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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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明天下- 第8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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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

    李行检听到父亲这番话更加伤心,但只是坐在一旁流着眼泪看着大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爹,不用担心。”李行校只是仍然笑着说道:“儿子这是因公受的伤,官府总要开一份粮饷,不用担心没有嚼用。现在儿子媳妇也娶了孩子也有一个了,更不用担心什么了。”

    “你。”李九成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红着眼睛解开他裹着大腿伤口的纱布,用盐水仔细清洗了一番伤口,再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裹上,又解开他包裹着左臂的布条清洗起来。

    “对了,周王府的唐侍卫呢?他这次可是救了儿子与弟弟的命,儿子要再感谢他一番。”李行校在盐水清洗伤口的时候疼的不行,为了转移注意力,想起这事出言问道。

    “唐侍卫也没受多重的伤,当然不会在伤兵帐篷里。”听到儿子提起唐景羽,李九成皱了皱眉,说道:“他既然救了你与行检的命,咱们家当然要好好感谢他一番。但还是不要与他多接触。”

    “怎么?他有什么不妥?”

    “听侍卫们说,唐景羽似乎与这次造反的反贼丹家有牵连,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个牵连法。因此,虽然他昨夜奋力与反贼搏杀,最后怎么处置也不好说,咱们家还是远着点儿。等朝廷上的处置下来了,再想法答谢他。”李九成说道。

    他们父子正说着,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个小宦官走进来高声叫了一句:“安王殿下驾到!”

    “王爷来看我们了?”一名侍卫顿时惊喜的叫道。

    “本王来看你们了。”刚走进来的朱楹正好听到这话,回了一句,又对小宦官说道:“那么大声做什么?小心惊扰到了已经睡下的人。”

    说过这话,朱楹又示意想要行礼的人不必行礼小心惊扰了睡觉的人,之后就放缓了步子,挨个床铺探望起这些受伤的人来。

    朱楹出门虽然带了太医随行,这些太医也带了一些药丸、药膏,可谁料想会有人在苏州城造反?这些药丸药膏当然不够用;虽然又从全城医生搜集药物,但许多已经被苏州卫的将士拿走了,都是用来救命的,朱楹也不能让苏州卫的将士把药再交上来,因此这些侍卫护卫的药并不够,许多人只能分得少许药膏,不论止疼还是治伤都不够,许多人即使躺在床上也疼的要命,只是装作无事。

    朱楹瞧见他们这样,更加伤心,见到重伤的人就轻声安慰,残疾的人更是红着眼圈小声说话。这样转了一圈,来到李行校床前。

    他见到李行校时神情一怔,曹子玉忙上前小声说了几句,才知晓是苏州本地的警察,蹲下在床头小声安慰几句,想着他是苏州本地人,又道:“李警察,你放心,你既然因为孤受了伤,孤一定不会亏待你。子玉,拿一千贯钱来,孤要酬谢给李警察。”

    “此外,孤一定上表请求陛下加封你世袭的爵位,至少一个从六品的簪褭爵。”朱楹又道。

    “多谢殿下。”李行校与父亲李九成赶忙谢恩。虽然这并不能弥补李行校失去手臂的痛楚,但起码代表王爷并没有将他们弃之不顾,心里也安定了些。

    朱楹正要再说什么,目光在帐篷里扫了一圈,见绝大多数人都是醒着的,几乎没有人睡着,而且似乎因为听到了他刚才对李行校说的话都盯着这边。朱楹于是站起来,朗声对众人说道:“孤府里的侍卫,战死的必有抚恤,你们等回了京看孤的动作便好,孤也不多说;凡是残疾的,今后吃双俸,儿子长大后可以补进府里当差,若是不愿在王府当差的孤给他们找其他差事,回京还有别的赏赐。受伤的一律加半年的俸禄,官升一级。”

    “百夷卫的将士,凡是战死之人孤有一千贯的酬谢相赠,孩子年幼的另有赐予,独子死后父母孤苦无依的,孤接到王府养老送终;残疾之人也各一千贯钱,孤也保证他们能再找到差事;受伤之人赐一年的俸禄,而且孤在奏陛下的奏折中着力提起,必使陛下有所封赏!”

    “多谢殿下。”在场的人中受伤的赶忙谢恩,可残疾的却没太大的反应,只是例行公事般谢了恩典。又有人想起战死的亲友,心想不论你如何封赏都换不回来他们的命,不由得又黯然起来。

    朱楹见他们这幅表情,也再次想起那些战死的侍卫,心里也不好受起来,有心要说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没意义,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这间帐篷。

    “王爷。”曹子玉忙追了出来,又要劝慰朱楹。可没等他的话出口,就听朱楹十分生气的骂道:“你在这里做什么!瞧着这么多人死伤心里高兴!”

