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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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扬明- 第5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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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发财去?只要有盐引在手,要两淮盐商乖乖地听命拿出银子并不难。可是,要找个合适的名目,能堵住朝野内外那些清流官绅士子的嘴,那可就难了。大人可要三思而行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笑里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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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自翱提出的问题,正是募集股本开办兴业银行最大的麻烦之所在,朱厚熜见他一语中的,也不再兜圈子,坦率地道:“名目我已经想好了,准备在两淮盐商中募集股本,开办兴业银行,为江南各地商户、百姓提供贷款,用以发展商贸和农务。这么做固然向无先例,但是,一来朝廷先前开办了户部飞钱汇兑,可为商户办理逆汇,即是朝廷先给商户垫付汇款,议定还款期限,商户卖出货物再偿还垫款,朝廷从中收取一定的利息,这便是银行的雏形;二来朝廷先前着令山西巡抚衙门、布政使司衙门动员晋商在山西入股投资开矿,这亦是募集民间股本的先例。既然都有成例在,将之合二为一,募集民间股本开办银行也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什么“逆汇”、什么“贷款”听得赵自翱一头雾水,却又不好在“钦差高大人”面前自曝其短,忙应声附和道:“全天下人谁不知道,高大人既通晓朝章国故,又熟知时务实学,乃是国朝方今首屈一指的经天纬地之才,大人的方略,那些抱残守缺的官绅士子当然说不出什么话来。但不知大人想要两淮盐商拿出多少银子来开办哦,兴业银行?”

    朱厚熜说:“我在京城就素闻两淮盐商富甲天下,今次到了扬州,始知传言不谬。当然了,他们的本业是盐业生意,也需要大量的本钱,朝廷便不能竭渊而渔,逼迫他们倾其所有;再者,兴业银行草创,规模也不宜太大,有个五百万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赵自翱起初想抓住圣驾南巡的大好时机,大大地在皇上和满朝文武面前露一手,为自己日后升迁打好基础,便压着两淮盐商出份子,凑了五十万两银子,准备等龙舟船队驾幸扬州之时,以行会的名义“乐输朝廷”,满以为已经能让诸位钦差大人乃至皇上满意了,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位“钦差高大人”的胃口竟是这么大,开口便是翻了十倍的五百万两。两淮盐运司一年掌管的盐引只有七十万窝,每年上缴朝廷的盐税只有二百七十万两上下,五百万两几乎相当于两淮盐运司衙门两年的盐税收入,压着两淮盐商拿出这么多银子帮朝廷赈灾抚民,岂不等于是要将盐税又提高了两倍!他象看见了鬼怪一般,惊恐地看着朱厚熜,结结巴巴地说:“大大人,下官耳背,还请大人再说一遍。”

    “五百万两。”朱厚熜笑道:“今日到衙门来议事的盐商就有二十三位,一人认购二三十万两的股份,也就能募集到五百万两的股本。”

    赵自翱喃喃地重复着:“五百万两五百万两”

    “怎么?有难处吗?”

    “下官下官不敢质疑大人的方略。只是”赵自翱抹去了头上的冷汗,嗫嚅着说:“五百万两银子,是不是太太多了点”

    朱厚熜笑道:“多乎哉?不多也!两淮盐商依靠国家盐业专营之法,聚敛了大量的财富,哪一家不是身家巨万?区区二三十万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可算不了什么。但是,正所谓集腋成裘、聚沙成塔,这一部分闲散资金若是能充分利用起来,将会给我大明经济建设带来多大的效益?这么做,一来可以为他们生息增加财富;二来用以国计民生急需之处,总比让他们挥霍浪费在游菜、放灯这些事情上的好。”

    赵自翱张口,刚想再说什么,就听到坐在下首一直没有说话的镇抚司大太保杨尚贤冷哼一声:“高大人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大人还是不明白吗?”

    看着那位黑塔一般,头戴无翅宫帽,身穿大红锦袍,腰间还悬挂着刻有“北镇抚司”四大镏金大字的腰牌的钦差杨大人,赵自翱除了连连点头,忙不迭声地说:“明白、下官明白”之外,还能怎么样?

    “既然明白,那我们就走吧。”杨尚贤抢先一步走到了赵自翱的跟前,低声说:“高大人是钦差,又是皇上的心腹,他的事情就是皇上的事情,也就是我们这些人的事情。赵大人可不要让弟兄们为难啊!要知道,我镇抚司反贪局那边的号房可还有空着的呢!”

