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雪拍了拍小七的后背,唇间洋溢着浓浓的笑“有什么话进去说,别站在门口。”
小七却像是根本听不见,也不说话,动也不动。
周霁雪问,“这是你的住处,你是主,我是客你总得请我进去瞧瞧吧?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在外面站着吧?”
小七这才仰起脸,满脸的泪,小手紧紧抓着握着周霁雪的衣袍,几乎是歇斯底里的,鼻涕眼泪一大把对着周霁雪吼,“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给我消息?你可知道我多难过?你可知道我哭了多少次,每次会哭了多久?你可知道我多担心你?每天不管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只要一想到你,就像被人挂在火堆上,烤的难受。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总要给我一个消息吧?难道在你心目里,我就一点事都不能担当?为什么连清荷姐姐都知道你好好的,我却还在煎熬?太不公平了,我的一切你都知道,你的一切我却一无所知。太不公平了,对我太不公平了!”
小七眼里的泪哗哗的流,她太委屈了,想想身边却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天只能憋着,压着。终于有一天一切的担忧,一切的压抑到了结束的时候,她崩溃了,彻底的崩溃了。原本一块已经碎裂的琉璃,被自己用血肉粘粘贴贴,满是裂痕的粘合好了。此时此刻,当她终于再一次听见周霁雪的心跳,感受到他的体温和杜若般的气息,于是她终于可以放纵自己,彻彻底底的碎裂,她甚至可以看见自己的脚下,满是锋利如刀的碎片,仿佛见到自己光着脚鲜血淋漓的站在这些碎片上面。
周霁雪任由着小七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叫,眼中噙着笑,修长白皙的手指,一颗一颗一颗的帮小七捏住泪珠。如果可以他想用世上最华美的线串起着一颗颗的晶莹剔透为他而流下的泪。
“乖,别哭了,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小七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周霁雪说的话,她只能用自己的哭泣和眼泪来回报所有对他的狠心绝情。
那扇圆拱形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五六十岁的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穿着蓝布裙衫的老妈子露出脸来,“七少爷,还是进来说话吧。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我老婆子都看不下去。别在站在门口丢人现眼了。”
小七现在还能听进去谁的话?天王老子她也不管了。一个劲的抓着周霁雪哭。
周霁雪被缠的没办法,索性直接将小七连拖带拽,进了院子。秦妈赶忙将门关上,“罪过罪过,想我家老爷英明神武,怎么养了这样一个儿子。真是不知道造什么孽。”
周霁雪嘴角抽了抽,这老太太这毕竟不是他的人,所以他什么话也不能说,还得陪着笑脸。
秦妈继续发话了,“哎,我说你汉子,看上去出身不错,长的也不错,不去找女人寻欢作乐,缠着我们家小七少爷做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小七少爷年纪小,不懂事,很好骗啊?”
周霁雪头上乌云滚滚,他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又觉得和个老太太计较什么?随她去说。
结果秦妈说着说着,直接上手来拽小七,“我说,七少爷,老爷夫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快松开。”
小七拽着周霁雪的衣服,哭嚷着,“不松,不松就是不松!”
秦妈火了,一转身去了自己屋里,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把小扫帚,对着小七就打,“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我替老爷夫人打死你。”
周霁雪看着在自己怀里哭闹的人可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就算他再不想和个老太太计较,也不能眼看着有人欺负小七啊。但他又不能动手。怎么办呢?
只能调动体内真气,当秦妈的手脚还没靠近小七的时候,整个人似乎碰到了一面无形的墙,直接将她弹开。老太太一屁股坐地上,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下小七被吓着了,秦妈在就等于看着她长大,家里的老仆人。要是把她摔坏了,老娘绝对饶不了她。她立马松开了周霁雪,跑到秦妈面前,“秦妈?你没事吧?”
秦妈二话不说,抄起扫把又想抽小七,周霁雪一步上前,握住了秦妈的手臂,“大婶,打不得。我疼。”
秦妈翻了个白眼,“你是外人我不好揍你,小七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就揍她。再说了我揍她,你疼什么。”
周霁雪一伸胳膊把小七搂怀里,“打在她身,痛在我心。”
小七差点没被恶心晕过去。
秦妈刚刚被拉着站起来,被周霁雪这句话寒的直哆嗦。将扫把直接丢地上,指着周霁雪骂,“你爹妈怎么生的你啊,一个大男人长的比大姑娘还漂亮,说话阴阳怪气的,要丢人现眼去外头,别跑我们家来。”
周霁雪轻笑道:“长相是爹妈给的。我拒绝不了。我今儿就不走了,死皮赖脸的就赖在这了。”
小七也不知道哪根筋又开始拗上了,使了蛮力,推周霁雪,“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
周霁雪笑呵呵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小七见推不动周霁雪,就用小拳上去打,当然只是小女子胡搅蛮缠撒娇似得打,周霁雪感觉小雨点般的拳头打在身上,心里那个就像被灌了满满蜜。
周霁雪心甘情愿的挨着小七的小拳头,眼角眉梢满满的笑意:“我听说你如今是厉害了,进出卫皇宫如无人之地,几千翊卫眼睁睁的看着你跑了。厉害了就开始欺负人了。我还有伤在身,你就打吧,打坏了,你要伺候我一辈子。打死了你得给我守寡。你就接着打吧。”
小七立刻收住了小拳头,扒着周霁雪身上,左看右看,“伤在哪?”
