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又十分平坦的地方,修筑城池作为首府。因此地长有许多长春花,长春的寓意又好,所以取名为长春。”朱松道。
“名字取得不错。”允笑道。
见允笑了出来,朱松与朱允也轻松下来。之前允质问的时候他们可紧张得很,生怕允一声令下将他们改封到汉洲大陆。他们经营自己的地盘已经将近二十年,日子过得也很舒服,可不愿意去汉洲大陆从头开始。
他们二人轻松下来后,话就多了起来。朱松谈起了自己就封这十九年来在关东的开拓经历。“洪武年间,关东就有一些部族向大明臣服,蒙古人女真人都有。(洪武)二十八年的时候周兴还曾带兵来到脑温江、忽刺温河和斡朵怜一带。但是这些部族向大明臣服只不过是不想让朝廷认为他们要与大明敌对、不被大明攻打而已,可不是真心臣服。我来到开原就封后,他们根本不听从我的命令。”
“为了让他们彻底臣服,我不得不对他们又打又拉,消灭坚决不愿臣服的部族,拉拢摇摆不定的部族内亲近大明的人,……,好不容易才占据了现下的土地。”
说到这里,他拿出一张地图来。“现下我完全控制的地方是两大块,一是长春向东至忽儿海河附近,我将忽儿海河改了个名字,叫做牡丹江,在牡丹江中游建造了一座城池,起名牡丹江城。”
“二是脑温江、忽刺温河和斡朵怜一带。这些地方我也改了名。脑温江被改名嫩江,忽刺温河被改名呼兰河,斡朵怜改名依兰,修建依兰城。依兰城附近的河流起名松花江。又在松花江北面的一条支流旁修建了伊春城,在松花江上游修建了弗思木城,作为最北、最东的辖地。弗思木是当地一个部族的名字,洪武年间就曾向大明称臣,我征服这个部族后以部族之名命名了城池。”
“其余地方,比如长白山附近的建州女真,黑龙江流域以及嫩江以西的部族都只是表面臣服,每年向我缴纳粮食,我要出征的时候派兵助战而已。我不是不想完全征服这些部族,只是无法征服了。”
“我就封的时候带到关东三万多将士,后来又陆陆续续流放过来一些罪犯,从中抽取壮丁,凑了五万汉人将士,又与臣服的当地蛮夷混编,有了十万人马。十万人马看着不少,但从开原到伊春,从嫩江到弗思木,这已经比整个直隶加浙江还要大了,当地又有不少山林,十万人马还有一半是即耕且战的屯垦兵,已经捉襟见肘,难以再攻打其他地方。”
“而且占了更多土地也无甚用处。汉人与臣服的蛮夷就这么多,现下的地还耕种不过来,占了也是浪费,不如让部族每年交些钱粮合算。”朱松说道。
听了朱松的话允没说什么,而是看向朱允。他笑道:“允,你就封也已十八年,只比二十叔晚一年,二十叔占了这么一大片土地,你占的也不会少吧。适才二十叔没有提到弗思木以东的蛮夷,这些地方,都已经被你占了吧。”
“皇兄说的不错。”允也笑着回答:“皇兄,弗思木以东已经被臣弟所占。”他指着地图上说道:“臣弟在牡丹江以东二百六十里修建了绥芬河城,依兰东南三百里修建了七台河城,弗思木以东二百里、松花江下游修建了弗提城。弗提城也是洪武年间就向大明称臣的部族之名。”
“你不必自称臣弟,自称我就好。那你现下的掌控的土地,是西至弗提城、七台河城、绥芬河城,北至黑龙江?”允问道。
“比皇兄说的要大。”允笑道:“整个黑龙江下游、乌苏里江流域,弟弟都沿着河流建了城,黑龙江入海口附近、沿海地区、甚至北阿依努地上也都修建城池。若是从地图上看,弟弟控制的土地可比二十叔更大。”
“但实际控制的土地比二十叔小许多。”允又道:“弟弟所控制的,除了南至永明城、北至兴凯湖、西至绥芬河、西北至七台河这一带,与黑龙江、乌苏里江中间夹着的那片平原外,其他地方只是河流附近是弟弟实际控制之土,稍远一些就不是了。”
“至于这样的原因嘛,也是因为弟弟所拥有的人口太少了。永藩的汉人比英藩更少,根本填不满这么大的土地。皇兄,弟弟请求皇兄,以后再流放犯人,多向永藩流放几个。”允最后说道。
“官家,臣也请求官家多向英藩流放几个汉人。”朱松也说道。
允并未马上说什么,而是看向地图。‘依据适才朱松与允的说法,整个关东最精华,也是后世人口最多、开发程度最高的地方,松嫩平原、远东滨海边疆区,以及黑龙江中下游,都已经被他们二人占据。至于其他地方,或许资源丰富,但直到六百年后仍然地广人稀,大明现下又不缺资源,更要紧的是关东根本不必担心有其他国家抢占,让他们先好好经营现下已经占了的土地,不必着急占其他地方。’允想着。
确定了这个想法,允笑着说道:“关东的精华都让你们占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至于那些尚未占据、仍被部族控制的土地,让部族去占好了。”
“皇兄,关东可是一片十分富饶的土地。根据我们派出的探索队的探索,整个关东至少是直隶、浙江、江西、湖广、福建、广东、广西、四川等省面积的总和,而且多平原少山地,土地又十分肥沃,若是得到开发,足以容纳数千万人口,皇兄可不能这样不管不问啊。”允有些着急地说道。
允没有指出他话语中的错误,而是说道:“我知晓关东面积广大、物产丰富、土地肥沃,可以容纳许多人口。问题在于,我怎么增加给你们两个藩国的人口?西域需要人,汉洲需要人,南洋需要人,甚至印度、孟加拉和马达加斯加岛也需要人,这么多地方需要汉人,我从哪里变出人来给你们?”
