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要走?“岛主,你要去哪里?”
叶英的怀抱很温暖,太乙一点都不想离开,好在他似乎也不想放开她,一双铁臂,箍得紧紧的。
他轻吻她的眉梢:“凤冉已把修复锁魔塔的差事交给了我,在那之前,还需要一件东西。我今日就要去人间,不知何时回来。”
太乙捧着桃子,土拨鼠一样:“会有危险么?”
叶英扬眉:“是你的话,会,是我的话,就不会。”
太乙觉得好笑:“岛主你真自大。”
叶英月华般的脸庞就在咫尺之间:“叫我阿英。”她听到他说。
太乙愣了愣。
叶英当她不好意思:“其实我还有个名字叫叶流白,你也可以唤我流白。”他诱哄一般地道。
叶英的眼睛生得很好看,淡金色的眸子,眼角微微上挑,有些疏淡,但动起情来,却又是难得的温柔缱绻,碧波荡漾。
“叶流白?”太乙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手中的桃子,“叶,流,白……”她忽地抬头,“可我还是觉得阿英好听。阿英阿英阿英。”太乙快速地连念了三遍,露出挑衅的表情。
她以为这是挑衅,可落在叶英眼里,却是可爱极了的撒娇。
他一下子覆住她的嘴唇,把她甜甜的声音,甜甜的唇瓣,甜甜的味道一起吞到肚腹之中。
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他们其实是两情相悦的。
唇齿纠缠,她捧着桃子,浑身战栗,他捧着她,更为战栗。
他身体有反应,但他却不以为意。他觉得换做是旁人,东君或者阿狸,甚至随便的仙子,他都会有同样的反应。
但他喜欢这种感觉。
好不容易,他才放过太乙,捏着她石榴一样湿润润,晶莹莹的耳垂,低声道:“喜欢?”脸上没有笑,声音却带着明显的笑意。
“才没有……”太乙连忙低头否认。
叶英觉得他的小美人可真是奇怪,面对帝姬还有旁人的欺负,她能屈能伸,不卑不亢,有力的回击,一击致命,是个很坚强,很倔强的小丫头,像个仙人掌。但在他面前,她又这么娇嫩,乖巧,可爱,就像他庭中种的月下美人。两种性格迥异得不可思议,又完美地契合得不可思议。
“小骗子,分明喜欢得紧,”叶英把他害羞又嘴硬的小美人儿揉到怀里,又揉出来,语重心长地道,“乖丫头,等我回来,在此期间,好好修习,不得顽劣,更……”
“更不许出岛,”太乙学着他低沉的声音道,“知道啦,岛主大人,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同我比起来,是小了很多。如果放在人间,我恐怕是已过而立,而你只不过二八年华。”标准的老牛吃嫩草。
“我不在乎。”她小声道。
“什么。”
太乙哪好意思再说一遍,气呼呼地瞪他:“我说你为老不尊,一大把年纪还惦记着小姑娘。”
看着傻丫头眉目含情,双颊泛红,娇媚得要滴出水来,却又不自知的小模样,叶英就忍不住去把她抱得紧紧的。长指插进她的黑发,慢慢抚摸,细细梳理:“不是惦记小姑娘,是只惦记你。你们凡间不是有句话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一上天庭,我就惦记上你了。”
长着一副清冷疏离的脸,却偏偏说着让人荡漾的情话。
耳鬓厮磨间,太乙坏心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老贼。”
他捉着她的纤腰,啄她的脸颊,轻声呢喃:“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
一等就是大半个月,毫无消息。
锁魔塔外有七七四十九条雷电锁链,围绕着塔身,每隔千年,便需要重新淬炼。
淬炼锁链需要熔化劫灰石。
劫灰,世界终尽,劫火洞烧,此灰是也。
据说那是太古真神饮玉的东西。当年饮玉的未婚妻凡女春音遇天火受伤,之后沉睡,饮玉懊悔不已,待她醒来之后,他亲自到玄女那里讨了这东西送给春音。也算是个定情之物吧。
为了这件东西,天庭也去找过春音,但春音说,那劫灰已经流落人间,她也不知道在哪儿。
叶英此番去人间便是寻那劫灰去了。
这些都是叶英走后,太乙断断续续地从龙井那里听来的,至于那锁魔塔中锁的是谁,龙井总是讳莫如深,太乙则更为好奇……
时间忽悠悠地过,不知不觉间,太乙卧房的墙上已经画了六个正字。
在画到第八个正字的时候,叶英派人从人间捎回了东西。
送到东君府上的是一件儿流落人间的上古神兵,据说天庭派了很多人去找,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送给阿狸的是小葵山的石榴石手链儿,十八颗,鲜艳欲滴,美不胜收,来人说,每一颗石榴石都是岛主亲自挑选的,手链也是岛主亲手串的;当然也有太乙的,是一张叠了六折的薄纸。
太乙回到房中,关上门窗,小心翼翼地拆开。
巴掌大的雪浪纸,右下角画着一只咬了一口的桃子,正中间写了两个字。
甚念。
刚则铁画,媚若银钩。
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委屈全都一扫而光。
甚念,甚念。
她抬头望天,雨过天晴,长空如洗。
只有两个字,太乙却在唇齿间咀嚼了千百次。
她抱着这张薄薄的小纸,在地上转圈儿,一个一个又一个,撞在门板上磕到了头,她也只是傻笑。
她不要金银财宝,珍珠翡翠,也不要上古神兵,传世古画,她只要这两个字。
