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匹受惊的小马猛然倒地。
草原微凉的夜风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墨兰的苍穹之下,满天繁星对着他眨眼睛。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似乎忘记了疼痛,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那块墨蓝色锦缎上镶嵌着闪耀的宝石,自喃,“原来我在做梦。”
有人在轻笑。他一个机灵,混沌的神智瞬间清醒。顿时感觉全省疼的骨头都要碎了。
“谁?”从出生就被培养起来的种警觉,让他瞬间绷紧身体。
恍惚中,他似乎看见一个和夜空的颜色一样,墨兰色的影子从自己头顶掠过。
因为他是躺在草地上的,所以他本能的伸手一抓。
他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因为手里冰凉的丝绸质感绝对是真实的。
他恍恍惚惚地问,“你是谁?”
那个影子似乎被他拽住衣角,有些吃惊。他蹲下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家伙,自己蒙着面,所以他什么都不担心。一时起了兴,“你别管我事谁,我救了你,你怎么谢我?”
小七忍着疼,咬着牙,“我爹说,受人恩惠涌泉相报。我孙慕寒的命以后就是恩人的。”
“你是孙青杉的儿子?”那人的眼睛犹如天上的星星,明亮的晃眼。
小七点头。
此时几个哥哥寻找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人没再说什么,转身要走,小七再一次拽住那人的衣袍,“别走,到我家,我爹肯定会好好谢谢你。”
那人淡然说,“不用。我救你只是我今天心情好。你运气好罢了。”
小七不撒手,“可是我必须谢你。”
“你这么想报恩?”
小七用力点头。
那人道,“我救了你,算你欠我一条命。”说着,那人从腰间抽出一把插着刀鞘的小匕首。他将匕首从刀鞘里拔出。将匕首塞给了小七,自己又把刀鞘塞进腰里。
“记住了,你欠我一条命。”
小七瞪大眼睛,用力点头之际,如夜幕一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不过须臾,小六的声音传了过来,“小七,小七。你在哪?”
小七将匕首塞进自己裤腰带里,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妈的,老子在这,老子在这。”说完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
待小七彻底清醒过来,已是三日后。
初秋的阳光,从打开的窗子和门外往屋子里泼洒。
整个屋子明亮亮,暖洋洋。大哥孙毅,一身粗袍便装,腰板挺直,坐在榻上看书。
小七心里在笑,大哥和爹爹真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在家里看书,用得着腰板挺的那么周正?不累吗?
他下意识的动了一下,顿时觉得全省疼的要命。一个字都没说,直接屋里哼哼,虽然他很想哭,但是他觉得一个男人掉眼泪那是最丢人的事。孙毅扔了书,跑过来,“忍着点,皮肉伤而已。没伤筋动骨,没事的。是汉子就别怕疼。”
孙毅这句话一出对小七相当灵验,小七顿时觉得自己成了铁骨铮铮的男子汉,这些小伤算什么,便他对大哥说,“大哥,我不疼。”
孙毅咧着嘴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粗糙的大手,揉了揉小七柔软的头发,“小七是条汉子。长大了还要保家卫国,灭了北戎那些狗日的。”
小七跟着咬牙切齿,“灭了北戎狗日的!”
孙毅大笑,小七也跟着笑。笑声太大,牵扯着背后的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孙毅掀开盖在小七背上的被子,看了伤口,不由大笑,“小七,还好不是女孩子。要不真没人要了,背都花了。”
小七咬着牙说,“就是就是,我要像爹那样,全身都是伤疤,那才叫有杀气!”
孙毅差点笑岔了气,笑完了,又仔仔细细的给小七上了药。
几个弟兄知道小七醒了,鱼贯而入地跑来看小七。兄弟几个围在小七床前说说笑笑,唯独小六孤单单的站在门口。
小七对小六招了招手,小六默不作声的走过来。
小七说,“和小媳妇似得,站门口作什么?你有胆子抽我的马,没胆子和我说话?”
