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扬明》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欲扬明- 第26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掣较难裕啡私灾簧蕉颊沽跽绞窍难缘南缫辏彩撬诩尉甘耆≈械慕浚饺搜稣滔难蕴嵝桓錾畏饨罄簦桓錾畏矫娲笤薄6持葜鹤月子攵疾煸荷蕉兰嗖煊氛匝欠澹溆胂难悦挥惺裁垂叵担炊际抢畲悍加诩尉敢皇吣耆≈械慕俊U蛏仙舷孪露际撬堑娜耍呤笠晃眩凵下飨拢胖掠薪翊紊蕉持葜娌一霰洹U飧龀ぴ谖掖竺鞒砩系呐О驳搅烁眉返氖焙蛄耍 

    严嵩如此直截了当地破题,令徐阶十分震惊,他早知道夏党严党迟早必有一战,却没想到严嵩竟是如此迫不及待!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见严嵩如此不加掩饰地表明立场,便知他已下定了决心,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严嵩说:“少湖啊,难得你我今日这般推心置腹,你有什么话,还请不吝赐教。”

    徐阶虽师出翟銮一门,与夏党多有政见不合之处,但在他看来,夏言虽说为人过于刚直,仰仗圣眷正浓也不免有骄矜凌人之事,招致同僚对他颇有微词,朝野上下也有“不见费宏,不知相大;不睹夏言,不知相尊”的讥讽之评,但他秉公持正,一心为国,比之专一逢迎君上、邀宠固荣的严嵩要强上许多,严嵩要拉他一起倒夏,让他如何能愿意就范?

    因此,徐阶装做大惊失色地样子,试探着说:“属下以为,夏阁老数度柄国,六部九卿、各省督抚,乃至两京一十三省官员任职多出于他的票拟,这固然是实情,下面也确实有一些人实在太不象话,为求荣迁,多方钻营,理政治民也多有违背臣职之处。但夏阁老、李阁老等人修身持谨,并未借机牟取私利,只这一条,山东之事就不好算到他们的头上。何况两位阁老辅佐皇上一力推行新政,卓有劳绩,李阁老正在当令得用之时,自不必去说他;夏阁老虽已退出内阁,但皇上并未准其致仕归里,颐养天年,也便是说他圣眷犹在。故属下以为,兹事体大,阁老还是三思而行”

    严嵩苦笑一声:“少湖,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当此朝局暗流涌动之时,我也不想多事,何况夏阁老与我不但是乡谊,还有恩与我,我由翰林院转吏部右堂、升南京礼部正堂、转南京吏部、迁北京礼部,直至入阁拜相,每一步虽说都出自天恩,但也都出于夏阁老力荐之功,于情于理,我也不该如此行事。惟是今日之事已闹到这个地步,若不治林毅等人鱼肉百姓之罪,就要治杨继盛欺君罔上之罪。只一个杨继盛倒也罢了,还有那么多的新科进士。旁人不说,殷士儋是少湖你取中的榜眼。能被你慧眼相中的人物,想必不是泛泛之辈,若因此事获罪,国朝岂不少了一位栋梁之材?”

    听出了严嵩话里隐约流露出的威胁之意,徐阶不禁踌躇了。他原本就有心要保全自己取中的这些门生,却又不好与黄锦那个阉寺正面对抗,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杨继盛被那些提刑司的掌腥太监肆意殴打。其后,田仰冲冠一怒让他羞愧万分,只是碍于首辅严嵩在场,他才不好以内阁阁员的身份与司礼监

    见徐阶还是沉默不语,严嵩又说:“还有那个王世贞,其父都察院右都御史王忬与你同出翟阁老门下,翟阁老如今正乡居山东,偏偏又是山东出了灾情,若是被人反咬一口,不但是你,只怕连致仕还乡、优游林泉的翟阁老也难免有池鱼之灾啊!”

