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许他们离开行宫。”
“其三,若是他们不能解开陛下所中的邪术,就得马上给京城传信。若是万一陛下就此醒不过来了,京城必须要有预备!”
“其四,……”
李莎儿之前跟随兄长李继迁在海上漂泊。因为此时在海上漂泊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他们每次从停驻的地方出海以前都会交待好遗言,每艘船上也都有固定的指挥序列。所以她依照原来在海上漂泊的经验能马上想到此时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宋亮听到她的话,好像溺水之人忽然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也完全没有想到要奇怪她为何能如此条理清晰的说出此时该做的事情,马上躬身说道:“是,娘娘。”然后就转身出去执行她的命令了。
可是等宋亮出去了,李莎儿却一下子瘫在床上,脸上细细密密的都是汗水。她从床边的小桌上拿起手绢,擦拭脸上的汗水。
随后她坐到允熥身边,轻轻抚摸他的脸,呢喃道:“陛下,夫君,妾就逾越一次称呼你为夫君,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
……
……
十七日以后,京城,皇宫。
熙瑶这一日和往常一样,早上用过了早饭后来到坤宁宫的主殿,坐在中间的主位之上。守在殿门口的小宫女马上说道:“娘娘宣你们进来。”
已经等在殿外的后宫主事之人马上鱼贯而入,见到她后躬身行礼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熙瑶一摆手,她们又行了一礼,随后直起身子开始奏事。
治理皇宫这么大的地方自然是很不容易的。王熙凤治理一个有几百个在府内服侍的下人、几十个主子的荣国府就忙的不可开交,还因此丢了一个孩子,治理比荣国府要大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下人也多几倍的皇宫当然更加困难。大多数时候熙瑶都要用去一天醒着时候的三分之二时间来处理宫里的事情。
不过熙瑶有一点比王熙凤要强:她的话说了算。她上面只有允熥一个人能推翻她的命令,而允熥又几乎不管宫内的事情,她吩咐什么不会像王熙凤那样因为触动了能和王夫人、邢夫人说得上话的人的利益而被打脸驳回。所以虽然她每日都十分忙碌,但平时的心情却比王熙凤要强得多。
一直到一封书信送到坤宁宫。
就在她正在吩咐宫内的事情时,忽然一个小宦官从门口悄悄溜了进来,走到待书的身边,和她轻声说了什么,并且要将手里拿着的盒子递给她。
待书皱眉,但还是从小宦官手里接过盒子,走到熙瑶的身边轻声说道:“娘娘,从广州过来的书信,陛下给娘娘的。”
“先放一边,等过一会儿我就看。”熙瑶说了一句,继续吩咐事情。
“可是娘娘,这是从广州六百里加急过来的,送信过来的小宦官说,这信里的事情十分着急,娘娘必须马上看。”待书说道。
“六百里家里送过来的?”熙瑶有些惊讶。允熥虽然每隔几日就有信给她,但从未使用过六百里加急,他们之间的信件正常情况下也用不到六百里加急。
她马上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允熥才会如此,对面前的下人吩咐了几句让他们等一会儿,自己则拿起盒子绕过屏风,在屏风后面打开盒子拆开书信,看了起来。
但她才看了几眼就变得面无人色,双手都颤抖起来。不过她还是强撑着看完了这封信。
可随后她就瘫在了罗汉床上,手里紧紧抓着信纸,口中还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待书见到她这幅样子,马上问道:“娘娘,怎么了?”