小六泪巴巴的说,“小七这次是我对不起你。”
小七咧着嘴,“是兄弟就别说废话。”
几个哥哥一起笑了,“是兄弟就别说废话!”兄弟七个笑在了一起。
当然了,小七没想到自己刚能下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送别大哥二哥。
小六小七哭的那个稀里哗啦。大哥抱着小七,二哥抱着小六,左一个安慰,右一个安慰。两个小家伙总算是不哭了,因为说好了,等自己长大了就去京城。
大哥二哥都会在京城最好的饭店最好吃的美食等着他们。
**
一年后,元和十一年。
这一年小六小七可没闲着,每天被各种武功骑射的训练安排的满满。除此之外,两个人还被教书先生追着满地跑。
孙青杉的意思,他的儿子必须文武双全。武功骑射再好,不识字,那也只是莽夫。
对于读书,小六比小七优秀的多,一双握住弓箭缰绳的小手,也能写的一手清秀潇洒的行书。
小七就不行了,好像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教书老先生基本上是已经将他放弃了。反正是和小六一起上课。根本也不管他。随他上课睡觉,乌龟爬的抄写,临字。
孙青杉对小七管教那也是相当的严格,该揍的揍,该骂的骂。因为读书不精的,小七的屁股没少挨板子。
但是没办法,小七调皮捣蛋完全不用谁交,安州城只要听见孙家小七爷的个名字,没有不皱眉的。他烧过城里小庙里老和尚的白胡子。骑马不慎,毁了三亩瓜田。烧落叶,烧了自家半个院子。路上看见有人调戏小媳妇,上去把恶人差点打死。后来才知道,那是小媳妇和自家丈夫闹着玩。
孙青杉没办法只能把小七关起来。但是小七总有办法逃出去。过几天,王氏也总能哭哭啼啼的将小七带回家。然后孙青杉在把小七关起来,小七再逃出去。如此周而复始得又过了一年。
这夜,小六给小七放风,小七顺着院子的老槐树往外爬,这已经他记不清多少次出逃了。
只是,这一次当小七熟门熟路的顺着树干爬到自家两丈高的围墙上,突然看见自家的对面的屋顶上坐着一个人。
这一看,可把小七吓地一惊。他们家是这安州城的都督家。节制安州境内一万五千兵马。并不宽绰的府邸有家丁有守卫,这个人怎么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坐在自家屋顶?还敢大模大样的看着自己?
小七直接大喝,“呔,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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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一,男二,闪亮登场。
那女一呢?
已经出来了啊,没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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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惨被劫持()
大半夜的小七一嗓子,顿时让安静的都督府热闹了起来,院子里望风的小六顺着院墙上站着的小七的目光看去,他自然也是立刻马上看见了那个坐在屋顶上的人。
二话不说,飞身爬上屋顶。
小七也毫不客气,取了袖箭朝那歹人射去。
只是那一支小小的银箭,到达黑衣人的面前,人家只是轻飘飘的手一挥,噹啷一声,银箭掉落在黑瓦上。
此时小六已经上到屋顶上。手刚伸到黑衣人面前,黑衣人又是轻飘飘的一挥,小六已经从屋顶上滚了下来。实实在在的摔在了地上。小七又急又气,但是自己在两丈高的院墙上,这个时候他开始自责平时怎么没有好好学武艺,不管怎么说,如果轻功有大哥一半好,此时自己也已经跳下院墙帮小六一把。
此时孙青杉已经领着卫兵来到小院,手持弓箭,搭弓,白羽箭对准黑衣人,“来者何人?夜闯都督府有何贵干?”
黑衣人突然站起,朗朗而笑,“孙青杉,你居然真的还活着。”
孙青杉冷笑了一声,松开了已经捏在手中时间过长的白羽箭尾。白羽箭“嗖”地一声,犹如划过天边的流星,华丽却也又凶狠地直直向屋顶上的黑衣人射去。
黑衣人能坐着不动挡开小七的袖箭,坐着不动挡开小六的迎面一掌,却再难以坐着不动挡开孙青杉的一箭。只见他再也突然凌空跃起,好像身体毫无重量,他可以是落叶,也可以是轻羽,也可以是飘雪。在漆黑的夜空中,优雅的旋转自己的身姿,从而从容的躲开了孙青杉的第一箭。
月夜下,那清悦的身姿,曼妙的犹如月间的云。小七看的有竟有些痴了,原来轻功可以让人这么漂亮。原来哥哥们那种爬墙跃树的功夫根本不叫轻功。
当然他的痴只是那么一瞬,因为孙青杉在这一瞬,嗖嗖嗖三箭连发,射向黑衣人。
优美的潇洒的躲过一箭,并不意味着黑衣人能继续优美潇洒的再躲过孙青杉的三箭连发。
孙青杉何许人也,年幼习武,日子再艰苦,条件再恶劣,平日再忙再累,没有一天对自己松懈过。加之常年与北戎交战,他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路数。快准狠绝,没有一丝一毫拖泥带水。
黑衣人躲过两支箭时已然没了刚刚的轻松。当地三支箭射向他的面门时,他选择了避。避和逃是两个概念。至少在小七看来是不同的。
因为此时此刻,骑在围墙上的小七,瞪大了眼睛看着黑衣人,快速的朝自己一跃而来。
小六捂着自己的胸口,满嘴的血,大喊,“小七快跳。”
可是小七根本已经来不及,那黑衣人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拎起了小七,对着满院子的火把和兵丁,对着孙青杉,对着小七的四个兄长,语气温和笑道:“孙青杉,这是你儿子?”
