允炆。

    朱允炆负手踱步,笑道:“现非朝议,诸位且随意些。今天招你们进宫,实在是因心中忧烦,想与你们说说话。”

    齐泰与黄子澄互视一眼,上前一步道:“陛下若是心忧,必乃臣等有失职之处,还望陛下明示,臣等纵是粉身碎骨,亦要为陛下排忧。”

    朱允炆笑吟吟道:“你们都且猜猜,我所忧者乃何事?”

    齐、黄二人心知肚明,知道朱允炆今日之意是想给卓巍、高敬这些反对削藩的朝中大臣一个明确的态度,便默然不语,面作深思之状。

    卓、高二人多年为臣,岂有不知朱允炆心忧之事?然则此事过于重大,实则不敢妄自说出,是以也摆出一幅圣意难测的神情

    朱允炆左右看看,哈哈笑道:“此事不难猜,我所忧者自然是北元残部!现今虽说无甚南犯之举,然则终不可轻心大意啊。”

    黄子澄心下了然,说道:“陛下勿忧,北元现今势弱,且内讧不断,定难南犯,况且有辽、宁、燕诸王镇守,定当无虞。”

    齐泰点头道:“正是,边镇诸王均是带甲数万、革车数千,若是北元胆敢来犯,定会叫其有来无回!只是……”

    朱允炆笑道:“爱卿但言无妨。”

    齐泰道:“若是战时,诸王拥有重兵自可用来御敌,若是不战之时,却有些数众赘已之嫌啊。”

    黄子澄道:“齐尚书所言甚是,北境本是贫瘠之地,粮草欠丰,养兵如此之众,诸王实在不易。”

    朱允炆笑道:“先生与齐卿所言亦是我之所忧!我那些个叔叔多年以来为朝廷呕心沥血,甚是辛苦。虽说各有戊边之责,可我到底于心不忍呐。”

    稍作停顿,见四人齐目相向,朱允炆道:“我有一意,欲将其护卫甲士调至沙州、赤斤蒙等卫,各自屯田自给,待战时再回府听命。”看向卓敬,笑道:“卓卿以为如何?”

    卓敬暗叹一声“就知道会在这里等着我”,赶紧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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