可熙瑶却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又反复喃喃了数遍“怎么会这样”,然后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待诗的胳膊说道:“你马上去传旨,让陈性善,还有我的父亲入宫觐见。”
“是,娘娘。”待诗不敢再问发生了什么,而是努力将熙瑶抓着他胳膊的手松开,转身离开大殿去找允熥最为信任的宦官之一、留在京城的黄福去对陈性善等人传旨。
熙瑶又在罗汉床上侧着靠了一会儿才完全回过神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从表面上又恢复了那个母仪天下皇后的样子,转过屏风回去又将剩余的事情都吩咐完毕,之后起身前往文垣所在的殿阁。
但她内心却一直祝告道:‘夫君,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臣妾和妹妹,还有文垣、文圻、文垠,还都指望着你呢。’
而与此同时,正在五军都督府衙门里断事的陈性善所在的公房内,也忽然有一人拿着一个盒子走进来,对他说道:“陈大人,陛下从广州使人送来的六百里加急。”
……
……
“法师,从行宫得来的消息,皇上已经一整天没有露面了。”在广州城内一栋阴暗的小院子里,一个十分一个看起来四十许人、浑身长满肌肉的男子满面喜色的对一个鸡皮鹤发的佝偻老者说道。这人就是城外镇海门外海皮上,因为传信给冯德林请托他杀人灭口徒子徒孙都被抓走的丐头,梅毅重。
被他称为法师的人还未说话,一旁另外一个看起来好像是文弱书生的人说道:“还不能就因此断定皇上已经昏迷不醒了。前几日皇上也是没什么精神、浑身无力,极少离开内院。”
“怎么,你是怀疑乌德法师的法术不成?大明之内,不可能有人破得了五乌德法师的法术。”一个汉话说的有些怪异的人忽然说道。
“这自然不是,我怎么敢怀疑法师的法术?只是皇上毕竟是皇上,有大明的气运护身,不是那么容易对他施法成功的。”刚才说话那人说道。
“呵呵,你们明国皇帝所谓的气运,只对你们明国的法术有用,对我这法术并无用处。在我看来,你们明国的皇帝不过是一个身强体壮的普通人而已。”那个被称为乌德的法师嘶哑着声音用十分不流利的汉语说道。
第773章 大案——生路在哪()
皇看起来好像文弱书生的人虽然已经参与了暗害允熥之事,但听到他将皇上称为‘一个身强体壮的普通人’也不太高兴。对任何中原的人来说,皇上都是真龙天子,是天上的星宿转世投胎,不是凡人能够随意揣摩和言语上轻慢的。
不过他看了一眼那个鸡皮鹤发的佝偻老者一眼,没有说话。这个老者的法术十分高深,虽然现在他们正在合作,但保不齐得罪了他就会背地里被下等到一个月甚至几个月后才会发作邪术。他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这么早就死。
可那说话十分怪异的人却忽然转过头对乌德说道:“不过他说的也又有理,这里毕竟是大明的地方,说不准明国人所谓的气运就会影响到他们的皇上,况且还有明国的法师施法救助,法师的施法未必能顺利咒杀他。”
“这本法师当然也知道。现在我就能感觉出来,有明国的法师对明国的皇帝施展了法术,稳住了他的灵魂,使得本法师无法将他的灵魂勾出身体。”
“不过我还有办法破了他们的道术。”乌德对文弱书生说道:“你去再找一个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处女来,本法师再用这处女为媒介施展一个法术,定然能够将明国皇上的灵魂勾出体内,从此任由我驱使。”
“能有一个皇帝的灵魂从此之后供我驱使,也是十分畅快的事情啊。有几个人能驱使皇帝的灵魂?”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也十分渗人。
文弱书生一阵恶寒,也更加不高兴。他只能别过脸去,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说道:“我去找你吩咐的处女了。”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虽然在对付他们的皇帝,但对他们的皇帝竟然还有一些敬意,真是难以想象。”法师乌德说道。
“这就是为何我要找你来暗害明国皇帝缘故。他们太特殊了。”说话怪异的人看着文弱书生的背影说道:“你这次,一定要除掉明国的皇帝。”
……
……
召集三观三寺懂得法术的真人、禅师解开允熥身上邪术的事情当然失败了,允熥仍旧昏迷不醒。
李莎儿马上给熙瑶写信告诉她此事,并且依照允熥之前定下、和王喜说过的遇到特殊情况的处置方案给陈性善传旨。很快,信和旨意都六百里加急离开广州城,向着京城传去。
同时,李莎儿派出宋亮以允熥的名义去询问主持采生折割案‘专案组’的官员钱明林案子可有进展。想要解开允熥身上的邪术,除了让广州城内的僧道来解之外,还有破了采生折割案找到幕后黑手这个办法,幕后黑手定然能解开自己施展的邪术。
但是采生折割案仍旧没什么进展,被抓到的人仍旧是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但回答的都是错的,一直在撒谎,况且大多数人也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定然知道幕后主使是谁的宁彩却什么都不说,不管审问他的刑警使用怎样酷烈的刑罚来对付他。
第二日允熥和昨日一样沉睡不醒,不死心的李莎儿又将那些被留在行宫内的僧道叫过来为允熥解邪术,仍旧不成解开。
第三日和第二日一样,允熥在床上沉睡,被留在行宫内的僧道前来为允熥解邪术,并再次失败。
所不同的是,因为他连续三日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行宫内已经流言四起,很多人都悄悄传言允熥已经生了重病无法起床,或者中了邪术昏迷不醒;更有甚者,传言允熥已经龙驭宾天了。不仅是行宫内,广州城内也出现了这样的流言。
并且因为广州城内三司的掌印官这一时候也都生了重病或中了邪术,整个广州城内知道此事的人都内心惶恐。皇上这是在广州城内,不是在京城,若是陛下在广州城龙驭宾天,太子不仅年幼更是远在京城不能及时得知此事,大明会发生什么事情熟难预料。
而处于行宫之内,最贴近允熥身边的李莎儿和王喜、宋亮三人虽然没有派出人手在广州城内打探,也明白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发生,她们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终于,在最后一个施法想要解开允熥身上邪术的僧人失败后,李莎儿撑不住了。她对王喜、宋亮二人说道:“为了将陛下救过来,已经别无他法,只能采用最后这个手段了。”
“以陛下的名义传旨,只要宁彩交待出幕后主使之人,就赦免他的十恶不赦之罪,并且加封他世袭指挥使的前程!”
