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允熥偶尔会问她关于他们当年为海盗时的事情,所以李莎儿也没多想,说道:“北部湾?是在琼州西面的海湾?”
“对,就是那个海湾。”
“臣妾记得很小的时候大哥似乎去过那里,但臣妾长大以后就再没去过了。”
“那你们当时可是去和安南人做买卖去了?”
“自然是去和安南人做买卖。北部湾北边的廉州府人都很穷,当地也没什么能卖到大明其它地方的货物,所以去那里的商人都是和西面的安南人做生意。”李莎儿说道。
“那当年,你们是在安南官府许可的港口做买卖,还是私下里和当地的百姓做买卖。”
“当然是,呃,陛下,海上讨生活的人,都仗着手下会武艺、身体强健的人想多赚一些钱,在大明这样水师十分强大的地方自然不敢违背官府的命令,但在其它的番国可就不一样了,除非是很难以出手的东西,一般货物都是私下里交易,不让当地的官府过手。”李莎儿斟酌着说道。
允熥笑了笑。其实即使在大明,私下里的走私也无法完全禁绝。悊江、鍢建、广枺睾5挠婷袼较吕锖秃I探灰椎氖虑楹芏啵钡厮Ω竟懿还矗⑶乙恍┧Φ奈浣故帐芰艘恍┖I痰幕呗福源苏鲆恢谎郾找恢谎邸T薀缀透鞯氐墓俑仓荒茏ゴ蠓判。么笾械鹊暮I潭既ナ胁八荆偶甘掀拼白派O胀翟嘶跷锏男『I讨荒芊殴
不过允熥今日并不是因为海商之事和李莎儿闲聊的,他继续问道:“那你们在安南海岸上应该有相熟的人接应,并且知道几处适合船只停泊的港湾吧。”
“这当然有,只是这么多年不去,关系也生疏了。”说到这里,即使是生了孩子后十分迟钝的李莎儿也感觉不对劲,不过她张了张嘴却并未将话问出口。
允熥也没有再问话,而是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对李莎儿说道:“对了,朕打算在北部湾沿岸设立一个卫,就叫海康卫,统辖廉州府的永安所、雷州府的乐民所、海康所、海安所、琼州府的海口所等所,以能够更好的打击北部湾的海盗,平靖海上。”
“正好你的兄长李继迁一直在申请调往南海水师的卫所,并且他自从加入大明水师已来,功劳不小又任劳任怨,朕决定任命他为海康卫指挥佥事兼任一个千户的千户长。”
“谢陛下恩典。”李莎儿抛下刚才想到的事情,对允熥感谢道。像李继迁这样海盗出身的人,若不是有她在宫里,定然会被人排挤,即使几年以后不被整死也得不到升迁,除非是爆发大战立下巨大的功劳。
“朕可不是看在你的面上给他的恩典,而是他自己有本事。”允熥说道。
李莎儿以为允熥只是不想被外朝的大臣知道后进谏他任人唯亲才这样说,甜甜的笑了笑。
用过了膳,允熥在院落内转悠消食,惹得李莎儿十分羡慕。她还在月子中,按照坐月子的习俗不能出殿阁,更加不能习武。她已经很久没有习练过武艺了。
‘等出了月子,一定要好好洗一个澡,打一趟拳。’
‘还有派人给嫂子传个话,让她提前有个准备。’
第720章 不约而同的目的——江州()
“父亲,阮景真刚刚从明国返回,带回消息说,明国拒绝让陈天平现在就来安南继国君之位。”胡奃一路小跑着来到胡季犛的宫殿,一边喘着气一边等着殿内的宦官宫女全部出去后对胡季犛说道。
“坐下慢些说,说详细些。虽然此事很着急,但也不急在一时三刻。”胡季犛对他说道。
等胡奃坐下缓口气呼吸恢复正常后,胡季犛问道:“到底是明国不许他回国,还是他自己不愿意回国?”