秦妈在边上斜着眼看周霁雪,一个男人长的这么俊,脸皮比城墙厚的人再加上这张嘴,怪不得小七少爷被人骗走了。
周霁雪对小七说,“别在着看,去屋里,我告诉你我伤哪了。”
小七直点头。什么怨气委屈都不记得了。而且居然还主动扶了周霁雪,好像周霁雪突然成了重伤病号。
周霁雪嘴角含笑对秦妈挑了挑眉毛。秦妈身体抖了抖,颤了颤,嘴巴里叨叨着,妖怪,妖怪,乖乖的回自己屋去了。
当小白兔领着披着狼皮的大灰狼回了家,结果会发生什么呢?
小白兔能逃出大灰狼的魔爪吗?
千百年来,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大灰狼会把小白兔吃的连一点骨头渣子都不剩。
所以当周霁雪被小七搀扶着上了楼梯,进了卧房,关了门。
大灰狼揭开了披在身上的羊皮,露出了凶残的本性。
小七刚想关切的问具体的伤情,小嘴刚刚张开,就被周霁雪的唇压住,抱住。然后大灰狼的盛宴开始了。
吃的那个畅汗淋漓,吃的那个随心所欲,小七的身体像是上天专门为他准备的饕餮美食,那没有半两肉,只剩了一把骨头的身子,却让他无法自拔的贪恋。贪恋的索取着本就应该属于他的一切。
当然,除了那最后一步。虽然很艰难,艰难的几乎让他崩溃,但是必须守住,这是他原则。
他坐起身来,将已经被他折腾的体无完肤,不能说话的小七抱了起来,一件一件的将被她脱掉的衣服,再一件一件的穿起来。手指梳,帮小七一缕一缕的整理如云一般的发丝。
小七整张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乌溜溜的眸子里,盛满了让周霁雪沉迷,迷醉的美酒。好像只在眨眼间,那美酒就会泼出来一些。
半年不见,这小东西好像又长大了些,身体蕴藏着那份如水的娇柔,几乎让周霁雪彻底沦陷。
还好,还好。他是周霁雪。还好,还好,他看挚爱小七就如挚爱自己的生命。所以对待小七,没有他忍不住的事。
小七用那双迷醉的眼睛盯着周霁雪,周霁雪用那双动情的眼睛看着小七。周霁雪心跳得厉害,没办法只能将小七直接拥在怀里,不去看她。
这时候小七也缓过来一些,感受着周霁雪传递过来鲜活的温暖,眼眶里的泪珠子又开始吧嗒吧嗒的掉。
周霁雪还在想怀里的小人儿怎么这么安静,等他平复好了,低头看小七,发现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满脸是泪。
周霁雪又不淡定了,搂着抱着哄着,忙活半天,小七终于吸溜吸溜着鼻涕问,“背后的伤给我瞧瞧。”
“一个疤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想看,我给你看别的地方。”周霁雪觉得这句话很有趣,自己边说边笑,结果说完了,看小七的反应,人家眼眶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这下周霁雪几乎是立刻,马上转过身,宽衣解带,小七从他的衣领后面往下扒拉,于是小七从来没见过的,师傅的后背这回终于见着了。只是原本好端端的一块莹润白皙的美玉,却偏偏生出一道两尺长,从左肩一直倒右肋下狰狞到可怕的疤痕。彻底的毁了原先那完美无缺的美丽。
从疤痕上看,完全没有缝合,完全是自生自灭的自我愈合。已经长好的暗红色的皮肉还朝外狰狞的翻着。
小七的手覆在这道丑陋的有些吓人的伤痕上,从头至尾,从尾至头。周霁雪能感觉到从小七指腹间流露出的颤抖,他估计他这个傻徒弟应该又在落泪了。所以也不管小七的手还停在他的背上,自己已将衣服拉起,低头系好衣带,“这事是里外勾结才做成的。那个人算是对我手下留情,就是皮肉伤,没有伤及筋骨。只是那天他们在我们俩的早饭里下了东西。所以我们爬到半山腰就累的不行,所以我们才会输的那么惨。”
他穿戴好了,转过身,小七果然又是眼泪鼻涕一大把,周霁雪在屋里找了手巾,帮小七的花猫脸擦干净,“别哭了。再哭回头给你那些哥哥们瞧见了,以为我欺负你。以后我还怎么娶你。”
小七什么也不管,又是脑袋钻进周霁雪怀里,“是不是你把我扔进诏狱的?”
