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格努斯单膝跪在神父面前,这就代表着神父才是布列塔尼的真正领头人,农民们可以不听马格努斯的话,但是他们总得听神父的话吧!
别忘了,他们都是发过誓“愿以此人为您在人间的代行者,愿您的意志行走在地上,犹如行走在天上!”
说谎话,是要下地狱的!
对着主在人间的代行者说谎,更是犯下了即使是在末日审判时也不能被饶恕的罪恶!
做人呐,一时激动,可是要用一辈子来偿还的。
马格努斯不无恶意的想道。
不过,这对于南特市民,不,对于布列塔尼人来说,哪怕是给马格努斯做牛做马,其实也算的上是好事。
毕竟,只要他们能够老老实实的听话,按照马格努斯说的那样去做,不用多久,马格努斯就能让他们吃饱,让他们穿暖,让他们的孩子健康茁壮的成长,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夺走他们的性命,对于农民们来说,这样的日子就好似是身在天堂了。
布列塔尼人因相信神父是神使而信服,而他们便因这信服得了吃穿,因此就会更信服。
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就好像是在山顶上往下滚车轮一样,只需要给出最初的一个动力,车轮就再难以停下。
而马格努斯,他只需要紧紧的将神父握在手中,便可以悠闲的坐吃红利。
这并不简单,因为神父有手有脚,又有身份,可以自己行动但是这也并不困难,因为神父只会拉丁语,沟通困难,况且,既然神父想要重现纯净的教会,那么还有哪个人,是比马格努斯更合适的合作者吗?
并没有了。
马格努斯与阿道弗斯神父,这两个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利益都绑到一起的,因此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分开至少在神父的目标达成前,他们不可能产生分歧。
不知过了多久,沸腾的人群终于平静下来,神父也在众人的注目中重新回到看台,坐回属于他的高位,这才有人想到,那个说谎的修士呢?
那个污蔑神使是魔鬼,险些使得虔诚的人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的修士,他现在在哪里?
“他一定是趁乱跑了,我看到他刚刚还在这里的!”
有人大喊着。
“看在主的份上,有人看见那个作恶的修士吗?”
又有人问道。
因为寻不到人,人群开始变得嘈乱。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聚集到这里,观看神裁的有多少人?
大约有着五千人。
这是什么概念?
举个简单的例子,拥有着广袤国土的英格兰,在这个时代的总人口为一百五十万。
把英格兰与布列塔尼按比例换算一下,布列塔尼应该有着五万以上的人口,而现在,在南特城内聚集的这五千人,就已经占到了总人口的十分之一了!
更何况马格努斯现在只是占了布列塔尼的大半壁江山,真要认真算,这个比例还要更大。
一旦这五千人暴乱起来,不仅马格努斯精心设计的这场秀会前功尽弃,就连布列塔尼,说不定都要一蹶不振,百年之内再无翻身之力。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在中世纪,因为战乱不休,处处都是拦路抢劫的山匪强盗,能出远门的都是身体健康的壮年男子,这些人一旦失去控制
我只能说,永远不要小看人类的破坏力,以及狂信徒的疯狂程度。
不过,幸好,马格努斯已经考虑到了这一方面。
这都要多亏了他上辈子的见多识广。
一百名禁卫军齐声怒吼,自然,他们就算是把嗓子给扯破也压不过五千人的声浪但是,如果再加上雪亮钢刀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武力的强行威慑下,临近失去理智的人群终于想起自己头顶上的恐惧,明智的安静下来。
“有人看见那个逃跑的修士吗?”
马格努斯问道,但是并没有人回答他。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但是这很好。
马格努斯早已经在人群中安排好了托,如果现在这会真有人回答了他,那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再问一遍,有人看见那个逃跑的修士吗?”
“我我好像看见他往、往修道院的方向跑了。”
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因为人群挤得满满当当,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在说话。
不过没关系,很快,此起彼伏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没错!我可以证明,那个修士确实是往修道院跑了!”
“我好像也看见了!”
“灰色的袍子,罩衫把整个脸都遮的严严实实的,肯定就是他!”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谁又能怀疑,这些正在说话的人,他们竟然是别人已经安排好的呢?在这神圣的,主的宠儿所在的地方,谁又敢说谎呢?
