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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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天下-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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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他怎么说?”

    “说脱啊!”

    “脱衣服的脱?”

    “不然呢?”

    第五安深吸一口气,半晌没吐出来;狠狠瞪上任建建一眼,转身对李长然笑道:“长然兄,怎么能在外面站着说话呢,到屋里坐下说吧。”

    李长然瞟了任建建一眼,笑道:“第五公子,我此次并非专程来找小师妹,只是偶然碰到。既然碰到,我便不能不管,毕竟师父他老人家念叨许久了,甚是想念他这个不听话的关门弟子。”

    第五安哦了一声,道:“理解理解,可囝囝自己不愿意回去,这事又该如何处置?”

    李长然微笑道:“我此次还有要事,等事情办完以后再来,到时却是由不得她。”

    第五安微微一顿,道:“长然兄,我正好有事要去南方,若你放心,便由我将囝囝送回,如何?”

    李长然略有意外,笑道:“那就有劳第五公子了。”

    任建建急道:“你刚回来又要走?大师兄,不至于为这事撒谎吧?”

    第五安瞪上一眼,道:“我什么时候撒过谎?静儿被易十三掳了去,我本来就要去南方。”

    任建建一声怪叫,大声道:“嫂子又被掳走了?!大师兄你……赶紧赶紧,找人当然还得靠我啊!”

    第五安自然也不想耽搁,当即与李长然相辞;李长然倒不介意,一则他确实相信第五安,二则就算第五安爽约,自己办完要事后也可以亲自再来。

    易囝囝本是哭死哭活地不愿回去,听说任建建要一路,瞬时破涕为笑,说是甚是想念师父,须得回去瞧瞧。

    等任建建说静女被掳了,先要寻着她才安心,易囝囝又急得跳起来,设身处地地为师父想了想,坚持要义气第一,找不着静女姐姐就坚决不回去,不然就给师父丢了脸。

    第五安没见着任、易二人的精彩,因为他要抓紧时间与张信、古醉等人办交结,以及草拟一些如何改革民政的建议等等。

    一切事毕,三人便匆匆纵马南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押对了人() 
京师。

    自朱棣起兵后,朱允炆便将早朝地点移到了奉天殿内,时间也比以往晚了一个时辰,因为他觉得确实很累,也很烦。

    对于他来说,朱棣反叛才是大事,但对于偌大的明王朝来说,那到底只是局部动荡。所以,还有诸多被他视为杂琐的事,都需要他来操心、定夺。

    比如殿试。

    想到这事,他就更闹心。

    建文二年庚辰科有个奇观,殿试前三名俱是吉水人,分是状元胡广、榜眼王艮、探花李贯。

    让朱允炆闹心的便是状元胡广。

    负责庚辰科举的试官都清楚,此科榜眼王艮文章丰采,殿试策对实比胡广更胜一筹,可惜人长得寒碜了点。

    试官本没有以貌取人之心,但心烦的朱允炆看着王艮便更加觉得心烦,一句话就把他黜到第二名,然后把原来第二的胡广定为第一甲第一名,职任翰林修撰。

    胡广,也就成为靠颜值夺得状元的第一人。

    不仅如此,朱允炆还亲自给他赐名胡靖。

    龙恩浩荡啊!

    按理说,被大把的龙恩泽身,胡广这家伙应该深感圣恩,做个听皇上听话、体皇上心的好孩子。结果让朱允炆很失望,因为这家伙一点都不理解他的烦恼,尤其是上任第一封奏折。

    竟是上疏削减僧人田产?

    朱允炆当时看到奏折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能好好做你的学问么?你说你这奏折和与朱棣打仗扯得上关系吗?

    更让朱允炆不爽的是,此时胡广竟然附了黄观的议。

    黄观其人,比胡广这个颜值状元来说,学问大得多了去。其二十七岁即中状元,还是乡、会、殿试三元连中。

    朱允炆在皇太孙时,对黄观极为推崇,但现在却有不喜: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脑子里去了?就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就只知道附卓敬的议?

    卓敬在弹劾李景隆啊!

    最重要的是,卓敬这已不是第一次弹劾李景隆,前次弹劾后自己已诏李景隆回京师,人家还没回来,你们用得着这么着急么?

