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又得宣府军和禁军第三军倾力相助,兵力已占优势。故臣冒昧揣测,红蓝两军胜负当在五五之数”
朱厚熜不置可否,转头问杨博:“总参谋部对此有什么看法?”
杨博说:“回皇上,按照总参谋部的推演,大同城高沟深、城中粮秣、军械充足,当可在宣府及禁军第三军两路援军赶到之前守住大同。红蓝两军最终将会战于大同城下。”
第三章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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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总参谋部也同意李阁老的判断了?”朱厚熜突然笑了:“朕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至于会战结果,也不必猜测了。蓝军久攻大同不克,锐气已折,在大同城下遭遇宣府军和禁军第三军的围攻,能偃旗息鼓、全军而退只怕也难。你们方才说‘胜负当在五五之数’,大概是给张老公帅这个蓝军司令留了面子吧?”
其实,从总参谋部拟订的演习方案来看,无论是兵力编成还是战役想定,分明是让“红军”扮演明军,而“蓝军”则扮演明军的假想敌鞑靼军,李春芳和杨博当然不会假想“蓝军”就能攻破大同。但与以往校场演武所不同的是,“蓝军”不再是跑龙套的,而且还由五军都督府大都督、禁军司令张茂担任司令,如何能直说他会被杀个落花流水?那么,预测双方会战于大同城下,斗个旗鼓相当,就是唯一的选择。
但是,军国大事谁敢儿戏?加之此次动用三十六万兵马搞这场演习,所需粮秣军需不下百万两之巨,若不是近年来厉行新政,又废弛海禁,广开马市海市与四夷互市贸易,国朝财政状况大为好转,无缘无故搞这样的演习根本连想都不敢想,李春芳更不会承认只是为了给蓝军司令张茂留面子,就刻意设计出个不胜不败的结局。因此,他当即辩白道:“请皇上恕臣放肆驳皇上一句,臣等这么说可不是为了给张老公帅留面子。臣等皆以为,红军兵力固然占优,但除了禁军第三军之外,大同军和宣府军都不善野战,装备亦不如禁军,未必就能打败我大明军中战力一等的禁军第一军和第二军。是故臣等以为,大同城下会战结果,双方胜负仍在五五之数。”
朱厚熜摇摇头,笑着说:“还有一个原因,你们大概不方便说出口:蓝军司令张老公帅既是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又是禁军总司令,乃是我大明的天下兵马大元帅,红军各部都是他的麾下,谅他们也不敢明刀明枪跟张老公帅过招!”
皇上如此一针见血,李春芳尴尬地笑着,不敢再回驳。
略微停顿了一下,朱厚熜又说:“不过,你们说的这些都在情理之中,也提醒了朕——既然红军有此顾虑,这个仗还怎么打?这次演习就不未必能够达到检验各军战力的预期目的。这样吧,张老公帅就不必出任蓝军司令了,由他和你李阁老、曾部堂组成总导演部,裁定胜负。”
“臣遵旨。”
应声之后,李春芳却犯了难:张茂不能出任蓝军司令,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太师成国公朱至孝,五军都督府左副都督、禁军副司令陈世昌等人想必也因同样的原因不能出任蓝军司令,皇上的意思大概是在第一军军长俞大猷和第二军军长刘鼎望之中确定一个司令人选。刘鼎望在军中资历颇深,嘉靖十八年就晋升正三品卫指挥使,嘉靖二十四年朝廷兴师平定江南叛乱,他是张茂亲点的中军大将,战后叙功晋升为从二品都指挥同知;而俞大猷去年年底才晋升正三品指挥使,按照明军的传统,聚兵会战,若无明确旨意,则应以品秩高者为长,也就是说由刘鼎望担任司令。但是,俞大猷的资历虽浅,嘉靖二十二年才是一个被罢官闲置的正五品千户,却很受皇上宠信,这几年里得蒙圣恩,飞速晋升,圣眷远非常人可比,皇上到底瞩目由谁担任蓝军司令,还真是不好揣摩啊!
