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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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扬明- 第4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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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廉如水,还懂得织造诸事的人在一旁监督,朕也就放心了,好好干吧!”

第一百零二章借助钟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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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事已定,朱厚熜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语气:“崇君,听说你派人回无锡老家接尊夫人了?”

    赵鼎一来惊讶于自己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皇上的天目;二来更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说起了这个,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变,那颗心也提了起来。但是,君臣奏对,容不得他多思量,忙应道:“是。前日家人来报,言说两万石粮食和银两俱已备齐,不日即刻装船启运,微臣便派人送信给拙荆,让她先行一步,走陆路回松江,粮船改由家人押送。”

    朱厚熜笑道:“呵呵,你们伉俪情深,一刻也不愿分开,这我是知道的。不过,一来灾民还没有安抚好;二来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个时候,你不该将尊夫人接来啊!”

    原来皇上是关心自己,赵鼎那颗心落地了,更有一股暖流悄然涌动,颇不好意思地低声说:“王先生责备的是。不过,眼下六月中了,无论是赶插秧苗,还是改种桑棉,都是刻不容缓。现任官不带家眷,百姓定然以为干不长久,拙荆早日赶来,微臣也好说服灾民尽快返乡清淤垦种,不误农时。至于灾后防疫之事,微臣已遵照当日圣谕和钦定大明王朝卫生防疫指导意见诸项规制,四处搜集药材,延请名医分赴各县施药救治,并将染疫百姓集中安置在县学,禁止随意进出,应当不会爆发大疫。”

    嘉靖二十六年山东莱州大灾之后,朱厚熜便责令时任太医院医官的李时珍带着大批医官前往莱州防疫,还把自己在另一个时空知道的一点防疫知识都告诉了李时珍,让他结合明朝实情,总结出了一套卫生防疫制度,钦定名曰大明王朝卫生防疫指导意见发两京一十三省,并训示六部有司及各省府州县衙门:“灾后防疫与赈灾抚民同等重要,所谓指导意见,只是一个大原则,各地应因地制宜,并针对不同灾情,制定本地切实可行的实施细则。”虽说各地牧民之官才干良莠不齐,不见得都能制定出完备可行的一整套应对办法;毕竟有煌煌圣谕高悬于顶,如今再遇有天灾,至少大致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听赵鼎这么说之后,朱厚熜还是不放心,叮嘱他说:“防疫之事重于泰山,且不可掉以轻心。染疫病人要隔离救治,没有染疫的灾民也要加强卫生防疫常识教育,象深埋人畜尸体、无论井水河水必须烧开之后方能饮用这些事情,知府衙门和各县衙门的职官司员一定要给百姓讲到,要不厌其烦地讲,务必使每一个人都牢记在心并严格遵守。那些灾民好不容易才在水灾中保全性命,更吃了许多苦头,不能让他们死于瘟疫!”

    皇上爱民如子,心细如发,古之贤君也不过如此。但赵鼎知道,在这样的皇上面前,根本不必说什么谄媚的话,便只简单地应道:“微臣谨遵圣谕,定当殚精竭虑,抚民安乐。”

    朱厚熜点点头:“你是个难得的好官,有一颗爱民之心,我自然能放心。对了,昨日齐汉生在苏州开衙放告,是不是你给他出的主意?”

    赵鼎闻言如五雷轰顶,他当初之所以只说治河之事,不曾暗示齐汉生开衙放告,就是担心皇上起疑,却没有想到赵平和许三闲聊之时把这件事泄露了出去,被早已六神无主的齐汉生当成了救命稻草,来了个依葫芦画瓢。他赶紧离座跪了下来:“回王先生,微臣并不知道齐知府开衙放告一事,更不曾给他出过什么主意。只是只是”

    朱厚熜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淡了下来,问道:“只是什么?”

    赵鼎咬咬牙,老老实实地说:“微臣派家人去接拙荆的途中,让他折到苏州,对齐知府言说了高大人等诸位钦差已大驾光降松江一事。微臣以为,苏州白卯河与松江吴淞江一样,有多处河堤毁于今年这场端午汛,治河之事亦是不容忽视,建议他早做谋划,待诸位钦差巡视苏州之时好当面呈报,奏请王先生恩准。此外并无其他言语,更未泄露圣驾行藏”

    松江府开衙放告,原本就是朱厚熜给赵鼎出的主意;因此,当他听闻锦衣卫奏报,言说苏州也这么做之后,就料定是赵鼎给齐汉生出的主意。天下人皆知赵鼎与齐汉生之间关系非同寻常,对于这些封建官僚之间的朋党习气,朱厚熜尽管深恶痛绝,却也无能为力,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赵鼎能坦然承认自己确实曾派人去找过齐汉生,让他有些意外,随即就明白这既是赵鼎为人坦荡,又是出于对自己的一片忠心,便笑着打断了赵鼎的话:“呵呵,你这么说,就显得欲盖弥彰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们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探花,都可谓是冠绝一时的才子,自然能听得出弦外之音。更何况你们还相交十年,又曾几度赴难,心意相通也在情理之中。”