此时满院子里的人,但凡手中有弓箭的,全都将弓弦拉满,各类弓箭齐齐的对准了黑衣人。
小七也是怒了,他生来是被哥哥们哄大的。虽因年纪小武功骑射不如几个哥哥。但是骨子里却是有武将家庭与生俱来不怕死的傲气。
他根本不管逮住他的人,只是对满院子的人大吼,“别管我,射死这狗娘养的。”
黑衣人笑着,“孙青杉,你这儿子比你有血性。”谁都听出来这是讥笑,嘲笑。但是从那黑衣人的口中说出来,却又说出来的好听,温醇。
孙青杉与小七似乎是父子连心,同样根本不管黑衣人讥笑,他怒目圆睁,对着小七铮铮喊道,“小七。”
小七立刻明白父亲的意思。闭眼。
就在这父子交流的瞬间,孙青杉手中的羽箭脱手而出,竟然直直射向小七。
此时的小七只觉得气血翻涌,涌到脑子里,他哪里知道怕,他哪里知道胆怯,就算是父亲一箭将他射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黑衣人似乎根本没想到,孙青杉如此狠绝,只是在他犹豫的刹那,孙青杉的利箭已经擦过着小七的脖子,射中黑衣人腰腹。
黑衣人大喝,“卑鄙!”便提着小七跃下院墙。
小七觉得脖子火辣辣的疼,夜风一吹,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有液体冷却后的湿寒。他根本不知道这是自己的血还是恶人的血,他洋洋得意,甚至还带着炫耀,奚落,“无耻小人,敢劫持你七爷。你等着我爹和兄长们把你切碎了丢到草原去喂狼!”
黑衣人冷笑,对着小七直接干净利落的一掌。小七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这一掌并没有将小七打晕,神智清醒,却四肢瘫软,口不能言。
黑衣人将小七背起。折断还插在腰肋上的箭杆。对小七说:“虽然你爹不在乎你的命,不过我既来了岂能空手走?”
小七咬牙切齿,在心里将所有他知道最恶毒骂人的话全都过了一遍。
此时已经是满城的鸡飞狗跳,满城的火把连天。
黑衣人施展轻功,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甩开后面的追踪。
在战场上再好的武功,那也是凶猛,勇猛,狠绝。硬碰硬的功夫。但是,一旦遇上如黑衣人这般绝顶高手,孙青杉这样的硬手,只能望而心叹。大晚上黑漆嘛唔,他只能眼看着黑衣人背着儿子消失在一栋栋屋顶的夜色里。
“紧闭城门,挨家挨户的搜。什么时候把小七找到,什么时候再开城门。”这是他此刻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
只要城门不开,任谁也逃不出去。这十年来,他苦心经营,耗尽心力的城防部署,他有这个自信。
他暂时还不太清楚,黑衣人的来历。不过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总不过那几个,从刚刚黑衣人所说的话和功夫套路,大约他已经猜出几分。
十年,该来的还是来了。
再说那身子绰约飘然的黑衣人驮着小七穿穿街过巷,来到安州城东,一处僻静的民宅。跃墙而入。
小七见此处是个独立的小院落。连在一起的砖瓦平方,总共三间。
烛光从发黄的窗户纸里透出。明显屋里还有别人。
黑衣人跃入院子,人明显没了刚才的精神头,对着屋里轻喊了声,“阿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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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阿朵肯定不是女一号。也不会是女二号。
女一号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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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孤独黑暗里的绝望()
屋子的门立刻打开,里面冲出来一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
“主子。”阿朵忙上前扶住黑衣人,黑衣人却推开了阿朵,将小七如死狗一般扔在地上,“把他关起进地窖,我受伤了。”说完自己走进了屋子里。
阿朵手脚麻利,拖死狗一般,将小七拖到偏屋里。
这时候黑衣人隔着屋子说,“不要点灯。”
小七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而是看了偏屋好像是阿朵的卧房。极为简单的陈设,一张暖炕,一张矮桌,几个不新不旧放置东西的木头箱子。阿朵掀开暖炕的被窝,又似乎打开了什么机关,一个朝往地下的楼梯现了出来。
阿朵拖着小七,顺着楼梯下到地窖里。将小七手脚重新绑了个结实。最重要的,将小七的嘴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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