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祺一阵激动,他站起身来,朝着张宝儿深深一躬,感慨道:“张公子,就凭您对在下的信任,我刘祺这一百来斤就交给你了,‘九味斋’我只是想留个念想,您就不必划在我的名下了。”
张宝儿摇摇头:“这一码归一码,我张宝儿说话算术,‘九味斋’今后就是你的产业了,至于你交给谁打理,我不干涉,你只须把心思放在钱庄便可!”
言毕,张宝儿指着岑少白道:“他叫岑少白,也是钱庄的东家,有什么拿不准的,你只管和他商量!”
送走了刘祺,岑少白大惑不解:“宝儿,我让你帮我瞅的是那家当铺的掌柜,你为何不用那当铺掌柜,却偏偏用这个刘祺?“
张宝儿笑道:“识人贵在识品,刘祺心念故主,爱惜店誉,已是让人钦敬;他借人一身衣服犹爱护有加,如此看重自己的信誉,得我们如此看重,他岂会不知珍惜?酒宴之时,我看似同他东拉西扯,实则是考他,发现他确实有一肚子生意经,所以我才决定用他!”
“你从未做过生意,如何会懂得这些?”
“这还不是你逼的?”张宝儿白了他一眼:“钱庄这事太重要的,自然要找个能放心的人才行。你可知道我为何不用那当铺掌柜?”
岑少白撇撇嘴道:“当然知道了,生意人连主顾都看不准,如何能担当大任?”
张宝儿朝着岑少白伸出了大拇指:“有进步,越来越像大掌柜了!”
岑少白并未答话,他实在想不明白,张宝儿为何会懂这么多。
……
第一百七十七章 符龙岛主()
黄昏收起缠满忧伤的长线,睁着黑色的瞳仁注视着大地。长安的夜晚永远不会寂寞,歌舞升平、灯火阑珊处尽显不夜城的风采。
吃罢晚饭,张宝儿拉着侯杰便出了镖局。踏着柔和的夜色,吹着习习的清风,感觉空气中有一股甜润的气息,让人神清气爽。
张宝儿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着。
侯杰跟在后面奇怪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青楼!”张宝儿头也回道。
“青楼?”侯杰吃了一惊:“找青楼做什么?”
张宝儿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盯着侯杰道:“去青楼当然是找姑娘了?”
侯杰面色不断变换,好半晌才憋出话来:“宝儿,你不能去青楼,若是让小桐知道了,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张宝儿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逗你玩呢,去青楼找姑娘没错,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宝儿将杨珂与胭脂的故事给侯杰讲了一遍。
侯杰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去青楼,帮助杨珂找胭脂姑娘?”
张宝儿笑着点点头。
“可是你怎么知道胭脂姑娘会在青楼?”侯杰不解地问道。
“我不知道!”张宝儿老老实实道:“长安富商多的跟牛毛一样,我怎么可能一家一家上门呢?但我听说这些富商买来的姑娘,要不了多久便会被转手卖出去,她们最终大多会沦落到青楼,我只是想碰碰运气!”
“这是件积德的好事,走,我陪你去!”侯杰的脸上泛起了笑意。
……
江小桐正与影儿在说话,却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吧!华叔!”江小桐知道,此时敲门的,肯定是华叔。
华叔进门,看了一眼影儿,吞吞吐吐对江小桐道:“小姐……有人想见你!”
“见我?谁要见我?”江小桐笑着问道。
“是……岛主,他就在门外!”
听了华叔的话,江小桐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好半晌才幽幽道:“华叔,你去告诉他,我不想见他!”
江小桐的话音刚落,便见一人缓缓走了进来。这人四十来岁的年纪,一身雪白的素衣,头发黝黑,打理的一尘不染,目光锐利,让人觉得不怒自威。
一旁的影儿见了此人,脸上变了颜色,跪地惶恐道:“影儿参见岛主!”
那人朝着影儿微微摆手,并没有说话,目光依旧停留在江小桐身上。
江小桐的脸扭到了一旁,根本就不看那人。华叔与影儿不知所措地肃立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屋内诡异般地寂静的。
良久,那人才叹了口气道:“桐儿,为父来……”
话还没说完,便被江小桐生硬地打断:“我没有父亲,你走吧!”
那人浑身一震,急切道:“桐儿,你这是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为父一直挂念着你呢!”
