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象楚景宏这样允许上自己家里搬东西的人,他倒是头一回见到!
李福年皱眉道:“你是在说反话么,你可要知道……”
还没等他说完呢,楚景宏非常不客气地摆手道:“走吧走吧,不要在我家里啰嗦,如果明天我不给你们钱,你们就来我家搬东西,搬走值一头牛钱的东西便是,我懒得和你说话!”
砰的一声,楚景宏把窗户给关上了,把李福年和李六五晾在了院子中!
李福年大怒,这个楚景宏也太没有教养了,哪有对长辈这么说话的,简直比无赖还要招人厌烦!
对于无赖,李福年只要招集同族之人,那是绝对可以对无赖喊打喊杀的,可对于楚景宏这种只是态度不好,却并不赖账之人,他还真没有什么好法儿!
李六五凑上前来,小声道:“福年叔,这个楚景宏看起来,比他爹的脾气还坏,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李福年哼了声,转过身,对李六五道:“你还会说这句话,你知道其父和其子是什么意思么?”
李六五很是得意地道:“那当然知道,我当年也是上过半年私塾的,我还知道牛头马面、牛鬼蛇神、九牛一毛这些成语呢!啊,对了,还有一句叫对牛弹琴,这词儿我经常听别人说!”
李福年道:“你是想牛想疯了吧!”
李六五神色一黯,道:“没了牛,开春的地可怎么办啊,我能不愁么,真是都快愁得疯了,说实话,我真想杀了楚景宏,要不是他撞死了牛,我全家人至于大过年的这么难受么!”
李福年皱眉道:“我看楚景宏会还钱的,是他爹不让。你要打人拼命,还是找他爹才对!”
李六五脸上戾气一闪,嗯了声,再没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楚家,各回各家了。
屋子里。
楚景宏把窗户关上后,便又坐回了床榻上,床上摆着一张小桌,小桌上面有一小坛酒,还有几个小菜,他刚才就是在床上喝酒吃小菜呢!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让楚景宏觉得特别没有面子,被父亲当众打了耳光,还是两个,他更是恼恨,父亲楚奇孟从来没有打过他,从小到大虽不亲密,但也不会打他,可昨晚不知为什么,竟然动手打了他。
楚景宏向后靠在墙上,他不想出门,甚至都不想出屋,更加不想去看父亲楚奇孟,他抬手摸了摸脸,脸上还有点儿痛,不过,估计明天就能好,楚奇孟没多大的手劲,不会给他造成什么重伤的!
“要是娘还活着就好了!”楚景宏自言自语地道。
楚景宏的母亲当年可是城里的大家闺秀,他的外祖父富甲一方,光是良田就有上万亩,还有几条大船,可以做些海外的生意,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日进斗金,母亲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可不知为什么,外祖父却看上了他的父亲楚奇孟,一个穷得掉渣儿的读书人,非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楚奇孟,而且还陪送了大笔的嫁妆。
这些嫁妆数字之大,直到今天楚家都吃用不尽,而且就楚景宏估计,就算他再怎么败家,这辈子怕也败不完财产,楚家现在的家产,没有十万贯,但八九万贯是肯定有的,这些都是当初母亲带来的嫁妆,当然这只是他自己估计的。
楚景宏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口酒,心想:“当初外祖父看上了父亲,可能是认为父亲以后能中科举,然后当大官吧?可惜,外祖父做生意厉害,可看人的眼光却差,父亲二十来年了都没有考中科举,而且看样子,他是这辈子都考不上了!”
想到科考的事,楚景宏突然间浑身燥热起来,他认为父亲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母亲在世的时候,楚奇孟还好些,可母亲死后,楚景宏说不爱读书,结果楚奇孟就不管他,不爱读那就不读好了!
小孩子哪有喜欢读书的,至少楚景宏就不喜欢,可身为读书人的楚奇孟竟然并不约束,任其发展,不爱读书就不读,喜欢成天玩就让他玩!
楚景宏年纪小的时候,觉得父亲真好,什么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可现在回想起来,楚奇孟这个父亲也太不负责了,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管教过自己,简直就是个老混蛋,母亲一死,他除了象傻子一样的读书,半点儿都不关心自己!
想到这里,楚景宏抱起酒坛子,咕咚咕咚喝了小半坛子,放下酒坛子,擦了擦嘴,忽然他又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常拉着他的小手,带他出去玩,看到什么好玩的或者好吃的就买,从来都是顺着自己,只是后来自己太胡闹,所以才导致父子关系紧张的。
楚景宏晃了晃脑袋,似乎自己也有错啊,不能全怪父亲!
他开始纠结起来,楚奇孟到底是一个溺爱自己的父亲呢,还是一个打自己的,不关心自己的坏父亲呢?