人群再次变得嘈乱,只是这次的目标,却是在有心人的引导下直指修道院。
更是有着不少人,他们是修道院旁的农民或佃户,平日里长受修道院欺压,趁着现在大部分人都在咒骂着修道院,他们得了机会,便赶紧添油加醋的把自己曾经受的委屈都说出来。
这些来源于真实生活的事情,是编故事的人所编不出来的。
因此很容易的就唤起了人们的同仇敌忾之心。
看着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马格努斯压手,禁卫军们又大吼了一声,使人群安静下来。
然后,马格努斯说道
“既然修士是往修道院跑了,那我们就去修道院!我们要去向修道院长质问,为何他要收留一个满口谎话的骗子!我们对着万能的主发誓,无论这个修士逃到何方,哪怕是到了世界的尽头,我们也一定要寻到他,我们要在主的面前,以他的血,赎他的罪!”
人群的欢呼瞬间变得更大了。
第五十章 向着修道院,前进!()
淡紫色的液体略带一点清香,蜂蜜的香甜微微掺入醋酸,木制的器皿虽然不能像玻璃酒具那样突出它的美貌,但却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葡萄酒,而且是新酿的。
神裁的消息已经席卷了整个布列塔尼公爵领,即使是蜗居在修道院中的教士也有所耳闻,更不用说是地位尊崇的教区主教兼任修道院长。
神裁当日,主教颇有些心神不宁,因此便让教士给他开了去年新酿的葡萄酒,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慢慢品藏。
对这件事,一开始他是拒绝的。
布雷斯特伯爵与马格努斯,这两个人,一个是传统布列塔尼贵族的代表,另一个却是冷酷无情的杀人狂他一个小小的修道院长,哪边都得罪不起,只想着能过安生日子,哪怕是不做这个主教也行
但是人在家中坐,祸事从天降。
布雷斯特伯爵的使者带着他的书信找上门了。
那个使者指科特确实不错,说的口灿莲花,伯爵给他开的条件也足够丰富,修道院的规模扩大一倍,不再是傀儡而是真正的主教,另外还赠送给他个人五百磅银。
但是主教还是不敢。
人贵有自知之明,当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教士,一次收什一税时被布列塔尼公爵强行抓来做这个主教,他就明白了武力才是硬道理,布雷斯特伯爵开的条件再好,他也是远在天边,而马格努斯的刀锋,却是随时都有可能砍下来!
不过,他虽然拒绝了科特,却没有扔掉伯爵的书信,也没有派人去通知马格努斯。
如果他这么做了,固然能在马格努斯面前得到一个好印象,但却是把伯爵又得罪死了。
万一以后伯爵打回来,他还能有活路?
夹杂在两强之中的弱者,每走一步,就像是在走钢丝。
想到这,主教不由得又是唉声叹气。
今天的神裁,按理来说他也应该到场的,就算是马格努斯没邀请他,作为本地区的主教,他也有义务前去主持并监判。
但就是因为他胆所以他宁愿躲在修道院里,也不要出去露头。
心头郁闷,主教又喝了一口葡萄酒。
蜂蜜与葡萄酒,这是修道院的主要收入来源养蜜蜂需要蜂房,又需要足够的鲜花来供使蜜蜂采,种葡萄同样需要大量的空地以搭棚,平常连饭都吃不饱,巴不得地里全部种满庄稼的农民,是绝对不会种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的。
酒有些酸了
主教皱了皱眉头。
中世纪的葡萄酒,因为缺乏储存技术,旧酿的葡萄酒往往会被当成陈年老醋来使用实际上,颇有一些不讲究的贵族,在宴会上酒专上两种酒,一种是新酿的,用来喝,另一种是旧酒,用来调味。
本来,主教是想要让教士把负责酿酒的农奴喊过来,好好训斥一顿。但是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三圈,主教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何必呢?
训一个不起眼的农奴,就能改变他现在的局面吗?
明显不能。
与其白白浪费力气,不如好好想一想如何才能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吧。
神裁的结果,不论最终是哪一方赢,剩下的那头猛虎八成都不会放过他这块肥肉,倘若是把修道院历年来的积蓄全部都奉献出去,不知能否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然而,主教不想惹麻烦,麻烦却要主动找他。
修道院外是有一层高墙的,这高墙,既保证了教士的清净,以便于他们更容易接近上帝,又保护修道院免受敌人的侵袭,主教也常以这高墙为傲,亲切的称呼它为狄奥多西。
不落之城君士坦丁的城墙。
但是今日,这守护了修道院多年的高墙,可以阻挡敌人的入侵,却不能隔绝如同滚油一般嘈杂的声音。
沸反盈天,隆隆作响,即使是主教所在的房间已经是修道院的中央,又是用砖瓦建的,隔音效果还算不错,也无法阻止这声音的入侵,更不用说外面究竟成了什么模样了。
“主教大人,请您出来看看吧!修道院被一群农民包围了!”
