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公主殿下,见过皇三子殿下。”这时何苗从侧门也走进来,对敏儿与文圻行礼过后,又对于谦说道:“此事事关我唐家女儿的归宿,一时岂能决定?何况按照规矩,求亲应当找媒婆来,而不是你自己。何况你家人是否同意这门婚事?这我们也不知晓。我唐家虽然比不上于家,但也不是轻薄人家,若是没有三媒六聘,是万万不能让女儿出嫁的。”
听到这话,于谦楞了一下,侧头看向文圻,又偷偷看了一眼敏儿。他不傻,知道这话是敏儿转述的;而适才敏儿可是去见唐赛儿了,以为是她或唐赛儿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唐赛儿自己又愿意,才决定跪下求亲。可唐家为什么没有答应?
见到他的目光,敏儿恨不得打他一顿。就算人家愿意,但岂会你一求娶就答应?除非是花钱买来的女儿,但凡稍稍疼自家女儿的人家,都不会马上答应。这番道理于谦也明白,只是关心则乱一时想不到。敏儿也不能与于谦解释。
好在文圻没像于谦这样关心则乱,他轻声劝解几句让于谦站起来,又劝他走了。等于谦与文圻都走了,敏儿附在何苗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也笑着走了。
“我明白了,刚才你那么问于谦问题,什么都要问,是看出来他对咱们家赛儿有意了?”等众人都走光了,唐景羽忽然恍然大悟的说道。
“确实因为这个缘故。”何苗说道。
“那这门婚事你是愿意了?”唐景羽又问道。
“我自然愿意,于谦条件这样好,若是错过了他,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做赛儿的夫婿了。不过现在,咱们是不是愿意已经无关紧要了。”何苗苦笑着说道。
“这是怎么说!”唐景羽问道。他们是唐赛儿的父母,若是想给唐赛儿定下婚事,就算族长也不好干涉,怎么他们是不是愿意已经无关紧要了?
“你没看出来么?适才是广陵公主殿下让皇三子传信于谦求亲的,可见广陵公主殿下愿意这门亲事。咱们能违背公主的意思么?”何苗继续苦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这话,唐景羽颓然坐在座位上。他们家岂敢违背公主的话?这就意味着女儿嫁给于谦已成定局。他倒是对于谦没什么恶感,但女儿婚事的决定权被剥夺,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夫君,凡事都要往好了想。于谦前途无量,为人也正派,女儿嫁给他是好事。你这么颓然作什么。”何苗强笑道:“广陵公主替咱们安排了一门好亲事,应当感谢公主殿下才对。”
“可是我不愿意这样!”唐景羽忽然大声叫了起来。
“爹,娘。这门婚事不仅仅是公主殿下安排的,也已经问过了女儿的想法,女儿是,愿意的。”这时唐赛儿忽然走到客厅,对他们说道。
“你愿意?”唐景羽站起来抓住唐赛儿的肩膀,又问道:“是不是公主殿下逼你愿意的?”
“不是,是我自己愿意的。”唐赛儿低下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原来你已经愿意了。上有公主主持,下有你愿意,还要我们做什么!”唐景羽松开抓着的唐赛儿的肩膀,低声说了几句,再也不看唐赛儿,转头向自己的房屋走去。
“赛儿,你,你为什么会愿意?”何苗却走过来问道。
“娘,不必问了。”唐赛儿道:“女儿就是愿意。”
“这,”何苗忽然猜到了唐赛儿的想法,说道:“咱们家不需要你……”
“娘,不要说了。赛儿都明白。”唐赛儿又道:“也该赛儿为家里出力了。爹爹不理解,就不要让他明白,一直记恨我也好。”
……
……
“什么,你要求娶原白莲教徒唐景羽的女儿?不成!我绝不能答应!”于胥说道。
“爹,儿子心意已决,请父亲成全。”于谦跪下说道。
“你!你这个逆子!都会顶嘴了!长本事了!”于胥气的叫道:“来人,拿木棍来,今日老爷要行家法!”
“老爷,用不着这样!”于谦之母黄氏马上说道:“谦儿只是喜欢上了人家姑娘,也没有私自下聘,跑来禀报给老爷,也没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用不着打。大不了老爷不答应就是了。”她又连连劝解几句。
“爹,娘,儿子已经在唐家求过亲了。”于谦忽然又道。
“什么!你不禀报父母私自却求亲!你是当做我们都是死人么!”在妻子的劝解下本来气已经消了大半的于胥顿时比刚才还生气,又大声喊道:“快拿棍子来!”