    曹子玉忙抬头看去,就见到唐景羽与莫离双脚之间连着布练,在几个苏州警察的“看护”下站在不远处。昨晚反贼被打退后朱楹就命人将他们二人捆起来,听曹子玉的劝谏后又交给苏州府的警察看管。不过虽然他们被看管起来,也确实是人犯,可因有戴罪立功的举动,最后怎么处置不好说,警察也没太难为他们。他们身上也有血迹,也受了伤,大约是想来找医生要药治伤。听到朱楹的话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跪下。

    朱楹还要再说什么,曹子玉忙拉住他劝道:“王爷,他们虽然原为白莲教之人,但这两日幡然醒悟,也算改过自新,王爷还是不要再责骂。”又小声说道:“王爷,处置他们只有陛下能决定,若是因您的话让他们自尽了,陛下定然会怪罪。您就不要增添过错了。”

    “哼哼!”听到他的小声劝慰,朱楹不再说话,从他们二人身旁隔着二三丈绕过去。曹子玉连忙跟上。

    等他们走远了,唐景羽才站起来,揉了揉膝盖,苦笑道:“幸好没有让咱们一直在这儿跪着,不然就要又添一处伤了。”

    “唐大哥你还笑得出来!”经过昨晚唐景羽杀相远红之事,虽然莫离同他和解,但终究不能和从前相比,说话也不再恭敬。“安王对咱们这么愤恨,早晚要把咱们整死,咱们不如自尽。”

    “我是绝不会自尽的。”唐景羽说道:“酿成这么大的事情,虽然最后多半会被处死,可我也绝不自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那怕被贬到最荒无人烟之地也有希望。”

    “那就不自尽。”唐景羽不愿自尽,莫离也不会自个一人自尽,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帐篷,问道:“那现在做什么?进去讨药?”

    “殿下已经那么说了,还怎么讨药?好在咱们的伤都不算重,自己将养也可。”唐景羽说过这句话,又对身后的警察说道:“我们要去放置尸首之地看一看,烦请几位带我们过去。”

    几个警察商议一番,觉得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就答应了,带着他们向安放尸首的地方走去。

    来到那里,正见到几个人将一些尸首放进棺材里,另一些尸首扔在一辆车上。这辆车已经装满了,就要被拉出去。见此情形,唐景羽忙叫了一声:“慢!”

    车夫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这幅装束却还能在外活动,有些惊讶,摸不准身份,但还是停下了。

    “多谢。”唐景羽道了声谢,走到车旁开始扒拉尸首,不一会儿从中拉出一具尸首来。

    “相兄弟,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知道当时曹子玉就在外面,若是不马上作出处置我就连戴罪立功的机会都没有,那样我的妻女也活不了。而且你既然都说了不在意妻儿的话,多半也劝不过来,我也只能那样做了。你不要怪我。”

    唐景羽对着相远红的尸首啰里啰嗦说了许多,最后说道:“你的尸首,我会想办法安葬;你的妻儿,若是与我流放到同一个地方,也会照看。至于其他的,等我死后,咱们再在一起说道吧。”

    说完这话,他同警察说想要安葬这具尸首。警察有些危难,但见他与这具尸首都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害怕不答应会导致严重后果,也就点头答应。

    唐景羽松了口气,又想起在京城的妻女,心里想着:‘也不知她们现在怎么样了,陛下会如何处置。’

第1509章 菜市场与捉拿() 
“爹,咱们今年又不回家过年么?”于谦问父亲于胥道。

    “不回。父亲已经与你解释过了。从京城往返杭州差不多要近二十日,在老家也过不了几日,就在京城过年。”于胥解释道。他又疑惑的问了一句“往年咱们家也都在京城过年,你也没说什么,为何今年问了几次是否回家?”

    “爹,儿子想念祖母了。”于谦十分诚实地说道。因之前允熥说的有关于官员的正妻是否随官员宦游之事的议论,朝廷上下大多数官员的正妻都改为随着丈夫到任官之地,于胥也就把自己的正妻从老家接来京城,让二弟夫妇侍奉父母。因此于谦倒是不必思念母亲,可他从小被祖母抚养了几年,与祖母关系甚好,连续三四年没见过了,很是想念。

    “这也无可奈何。过年这段时日虽然陛下仁慈,赐予百官二十五日的假期,可大约也只有应天府、镇江府、太平府、扬州府、滁州、和州这几个临近京城州府之官员能回家过年,其他地方之人仍然不成,咱们也无法回家。不过明年年底可以再向陛下请旨,请陛下多赐予几日的假,咱们父子就能回乡了。”于胥道。他当然也思念自己的母亲,可既然出来做官就不能在家照看母亲,这也没有办法。

    “那要与二堂哥一起过年吧。”于谦听了父亲的解释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仍不大高兴但也不再说这件事,又问起了其他。