“挂念我?”江小桐猛然起身,大声质问道:“你为了和别人比武,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一走就一年多,音讯全无,这也叫挂念?为了找你,我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当我命悬一线,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江小桐的父亲无言以对,愣在了当场。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你走!”江小桐疯了一样嘶喊道。
看着江小桐的模样,她父亲一阵心疼:“桐儿,为父知错了,你就原谅为父一回吧!”
“我不会原谅你,也不想再看到你,你走!”
“桐儿……”
“你走不走?”说着,江小桐就要往屋外去:“你不走,我走!”
影儿赶忙拉住江小桐。
“我走!”江小桐的父亲脸色苍白,喃喃自语道:“想我江雨樵英明一世,叱咤风云,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天意呀!”
言罢,江雨樵看向了华叔和影儿:“你们俩个照顾好小姐!”
“谨尊岛主吩咐!”二人躬身答道。
江雨樵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江小桐,一言不发走出了屋子。
看着江雨樵离去的背影,江小桐的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
“照顾好小姐!”华叔低声吩咐了影儿一句,便急急追了出去。
“岛主!”一出院门,华叔便看见了前行的江雨樵。
“是不是小姐原谅我了,让你来喊我?”江雨樵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不是!”华叔摇摇头:“岛主,是我有几句话想和您说说!”
“哦!”江雨樵的目光变得暗淡了:“你说吧!”
“岛主,你别怪小姐会如此激动,她的确是吃了不少的苦!”
华叔将他们离开符龙岛寻找江雨樵、江小桐中毒解毒的经过一一说与江雨樵。
江雨樵这才知道,原来江小桐还有这么段经历,遭了这么大的罪,他脸上露出煞气:“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敢跟我玩这手,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看着江雨樵满脸狰狞,华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江雨樵又看向华叔:“符龙岛的人向来恩怨分明,那个叫张宝儿的趟子手救了桐儿,我要好好感谢他一番!”
华叔脸上露出了苦笑:“岛主,恐怕这不是感谢不感谢的问题了!”
“为什么?”江雨樵奇怪地问道。
“要不了多久,张宝儿就会成为岛主您的乘龙快婿了!”
“放屁!”江雨樵瞪起了眼睛:“我江雨樵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嫁给一个趟子手?这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我坚决不会同意!”
“岛主,您虽然不同意,可问题是小姐喜欢他!您还不了解小姐的脾气吗?只要她认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不行,我是她的父亲,这次她必须听我的!”江雨樵强硬道。
“岛主,现在小姐连您这个父亲都不肯认,怎么可能听您的呢?”
一听华叔这话,江雨樵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苦色。
见江雨樵不说话了,华叔趁热打铁道:“岛主,张宝儿虽然只是个趟子手,但人还是不错的。您要想让小姐最终回心转意,认了您这个父亲,还非得靠他帮忙不可!”
“靠他?”江雨樵忍不住咆哮道:“我女儿认我这个爹,还要外人来帮忙,简直就是笑话!”
“岛主恕罪,我多言了!”华叔低下了头。
江雨樵虽然嘴上强硬,可他心里很明白,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他拿女江小桐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虽然心中觉得别扭,但江雨樵还是说了软话:“这事我知道了,让我想想再说!”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醉春阁()
张宝儿与侯杰此时正立在平苏坊醉春阁的门口。
侯杰忍不住抱怨道:“宝儿,长安大小小有近百家青楼,我们这么找岂不要活活累死?”
这十几日,每当吃罢晚饭,华灯初上之时,张宝儿总会带着侯杰,往一家一家青楼里跑。张宝儿也不拈花惹草,只是拿着胭脂的画像,见人就问是否相识,就好像着了魔一般。
侯杰倒不是真的嫌累,而是实在受不了老鸨、**和歌妓那种不屑和嘲讽的目光。
“我都不累,你是练武之人,怎么会累?”张宝儿一边应付着侯杰的不满,一边打量着眼前这家叫“醉春阁”的青楼。
唐承六朝金粉之后,娼妓之多,空前未有。皇室中有“宫妓”,达官显贵们有“家妓”,军旅驻地有“营妓”,官衙教坊有“官妓”,青楼中有“歌妓”,就连酒肆中也有专事陪酒的“饮妓”。上至朝中权臣新贵,下至城乡富商大贾、文人墨客都把狎妓冶游作为风流雅趣。
醉春阁占地不小,看上去十分气派。来来往往的行人,或闲散或路过醉春阁,都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听着里面传出一曲又一曲优美的曲子。
通过这几日的经验,张宝儿判断这是一家名气颇大的青楼。
长安的青楼有近百家,但也分三、六、九等,这从它们的名号上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名气大有靠山的青楼名字听起来颇感文雅,叫“院”叫“馆”,或者叫“阁”。当然这些青楼的名气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实至名归,它们的歌妓大多都身怀绝活,当然不是指龌龊之功,而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很受富家贵人和文人墨客的青睐。这些歌妓的收入也颇为不菲,有的呼奴唤婢,有的挥金如土。
那些不入流的青楼,字号就寒碜多了,或叫“室”、或叫“班”、或叫“店”,这里的女子多是受穷受气的主儿,不分昼夜卖笑接客,既便有病染身,也不能幸免。稍有不从,轻者打骂罚跪,不给饭吃,重者一顿毒打,再贩卖乡下。
“你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你若不去,那我自个去了!”张宝儿丢下一句话,便往前走去。
侯杰见张宝儿真丢下自己走了,恨恨地跺了跺脚,赶忙跟上去喊道:“等等我!”