“老爷消气!”黄氏再次说道,而且给下人使眼色让他们拖延拿棍子来的时间。但她也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劝解的话了,只能一直劝丈夫消气。
“你问这个逆子,心中可还有父母!”于胥又道。
“爹,娘,儿子心中自然有父母,也知行事孟浪了,但儿子十分喜欢唐景羽之女唐姑娘,非她不娶,还请父亲成全。”于谦道。
“你!”于胥又叫了一声,忽然感觉一阵头晕,跌坐在椅子上。黄氏忙找人给他顺气。过了好一会儿于胥才缓过来,站起来说道:“罢了,你大了,也有主意了。我也不说反对的话了,但不要让她到我跟前来!”
“多谢父亲成全!”于谦却磕头说道。于胥哼了一声,转身向后院走去。黄氏看了儿子一眼,小声说了一句“你爹都是气话,过几日就好了。”之后赶忙追上于胥。
于谦面对着于胥离去的方向,又磕了一个头。
第1540章 其他更值得关注的事情()
既然于胥放弃阻止,这桩婚事再无阻碍,于谦之母请了媒婆去唐家提亲,就开始准备起婚事来。
允熥出于自己的恶趣味大力支持这门婚事,以各种理由送了于家不少东西。见于谦与唐赛儿订婚后允熥仍然如此重赏于谦,那些不知晓此事允熥早就十分支持这桩婚事、因而疏远于谦的人又重新聚拢回来,又十分亲切的与于谦说起话来。引得文圻对他们十分看不上眼。
于谦自己却对这些人并不在意,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婚事,每天在宫里上学都神不思属,经常走神,文圻又笑骂道:“瞧你,还没娶回家呢,就把你的魂勾去了,这若是真的娶回家,岂不是连老子娘都给忘了。”
“我岂会忘了老子娘!”于谦还没听出文圻的调侃之意,十分正经的说道。
“你!”面对这种情形,文圻连调侃都没法调侃了,只能无力地说道:“不如吾向父亲请求,给你半年的假回去准备婚礼。”
听到这话,于谦还真的认真琢磨了一番,过了一会儿才拒绝。文圻彻底被于谦打败,只能什么也不说了。
婚事在有条不紊的筹备中,但于家虽然不算富贵,可也不是平民百姓,自然不能两三个月就将婚事准备完毕成婚,至少要过半年;于胥虽然对儿子自己选择的妻子家世不满意,但对于长子的婚事还是很在意的,偷偷告诉妻子黄氏要完全按照规矩来筹备。这样一来,至少九、十个月后于谦与9才能成婚。对这桩婚事很在意的允熥也在下聘后将此事放到一边,关心现在更加值得注意的事情。
“李家的产业,就和李家说,他们家人加封世爵前就为商人保有产业,此事是特例,所以朕就特事特办,允许李家保留珠宝首饰这一行当,但其他产业都要在一年内交出去,要么变卖给旁的商人,也能交给现下的掌柜,但李氏族人与李家的仆人都不能经营这些产业。”允熥手里拿着李泰元进的奏折,自言自语道。他随即在李泰元的奏折上写了几行字,扔到即将发还通政司的奏折堆里。
“浙江道御史探查得知淮安卫十分懈怠,江西道御史探查得知武昌卫懈怠,……”允熥将这封奏折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在上面写道:“转大都督府,全部按照律令惩处。”也扔到奏折堆里。
这两件事还算好处置,而且第一件事就算他拖着不批,也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第二件事当然要十分重视,但很好处置;可另一件事却不好办。允熥又拿起另外一本奏折,叹了口气,又翻开来看。
这本奏折是秦松的所上,问是否要立刻将白莲教徒流放海外。这件事允熥一直拿捏不定。他想等到在中原赦免白莲教徒后再将他们流放到海外;但苏州谋反案才过去不久,百官百姓仍然记得,强行赦免他们会引起朝野上下的强烈反对,允熥又不敢现在就下旨赦免。可让他们就这么待在中原,虽然也没有闲着成天干活,但产生的效益远远比不上在海外,允熥对于浪费的效益很心疼。
“到底应当如何做?”允熥再次将这本奏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仍然下不了决心。他正想着,忽然听卢义走过来禀报张无忌昀芷夫妻又入宫了,干脆派人将张无忌叫来,问问他这个自己金口玉言任命的‘明教教主’是不是有好主意。
“官家,您有何事?”张无忌到乾清宫行了一礼后问道。
允熥将秦松的折子扔到张无忌身旁,让他自己看,又道:“你看看这本奏折,看过后说说应该如何做。”张无忌忙捡起来看。他很快将奏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犹犹豫豫地说道:“官家,此事……”允熥想到的他也能想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做。
“官家,要不然将他们都派到广东,广东离着南洋、印度最近,赦免的圣旨下发,又让他们对朝廷感恩后可以尽快将他们派到南洋、印度。”过了一会儿,张无忌提建议道。
“用处不大。”允熥摇摇头。“广东距离南洋印度当然要更近,但京城也靠海,从京城出海去往南洋比广东也差不了几日。”
“那就让他们多干些活,在中原产生不次于南洋的效益。”张无忌又道。
“这也不成。”允熥再次摇头。现在这些白莲教徒干的活已经不少了,今年二月份江南地区都没有像往年那样征调百姓服徭役,不论修补水坝、整修道路,活儿全是他们干了,再加活他们的活计就太多了,恐怕会发生乱子的。
张无忌又提了几个建议,允熥都否定了,张无忌只能说道:“官家,臣黔驴技穷,再想不出其他想法来。”
“没事,回家多想想。若是能想到合适之建议,一定要与朕说。”允熥也没有苛责张无忌,只是这样说道。
“多谢官家。”张无忌又道。
允熥重新将这本奏折倒扣起来放在桌子上,伸了伸懒腰退出工作模式,对张无忌笑道:“无忌,你今日又与昀芷一起入宫做什么?”
