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元心想:“难不成真是被吓死的?”
就听张迟说道:“找块门板来,把尸体先抬到衙门,明天贴个告示,看看有没有人来认领尸首吧!”
张浩元站起身,看着差役们抬走尸体,他有种感觉,这胡人不是被吓死的,事情没有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
(本章完)
第28章 认尸()
东市里的店铺无数,闲杂人等更是无数,无业游民多到数不清,但东市却是长安城里治安最好的地方之一。
倒不是说东市这里是一块净土,这么多的店铺,哪可能是净土,哪可能坏事和干坏事的人少了。
只是因为在东市谋生的人都明白一点,那就是有什么事情,私下里解决,偷偷摸摸的解决,不要拿到明面儿上来,不要让官府介入!
所以东市里的龌龊事情非常多,但治安却是最好的,三教九流都在遵守着不要把事情闹到官府的这条黑暗规则。
可今晚的事情,明显就是让官府插手了,要是官府查起案子来,不但对做生意的店铺不利,对于在这里谋生活的人来讲,更是不利。
张浩元向两旁的店铺望了望,不知这背后藏着多少双眼睛,这胡人是怎么死的,肯定有人看到了,但不管他怎么问,也都是不可能问出来的。
过不多时,差役们抬着门板,把胡人的尸体抬到了万年县的衙门口,把门板往地上一放,差役们要么进衙,要么回家,反正一哄而散,大半夜的,谁也不肯守着尸体多待。
张迟当然也进衙门了,既然不打算回家接着睡了,那总得在衙门里补个觉吧。
只有张浩元没有离开,他走到门板旁边,拿过一盏灯笼,照向胡人的尸体,看了片刻,他蹲下了身,仔细地查看胡人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
没有伤痕!
他又检查衣服,没有破损,也没有血迹!
这说明这个胡人不是被打死的!
张浩元叹了口气,如果没有苦主的话,那他就可以全面的检查一下尸体了,说不定能找出死因,只可惜这胡人明显不会无亲无故,不可能无人认领。
而就算无人认领也没用,那就说明这胡人是个没身份的人,没身份的胡人在大唐的长安,那绝对是没有任何价值的,直接就会扔到乱葬岗,才没人会关心他是怎么死的呢!
“张捕快,这尸首没必要守着,就算城里的贼再多,也不会偷这东西的,又不能吃!”旁边走来一个捕快,对张浩元开玩笑道。
张浩元嗯了声,直起了腰,他道:“估计天一亮就会有人来认尸,你猜测一下,这胡人有没有咱们大唐的户籍?”
“猜这个干嘛,还是进去补个觉才好!”那捕快说着就进了衙门。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衙门里的人都是这个意思。
张浩元提着灯笼,他也进了衙门,找了个地方眯了起来。
没有睡实,头遍鸡叫之后,张浩元便起身,又到了门口,天很快就亮了,他就站在门板旁边,他隐隐有种预感,认尸的人马上就到。
就象是在证实他的预感似的,大街的拐角处传来哭声,片刻功夫,便过来一个女子,身后还跟着两位老人,女子是大唐百姓模样,而那两个老人则都是胡人。
女子哭着走来,待能看到县衙大门时,这女子哎呀一声,飞奔而来,扑到尸体上便放声大哭起来。
而那两个老人虽然也加快了脚步,却并没有奔跑,反而是害怕走到跟前似的,而且两人的脸上全是惊惧,等到了门板附近,看清楚了门板上的胡人模样之后,这两个老人才放声大哭,也扑到了尸体身上!
张浩元在旁看着,见三人都哭得非常凄惨,他便问道:“这人你们认识?”
那女子首先回答,道:“是小女子的夫君。”
而那两个胡人老人却一直在痛哭,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胡人的父母。
张浩元指了指他们,那女子连忙道:“他们是小女子的公婆,中原话说得不是太好,还请官人莫怪。”
张浩元嗯嗯两声,微微摇了摇头,他心想:“这女人神志很清醒啊,死了丈夫却还能这般清醒,难不成她早就知道丈夫要死?”
他离开哭着的三个人,向远处走去,方向便是刚才三人奔过来的方向,当走到了拐角处时,他回转身来,看向衙门口的门板!
在这里,是看不清人的长相的,尤其是那胡人的尸体躺在门板上,根本看不清长相,除非从衣服上认出来!
不过,胡人穿的衣服并不是很有特色,颜色和款式和长安城里普通的富裕胡人,穿的差不多,细节上会有差别,但整体上的差别并不多!