    徐阶心中一凛:果不其然,严嵩这个老贼是打定主意要借机生事了,不倒夏党,这一棒子就要砸到他和师相、前内阁次辅代首辅翟銮的头上——国朝纲纪明文规定,致仕官员要安分守己,不能仰仗自己曾做过高官而干涉地方政务,若真如严嵩说的那样,夏言一党为求脱罪免祸,肯定会抓住王世贞及王忬一事大做文章,皇上本就对翟銮多有不满,难免会起疑心,恩师欲求寄情山林林泉,就此终老一生怕也难了

    严嵩这个老贼实在歹毒,竟然拿恩师和诸多新科进士的身家性命来威胁自己

    内心激烈地斗争了许久,徐阶长叹一声,拱手向严嵩做了一揖:“杨继盛等人之事,万望阁老施以援手。”

    看来徐阶这个滑头还算是个明白事理之人啊!严嵩欣喜地拱手回礼,说:“我也是做过学官、点过主考之人,少湖你的心意,我岂能不知?但凡有一线转圜之余地,我定不让那些年轻俊杰横遭阉寺毒手!”

    接着,他又满脸诚恳地望着徐阶,说:“少湖啊,我一个人也担不起大明的江山,还需你与我风雨同舟,共担国是。你说我说的可对?”

    徐阶端正了面容:“阁老所言极是,属下惟阁老马首是瞻。”

    “你我之间,且不必说那种话。”严嵩微微一笑:“皇上还在等着我们,我们即刻进宫见驾吧!”

第四十五章龙颜大怒() 
严嵩和徐阶两人到了乾清宫外,还未他们通名报姓,送皇上回来的陈洪就出来了,低声说:“不必通报了,快些儿进去,皇上正等着两位老先生呢!”

    “陈公公且慢。”严嵩低声说:“乾清宫是皇上的寝宫,人臣不敢擅入,恳请公公代我等回奏皇上,请皇上移驾东暖阁接见我等。”

    陈洪回过头来,冷冷地说:“这个话,还是请两位老先生自个回奏皇上的好。”

    严嵩吃了一瘪,也不动怒,接着问道:“皇上圣体可安好?”

    陈洪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说呢?”

    两位内阁辅臣心里同时一震,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心更抽紧了几分。

    进了乾清宫,只见一张竹躺椅摆在大殿的中央,朱厚熜微微闭着双眼躺在上面,眼圈发红,额头上搭着一块雪白的带绒棉布面巾,却仍挡不住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面颊上淌落下来。

    陈洪悄悄地走到朱厚熜的跟前,从竹躺椅旁边的案几上拿起一块新的面巾,在镇着好大一块方冰的金盆里浸泡了,绞干叠成一条,捧在左掌中,右手又拿起一块干的面巾,轻轻地擦去了他脸上的汗,然后用冰巾换去了他头上的那块面巾。

    严嵩和徐阶两人悄无声息地跪了下来:“臣等恭祝皇上万岁——”

    一直有气无力地躺在躺椅上的朱厚熜突然暴起,一把抓起陈洪刚刚敷在他额头的面巾,朝着跪在地上的两位内阁辅臣砸了过去,不偏不斜正好砸在了严嵩的当朝一品礼冠一边的帽翅上,将礼冠砸得一斜。

    似乎被皇上的凛然天威吓住了,严嵩的身子竟也一斜,他赶紧把头上的纱帽取了下来。跪在他身后的徐阶见是如此,也赶紧取下了头上的纱帽,放在了地上。

    严嵩再抬起头,已然老泪纵横:“千错万错,都是内阁的错,都是臣的错。皇上身系我大明江山社稷,圣体安泰与否牵动百官万民之心,臣恳请皇上珍惜龙体,以慰天下苍生之念。”

    朱厚熜紧紧地盯着严嵩:“你说的天下苍生,可包括‘菜人’?”