张宝儿与侯杰的身影消失在了醉春阁的大门之中,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就在离醉春阁十几步远的地方,有两个人的目光正在注视着他们。
“就这德性你还说他不错,若桐儿嫁给他,岂不是要倒霉一辈子?”江雨樵怒视着身边的华叔。
华叔一脸的尴尬,心中也暗骂张宝儿不争气,怎么会跑到青楼去胡闹,正好让江雨樵抓了个现行。
“走!”江雨樵朝着华叔低喝一声,转身怒气冲冲而去。
华叔看了一眼醉春阁,苦笑着摇摇头,也转身走了。
醉春阁的院子颇大,但人却出奇地少。一进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层高的主楼,一层用于歌舞表演,二层为绣楼,是专为那些歌妓住的,当然也为了留宿客人方便。
主楼朝着大门这一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灯笼,衬出四周的滟滟这之色,让人忍不住遐想连篇。
张宝儿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直接拿出画像来,而是负手进入了醉春阁的大堂。
一进门,便如来了到另一个天地,这里的喧哗热闹灯火辉煌,与前院的冷清寂静鲜明对照,只见大厅里早已熙熙攘攘地坐满了人。各色人等应有尽有,他们忙中偷闲,闲中得乐,来这里便是为了这一刻的欢乐。
张宝儿四下瞅了瞅,偌大的厅堂竟然连个空桌都没有,唯独角落里的一张方桌边只坐了一个人,他想也没想便朝着那边走去。
桌旁坐的是年轻人,张宝儿走了过去,笑吟吟地正要开口,却突然愣住了。
原来面前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吉温。
“吉捕快,怎么是你,你怎么到这来了?”张宝儿一脸的诧异。
吉温一见张宝儿,嘿嘿笑道:“张兄弟,你这话问的,我怎么就不能到这来?赶紧坐吧!”
张宝儿与候杰坐定,只见吉温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小盘五香芸豆,一把小酒壶和一个精致的小酒杯。还有一把红绸折扇,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吉温用两指拈起一颗芸豆,扔进嘴里,然后拿起小酒杯轻轻泯上一口,酒也不咽下,只是含在嘴中,似乎很回味。好一会才将酒咽下。
将酒咽下后,吉温道:“张兄弟,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你就凑合凑合吧!”
张宝儿轻咳了一声,指着芸豆和酒壶向问道:“吉捕快,不知这酒菜……”
不待张宝儿说完,吉温看也不看他一眼便截口道:“芸豆还剩了几颗,但酒却没有了,刚才我喝的那是最后一杯,实在是不好意思!”
张宝儿顿时哭笑不得,他知道吉温会错意了。
这些日子虽然去过不少青楼,但都是为了打听胭脂的下落,像今日这般安稳坐在大厅之内,还是头一回。本想点些酒菜和吉温套套近乎,谁知却让他误解了。
“吉捕快,我想请你一同饮酒,只是不知如何点这些酒菜,可否告知一二?”
听了张宝儿的话,吉温上上下下打量了二人一番:“张兄弟,听说你是在赌坊干事,莫不是最近发了财,不然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点酒菜?”
“哦,我们俩现在在龙氏镖局做事了!”张宝儿介绍完,又问道:“吉捕快,到这点酒菜有何不可?”
吉温笑了:“若我没猜错,你们二位是第一次来醉春阁吧!”
“是第一次来!”张宝儿老老实实承认道。
“据我所知,龙氏镖局的趟子手,最高薪酬也就是一个月二十两银子!”
“兄台说的没错!”张宝儿有些惊诧,他没想到吉温对镖局的行情如此了解。
“那你们知道它们值多少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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