    皇上这么说,显然是并不相信他的辩白,赵鼎忙匍匐在地上:“王先生,罪臣委实不曾让齐知府开衙放告,请王先生明察”

    “起来吧。”朱厚熜说:“你们既是同年,又是多年的同僚,彼此之间还有过命的交情,无论你有没有给他出过主意,朕都不会责罚你,更不会因此治你的罪。不过,齐汉生这个开衙放告的做法可并不高明啊!他在苏州放告一日,前来投状的百姓寥寥无几,不得不灰溜溜地偃旗息鼓。为要打鬼,借助钟馗,看来得你这个英俊潇洒的钟馗去苏州走一趟了。”

    赵鼎还在错愕之间,朱厚熜又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你把府里的要紧差事交代一下,带上那个王用汲,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前往苏州。”

    苏松两府虽说毗邻,一来二去少说也要三天时间。且不说赵鼎已经被皇上抓住了把柄,便不敢再去淌这汪浑水;如今松江的事情也是千头万绪,繁杂无比,一是灾民借粮的约书今日刚刚签了,下一步就要赶紧组织那些滞留在松江府的各县灾民返乡赶种桑棉;二是此前开衙放告之后,赵鼎以松江知府衙门的名义张贴告示,勒令那些夺民田产的乡宦士绅退田,可那些乡宦士绅仰仗自己有钱有势,朝中还有人撑腰,压根没有把小小的松江府衙的告示放在眼里,三日过去还不见动静,少不得要再敲打敲打那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因此,赵鼎实在不想跟着一起到苏州去。但是,皇上已经发话,他又怎敢推辞?

    次日一早,朱厚熜带着高拱、张居正及赵鼎、王用汲等人,在镇抚司三位太保的护卫下出了松江,直奔苏州而去。赵鼎见着此前随行护驾的镇抚司九太保谢宇翔不见了,随行校尉也少了几个,料想已经先期前往苏州,心中更是为齐汉生捏了一把汗。只是一路上,皇上一直与他纵论开办作坊织造丝绸棉布诸事,兴致勃勃,谈笑风生,让他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又是风驰电掣一般赶路,到苏州才是下午时分,一行人进了城门。因苏州地处通衢要道,时常有朝廷大员的轿马仪仗前呼后拥地穿街过市,道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不过,令赵鼎诧异的是,他们却不去官驿下榻,径直还要往城里走。正在疑惑之中,一旁的高拱轻轻扯了扯身上的衣衫,他立刻明白过来,皇上这是要到苏州织造局下榻。

    透过车窗的帘子,赵鼎看见车马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口,大概是苏州织造局的后门。

    象织造局这样的内廷衙门,规制不比苏州知府衙门低,无论前门后门,应该都有兵士把守,戒备森严。不过今日兴许是早就得了消息,只有两名身穿布衣的人守在门口,见到他们一大票人车马辚辚地过来,既不言声,又不见礼,径直就大开后门,引领车马进去,却不去大堂,也不去客厅,一直走到了内院。

    驷马大车无法进入内院的月洞门,赶车的镇抚司校尉便缓缓地勒住了马。迎候的那两人赶紧跪在了车门前,打开了车帘。

    朱厚熜下了马车,冷冷地问道:“都有哪些人知道朕来了?”

    为首的一个人赶紧应道:“回主子,只有奴婢两人。”

    跟随皇上下车的赵鼎觉得此人的声音似曾在哪里听见过,忍不住多瞅了一眼,但那人头趴得很低,看不清面目。

    朱厚熜说:“都进来吧。”说着,率先进了月洞门。两名镇抚司校尉立刻把住了月洞门。

    跪着地上的两人赶紧起身,疾步上前,引领着众人来到了内院的厅房里。不过,只有镇抚司大太保杨尚贤和三太保高振东跟着进来,其他的校尉都留在了门外,四散在院落各处警戒。

    那两个迎候圣驾的人赶紧一个端着盛着热水的面盆,一个拿着雪白的面巾走了过来:“奴婢伺候主子净面。”

    赵鼎这才看见,原来方才说话的那个人竟是司礼监秉笔、江南织造使杨金水,此前他奉旨进宫,曾见过几次;那么,与杨金水一同跪候恭迎圣驾那个人,不用说一定是苏州织造局的监正冯保了。

第一百零三章妙手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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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杨金水和冯保知道皇上一定急着赶路,只在车里用过点心,大厅当中已摆上了一桌酒菜,朱厚熜被他们两人伺候着洗手净面之后,就招呼诸人坐下来用饭。