    听到“反贪局”三个字,赵自翱顿时冒出了一头的冷汗,连声应道:“不劳、不劳太保爷吩咐,下官知道、知道该怎么做”引导着朱厚熜君臣一行人来到了两淮盐运司衙门的二堂上。

    这里已经坐满了扬州城的头面盐商,见到一大群官员进来,赶紧起身行礼,不过,众人都是行的跪拜大礼,却有两三个行的是揖礼。见他们头戴方巾,身穿儒服,朱厚熜料定他们或许是有秀才或举人的功名在身的诸生,在没有犯法被学政褫夺功名之前,他们便可以见官不拜。

    吩咐众人免礼落座之后,朱厚熜忍不住问道:“请问哪位是昨夜包下东门城楼的高员外、何员外?”

    两位坐在前排、大腹便便的盐商慌忙离座跪下,应道:“小民高万财(何富贵)拜见钦差大老爷。”

    “呵呵,两位员外快快请起。”朱厚熜一边笑着,一边离座走到他们身前,从袍袖之中摸出两枚铜钱,递给刚刚起身的高万财、何富贵两人:“古人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扬州之昌盛繁华,本官心仪已久。昨日又恰逢盂兰节,遂与诸位同僚乘兴游河,在东门城楼下观景赏灯之时,忽有金钱从天而降,砸在本官的头上。天上掉银钱,自然是难得的好事。奈何本官是朝廷命官,吃的是国家的俸禄,便不敢受这无功之禄,只好完璧奉还两位员外。”

    高万财、何富贵两人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小民小民不知道大老爷在城下”

    朱厚熜笑道:“你们包下了城楼吃酒玩节,知道不知道本官在城下有什么关系?你们大撒喜钱,广结善缘,也是一片好心嘛!再者说了,两位员外昨晚一夕之间,放了数万盏花灯,既促进了内需,刺激了消费,又有许多穷苦工匠、卖灯之人都发了一笔小财,也算是给国家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且不必惶恐,更无须害怕。且请安心坐着吧。”

    接着,他扫视密密麻麻坐了好几排人的厅堂,说:“对了,既然各大盐商都与会,本官怎么没看见李纪李员外?”

    人群的最后传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回回老爷的话,小小民在”

    高拱、张居正、杨金水和三位镇抚司太保抬眼看去,昨天接待他们的盐商李纪畏畏缩缩地从人群之中站在起来。

    朱厚熜哑然失笑:“原来李员外躲在角落里,难怪本官竟没有看到你!闻说两淮盐运司衙门掌管的每年七十万窝盐引,有三分之一都是由你李员外包销的,你完全有资格理直气壮地前排就座嘛!难道说,就因为本官昨日在贵府扇厅信手涂鸦题了两句歪诗,你就怕了本官?”

    李纪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角哆嗦着说:“回回老爷,小小民不不怕”

    话刚出口,他就觉得说错了,便想跪下求饶。但是,衙门的厅堂上本来没有他们这些商贾之流的座,只不过是因为要他们来参与议事,才在大人们的太师椅的对面摆了十几张条凳,此刻都坐满了人,密密麻麻的,哪里有他下跪的地方!他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赵自翱。

    赵自翱也正在心烦意乱之中,本来不想理会他。但是,李纪昨夜才送上了十多万的银票,钦差大人们今天能莅临两淮盐运司衙门,尤其是那个最不好对付的“钦差高大人”能和颜悦色地和他说话,还主动说起他的升迁专任之事,不用说都是拜那十万两银票所赐,于情于理,赵自翱也没有坐视不救之理,忙厉声呵斥道:“烂泥糊不上墙的东西!高大人让你前排就座,定是有话要问你,你就坐到前排来啊!”

    这也正是李纪最最担心之事,但他也不敢违命,一边抹着头上的冷汗,一边费力地把肥胖的身子挤出人群,来到了朱厚熜的面前,跪了下来:“小小民给大人请安了”

    朱厚熜笑着说:“呵呵,不必多礼,请坐吧。”

    待李纪坐定之后,朱厚熜对赵自翱说:“赵大人,那就开始吧。”

    赵自翱忙站了起来,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周,二堂上顿时鸦雀无声。他先轻咳一声,拉长了声调说:“列位,衙门里的书办都告诉你们了,这位御前办公厅的高大人,还有张大人、刘大人,还有司礼监的杨公公和镇抚司的三位太保爷,都是奉圣命巡视江南政务的朝廷钦差,今日召集你们到盐运司衙门来,是有件差事要分派给你们。下面,就请高大人给大家训话,都给我仔细听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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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说高拱这些年来编练营团军在京城抗击鞑靼功勋卓著,早已是名震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人物;也不说张居正迭遭奇变,一朝风云际会便能跻身朝廷机枢密勿之地,也早已被官绅百姓津津乐道,成为传奇一般的人物;单凭这几位“钦差大老爷”来自御前办公厅、司礼监、镇抚司这样的内廷外朝数一数二的重要衙门,就已经很让除了李纪之外的所有人都为之暗自咋舌,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朱厚熜站起身来,含笑点头向众人示意:“在下便是新郑高拱。不过,赵大人方才说的不大准确。本官请诸位来议事,并不是要分派差使给诸位,而是要送诸位一个发财的良机。”