她愿意用她的整个世界,只换一颗红豆。
当天晚上,太乙就背着个小包,偷偷下凡去了。
龙井说,岛主现在就在鹤川。
即使她知道仙人随意下凡是要受重罚的,但她还是去了。
她想站在他面前,踮起脚,在他耳边告诉他,她对他也是——甚念。
甚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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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青云殿,人间长生府。
长生府便在鹤川。
太乙穿着她那件不辨雌雄的棠梨色袍子,刘海落着,背着个小包,漫无目的在街上走来走去。等她下了九霄,到了鹤川,她才想起来,她根本不知道叶英具体在鹤川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
街头人来人往,叫买叫卖声不绝于耳,忽地,人群都向一个方向涌去,太乙也被大家挤着一路推到一座二层楼下。
此时此刻,楼下已经积聚了很多男人。
老男人,青年男人,少年,吸着鼻涕的小男孩儿……
太乙有些懵,这是什么个状况,她拍了拍旁边一个青年:“请问这位兄台,大家为何都聚在这里?”
那青年上下打量一下太乙,哈哈一笑:“小兄弟,外乡人吧?你运气可真好。咱们这鹤川前几日从京城来了位大户小姐,说是她的天命姻缘在这里,要抛绣球选郎君呢。啧啧,那位小姐真是美若天仙,不不,天仙都没她那么漂亮……小兄弟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太乙向楼上一看,雕栏画柱,结彩挂纱。小风一吹,幔帐一掀,两个小丫鬟搀着一位小姐走到二楼栅栏前,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娇娇弱弱,我见犹怜,果真是位天仙。
不是元妍帝姬,还是谁?
太乙一咧嘴,这位大小姐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
她忽地想起龙井后来告诉她,关于她吃掉的那颗丹药,那是元妍帝姬为了寻她夫君的转世央求天后炼的。这回的抛绣球,不会也是为了找那转世的夫君吧……想想这帝姬大人,除了心思深沉之外,倒还是很痴情的。
太乙正想着,一个红彤彤的东西对着她面门就飞过来了,下意识地伸手一接……周围沸腾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绣球。
太乙慌忙把手中绣球随便向周围人群中一塞:“我不行。”我是女的啊。
人群一愣,哄堂大笑。
太乙不明白他们笑什么,又解释道:“我真的不行。”
大家起哄道:“小兄弟这么年轻,哪有不行的道理。”
太乙唰地红透了脸,这才明白“不行”的意思。
男人哪有说自己不行的……
方才被胡乱塞出去的绣球又被递到面前,有人小声嗫嚅道:“我,我也不行。”
顺目望去,面前竟是一位好看的年轻公子。
他身着降红色常服,腰间宽带缀着七宝勾玉,长发束在紫金冠之间,向脸上望过去,唇若朱漆,眉似柳裁,一双凤眼,流转之间,勾魂摄魄。
四目相对,小公子眼中忽地闪过一抹惊喜的光彩:“媳……”
人群愈加喧闹起来,元妍身边的侍卫似乎在向这边走。
太乙心道,此地不宜久留,趁着大家打量那位公子的时候,她慌忙挤入人群,七跑八颠,消失在夜色之中。
身后的人群声愈来愈远,太乙毕竟腿脚不是很方便,等跑到一处荷塘,她把自己藏到石榴树之后,背靠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时值初夏,空气中有些微微的燥热,太乙跑得多了,又愈发的热。
隐隐的,有小小的凉风,起初,太乙以为是湖上吹来的,可仔细一感觉,这方向不对啊,这阴风阵阵分明就是从她身后——太乙向前一跳,再猛地回头,原来是方才那个好看的年轻公子,正站在她身后,拿着随身的折扇给她扇风。
他的眼睛亮亮的,十分纯真,像是暗夜中璀璨的星子。
“你……”太乙以为他追过来是为了给自己绣球,赶紧道,“公子,我不行的,我……”
她正要说其实自己是个女孩,忽地,整个人被那公子抱在怀里,“媳妇,”依旧是那小小的,委委屈屈的声音,甚至有些带着哭意,“媳妇,你跑到哪里去了,玉儿找了你好久。”
“公子,你……”这个时候,太乙本该狠狠推开他,奇怪的是,她竟然觉得这个怀抱很熟悉,太乙的声音也低了低,“你认错人了吧。”
小公子的双臂又紧了紧,下巴抵在太乙的发顶,呜呜咽咽:“媳妇,你不要再丢下玉儿了,玉儿会乖的。”
初夏的夜晚,水面清圆,一一风荷,飞萤点点,流光飞舞。
太乙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清澈透明的眸子,看不到一丝杂质,月光如细雨般洒在他身上,泛着淡淡的光晕。这种纯真的表情,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的眼睛……太乙忽然明白,这位好看的公子,竟然——是个傻的……
她正思索着怎么给这小傻子解释,身后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哎?明明看见朝这边跑的,怎么没了。”
“给我仔细找,找到咱们大小姐重重有赏啊!”