    朱允炆对李景隆退守济南确有一丝失望,但并不意外,毕竟李景隆第二次出征前便与他透了底。

    尽管不愿意、不甘心,但军情却是进一步证实了李景隆的仙梦预言,看来真的是越来越有可能用那条大隧之策了。

    朱允炆暗自叹口气,更加心烦,忖道:“仙人言,不可变,但景隆也曾说过,可以人定胜天啊!此值紧要之时,切不可让这些读书读懵了脑子的人,影响到景隆的策划。”

    但瞟着殿下一众朝臣,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忍不住想要一声喝断,让卓敬等人住口,但他也知道,虽然李景隆还没回京师,其兵败的军情却已在几天前就像风暴一样冲乱了京师,吹乱了眼下的奉天殿。

    被吹乱的人很多,但也可简单地分为两拨。

    一拨以卓敬为首,后附黄观、练子宁、胡广等人,直言李景隆兵败后不思制敌之策,竟一路弃德州、逃济南,消极怯战,实在有辱军威、有负圣恩,当罪。

    另一拨则是徐辉祖、毛泰、龙套等人,其上言国公能于北平、白沟河血战,显然不是惧敌之辈,况且于德州施计、巧退燕军,故而此番退济南不敢言功,但至少无罪。

    两方各不相让,在奉天殿内唇枪舌剑、滔滔雄辩,听得朱允炆脑袋都要炸了。但卓敬等人毕竟是以事实为基础,徐辉祖等人又没有显著占据上风,他却是不好直接驳了卓敬等人。

    毕竟那一伙都是读过很多书的人,嘴舌巧得很。

    脑中闪过读书二字,朱允炆霍地站了起来;殿下众臣心中一凛,统统住了口。

    朱允炆在神色各异的朝臣中扫来扫去,然后柔声说道:“方学士,你以为如何?”

    方学士自然是方孝孺,若论读书,天下谁又有他读的多?

    自黄子澄、齐泰被罢了职,朱允炆便将方孝孺升至侍讲学士,多让其参与要事。而方孝孺专于儒学,深谙中庸之道,谏言也很柔和,让朱允炆烦恼的心得到了稍稍的慰藉。

    再者,方教孺富学之名绝冠天下,朝中文臣多有尊崇,于是朱允炆在朝议之时便越来越倚重方孝孺的意见。

    今日朝议,方孝孺一直未说话,既不附议卓敬,也不附议徐辉祖,此时闻得朱允炆相问后缓缓出列,神色平静地说道:“陛下,臣以为魏国公言之有理,曹国公确然不是怯敌之人。但是,如今兵退济南亦是事实,仍由其领大将军便稍有不妥。”

    众臣闻方教孺所言,心思不一,虽然面色无异,却各有褒贬。

    方孝孺倒也称得奇,此番话虽然模棱两可,兼有两面讨好之嫌,但却真是他的心里话,见朱允炆面露微笑,于是再道:“以臣愚见,此番招曹国公回京师,便宜留在京师执事,讨伐庶人棣则需另拜大将军。”

    朱允炆笑道:“此言有理,那你以为何人能接替曹国公?”

    这是一个问句,但满殿朝臣都从中听出了皇上的答案,无率是卓敬还是徐辉祖,都不再提李景隆之事,只论当拜谁为大将军。

    方孝孺提名徐辉祖,后者马上提名盛庸;而盛庸名字一出,殿下朝臣倒是十有七、八附议。

    既末,朱允炆道:“既然众卿均以为盛庸文滔武略、可堪大用,联便拜他为平燕将军……曹国公去大将军职,领府军前卫指挥使职。”

    …………

    徐增寿下了朝,连官服都未脱便去了密室,唤来徐景昌,说道:“前次将寅人送与李景隆,是否收到预期效果?”

    徐景昌本任锦衣卫佥事,但他今日未当值进宫,所以并不知道朝议内容,闻言怔道:“父亲为何问起这事?哦,应该是对我们更加信任了。”

    徐增寿点点头,道:“如此便好,皇上拜盛庸为平燕将军,接替李景隆。”

    徐景昌皱眉道:“如此说来,李景隆失了圣宠?”

    徐增寿轻笑一声,道:“失了圣宠?我看是更加得宠吧。他去了大将军,同时却领府军前卫指挥使职。”

    徐景昌倒吸一口凉气,身在锦衣卫,他自然知道府军前卫指挥使意味着什么。

    皇宫禁军又称上直侍卫军,包括锦衣卫、旗手卫、金吾卫、羽林卫、虎贲卫以及府军卫等十二卫。

    早先十二卫中是锦衣卫独大,但在洪武二十六年被裁制下来后,府军前卫便日益壮大起来。

    现今情形下,各卫的职责是警备皇城、巡戒京师各门,独府军前卫只管皇上安全,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所以无论是朝臣还是寻常百姓,都愿称其为带刀舍人。

    换句话说,皇上的人身安危便是府军前卫负责。

    李景隆现在被任以府军前卫指挥使,则等于是皇上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李景隆啊!

    徐增寿没有训斥徐景昌的失态,因为不但是他,应该是所有朝臣在听到朱允炆旨意后,都和徐景昌一样暗自吃惊。

    徐增寿将话题移回来,说道:“盛庸倒是有些本事,就是木讷了些。你那边可否有准确消息,他能否成为朱棣的对手?”

    徐景昌回过神来,又笑了笑,道:“盛庸或许有能力成为朱棣的对手,但既然有我们在,谁又能够成为朱棣的对手?”