    那些盐商都知道,眼前这位“钦差高老爷”当年曾奉旨南下主持废弛海禁开办海市,实现了海商几辈人梦寐以求的理想,更给那些海商带来了莫大的发财良机,被海商视为再生父母一般,自发捐资要为他修建生祠。若非他坚辞不受,只怕生祠早就遍布浙直闽广诸省的各大口岸了。此刻见到真人,虽说其貌不扬,一双眸子却是异常的晶亮,闪出夺人的神光,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此外,盐商牟利,全靠从朝廷批出盐引,少不了要跟官员们打交道,那些人却从来没有见过不打官腔、开口便切入正题的“大老爷”,就都把崇拜的目光笼罩在了冒充高拱的朱厚熜的身上,议论声越发地大了。

    可是,这样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当朱厚熜唾沫星飞溅,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他将要成立股份制兴业银行的构想,动员盐商们出资认购股份的时候,厅堂里顿时冷了场。

    原来,正如刚才赵自翱在后堂说过的那样,两淮盐商户籍大多不在江南,尚且不愿意在江南买田置地,谁还愿意拿出自己的钱借给别人花用?更不用说朱厚熜还有言在先,兴业银行所发放的什么“贷款”,取息以朝廷律法规定为限,不得超过二分,不得计收复息;受灾农户生产自救或其他农户用于改稻为桑的小额贷款,以及商户开办丝绸棉布作坊的贷款利息还要打六折,算下来只有一年只有一分二的息。自从朝廷允许转卖盐引之后,那些门路广、后台硬的盐商们只要批出盐引,随便就能加价三四成倒卖出去。年利一分二这么菲薄的利润,还有那么多的限制条件,哪里能入得了他们的法眼?因此,任凭朱厚熜把开办银行放贷收息的诸多好处说的天花乱坠,任凭坐在下首的高拱、张居正和杨金水三人在一旁不停地插话敲边鼓,比出晋商投资开矿山办实业获利不菲的诸多实例,那二十三个盐商还是都只在底下嘁嘁喳喳交头接耳,谁也不肯爽快地带头表态。

    让人家从腰包里拿出钱来,哪有那么容易!两淮盐商们的反应也正在朱厚熜的意料之中,他把目光投向了被叫到前排就座的李纪:“李员外!”

    “啊!”李纪惊恐地站了起来:“小小民在。”

    朱厚熜和颜悦色地说:“李员外坐下说,坐下说。昨日在贵府扇厅,本官已经对你说过了,蒙你盛情款待,无以为报,本想送一注大财给你,可你却不肯独占。本官就请赵大人把诸位盐商都请了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今天可不要错过了最后的机会啊!”

    眼前这位“钦差大老爷”虽说面带笑容,说出的话却是暗含杀机,李纪更是惊恐万分,忙连声应道:“不敢不敢小民愿意乐输哦,认购、认购二十万两银子的股股份”

    其实,朱厚熜此举有些画蛇添足了,他原本认为,两淮盐商惟李纪马首是瞻,有李纪带头,那些人便能打消顾虑,踊跃认购股份。可是,原本不可一世的李纪今日变得那样胆小怕事,钻在人群后面不肯出头,已经让那些盐商心中起了疑;此刻又见他如此惊恐惧怕,一副即将要被砍头抄家的样子,众人心中更是警觉了起来,只答应按行会议定的章程和份额,“乐输”朝廷五十万两银子,应付扬州百姓迎接圣驾的各项开销。对于认购股份一事,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应声。

    尽管得到了两淮盐商们白送的五十万两银子,但与离自己募资五百万的计划还相差甚远,朱厚熜不禁生气了,就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赵自翱,说:“赵大人,你说两句?”

    “给脸不要脸是不是!”赵自翱一掌拍在身旁的茶几上,怒气冲冲地吼道:“本官刚才跟你们说清楚了,高大人、张大人,还有刘大人都是朝廷重臣,杨公公是司礼监的公公,几位太保爷是镇抚司的上差。这些钦差大人们哪个都是跺跺脚皇城也要抖三抖的人物!高大人又是朝廷的钦差,他的事情就是朝廷的事情,也就是本官和两淮盐运司衙门的事情!高大人和和气气跟你们说了这半天,你们倒拿起糖来了!也不想想你们是靠谁发的财!要不是高大人顾及自己的身份,不想让人在背后说他欺凌商贾,违反朝廷重商恤商的规制,派我盐运司衙门两个书办早就逼你们把股份认购了!说!各家认购多少,现在就说!”

    赵自翱的作法严重地践踏了朱厚熜大力推行了多年的重商恤商政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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