    方才杨继盛奏对之时,严嵩尽管大为惊惧,但也一个字也没敢漏过耳去,不过此刻,他当然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臣愚钝,臣没有听说过菜人,也不知道菜人是何物”

    “你没有听说过?朕告诉你,菜人是是”朱厚熜怒吼着说:“被宰来吃肉的人啊!哈哈哈哈哈!”说着,他突然狂笑起来。

    严嵩和徐阶都以为皇上发了失心疯了,惊恐地抬起了头,叫道:“皇上,皇上”

    朱厚熜越笑声音越大,几乎连这恢宏宽敞的乾清宫都被笑声震动了,接着又有泪水汹涌地流淌在他的脸上:“菜人!哈哈,菜人!朕也是头一回听说!朕膺天命为九州之主、万民君父,一心励精图治、致力中兴,结果呢?我大明朝出了菜人了!朕的子民,被人当猪羊一样宰了当菜来吃了!煌煌史册,哪里见过这样的太平盛世啊!”

    严嵩和徐阶同时叩头下去:“皇上求治之志、恤民之心,感天泣地!”

    “不!”朱厚熜再次怒吼道:“是昏天黑地,昏天黑地!朕躬德薄,一至于斯”

    徐阶突然抬起头来,大声打断了朱厚熜的话:“皇上错了!”

    回到明朝,还从未有人敢公开指责自己错了,朱厚熜立刻将一道凌厉的目光投到了徐阶的身上,厉声说:“朕错在哪里了?发生这种惨绝人寰之事,莫非你们这些内阁辅弼重臣还要说朕是尧舜之君,说我大明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这些话,朕听够了!”

    徐阶不顾礼仪地直视天颜,说:“嘉靖二十二年二月二十四日早朝,皇上与满朝文武集议推行新政之大计,言及上年冬天陕西通省并山东几个州县都未下雪之时,曾与诸臣说过,九州之大,水旱无时不有。尚书有云,‘三年丰,三年歉,六年一小灾,十二年一大灾。’天象自尧舜之时便是如此,丰年存粮备荒,欠年赈济灾民是君父与诸臣不可推卸之责任。莫非皇上竟忘了吗?”

    被徐阶抢了风头,严嵩略微有些不快,忙说道:“上苍不悯人主之心,自古使然,即便尧舜禹汤之时,亦不能使上苍垂怜,于九州万方处处恩泽以丰沛之雨露,浩荡以和煦之春风,这也正是上苍欲使皇上知晓‘为君不易’这一千古不移之理的良苦用心。皇上膺天命为九州共主,肩上担着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且不必因一州数县受灾而如此自责,更不必因之郁结于心,以致圣体违和,震动天下”

    见皇上似乎不为自己的劝慰所动,严嵩又试探着说:“再者,莱州灾情只是杨继盛的一面之词,是否属实还尚未可知”

    没想到,这句话却触了皇上的眉头,朱厚熜立刻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朕相信杨继盛!”

    他看着两位内阁辅臣,冷笑着说:“你严嵩会说些好听的话来骗朕;还有你徐阶,也会说些违心的话来骗朕,可杨继盛不会!敢给朕呈上这副流民图的人,不会骗朕,永远都不会骗朕!”

    两位内阁辅臣闻言都是一震,想到这几年里秉承圣意,一力推行新政,招惹了朝野士林多少非议和责难,如今却得了皇上那样的评价,都是悲从心来,哽咽着说:“臣等受皇上社稷之托,却不能佐君治平,与民安乐,有辱圣心厚望,恳请皇上革去臣等本兼各职以谢天下”

    也不知是两位内阁辅臣说的那样悲凄,引得朱厚熜也为之心软,还是方才的一阵发泄耗尽了力气,他无力地坐回到了躺椅上,喘着粗气说:“或许朕话说的重了点。请罪的话就不必说了,如今也不是你们给朕撂挑子的时候,都把帽子戴上,起来吧。”