    在松江的几天里,赵鼎时常有幸陪皇上用膳,但今日他却有些别扭,概因和松江织造局监正李玄一样,杨金水和冯保两人都不敢上桌,而是站在皇上身后伺候,还要给众人持壶把盏。

    冯保倒还罢了,杨金水却是司礼监秉笔。司礼监为内廷二十四衙门之首,当年握有批红大权,威势不下于外朝的内阁;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威权等若内阁学士、六部九卿,甚或因为他们是皇上的心腹,在一些攀龙附凤、趋炎附势的外官眼里,比内阁学士、六部九卿还要厉害。如今被夺了批红之权,毕竟瘦死骆驼比马大,倒也不至于就需要他们亲自来干这种伺候人的差事,而他们却毫无怨言,皇上治宫律下之严,可见一斑。不过,高拱、张居正这样的天子近臣早已是见怪不惊,只有赵鼎和王用汲两人不禁暗自咋舌,更有些惶恐难安。

    或许是真的饿了,也或许是官驿的膳食毕竟比不上杨金水和冯保这些熟知皇上口味的奴才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朱厚熜用膳之时犹如风卷残云一般,也顾不上多说什么话。

    用过美餐,朱厚熜舒舒服服地坐在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品着杨金水亲手奉上的香茗,问道:“东西给齐汉生了?”

    杨金水正要下跪,朱厚熜说:“不必跪了,明白回话就是。”

    杨金水垂手站着,回答道:“回主子,昨日苏州府衙开衙放告,并没有多少百姓敢于鸣冤告状,奴婢就遵着主子的口谕,将那些东西给了齐汉生。”

    赵鼎心中一怔:到底皇上让杨金水给齐汉生的是什么东西?又和苏州知府衙门开衙放告有什么关系?

    他忍不住抬眼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高拱,高拱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显然也不明白皇上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朱厚熜接着问道:“有没有人看见?”

    “回主子,昨夜奴婢是从府衙后门进去的,亲手交给了齐汉生,并无旁人在场,应该没有人知晓此事。”

    “那他今日有何动作?”

    “回主子,齐汉生今日穿着便服,只带了长随许三一人,卯时初刻就出了府衙,去找那些苦主,至今尚未回府。成效如何,奴婢也不清楚,但他面色凝重,愁眉紧锁,奴婢猜想,大概敢于出头控诉许家、郑家的百姓寥寥无几。”

    高拱和赵鼎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诧:难道说,皇上命杨金水给齐汉生的东西,是许、郑两家凌虐乡里的不法罪状?以镇抚司之能,搜罗这些为富不仁的乡宦士绅的罪证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皇上为何要这么做?

    高拱和赵鼎两人都是聪慧过人的大才,心机一动就立刻明白了过来:原来,皇上早已料定齐汉生会效法松江在苏州开衙放告;更料定他难有作为,故此未雨绸缪,提前做出了这般部署。皇上睿智天纵,算无遗策,真真令人叹为观止啊!

    其实,他们这么想倒是有些高看了朱厚熜——他这么做完全是妙手偶得的无心之举。他建议赵鼎在松江开衙放告之后,就密令苏州织造局和镇抚司秘密搜集那些乡宦士绅的虐民罪证,准备在苏州如法炮制,由苏州知府衙门出面限令那些乡宦士绅退田。前日苏州府衙的暗探密报齐汉生召集属官商议开衙放告一事,杨金水立刻派人连夜赶到松江禀报了他。这正中朱厚熜的下怀,他就指令杨金水在适当的时候将那些罪证交给齐汉生,助他对抗那些为富不仁的乡宦士绅。也就是说,朱厚熜当初并没有料到齐汉生在苏州开衙放告会搞得那样狼狈,简直一无所得。因此,他也就没有想到杨金水在把那些罪证交给齐汉生时,还趁火打劫,向齐汉生提出让他多多关照沈一石的交换条件。

    朱厚熜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还晓得换便服,不摆仪仗、不带差役,自己登门拜访,他齐汉生还不是很糊涂嘛。”

    接着,他又问道:“你来苏州这些天,觉得齐汉生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杨金水一凛,不禁左右看看,显然是碍于祖宗家法,不便当着外臣的面臧否朝廷命官。

    陪坐在下首的高拱、张居正和赵鼎、王用汲都低下了头。高拱和赵鼎两人与齐汉生都有年谊,知道杨金水这个阉奴的评价直接关乎齐汉生的前程甚至身家性命,把心都提了起来,尤其是赵鼎,按在膝盖上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心里紧张地思量着一旦杨金水的评价不利于齐汉生,甚或引起皇上雷霆震怒,自己该如何开口帮齐汉生说话。

    朱厚熜放下了手中的细瓷茶碗,淡淡地说:“有什么就答什么。他们跟你们一样,都是朕的肱股腹心,不必忌讳什么。”

    “是。”杨金水字斟句酌地说:“回主子,奴婢觉得齐汉生这个人还是有才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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