“是明国不许。”胡奃有些茫然的说道:“父亲,阮景真到了明国的京城,将父亲的文书交给礼部尚书陈迪。陈迪第二日入宫拜见明国的皇帝陛下,回来后他就对阮景真说,陛下不许陈天平现在回国继位。阮景真想求见明国的皇帝,也被拒绝。他于是马上赶了回来。”
胡季犛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也丝毫未变,坐在座位上沉思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胡奃你把黎笋叫过来,动用咱们在廣西所有的人,暗杀陈天平。若是还不成,就只能暂停改革,但不停止对占城的战争,和陈天平拖,看到最后是谁被拖垮。”
“是,父亲。”听了胡季犛的话,胡奃也已经不再茫然,明白此时只有这一个办法,只能尝试一下了。
不过他顿了顿,又问道:“父亲,动用所有的人暗杀陈天平,若是暗杀成了他们也算死得其所;但若是暗杀不成,咱们以后就无法探查他在廣西做的事情了,这是不是代价太大。”
“若是这次不成,那以后暗杀也不可能成功。既然如此,还留着他们做什么?探查陈天平整日作了什么事情也没什么用处。”
“况且狮子搏兔尚需尽全力,何况咱们这本来也没有多少胜算的暗杀,若是再留力,恐怕更不可能成功了。”胡季犛说道。
胡奃点点头,没有再提出疑问,起身要去叫黎笋过来。可就在这时,胡季犛的亲信太监探头进来道:“太上王,王上,黎笋大人请求觐见。”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胡季犛说笑一句,大声道:“让他进来。”
黎笋马上走进来,仅仅只是对他们二人稍稍弯腰行了一礼就激动地说道:“太上王,王上,刚探查到的消息,陈天平已经在昨日离开了南宁府城,正在前往江州,之后甚至还有可能去龙州,甚至凭祥州。据说是因为这些地方更加接近边境,能早一步见到从咱们这里过去的人。”
“太上王,王上,行走在路上可与在南宁府城不同,即使守备的再严密,也总有可乘之机。即使现在已经来不及安排在江州暗杀,但也可在江州暗杀他。江州毕竟也比不得南宁府。”
“依臣所见,明国答应让陈天平此时就来安南的可能极小,为大虞计,不要再等待从明国京城传来的消息了,马上命人暗杀陈天平。臣手下有几个死士,不论暗杀能不能成,都不会泄露半点秘密,保证不让明国之人知道是咱们派人暗杀的。”
“太上王,王上,不要再犹豫了。”黎笋最后跪下说道。
“你起来,不必如此。”胡季犛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胡奃扶他起来。黎笋见是胡奃要扶他不敢不起,只能又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黎笋刚要继续请求胡季犛当机立断,就听到他说道:“你也不必求本王,本王已经决定暗杀陈天平了。”
“阮景真刚刚返回西京,明国的皇帝不让陈天平现在就返回继国君之位。咱们已经没有其它的办法,只能尝试着暗杀陈天平了。”
“太上王英明。”黎笋马上说道。
黎笋马上退下安排暗杀去了。胡季犛又对胡奃说道:“暗杀未必能成,万一不成,就只能拉拢士族,以拖待变。你先准备一下,等暗杀不成的消息传来,就召集国内各士族的族长入西京,我要亲自和他们谈谈。”
“是,父亲。”胡奃答应道。但他心中却祈祷道:‘为了不让父亲的心血白费,暗杀一定要成功。’
江州位于廣西省东南,距离桂林府两千一百一十里,虽然直接归属于布政使司管辖,但也只是廣西省四十八个州中平平无奇的一个,全州的总人口不过是几万人,江浙一带随便一个县的人口都比这里要多得多。若是平日,这么一个地方就连行商都很少会来;但最近因为安南陈朝宗室唯一尚存的人即将到来,小小的城池不论表面上,还是暗地里,都不再平静。
“臣崇善千户所千户聂毅见过李都督佥事。”一个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跪下对面前一个一身甲胄的男子说道。
“你起来吧。”这个廣西都司的都指挥佥事并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让他起来。
聂毅心下略有不满:虽然他是廣西本地人,但当年也见过傅友德等大将,那时即使傅友德、蓝玉等人都对普通的千户以礼相待,可现在他这一个廣西都司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就如此倨傲。
可现在已经不是开国之时了。虽然各处仍旧偶尔有叛乱造反之人,但大多旋起旋灭,极少数逃进深山老林苟延残喘,也没多大影响。即使是军中,也不复开国时的袍泽之仪,上下等级森严。聂毅也不敢说什么,恭敬地站起来。
“安南国以后的国君就要前来江州了,虽然多半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你也要安排人迎接这位仪同亲王的安南国君,并且日夜派人守在他下榻之地外面。”
“还有,陈亲王入城的时候要组织百姓迎接。虽然迎接之事交给了江州知州来操办,但你也要守护好秩序,不得让他们冲撞了陈亲王。”
“另外,”李佥事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
聂毅本来还认真听着,但越听越不对:这个李佥事的所作所为几乎完全没有考虑陈亲王安全方面的问题,全是着眼于迎接和招待的场面。
若是江州仍旧古井无波也就罢了,但据他所知,江州城内最近有不少外人前来,虽然这些人看起来都是附近土司的蛮夷,但聂毅仍然能感觉到暗流涌动。
好不容易等待李佥事说完了,聂毅行了一礼,小心翼翼的对他说道:“李佥事,刚才您所说的话,全都是安排礼仪方面的事情,那怎么保证陈亲王的安全?”