太乙可不想被抓回去,她和元妍本来就不对付,破坏帝姬姻缘这桩罪状?太乙可不想要。
她连忙扯着小傻子蹲到草丛中,手指放在唇边“嘘”。
小公子很识相地点头,小鸡啄米一样,看得太乙哭笑不得。
只是,只是……这家伙怎么开始宽衣解带了起来?
“你,脱什么衣服!”太乙不敢大声,只能挤眉弄眼,作势吓唬他。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太乙,小傻子声音小小的:“媳妇,有,有蚊子,蚊子咬玉儿,就不咬媳妇了。”
“……”看着他那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太乙无奈地扶额。
水边草丛,蚊虫自是滋生很多,这小傻子还真是个疼媳妇的。想到这儿,太乙又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伸手帮他拉上衣襟,这白白嫩嫩的小傻子被咬几口,她也怪心疼的。
她向前倾,小傻子向后倒,小手护着衣襟不让太乙碰,拉拉扯扯之间……太乙便把他扑倒在了草丛中。
寻找他们的家丁似乎听到了声音,脚步顿了顿,小公子非常机灵地学了声猫叫。
太乙咧嘴,这就是所谓的大智若愚,大愚若智么……
猫叫还是很有效的,那些脚步又向远处走了走。
被太乙压在身下的小傻子,脸上泛起了红晕,他双臂环在太乙腰上,嘴巴凑到她耳边,很小声地道:“媳妇,你重了好多,是肚子里有玉儿的宝宝了么?”
“额……”
家丁们还没走太远,太乙也不好猛然起身,她只觉得这小傻子脑子虽然不大好使,想象力倒是很丰富。
瘸子和傻子的宝宝,是个傻瘸子么……
“喂,你看到两个小子跑过去了么,一个棠梨色衣服,刘海特别长的,一个红色衣服,长得……比你还好看的。”听声音,似乎是一个家丁在向路人询问。
“看见了。”那人回答。
这淡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声音?
太乙心中一动,是阿英!
是阿英就好,他一定会给家丁们指个远远的错路。只是,还不等高兴的笑容浮上太乙的嘴角,只听那人冷笑道:“就在那石榴树后的草丛里。”
太乙:“……”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小傻子倒是很激动,双眼放出诡异的兴奋光芒:“媳妇媳妇,我们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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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本来就不太会什么仙法,这一着急更是什么都忘了。
她这头着急得鼻尖儿上都是汗,她身下的小傻子却乐颠颠的满脸潮红:“媳妇媳妇,他们会抓我们走么?”这很期待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太乙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凶神恶煞地道:“要抓也是抓你走,抓你回去给恶婆娘做压寨夫君。”
小傻子一脸惶恐,绕在太乙腰上的双臂越发紧了,嘤嘤嘤地道:“不要,不要,我是媳妇的,别人不能碰。”
脚步声愈来愈近,太乙想,这下可完了,又得面对元妍了。忽地,就听叶英道:“啊,我记错了,不是这边的石榴树,是那边桥下的石榴树。”
“兄弟们,快点,别让他们跑了。”家丁们倒也听话,紧接着就调转脚步,噼里啪啦地跑着去桥那边了。
呼。
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太乙像是被绳子掉在油锅上,一拉一放了好几个来回,后背都有些湿了。
听着声音,像是都走远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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