“公主想念姐夫,入宫来看看;正好我现下也没什么事,就陪着她一起入宫。”张无忌也笑着回答。既然不再是工作模式,他的称呼也随便了一些。
“你呀。”允熥笑道。张无忌已经被确定担任明教教主,钱庄总行会那边的差事已经交卸出去,但白莲教这边的差事却仍处于缓慢开展的状态,所以他确实比较清闲。允熥也只能说道:“就算你现下清闲,也要多了解白莲教,与白莲教徒多说说话,而不是整日闲逛。”
“姐夫,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张无忌叫屈道:“我可没有整日闲逛。白莲教的历史我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也与几个白莲教徒说过话了。但他们对生人都十分警惕,不愿多说话;我若是冒锦衣卫或警察之名,却又只能得到诚惶诚恐的回答,无法了解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还不如看锦衣卫的审问记录。也只有如同唐景羽这般反正的白莲教徒会愿意与我多说话,但这样的人也不多,我已经都与他们说过话了。”
“这就好。”允熥又道:“总而言之,你可不能懈怠。”
“是,姐夫。”张无忌答应一声。
他们又闲聊几句,时候就到了酉时。允熥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吩咐小宦官将已经批答完毕的奏折送到通政司,正式结束一天的工作。张无忌当然提出告退。冬日天黑的早,现下虽然时候还不完,但天已经黑了。皇宫里面,天黑之后没有再留外客在宫里的道理,允熥又吩咐他几句,让他退下了,之后离开乾清宫向后宫走去。
不一会儿他来到坤宁宫,径直走到前厅正要坐下,忽然见到明妃抱琴在内,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宫殿是承乾宫,距离坤宁宫可不近,她很少会在这个时候来坤宁宫。
“垚儿之妻最近胎位有些不稳,妾来求皇后娘娘答应派出太医去潞国公府里给她瞧瞧。”抱琴马上回答道。
“胎位不稳?”允熥道:“这可轻忽不得,快派太医去瞧瞧。”允熥马上说道。若是这个孩子出世,那就是他第一个孙子辈的后代。虽然允熥对自己要当爷爷还没有多少心理准备,但对这个孩子却也十分在意,当然要派人去瞧一瞧。
“夫君,适才姐姐已经吩咐过派出太医去瞧病。”熙怡站起来说道。
“这就好。你再派人去太医院与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多派二人去瞧,最擅长妇科的太医一定要派去。”允熥又吩咐道。小宦官忙领命而下。
吩咐过此事,允熥肚子早就饿了,忙吩咐先拿来一些点心垫一垫,坐在罗汉床上与熙怡闲谈。可他没说几句,眼睛的余光扫到抱琴仍然没走,不由得又转头说道:“抱琴,你可还有别的事情?”
“妾,还有一件事想问夫君:攻打印度孟加拉国进展的如何了?”抱琴犹豫了一下,说道。她儿子可是已经提前预定了孟家拉国的国君之位,年前就出发去了南洋。可现下已经是二月底,文垚也应当要同孟加拉国开战了。按理说,不论胜败都应该有信儿传回来,可现在却没有任何印度的消息。抱琴放心不下,因想着今晚允熥多半是在坤宁宫,所以就赶着允熥离开乾清宫后再来。
“确实已经开战,文垚派人送回来的书信中写到了。不过尚未分出胜负。为夫本打算等到此战大局已定后再告诉,既然你今日问起,就先告诉你。”允熥道。
“妾求夫君,一旦有从印度而来有关垚儿之事,求夫君马上告诉妾,不论此事是好是坏。”抱琴鼓足了勇气说道。
“这自然可以。”允熥笑着答应一声。可他话音才落,就有一个小宦官手里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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