    “这是当然。”于胥笑道“咱们于家在京城只有咱们父子与诫儿,当然要在一起过年。”

    “那可要提前告诉二堂哥,不然镇国公府里未必安排得了。”于谦又道。

    于胥本来脸上挂着笑意,可听到这话脸色略微阴沉下来,又道“你二堂兄今年已经二十一岁,过了年就二十二岁了,可还在郑国公府里为常家的少爷做事,这算什么事。该劝他脱离郑国公府才是。”

    于谦没有说话。他二堂哥家原本住在应天府句容县龙潭村,碰巧当时常茂的遗腹子常继锋也被隐藏在龙潭村,二人年纪又一般大小从小一块玩,十分要好。后来常升将侄子接到京城后,为了让侄子高兴就把他和另外几个小孩从龙潭村接了来,也没算作仆人,只是作为侄儿的伴读。一直到现在,常继锋与于诫都已经年过二十,常继锋也已经出来做事,于诫仍然陪在他身旁,好似一个幕僚一般。

    于谦自己当然对于二堂哥继续在常继锋手底下做事也觉得不妥当,可于诫自己却觉得这样挺好,旁人劝也不听,于谦也就不劝了。但他父亲于胥仍然不死心,不时劝说。

    “爹,虽然现下还早,可今日下了雪,城外入城卖菜的农户也不知会来多少,咱们还是赶快去往菜市场卖菜才是。”于谦岔开话题道。

    “你说的也是,咱们赶紧去菜市场。”于胥答应一声。于胥虽然现在做官了,但仍然不摆做官的架子,家里也没有仆人,家务事都是自己家人做。今日他妻子在家收拾院子,他就与儿子出来买菜。

    说过这话,于胥父子不再说别的事情,快步向菜市场走去,不多时走到市场里,开始挑选蔬菜。

    于胥买了二斤芹菜、一斤白菜与一斤胡萝卜,因想着过年要招待亲朋,又买了几样菜、二斤羊肉,转头就要回去。可这时忽然听儿子于谦说道“爹,你看那边那个菜农的摊子上,那个袋子里装的是花生。”

    “花生?”于胥顿时就向那边走去。花生是前几年才从汉洲大陆传过来的新东西,煮熟以后十分好吃,他曾经在宫里与陛下一起吃饭所以吃到过几次。花生虽然产量不低,但当初从汉州大陆送回来的种子不多,现在仍然是十分新奇的东西,他从前还从来没有在菜市场见到过。

    于胥走到摊子旁,从袋子里抓出一把来瞧了瞧,就是花生,心想这东西很适合用来当做下酒菜,就要将这一袋花生都买下。

    可他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旁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老丈,这袋花生多少钱?我们要了。”

    “你,没瞧见我们已经要了这袋花生么?”于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于谦有些不满的说道“这袋花生已经是我们得了,你怎么还要买?”

    于胥转过身去,就见到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与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站在一旁。于胥恪守礼仪,只大略瞧了几眼就错开目光,但凭着这几眼已经注意到这两个女子衣着虽不甚华丽,但也绝非普通百姓能穿的起的,比他们父子穿得还好,就有些疑惑‘这样的人家怎么亲自出来买菜?而且只有两个女子,这家的男主人就放心她们单独出门?’

    “你这人好没道理。”那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说道“你们分明也是才走到摊子旁,也不比我们早,也没听到你说买下这袋花生,怎么这袋花生已经成了你们的?”

    于谦脸上一红。他也在宫里吃过花生,很喜欢吃,所以很想买下这袋花生,才撒了个小谎。可却被人当面拆穿,不禁有些脸红。可他又梗着脖子说道“但我们是先来的。”

    “我们还先问老丈价钱呢!你先来这袋花生就是你的了?”小姑娘又道。

    于谦本来就不擅长与人争辩,何况这事自己也理亏,顿时不知该说什么。还是那个中年妇人打圆场道“既然两家都想要,那就一分为二,每家一半。”

    “多谢这位娘子。”于胥忙感谢道。

    那中年妇人正要答应一句,忽然又仔细看了几眼于胥,想了想小声问道“您可是于编修(于胥作为皇城学堂的先生加翰林院编修衔)?”

    “敢问贵夫人是?”于胥忙问道。同时心里更加奇怪‘她认得我,大概是我认识的某位官员之妻,也见过面,可我为什么对她没有印象?”

    “不敢当夫人的称呼。”中年妇人用最快的速度将花生买下来又分了于谦一半后,说道“妾身外子是周王府的侍卫,今年六七月份于编修曾来过周王府一次,妾身恰好瞧见了。”

    中年妇人当然就是唐景羽的妻子何苗,小姑娘就是唐赛儿。她们前几日接到家书,说唐景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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