“关东为何排在后面?”允道。
“因为关东根本不必担心有别的国家来争夺。”允给出了真正的缘故。“西域临近天方,离着拂也不远,压力巨大,需要许多汉人稳固藩国;汉洲土人众多,虽然他们已经自认为是汉人,但毕竟不是真正的汉人,还需要更多的中原子民前往汉洲;南洋虽然也没有能抗衡大明的强国,但土人比关东要多,需要尽快让汉人布满这些番国。这样算下来,关东只能放在后面。”
“臣等明白了。”朱松与朱允只能沮丧的说道。
“说了不要自称为臣。”允又道:“不过我也不会完全置关东于不顾。”
他指着地图,沿着山海关辽西走廊沈阳中卫城开原长春等地,一直到永明城用指甲划了条线,说道:“我打算沿着这条线修建一条轨道。有了这条轨道,就能将英永二藩与华北连接起来,促使更多汉人自发来到关东。”
“有轨马车能运送的东西不多,运力有限。”允说道。他在自己的封地内从永明城到乌苏里江沿岸的虎林城已经修建了一条轨道,运力远远比不上河运。
“总比连轨道都没有强。而且很快,轨道能够运送的东西就会多起来,即使仍然比不上河运,但也相差不远,而且速度要快得多。”允说道。
“还有这样的事情?”朱松与允对视一眼,都不大相信。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们随我回京亲眼瞧瞧就能明白。”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这样说道。
“那弟弟就与二十叔一起随同皇兄一起返回京城。”允答应道。
说过这话,允就没什么正事要与他们叔侄说了,又随意聊了一会儿,已经到了午时。朱松与朱允先一步向膳堂走去,允与适才在一旁的文垣落在后面。见离着叔祖叔叔已经有了几步路,文垣低声说道:“爹,听适才的谈话,爹爹放弃五十年内撤销英永二藩的打算了?”
第1810章 沿着二十年前的道路——大事需要三代人()
“只能放弃。”允说道:“现下,哪怕五十年后撤了英永二藩,关东被汉人占据的土地也不会有多少。而且关东虽然地广人稀,但气候寒冷,今后二百年还会越来越冷,百姓不会愿意迁移到关东的,关东的百姓反而想要迁移入关。如果没有藩国统治,汉人占据之土不仅不会增加,反而会减少。为了维持汉人在辽东以北的关东之地的统治,只能让这两藩继续存在了。不过你尽可放心,虽然这二藩距离中原极近,但人烟稀少,除非中原大乱否则绝不可能进入中原夺了皇位;若是中原真的大乱,由同姓诸侯王夺取天下,总比让反贼夺了要更好,起码,不会大肆屠戮宗室。”
允的话很有道理,文垣也没有反驳,而是说道:“这样说来,未来百年,关东的藩国不撤藩,西北西域的藩国不撤藩,汉洲的藩国始终不会撤藩,要撤藩的就是南洋的藩国了?”