农民?包围修道院?
真是可笑!谁给他们的胆子!
酒精上头,颇有些分不清形式的主教听着门外教士的话差点笑出声来,他怕的是士兵,怕的是雪亮刀锋,又不是一群没文化的农民!
主是怎么说的,对了,当为牧者,牧使羔羊。
农民嘛,老老实实的做羔羊,乖乖的等着剪羊毛就行了。
“我来了。”
虽然心里面是这样想的,但是酒精终究还是没能让主教丧失理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主教回应道。
然后就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这真的是轰隆隆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什么东西倒塌了一样
主教立刻就酒醒过来,三步做两步的冲出房间,之后,目瞪口呆。
墙,塌了。
那座庇护着修道院的安宁,被主教视为不可逾越之壁的高墙,被农民们硬生生用人力推翻了。
嗯,这不算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虽然高墙的名字很强很霸气,但是总也掩盖不住它就是一坨土坷垃的事实况且,墙是高了,厚度却不够,在场的五千人,哪怕真正与高墙接触的还不到一百,同时发力的情况下,这土墙自然就坚持不住了。
并且,比高墙倒塌更可怕的,是眼前一望无际,怎么望也望不到尽头的农民。
虽然穿的衣衫破烂,脸上也尽是营养不良的饥黄,但却人人都显露出某种不能言喻的色彩,就好像他们正在做的不是亵渎主的居所,而是再做更伟大的事情一样。
主教可不会认为他们都是来做礼拜的。
人群虽然庞大并且嘈杂,但却隐约有种秩序,推倒了高墙,兴奋的人群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反而暂时平静下来。
这让主教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暂时还没把农民和神裁联系起来,只以为不知道又是哪个教士做了坏事被发现,引起了众怒这事虽然不常发生,可总也有那么几次。
只是这次的规模特别大罢了。
于是,主教便整了整衣服,绕过瑟瑟发抖的向着主祈祷庇护的教士,露出和蔼的笑容,准备先安抚下农民再说。
第五十一章 修道院的覆灭()
“我们在天上的父,究竟是何人侵犯了您在人间的国?我恳求您不要责备他们,因为我看见的是一群迷失的无知羔羊”
不愧是专业耍嘴皮子的。
先下了马,隐藏在人群之中的马格努斯赞叹道。
仅凭着三言两语,就能把愤怒的人群给安抚下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算是有着神权当外衣也是一样。
事实上,在推倒了高墙之后,群情激奋的农民就已经将愤怒宣泄的差不多了。毕竟,他们都是真正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神明与地狱的存在深信不疑,贸然闯入主的居所,这惩罚,他们可没一个担待得起。
并且,事到临头了,他们反倒是念起主教的好了。
主教从来不收什么诸如初熟之果、彼得银币之类杂七杂八的税反正收了也只能上供给布列塔尼公爵,他一毛钱都拿不到对于那些交不起什一税的农民,主教也很少逼迫,往往能够宽限一段时日理由同上最重要的,虽然主教从不出来布道,一直都是待在修道院里,这固然是减少了他同农民的见面机会,但是,这也就代表了主教没坑过农民啊!
这年头,能有一个不坑农民的主教,简直就是上帝开眼,天使下凡来了,更何况,修士常住修道院,这才是虔诚的表现呐!
因此主教在农民的眼中还算是有些威信,马格努斯在煽动农民前往修道院的时候,也只敢说是质问,而不是逮捕。
真要是随便找个理由就能逮捕,他也不用煞费苦心的,将民众的愤怒转移到修道院来了。
“尊敬的主教!我们并非是要冒犯主的威严,想反,我们来到这里正是因为主的意志!是主迫使我们来到这里,是主让我们寻找到,那个污蔑主的宠儿,主在人间的代行者,那个险些使虔诚的人犯下大错的修士!”
为了能够调洗查劫修道院,绝对不能让农民的愤怒消失,危机时刻,阿方斯挺身而出。
嗯,马格努斯是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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