前文说过,宁彩等采生折割案被抓住的人犯因为无论交待出什么来,最后都会被凌迟处死,所以他们即使知道些什么也不会交待;但有一种情形例外,那就是皇帝亲自下旨赦免他的罪过。
中华自从秦始皇确立帝制已来,皇上就讲究金口玉言、言出法随,虽然也有悔改的情形,但那都是在政治斗争中才会使用,平日里的事情即使皇帝下旨后觉得旨意错了,为了维护皇帝的尊严也不会悔改。
采生折割案就是这样一件‘平日里’的事情。虽然这个案子十分残忍,社会影响也很坏,但赦免了宁彩并不会影响皇帝的统治,尤其是这道旨意还是为了挽救皇帝的性命,即使大臣们也不会说什么。
所以如果皇帝下旨赦免宁彩,宁彩多半会为了抓住这一线生机而招供;只要宁彩招供,就有可能抓到幕后主使,解开允熥身上的邪术。
但是,“娘娘,陛下正在昏迷,这是矫诏啊!”宋亮说道:“臣也明白娘娘的苦心,所以不如臣和王公公去面见宁彩,和他承诺只要他交待出幕后主使、解开陛下身上的邪术,皇上就会赦免他的罪过。”
“宋侍卫,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陛下已经昏迷了三天,行宫内和广州城内都已经人心惶惶,再不能唤醒陛下,就说不定发生什么事情了!此时正是古书上所说的‘事急从权’地时候,即使是矫诏也顾不得了。若是你担心矫诏的罪过,这些由我一力承担。”
说完了这句话,她就拿起纸笔,写下“矫诏之事,全是我李莎儿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
不过她这句话尚未写完,王喜就一把将纸扯出来,说道:“岂能由娘娘一人担起这样的事情!奴才和娘娘一起承担。”
“臣也是一样,与娘娘和王公公一起承担矫诏的罪过。”宋亮此时也已经明白过来若是允熥醒不过来他的下场绝对比矫诏还惨,跟着出言道。
李莎儿听到他们二人的声音,也不废话,拿出书写圣旨的丝绢在上面写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天有好生之德,……,兹采生折割案人犯宁彩,若能供出幕后主使之人,赦免十恶不赦之罪,钦此。”
李莎儿写好了圣旨内容,由王喜盖上允熥带到广州的玉玺,并且将圣旨包裹好递给宋亮,对他说道:“你马上去广州警察总署传旨。”
宋亮从王喜手中接过圣旨,躬身对李莎儿行了一礼,就要出去传旨。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人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声说道:“云嫔娘娘,陛下有救了!”
第774章 大案——‘真’真人()
说三元宫的后院,两个小道童正在打扫院子。
“哎,你听说了吗,观主自从两日前进了行宫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被留在了行宫内。”其中一个道童忽然说道。
“怎么没听说?不仅如此,我还听说,皇上中了邪术,召了广州城内所有精擅法术的得到真人、禅师去解邪术呢。据说是要布一个九天星辰大阵,连连主持七天七夜才能唤醒陛下,咱们观主又是岭南法力最高深的得道真人,这个大阵缺了观主不成,所以一直不得出宫。”另外那个道童说道。
“你说的怎么和我听说的不太一样?我听说是陛下已经要,所以现在行宫许进不许出,观主才不能离开行宫的。”前一个道童说道。
“你快别说这话了,诽谤陛下可是十恶不赦之罪!小心让锦衣卫听了去,把你抓到大牢里!”后一个道童忙说道。
前一个道童忙伸手捂住嘴巴,紧张地想四周看了看,仿佛锦衣卫会随时出现似的。一直过了很久,他没有见到有身穿飞鱼服的人蹦出来将他抓回大牢,才将手放下来,继续扫地。
可这个道童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