    徐增寿哈哈大笑,道:“此战过后,黄河以北皆归燕,俨然已形成分疆而治的局面,看来我们押对了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月夜黑袍() 
徐景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面上却是笑意盎然,道:“父亲高瞻远瞩,孩儿望尘莫及。不过依孩儿愚见,朱棣必然不甘心于此。”

    徐增寿瞪上一眼,透着对徐景昌明知故问的责备意味,复又笑道:“那是当然,不然我们何必将宝押在他身上?不仅他不甘,皇宫那位也是不甘。今日议定遣高巍北去讲和,不过是方学士提出的缓兵之计罢了。”

    徐景昌道:“为何要缓?

    徐增寿道:“经此一战,朝廷兵马折半,库银也告急,总得需要时间来缓和一下。朱棣也损兵不少,又在德州吃了李景隆的一个闷亏,今年之内多半不会渡河南下。”

    徐景昌点点头,道:“说起德州之事,李景隆可真算得上丧心病狂啊,舍百万担粮,致数万人中毒,实在有违天道。”

    徐增寿收敛笑意,正色道:“景昌,自古成大事者,莫不是这般心黑手辣。此举正说明李景隆心怀大志,万万不能小觑。等他回京师后,你既要加强往来搏取信任,又切不可露出半分破绽,让他起了疑心。”

    徐景昌亦正色道:“孩儿知道厉害,定会小心谨慎。”

    徐增寿虚起了眼,道:“今日朝议,卓敬、黄观等人弹劾李景隆,必将引火烧身。我虽然没有附议任何一方,但也不能大意;对卓敬等人,你以后要少于往来。”

    徐景昌想了想,道:“若刻意与卓敬等人减少往来,岂不正说明我们已经站了队?依我之见,当是和以前无异,以显我们居中不倚的态度。”

    徐增寿面露赞许之色,道:“景昌说得是,你能有这般心思,我便放了心。毕竟我老了,以后这个家还得靠你啊。”

    徐景昌笑道:“父亲正当壮年,与老字哪有半文钱关系?”

    徐增寿甚是欣慰,再与徐景昌说得几句,便出了密室。徐景昌则回到后院,准备换服当值,路过花院时习惯性向北墙一瞟。

    北墙有棵桃树,此时挂满青涩的幼桃;一株挑枝最前端有三颗紧紧相连的幼桃,桃上各有一个并不算起眼的疤痕。

    疤痕很新,不知是被谁磕碰,还是被鸟禽所啄。

    徐景昌微微一怔,但步伐没有停顿,只是眼神能够看出似是若有所思。

    夜里子时,徐景昌巡察北城墙,趁人不备而掠下,匆匆消失在夜色里。过得一柱香时间,他又出现在城外五里的一个破旧土地庙内。

    庙内无灯火,唯有清淡的月光透入。

    窗牖前有一个人,仰着头看着窗外,似乎在欣赏那一轮清月;其全身罩着一件宽大的衣袍,甚至将头部也紧紧罩住,身后的影子便是一个黑袍。

    徐景昌在黑袍身后数步处站定,叹道:“我觉得你急了些,不该这么早来。”

    黑袍没有转身,但显然对徐景昌的到来和突然说话并不意外,口中轻笑一声,道:“不是我早,是你来迟了。”

    徐景昌道:“这可不能怨我,谁让你选这个地方?我总是有职责在身,哪能说走就走?”

    黑袍道:“说正事吧。正如你所说,我确实有些急,但没有办法,因为我们的时间不多,但事情不少。”

    徐景昌道:“事情不仅不少,而且难度很大。”

    黑袍顿了顿,道:“我知道。”

    徐景昌叹口气,道:“我也知道,既然上了你的贼船,我便没有下船的道理,尽力而为吧。”

    黑袍笑了,道:“只要你尽力而为,我便放心了。听说今日朝议,卓敬等人又弹劾了李景隆?”

    徐景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皱眉道:“我觉得你和我联系就好,最好别让宫中那位出手。唉,你也知道自从和术事发后,那位对身边宦人便不再信任,这位可是我花了很多心思才送上去,你别轻易用他。”

    “言之有理,听你的。”

    “哦哟,不得了了,很难得你听我一回啊。说吧,这次你又要我做什么难事?”

    “不是已经说了吗?就是攻下卓敬等人。按我判断,李景隆回京师后必定要向他们那帮人报复,你却要尽力相救。”

    “同时再替你宣传一下?”

    “哈哈,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我真的谈不上聪明,甚至可以说是糊涂。因为,我总会忍不住要想想我们这样做是否正确……或者说,是否值得。”

    “你又来了!你这样犹豫,我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你?”

    “哈哈,我不过是在你面前抱怨几句,又不会真的误了你的事。再说,这事也是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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