认尸这样重要的事情,远远的就凭看一眼,然后就大哭着扑过去?
张浩元看着远处痛哭的三人,刚才胡人老夫妻的表现是正常的,他们有一种不想认,不敢想象儿子已经死了的事实!
而那女子的表现不正常,跑得那么快,哭得更加快,这只有在得知丈夫已经死了的前提下,才会有这种表现啊!
慢慢往回走,张浩元大声说道:“三位,先不要哭了,进衙门里去,签份文书,这样才能把尸首领回去!”
走到了近前,他又大声说道:“如果有冤情,那么现在就报官,人命关天,要是有什么委屈,可不要憋在心里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盯着那女子看的,就见这女子头发乌黑,长发披肩,眼大肤白,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而且年纪很轻,大概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想必是不安于室啊!
可张浩元问出话之后,那女子却反应激烈,抬起头哭道:“小女子的夫君是怎么死的,还请官人告知!”
而那对胡人老夫妻还在痛哭,他们是听得懂中原话的,顶多也就是说不顺畅,但他们却没有立即追问,仿佛世界上最重要的事不是报仇,而是儿子死了,这才是重点!
张浩元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他越来越觉得这女子不对劲儿了,但却也没表露出来,而是说道:“似乎是在东市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然后被吓死了,具体的事情,要你们去东市问问那里的商家才行。”
这时候,衙门里面走出一个差役,这差役边走边打呵欠,他听到了张浩元的话,便接过话头说道:“他是怎么死的,要家属搞清楚才对,干嘛问我们,如果没人报案,他是怎么死的,关官府何事,莫要找麻烦,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不签了文书,这尸首不允许领走!”
这话说了出来,那女子反而又扑在胡人尸首上痛哭,而那对胡人老夫妻却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看样子想要进衙门签文书,不签文书,这尸体就要在门口晒着,对于父母来讲,这是万万不忍心的。
张浩元看着那还在痛哭的女子,心中嘿然,果然有问题,容他再猜一猜,这女子必定愿意将尸体领回去,而不会再追问什么死因,也不会告什么状的!
(本章完)
第29章 纠结()
走近那女子,张浩元问道:“你为什么不一起进去,你是他妻子,也是可以签字画押的,而且可以继承财产,这不比只让公婆签字要好得多么!”
这句话是在试探,如果真象张浩元想象的那样,这个女子有问题,起码在她丈夫的死亡问题上,有一定的嫌疑,那么她就应该进去画个押,按个手印才对。
当然,张浩元是在看她的反应,在认领尸体的文书上签字画押,和分财产是没有半分关系的,可一般人谁知道,如果这女子起身进去画押了,不就又能再进一步证明,胡人的死极有可能和她有关么!
可那女子仍在痛哭,却并不答话,似乎是没有听到张浩元说话似的。
张浩元只好俯下身子,靠近这女子,把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回这女子不能光顾着哭了,她转过头,说道:“谢官人提醒,不过小女子只是妾,并非是妻,分财产什么的,真是和小女子没有半点关系!”
张浩元哦了一声,原来个妾,不是正妻,那财产确实是和她没什么关系了,怪不得她不进去画押,这等于自己没有试探出来啊!
这时候,张迟从衙门里面走出来了,看到张浩元俯身和那女子说话,离得有点儿近了,他便瞪起眼睛,说道:“张捕快,随本官去巡街,莫要和闲杂人等浪费唇舌!”
张浩元听到父亲叫他“张捕快”,赶紧直起腰来,他知道父亲张迟生气了,答应一声,跟在张迟的身后,一起上了大街。
“爹,巡街这种事不用你亲自做吧?”张浩元知道张迟不可能去巡街的,开玩笑一样,堂堂县尉大人怎么会做巡街这种小事!
张迟哼了声,道:“事儿办完了,当然是回家补觉,难不成你还要告诉别人你是回家去睡大觉的?当然得有个正当名目才行!”
张浩元想了想,道:“爹,我知道你怕麻烦,不过,我还是觉得那个胡人死的蹊跷,说不定是被他的小妾给害死的!”
张迟摆了摆手,道:“这胡人是有户籍的,如果真是被害死的,那就是人命案子了,是要上报刑部的,吃饱了撑的,他爹娘都不告,那当然就是没事了,你管他的小妾干什么!”