周霁雪颔首。
“为什么?”
“那会我受了伤,在山谷里上不来。云谷里外都有人要对你不利。我只能把你送走,送到一个绝对不用担心你安全的地方去。我知道这样对你很残忍。但是你要相信我,只有这个办法。但凡把你丢在外面,你一定会想办法来找我。只要你露面,我的那些人一定能找到你。只能把你放到一个让他们完全想不到,完全封闭的地方。那只有夜行卫的诏狱了。我对陈焱还是很放心的,他管理下的诏狱,一般人插不进钉子来。你老实告诉我,以你的脑袋瓜子,是想不到我做的这些事。谁告诉你的?”
“陈焱。他查了我的床铺和饭食。”
周霁雪问,“你怪不怪我?”
小七很肯定的摇头,目光坚定,“我既然认定你,就要完全的信你。我脑子虽然有些笨,并不傻,我知道你做任何事都有你的原因。这个原因也肯定是为了我的安危。”
周霁雪将小七紧紧搂住,“对不起,这次是因为我让你受苦了。我竟不知道他们勾结了外人,要杀你。你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的你?”
小七茫然的摇摇头。
“在夏国。”
小七咬咬牙,“是不是那个贱人做的!”
周霁雪没点头也没摇头,“没有证据,能抓住的,被查出来的参与这事的人都自杀了。我找不到活口。那会我伤的很重,大多数事都是三叔办的。”
小七一伸手扭住了周霁雪的耳朵,“你还不去把那个贱人宰了,留下来就是祸害。我们吃了一次亏,难道还要再吃一次亏?”
“小七你听我说,我们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推测。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并不是不可能,有人故意栽赃。你知道,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和贺兰柔有婚约,现在我又当着全天下人承认和你的事。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就是现在这个结果。贺兰氏在夏国的势力就如当日冉家在梁国的势力一样。我觉得这事不会那么简单。我不想被人利用,做出错事。还有那天向我们下手的人,我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如今天下,武功能与我平手的人不过那么寥寥两三人。可是这个人我却完全不知道。这是件很严重的事。你说一个人的武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一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隐忍,才会让自己默默无名的沉寂。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能让一个绝顶高手如此隐忍?必然是要欲成大事。可是这样的人被派来杀你,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在外人看,你只是我的小徒弟。我觉得贺兰家不会做这种傻事。在不知道敌人实力,且我重伤无法照顾你的时候,我只能把你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只要你安全,吃点苦头又如何?”
“师傅真的摔下去了吗?”
周霁雪默默的点头,“不过我计算好了角度,落在潭水里。只是冬天的潭水比较浅,伤了内脏。在底下昏了一段时间。不过也因此因祸得福。我们在那里住了半年居然都不知道,那潭水底下才是整个谷底所有天地灵气的汇集处。如果我没想错,那潭水是整个云谷灵气汇聚的龙眼。”
小七眼睛冒了光,“那师傅?”
“你听我说完。我落崖的时候,发了信号,所以三叔一路待人堵截追杀,才能最后在夏国找到你。我那会上不来,他们也下不来。两人的联系全靠他驯养的一只黄雀传递消息,我让他们把你丢去诏狱。你去了,我才能安心的养伤。说来也巧,这刚大功告成,你那边就不安分的自己跑出来。我这不就紧赶慢赶的赶来了。还好赶的巧。”
“那师傅的伤完全好了?”
“何止是好了。”周霁雪故作神秘的笑了,随即看了对面桌子上一把梳子,伸出手,明明离着桌子还有十来步的距离,梳子就像是被磁石吸了,自己飞进了周霁雪的手里。
小七瞪大了眼睛,周霁雪笑呵呵的拿着梳子,帮小七梳理好头发,双手比划着,想给小七梳个女子的发髻,但是怎么梳都梳不好。忙活了半天,又把小七的头发弄乱了,他又帮着小七重新梳。
“师傅,你真准备死皮赖脸的在我家不走了?”小七靠在周霁雪怀里,随着周霁雪摆弄自己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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