想了半天,楚景宏又想:“李六五家的那头牛,自己答应赔钱,小钱而已,父亲当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可自己答应得太快了,所以父亲生气了,他怕我答应得太快,以后别人会认为自己好欺负,所以才生气的吧,才动手打了自己!”
抱起酒坛子,他把剩下的半坛子酒也给喝了,心中无比的纠结,没法给父亲楚奇孟下一个定论!
忽然,这时候院子外面有人说话,听声音是楚奇孟,他白天出去了,不知干什么去了,这时候才回来,正在和管家说话。
就听楚奇孟道:“那个混账东西一天没出屋?在喝酒?真是没有用的废物,简直就该死,他娘当初就不该把他生下来,丢人现眼,贻笑大方,这混账东西天生就是一个败坏门风的东西,这全都是他娘的错!”
接着就听管家不住地劝解,可楚奇孟并不听,回屋之后,砰地使劲儿关门,发出好大一声!
楚景宏本来平复下去的心情,忽地又激动起来,他火冒三丈,他最痛恨的就是别人说他的母亲,在他的心中,他母亲永远都是一个温婉的好母亲,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就算说他母亲的人,是他的父亲,那也不行!
这下子,楚景宏想到了昨晚他受的耳光了,还有他现在花钱也不方便了,楚奇孟不象以前那样供他大笔的银钱开销了,连一头牛的钱都拿不出,这种日子还是他楚大少过的吗,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这个老混蛋,我非杀了他不可!
楚景宏摇摇晃晃地下了床榻,开门,向楚奇孟的书房走去!
(本章完)
第158章 村妇和熊孩子()
这天早上,村子里热闹非凡,这已是旧年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张浩元早上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吃了几块点心,便对弟弟张浩仁道:“浩仁,走,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去看看附近有什么好看的村姑,给你抢回来当压寨夫人。”
张浩仁大喜,叫道:“好啊,大哥你今天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讨到了我的欢心,我很欣赏你,你前途无量!”
张浩元一笑,带着张浩仁出了门,去寻找村姑。
因为今晚要吃年夜饭,还要守岁,所以各家都在忙乎,但也不是只在自己家忙乎,有的人家是个大家族,平常各家各过各的,但吃年夜饭这种大事,当然要团圆了,所以各家都要集中到一起,村中道路上行人还是不少的,尤其以妇人居多。
没走出多远,便碰到了一个大家族,竟有十几户人家,这些人家的妇人都围在大门口一块空地上,正在杀鸡拔毛,足足有几十只鸡,过年吃鸡是有讲究的,鸡和栗子一起做,名为大吉大利,是好口采。
见到了这群正在干活儿的妇人,张浩元道:“这里村姑极多,你看上了哪个,和我说,我去给你抢过来!”
张浩仁大喜,他是不在乎妇人长得好看不好看的,他听说妇人只要是屁股大,身子壮,就会好生养,是最最上好的媳妇人选!
张浩仁背起小手,腆起小肚子,走到这群妇人的跟前,看了一圈,便冲着一个粗壮的妇人一指,道:“看你最壮实,就你啦,抢你回去当压寨夫人,每天伺候本少爷,这是本少爷赐给你的荣耀!”
村里的妇人不知道这个熊孩子是县令的小儿子,而熊孩子一旦失了家长的保护,那熊孩子真的是啥也不行了,因为熊孩子会的就只是两样,一是闯祸,二是对父母哭闹!
注意,是对着父母哭闹,如果父母不在,那熊孩子就只能哭了,就闹不起来了!
正在干活儿的妇人们见过来一个小孩儿,屁大点儿的样子,满嘴胡言乱语,还说什么压寨夫人,什么赐你荣耀,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村里的妇人们谁会在乎他是谁儿子,无不哈哈大笑!
熊孩子也是有自尊的,张浩仁见妇人们大笑,竟然是在嘲笑自己,他大怒,冲后面一招手,叫道:“上,给我把她们都抢了!”
可后面却没人应声,张浩仁回头一看,他那个明明说好替他抢村姑的大哥,竟然无影无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熊孩子这回傻了!
村里的妇人向来不懂得什么叫矜持,她们见熊孩子这么搞笑,一心想要抢她们,当然不会放过他了,一个壮妇上前,象老鹰捉小鸡儿似的,把张浩仁给拎了过去!
妇人们都哈哈笑道:“你还想抢女人,这么小就不学好,长大还得了!”
有的妇人更道:“长了毛没有,就想女人了,让咱们验验!”
乡下村妇开小孩子这种玩笑,那不是很正常吗,一点都不稀奇的!