“怎么?还会有人来对陈亲王不利不成?”李佥事说道:“谁会对陈亲王不利?对陈亲王不利对谁有好处?”
“李佥事,安南的黎氏父子,定然不会愿意陈亲王这样在廣西招纳安南国内反对他的人,有可能派人对陈亲王不利。”聂毅说着自己的猜测。
“黎氏父子当然不愿意陈亲王就这样在廣西,但这里是廣西,又不是安南,他怎么能对陈亲王不利!”
“若是在半路上也就罢了,荒山野岭处处可以埋伏,江州好歹是一座城,并且还是一座小城,生面孔进来马上就会被发现,如何能够对陈亲王不利?”李佥事说道。
聂毅还要再说,可就在这时李佥事又自言自语道:“不过也对,严密保护陈亲王可以让上头的人看到我有多么重视此事,多了辛劳。”
他于是低下头对聂毅说道:“那就依你所说,严密保证陈亲王的安全。此事等护送陈亲王的卫队过来后,就交给你们二人了。”
“是,李佥事。”聂毅听出了他有推脱责任的意思:虽然李佥事身为责任人不可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脱出去,但能推出去一分是一分。可聂毅仍旧不得不答应。他身为本地的卫所掌印武将,这本来就是他分内之事,推脱不得。
李佥事又和他说了几句话,让聂毅退下安排去了。
之后几日,聂毅在城内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搜查‘心怀不轨之人’运动,对城内汉人陌生面孔严厉搜查,每个人都要有人担保,保证没有问题;蛮夷难以确定身份,聂毅于是将他们都赶到城内的一角,不许他们在城内其它的地方出没;因为他这个举动打着为陈天平安全着想的旗号,知州也不敢说什么。
聂毅还让城内的流氓恶霸之流帮着探查。因为聂毅身为附近千户所的千户,要整治他们这些人容易的很,所以这些人不敢违背他的话,也不干黑社会的本职工作了,和派过来的几个锦衣卫一样干起国安局的活计,努力帮忙鉴别可疑之人。
一时间,江州城内鸡飞狗跳,但聂毅的举动也确实给黎笋派过来的暗杀者造成了很大麻烦。
“王成,王功,你们几个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聂毅带着他的兵最近在城内仔细探查,凡是生面孔都必须有人担保才行。我也是三年前才来到的江州,你们人又多,我给你们几个担保会让自己也被怀疑,所以你们就在院子里待着,若是有人来排查,你们就躲进第二个地窖里面。”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人对自己面前八个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说道。
这人名叫韩仓,当然,这是一个化名。他本姓阮,因为汉人姓阮的极少,他就化名韩仓,于三年前以商人的名义潜伏入大明,来到江州。
“韩仓,我们躲在院子里不出去确实安全了,但怎么能够查看城内的情况,到时候怎么暗杀陈天平?”被称为王成的人说道。
“只能让王马和韩薇出去。韩薇化名的姓正好和我化名的姓一样,可以装作是我的堂姐,王马就扮作是我的堂姐夫,他们可以拿着大明的路引在城内行走,四处探查情况。”韩仓说道。
“我们难道不能伪装成一个商队?一个商队有八个人不稀奇吧。”王功问道。
“一个商队有八个人当然不稀奇。但你们的路引都是不同地方的,一个普通的商队怎么可能八个人六个地方的路引?除非是京城过来的大商人。但这样的商人岂会来到江州这样的穷乡僻壤?”
“韩薇和王马的路引虽然和我不是同一个县,但也是同一个府,商人家的女子嫁到外地商人家里也不是非常稀奇的事情,所以还可以隐瞒过去。”韩仓说道。
王功哑然。他没有想到路引之事,并且现在变造其它地方的路引也来不及了。
这时在座的人年纪最大的咳嗽一声,说道:“韩仓安排的十分妥当,就按照他说的办吧。王马,你学过画地图,就将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记在心里,回来后画下来。韩薇,你也认真看城内都有什么,回来王马画画的时候你在一旁提醒,防止王马忘了什么。”
王马和韩薇二人应诺。韩仓略有些自责地说道:“要是我以前画过江州的地图就好了。”
“你也不必自责,画地图不是那么容易的,没学过的人画不好。并且之前谁知道会在江州要进行暗杀?当初派你们过来也不过是想着若是打仗,你可以在这里探查到有多少军队经过,让国内知道需要对付多少明军而已。”这个化名曹安民、看起来年近五旬的人说道。
之后他们几人又商量了一些事情。韩薇和王马外出探查,韩仓为他们掩护,其它几人在院子里也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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