西北的藩王不撤藩,也是允早已定下的,也与文垣说过。嘉峪关以西的地方倒不是苦寒之地,但这些地方距离大明京城太过遥远,以这个年代的通讯水平,不,哪怕以一百年后,两百年后的通讯水平,根本不可能在维持中央集权的同时将当地变成汉人的土地,只会是绝大多数地方当地人自治,少数城市及近郊被官府控制。为了能够扩张汉人的地盘,也只能维持分封。
“只有南洋藩国。”允说道:“南洋藩国离着京城的距离不比关东近,但气候湿润,人烟较为繁茂,两广福建一带的百姓早在唐代就有下南洋的先例,宋代中原沦陷于蒙古人之手前后更是有许多百姓前往南洋居住,即使撤了藩朝廷直辖,也不必担心汉人不再增加;唯一可虑者乃是因地方官处置不当致使当地人造反。所以为父在建业初年于南洋册封藩国,一是快速增加南洋汉人,二是在当地形成处置许多事情的惯例,后来的官员只要遵循藩国时期的惯例即可,不会轻易招致当地人造反。”
“不过即使如此,你也不必急于在南洋撤藩。”允继续说道:“为父之后在位的这二三十年,就是逐渐将南洋番国的国君废除,或者识相的加封公侯之爵让他们来京城享福,让国君全部变成朱姓国君。”
“你将来继位后要做的,是用各种法子削弱南洋的藩国,比如以不恭敬为借口削越藩几个县,划归广西省管辖;以及在南洋显示朝廷的权威,让藩国百姓知晓原来在国君之上还有一个朝廷。若是有坚决不服从朝廷的藩国,也要出兵惩罚,但不要废藩置府县,而是换另一朱姓子孙为国君。”
“另一方面,你又要支持南洋的藩国在文化上教育当地人,让他们认为自己是汉人,坚决不愿做汉人的要斩尽杀绝,使得认为自己是汉人的人越来越多,直至占据大多数。”
“等为父的孙子,也就是你的儿子继位后,再实行推恩令,打碎藩国使得他们完全不能反抗朝廷,再逐渐撤销藩国设置行省、府县,完成撤藩。”
“是,儿子知晓了。”文垣答应一声,但想了想又道:“父亲,儿子听起来怎么好似汉初,汉高至汉武逐渐撤销东方的诸侯王之故事?”
“你说对了。”允笑道:“为父就是仿效汉初的做法。”
“为父对南洋要做的,就好似汉高祖,首先让南洋所有番国都向大明称臣,之后逐渐将这些番国变成藩国,国君变成大明宗室。”
“你要做的,就是汉初文景二代皇帝的作为,逐渐增强对南洋藩国的控制,在文化上统一南洋,显示朝廷的权威。”
“你儿子要做的,就是汉武帝的作为,最后完成撤藩。”
“父亲,撤藩将南洋收归一统,非要这样复杂么?”文垣又想了想,忍不住问道。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允之前并未这样清楚明白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文垣,但文垣大概也知晓。他对此就有些不解:南洋番国这样弱,联合起来也不是大明的对手,有必要历经三代人,又采用如此复杂的手段将南洋收归朝廷么?
“有必要。”允回答:“你以为将南洋收归一统,最大的问题是大明的军队是否能够攻灭南洋的番国?不,不是如此。最大的问题,是大明与南洋番国的文化,或者说大明官府与南洋官府的治国治民方式,百姓的生活习惯,文化习俗的不同。”
“而人,任何十分伟大之人,在有生之年能做的事情很多,但能改变的观念很少,已经成年之人的观念是很难被改变的,文化习俗也同样如此。若是没有藩国作为缓冲让南洋的文化逐渐接近大明,灭亡南洋的番国后立刻收归朝廷直辖,派到南洋的官员按照中原的法子统治南洋百姓,必定会因文化冲突导致此起彼伏的造反。”
“但好在,带有旧想法的人会死。只要藩国治理得力,将中原的文化习俗灌输到新一代的当地人之中,就能消除文化习俗的不同。到了这时,废藩置府县的时机才成熟。所以,为父要用三代人的时间彻底收服南洋。”
“儿子明白了。”文垣这次十分正式的对允行了一礼。
“你明白就好。”允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哥,该用膳了。”这时从不远处传来这样一句话。允抬头看去,就见到昀芷站在用膳的房屋门前冲着他喊着。
“这就去。”允答应一声,与儿子一起走进房屋。
“昀芷,我瞧着适才允是在与文垣说话,而且说的应当是正事。你就不怕这一嗓子打扰了他们谈论正事?”宝庆这时走到昀芷身旁,轻声说道。
昀芷没有回答宝庆的话,打个哈哈过去了。但她在心里想着:“三哥那时的表情,分明是正事已经说完了,我才敢喊那一句话。不然你以为我敢随意打断三哥说话?”
吃过午膳,下午允与英永二王一起在山海关附近转了转;第二日一行人连带朱松朱允一起启程前往北平。不过允却没有前往,他再次来到天津,坐上返回汉洲的船,离开中原。
允对与他分别颇为不舍。少年时的算计早已过去,剩下的都是兄弟情谊。允封在汉洲大陆,十多年才返回中原一次,今生未必能够再见到。即使明知允不不可能不返回汉洲,但允仍然紧紧拉着他的手。
允也颇为不舍,眼泪在眼睛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