犹豫了一会儿,李春芳硬着头皮说:“蓝军司令改由谁出任,还请皇上明示。”
朱厚熜心中慨叹一声:看来,无论是李春芳这个内阁次辅,还是兵部尚书曾铣,没有猜透自己的心思啊!若是严嵩或是夏言,大概一开始就不会想到要让张茂担任蓝军司令。
明朝开国初年,因临阵易帅导致大将谢再兴投敌,明太祖朱元璋将前元枢密院改为大都督府,节制中外诸军事;其后又担心大都督府事权太重,遂于洪武十三年分大都督府为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掌管军籍、军政,各领所属都指挥使司和卫所,分而治之,并将军令改由兵部掌管,五军都督府就形同摆设一般,五军都督府的正一品左右都督、从一品的都督同知和正二品的都督佥事这些职位也就成了荣誉性的勋职,一般都是由世代簪缨的勋臣和皇上的岳父、小舅子、女婿等贵戚出任,或是授予资深望重、战功卓著的军中大将,仍是虚衔,给他们解决官阶品秩而已。
这几年里,明军一直在悄然进行军制改革,不但组建了禁军,还将全国卫所撤裁归并,给大部分的军户分发了田地,将之转为民籍,等于是在不动声色之中将卫所军户制改成了募兵制,掌管军政、军籍的五军都督府就更显得多余。去年年底,朱厚熜便下旨将前后左右中五军都督府合而为一,为了不给旁人留下违背祖制的口实,不敢改称“大都督府”,仍叫“五军都督府”,简称也还是叫“五府”,不过已不是五个衙门,而是一个衙门。这个名义上的大明王朝“天下兵马大元帅”,自然非三朝元老、军中硕勋,又有平定江南叛乱之盖世奇功的太师英国公张茂莫属。
如此一来,太师成国公朱至孝等众多勋臣贵戚要么屈居张茂之下,要么被削去了荣誉性的职位,彻底成了无所事事的闲散勋贵,这一举措,自然遭到了这些人的强烈反对。好在这些年里,朱厚熜为了保证各项军制改革的顺利,一直让张茂担任禁军总司令一职,拉拢他这个明军第一老资格的元老硕勋以压制军中反对的声浪,这件事情跟撤裁归并各地卫所、复员大批碌碌无能的军官将佐等棘手之事一样,总算是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这正是朱厚熜的高明之处:张茂身为一个戎马一生的职业军人,怎能抗拒得了手握几十万大军乃至掌管全国军队的诱惑?而以他的资历人望和战功,他不出来说话,甚至不但不抵制军制改革,反倒赞同皇上,其他的人自然也就翻不起多大的浪了。
不过,这也并不表示朱厚熜就有多么的赏识张茂,他知道这个老公帅忠心倒是毋庸置疑,但治军统兵的能力却是平平,加之年事已高,只适合作为一尊菩萨供在神龛之上,在军中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真正让他率军打仗,他可不见得就能当大明朝的老黄忠!
既然如此,何必要把指挥这么难得的一次重大军事演习的机会浪费在他这个“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人身上?
朱厚熜说:“未必就一定要确定蓝军司令人选。朕看你们的演习方案,红军主守,蓝军主攻,大概是要蓝军扮演北虏,犯我边庭。北虏各部向来都是松散的部落联盟,各部会盟出兵,虽也明定统帅,但统帅对各部兵马只有协调之责,却并无绝对统御之权。所以,朕觉得可以让俞大猷和刘鼎望两人各行其是,既象北虏各部的作战特点,也能检验我明军各部之间协同作战的能力。”
曾铣颇为担忧地说:“俞大猷和刘鼎望两军十万之众协同作战,却不确定统军大帅,难免有配合不力、顾此失彼之虞,臣恐未必就能展示禁军战力”
“哈哈哈,曾部堂是心疼你麾下的这两支强兵劲旅吃了败仗啊!”朱厚熜笑着说:“其实,朕倒是觉得,若是各军放开了打,胜负必定出乎诸位爱卿的预料之外。”
说着,他抓过一张笺纸,刷刷刷地写了两行字,然后装在封套之中,递给一直陪侍在侧的张居正:“叔大,将之缄封,拿来朕用印。”
经过在昆山任知县的历练之后,张居正越发显得沉稳干练了,很干脆地应道:“是。”双手接过封套,打着火石,点燃了御案上的蜡烛,烤软了火漆,缄封之后又递还给了皇上。
朱厚熜将自己手中那枚蟠龙戒指在火漆上一戳,留下了印记,然后递给了李春芳:“这是朕预测的演习结果,现在就交由李阁老保管,不许打开,待演习结束之后,总导演部要召集各参演部队团以上军官将佐进行讲评,评点各军战略战术得失。到时候,朕与你们一同打开,看看朕是否能猜中结果。”
这倒是个新鲜事儿。不过,既然举行如此声势浩大的军事演习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甚至可以说是皇上异想天开的率性之举,那么,皇上做出这样的游戏之举也就不足为奇了。若是皇上真能猜中,更可为此次演习增姿添彩,记诸史册,也是一段千古佳话。
只是,听到皇上的最后一句话,李春芳、曾铣和杨博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宣府、大同两镇兵马都要参加演习,两镇防卫之责何其之重,各级军官将佐不能长久离开驻地。那么,总参谋部组织讲评就只能在两镇进行,皇上不会不清楚这一点。难道说,皇上要借观摩演习之机巡幸边镇?