张浩元没话说了,虽然他是很喜欢破案的,对于破案子有种异乎寻常的喜爱,但那胡人的父母不告,便无法立案,他自己要去查案,那就得先验尸,估计那对胡人老夫妻,是不肯让儿子的尸体被“亵渎”的。
验尸,在绝大多数百姓的眼里,都算是一种亵渎,是对死者的不尊重,除非是有必要,否则可没人会答应。
父子两个回了家,侯氏早就准备好了早餐,招呼父子吃喝。
侯氏忍不住问张浩元道:“浩元,昨晚你和文家小姐怎么样了,喝酒了?她有没有喝醉,你有没有扶她?”
张浩元还没等回答,坐在旁边,嘴里塞着一个鸡蛋的张浩仁便接话道:“哥,娘是在问你,你和那个小娘子,有没有肌肤之亲!”
侯氏大怒,甩巴掌就给了张浩仁一记带响儿的,喝道:“小兔崽子,让你胡说八道!”
打完了小儿子,侯氏这才又对张浩元道:“嗯,娘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样,好儿子,有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张浩元摇头道:“娘,瞧你问的,你儿子我是象要占人便宜的人么?再说,她比我还能喝,扶不扶的,那是肯定用不着了!”
侯氏哦了声,明显有些失望,可张浩仁却又接话了,他现在正是讨人厌的年纪,而且特别爱接大人的话。
张浩仁叹了口气,先是唉了声,然后道:“真是没用的男人,看来也得多买几副羊腰子给你补补了!”
“小兔崽子,看我不抽死你!”这回是张迟大怒了,大巴掌抡起来,就要抽小儿子,幸好被侯氏给拦住了。
侯氏并不问父子两个昨晚为什么出去,反正衙门里的事,她也不关心,坐下吃饭,只是感到儿子没能占到伯爵家小姐的便宜,甚为遗憾。
张浩元吃罢了早饭,便回屋去补觉,但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那胡人死得蹊跷,又纠结自己要不要深入侦破?
一方面他想搞清楚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另一方面却又不想给衙门里添麻烦,他很清楚,无论是父亲,还是县令,甚至是刑部官员,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不希望有人命案子发生在城里。
太平盛世,还是需要粉饰的嘛!
待到下午时分,父子两个这才又去衙门,那具胡人的尸体已然被领走了,而且听差役们说,那对胡人老夫妻也没有要告状的意思,毕竟连儿子是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就算要告,都不知道要告谁啊,所以只能自认倒霉!
张浩元不过是捕快而已,并非是捕头,他的顶头上司名叫秦龟寿,今年五十有九,再有一年就要退休回家养老,小吏而已,并且张迟也没打算再多留他几年。
秦龟寿很清楚,自己的位子,明年就是张浩元的,也幸亏他自己的年纪大了,要是再年轻几年,不能把捕头的位子空出来,那估计以县尉张迟的脾气,怕就是要修理他,然后让张浩元顶他的捕头位子了。
秦龟寿平时对张浩元相当不错,因为捕快属于吏员,只要把衙门里的关系走好,那么是可以推举自家人接班的,秦龟寿的儿子年纪也不小了,有自己的生意,但孙子却是可以接班的,而孙子以后进入了衙门,那不还得张家父子照顾么,所以秦龟寿向来对张浩元很关心。
见张浩元眼睛发红,显见是没有睡好,坐在捕快房里没精打采的,秦龟寿便上前说道:“还在想昨晚的那个胡人案子?别想啦,没人在意他是怎么死的,我敢担保,两天之内,那胡人的尸首就得被火化了,到时死无对证,就算有人在意他是怎么死的,估计也是白在意!”
张浩元嗯了声,他也知道胡人的风俗,有些胡人想要把亲人的遗体送回故乡安葬,但棺木万里迢迢没法运送,所以便把骨灰带回去,用大唐的话来讲,这也算是叶落归根了!
叹了口气,如果尸首真的被火化了,那么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自己也没必要再纠结了。
可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没法儿事先就预测,过了两天之后,那对胡人老夫妻反而跑到了县衙,跑来告状了!
(本章完)
第30章 告状()
在那对老夫妻到来之时,张浩元正在公事房里当值。
所以谓当值,就是几个没事做的捕快,坐在一起聊天,长安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儿,都是他们聊天的话题,这也是信息交流的一个场地。
秦龟寿年纪大了,自然不会去做巡街这种事,所以他每天的公事,就是在公事房里聊天喝茶,按时当值,按时散衙,什么事都不做,所以什么错也都不会出,一门心思地等着退休回家养老。
聊天的几个人当中,张浩元一直沉默不语,看上去心事重重的,秦龟寿见状,便啪地一拍大腿,对张浩元说道:“张捕快,还在想那个胡人的事吗?”
张浩元嗯了声,道:“总觉得有蹊跷,不能解开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