有妇人上前,只一把就把张浩仁的裤子给扒了下来,把张浩仁吓得哎呀我的娘啊,大叫起来,熊孩子人虽小,可也知道不能不穿裤子的,他用手去挡小腹,却被妇人们强行把他的手拉开。
妇人们对着他开始品评起来,都是用很鄙视的眼神看他,有的妇人为了证实一下,张浩仁倒底能不能算个男人,能不能抢女人,便有手去弹张浩仁的小腹下面,弹一下之后,再品评一下,后来弹上瘾了,竟然十几个妇人齐上阵,挨个弹一弹!
张浩仁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是很嚣张的,谁也不服,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可今天,他终于服了,被一群村姑给他制得,服得不要不要的,熊孩子终于嚣张不起来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大哥快来救我,爹,娘……”
可妇人们却开心之极,见他哭叫,有的妇人却道:“看,这小娃子尿了!”
“呀,这可是童子尿啊,就是有点儿黄!”
这时候,躲起来的张浩元才跳了出来,大喝道:“你们干什么,竟然胆敢调戏我的弟弟,该当何罪!”
他身穿锦袍,腰间带剑,一看就是有功名在身的打扮,吓唬别人吓唬不住,但吓唬这些妇人,那是足够用的了。
妇人们吓了一跳,她们只是在开熊孩子的玩笑,调戏什么的实在是说不上,这么大一点的小孩儿,有什么好调戏的,她们连忙放开张浩仁,让他提着裤子去找哥哥!
张浩元看着哭得一脸鼻涕和眼泪的弟弟,憋住笑意,道:“你不是要抢村姑么,这么多的村姑,不用你抢就贴上来,你怎么反而哭了!”
张浩仁很是惭愧,他提着裤子,道:“村姑太多了,吃不消……”
张浩元哈哈大笑,正要在笑话几句,忽然,就见李福年慌慌张张地跑来了,而妇人们见了李福年,连忙行礼,纷纷打招呼,不是叫叔,叫是叫伯,甚至还有叫叔爷的,这些妇人竟然都是李福年的族人。
李福年看到了张浩元,连忙跑了过来,道:“张县尉,我正要去找你呢,可出了大事儿了!”
张浩元让张浩仁把裤子穿好,这才抬头,说道:“什么大事儿啊,是不是谁家放爆竹,把房子给点着了?”
往年经常有这种事情发生,最容易着的往往是草垛,放爆竹确实是比较危险的,火星乱崩,最容易引发火灾。
李福年却摇头道:“不是不是,那还是小事儿,我说的是大事,楚家的人,就是那个楚景宏死了!”
张浩元啊了一声,奇道:“楚景宏是谁?”
李福年这才想起,张浩元不是本村的人,不认识楚家父子,他忙解释道:“是本村的一个财主家的儿子,死了,死的很惨,头破了个大洞,脑浆都流出来了!”
张浩元立即道:“什么,他是怎么死的,在哪里呢?”
李福年一指小桥那边,道:“就是死在桥那边,是从桥上掉下去的,这死冷寒天的,从桥上掉下去,哪可能有个好,当然摔死了,脑袋撞到了石头上,发现他的时候,都冻僵了!”
张浩元大吃一惊,道:“他是本地人,怎么可能从桥上掉下去,那桥是上不得的,他不知道么?”
他连忙把弟弟张浩仁交给一个李家的妇人,让妇人照顾,他则和李福年往小桥那边跑。
张浩仁看着刚才扒他裤子的妇人们,哼了一声,道:“怕了吧,我哥哥是县尉,我爹是县令,你们谁还敢扒我的裤子!”
(本章完)
第159章 亡于桥下()
张浩元跑得很快,心里头也挺不舒服,这大过年的,为了躲事,他和父亲张迟都从城里搬出来了,结果还是躲不开事情,除夕当天还要出人命,这不是倒霉催的么!
李福年在后面呼哧呼哧地跟着,他现在心里也很害怕,昨天他和李六五去找过楚景宏,上门讨债,结果今天楚景宏就死了,会不会把楚景宏的死,赖到他和李六五的头上啊!
李福年越想越害怕,他左右看了看,见路上有一个村民,忙叫村民去找一下李六五,那村民也知道小桥那边出大事儿了,又见李福年这么着急,连忙答应,去找李六五了。
张浩元跑到了小桥那边,小桥有二十一座,白天还好分辨,可如果是晚上出来,估计哪座是哪座,还真不容易看得出来!
就见一座小桥底下,围了十几个村民,正在那里指指点点,想也知道,就是那座小桥出的事,张浩元跑到了小桥底下,就见干涸的河底,果然躺倒着一人!
这人的尸体已经被人动过了,看样子最先应该是面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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