这可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曾铣正要说什么,李春芳一个阻止的眼色递了过来,他无可奈何地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第四章阁老躲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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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东暖阁的门,李春芳笑着对杨博说:“惟约啊,现在你不必再担心,可以安心回家睡个安稳觉了。”
杨博难为情地一笑:“阁老说的是。下官这段日子心中着实忐忑不安,真担心无法向皇上交差”
曾铣沉吟着说:“李阁老,皇上方才说让我们兵部明日就上奏朝廷,这件事情还是提前跟马阁老打声招呼的好。”
李春芳满不在乎地说:“还是我当初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元日阅武之时,他老马也在场。皇上提出要搞军事演习,他并未反对。如今我们又请得圣谕,他就更不会再说什么了。”
“话是这么说。但你也知道,马阁老那个倔驴脾气发作起来,谁的帐也不卖。,他若是在朝会之上闹将起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倒叫严嵩等人看了我们的笑话”
李春芳想了一想,点点头说:“言之有理。老马那个老抠,掏银子的事儿简直就象割他自家的肉一般,还是先跟他说说的好。”
接着,他又对杨博说:“惟约,你跟我们一起去找马阁老吧。兴许他还卖几分面子给你这个小同乡呢!”
杨博慌忙说:“阁老此言差矣,下官人微言轻,哪有在阁老、部堂和马阁老几位大人面前说话的份儿。”
论年齿论资历论品秩,李春芳都比杨博高出许多,之所以会这么看重他,乃是因为他确实是难得的军事人才,更受到皇上宠信,两三年间就从一个正五品的兵部职方司员外郎擢升为从三品的侍郎,皇上还钦点他出任了明军首任总参谋长,足见圣眷非同寻常。但此刻见他似乎有些不识抬举,李春芳便隐隐有些不快,面上的笑容也敛了。
不过,曾铣接口帮杨博打圆场说:“皇上不让张老公帅出任蓝军司令,演习方案就要重头改过,明日朝会之时就要上奏朝廷,时间如此之紧,跟马阁老打擂台的事,惟约就不必去了,赶紧回去修改方案、草拟奏疏要紧。”
自己衙门的部堂长官发了话,杨博立刻顺势就坡下驴,冲着李春芳长揖在地,告罪之后匆匆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李春芳不满地对曾铣说:“老曾,这个杨博这么不识趣,大概都是你平日里宠坏的吧!”
“李阁老这么说,可真是冤枉我了。”曾铣说:“他就是那么个冷性子人,整日价只知道守着他那总参谋部,跟着那帮作战参谋画军事地图拟作战方案,和兵部其他各司的同僚都很少扯闲篇,更不用说是其他部衙的人交际了”
李唇芳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还是说:“老曾,你我都不是外人,我就不妨给你直说了,总参谋长这个职位可非同小可,他既有才干,又是简在帝心之人,你可提防着不要让别人将他给拉了去。”
“我明白。不过也请李阁老放心,照我看来,他是我大明官场上第一聪明而又第一糊涂之人,但凡涉及朝局政争之事,他是万不会参与的。”
李春芳明白曾铣话里的意思,第一聪明是说杨博从不拉帮结派,就不会受到朝局政争的牵连;第一糊涂则是说他既然不会趋炎附势,就没有青云直上飞黄腾达的机会,出了事情也就不会有朝廷大员施以援手。但这话用在别人身上还勉强说的过去,说到杨博似乎就有点不恰当——他是嘉靖八年的进士,屡蒙圣恩,二十年的进士能做到从三品的六部佐贰,升官速度也不算慢了,还要怎么青云直上飞黄腾达?因此,李春芳还有些不放心,又追问道:“你真这么肯定?我可听吏部的人说过,他当初自你兵部职方司郎中的任上改任营团军监军,可是严嵩那个老贼举荐的,自此他才入了皇上的法眼。他未必就能忘了严嵩老贼的提携之恩。”
“严嵩那边确实着意拉拢他,但他毫不为之所动。前些日子严府办堂会,严世蕃还亲自请他去,也被他婉言谢绝了。听说严世蕃还在旁人面前骂他不识抬举”
“那么,徐阶那边呢?”
曾铣笑着说:“你李阁老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皇上钦点他出任总参谋长之时,我便给你李阁老讲过,他虽是翟銮看中,从地方小县调到兵部任主事并亲自栽培,但他那年率营团军随张老公帅南下平叛,驻军南直隶之时,徐阶的族人与人争田产,想找他帮忙跟松江知府那边打声招呼,被他断然回绝,为此就得罪了徐阶。我敢写保票,即便他不愿明着站在我们这边,但至少不会跟着别人拆我们的台。去年整军撤并卫所,还有这次演习,哪件事不都是按着我们的意思去做的,给我们不,给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