    等严嵩和徐阶都站了起来,朱厚熜说:“先贤有云,王者以百姓为天。苍天就是我大明的百姓,朕只有为百姓谋造了福祉,苍天才会还恩于朕,出了这种奇惨祸变,也是苍天示警,告诫朕做的还不够,这是朕的责任,你们也不必惶恐。不过,朕把九州国运、亿兆民生都托付给你们这些内阁辅臣,莱州之事该如何处置,内阁得赶紧拿出章程来。”

    严嵩赶紧躬身应道:“臣立刻派人彻查”

    “彻查?一来二去至少也得三两个月,等你把事情查清楚了,朕的子民也都饿死了!”朱厚熜冷冷地说:“杨继盛都知道当务之急不是彻查事件、追究责任,而是从速赈灾,救民水火!你这个内阁首辅竟没有这点爱民之心?”

    “是臣未将详情奏明皇上,其实不必派员远赴山东。”严嵩赶紧说:“据臣方才询问杨继盛,他起初跟随时任翰林院编修彭时亨赴山东宣讲国朝农务善政之时,便已得知莱州之事。本欲上书,为彭时亨所劝阻。山东之事,责问彭时亨大抵便能知道实情。”

    朱厚熜问道:“是不是因宣讲国朝农务善政有功,今年年初由马阁老举荐刚刚升为修撰的那个彭时亨?”

    皇上如此心细如发,连一个小小的编修升修撰都记在心里,还能记得是马宪成举荐,严嵩心里不由得一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应道:“是。”

    “这等大事,他为何不奏报朝廷?”

    引信既已点燃,接下来的事情顺势而为即可,严嵩也就不必再费心撩拨皇上的怒火,老老实实回答道:“回皇上,臣也曾问过杨继盛,可他也不知其中原委。”

    朱厚熜转头朝着陈洪怒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派人把那个彭时亨给朕抓起来,拷问山东详情,从速报来!”

    陈洪赶紧飞也似的跑了出去,朱厚熜又继续说:“莱州百姓已绝粮数月,每时每刻都又饿毙之人,一刻也不能耽搁,内阁先要拟出个发粮赈灾的方略来,一俟消息确实,就要着速施行。”

    “圣明天纵无过皇上。”严嵩说:“臣也以为杨继盛夸大其辞、危言耸听或许有之,颠倒黑白、妄言欺君则断然不敢。那么,如其所言,莱州受灾百姓有数十万之多,臣奏请发山东各处官仓储粮用于赈灾。如若不够,山东通省去年的秋赋尚未解运京师,可先用于放赈,并着山东布政使司衙门从藩库里拨出银子,购买义仓及百姓存粮,所耗钱粮据实由户部冲销该省应解之赋税。”

    朱厚熜面色稍稍缓和了一点:“若还是不够,江南去岁的秋赋也该启运了,着漕运总督衙门将漕粮留在山东,需要多少留多少。”

    一州灾民,以山东本省钱粮完全足够赈济,不必动用江南漕粮,但无论严嵩还是徐阶,此刻都不敢跟皇上较这个真,都躬身应道:“臣遵旨。”

    “救灾如救火,赈灾方略就不必呈给朕看了,内阁以八百里加急发出急递,着各衙门立刻去办,一刻也不能耽搁。”

    “臣遵旨。”

    陈洪走了之后,皇上身边再也没有内侍,严嵩觉得到了再烧一把火并兑现许给徐阶的承诺的时候了,便又说:“皇上,新科进士杨继盛该当如何处置,恳请皇上明示。”

    朱厚熜立刻瞪圆了眼睛:“处置?你什么意思?”

    “回皇上,杨继盛进献逆画诽谤朝廷,已被黄公公命人锁拿,却有一帮新科进士跟着起哄,拼死不让黄公公的人把杨继盛带走,如今正与黄公公及镇抚司、提刑司的人对峙于大殿之上”

    “什么?!”朱厚熜头“嗡”得一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