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傅东原踏入上京城的第一步,他就陷入了一种深深的忧伤,因为,卫国的上京和他相像的完全不同。也就是城市大了点,路上人多了点,店铺琳琅满目了点。
可是为什么,每个人脸上都是愁容满面,人人自危。街道上往来穿梭都是拿着兵器的士兵,一各个都和凶神恶煞一样。百姓都躲着走。
师傅师母口中的上京不是应该烟花满地,街道上应该是人流如织,到处是漂亮的姑娘和俊逸的男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应该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怎么会这样。难道师傅师母是骗他的?从燕国到卫国,这一路走来,经过不少卫国大的州县,他就没发现一个地方如师傅师母说的那样繁华热闹,不夜天。
易了容的孙毅带迦陵和傅东原去了一家和孙家有关系,相对安全的客栈。
三人住下后,孙毅便问傅东原,“小子,我们也算把你带到上京了,现在你得告诉我们你师傅住在哪。”
傅东原喝了一口热茶,掸了掸衣袍,很真切的说,“其实我不知道我师傅住哪里,他都没告诉我他是不是确切来了上京。怎么会告诉我家中地址?当时我只是十分想离开那个鬼地方,十分想两位带我来上京见识一下,所以才这么说。”
迦陵目光清冷,盯着傅东原看。而生了一双浓眉大眼的孙毅,却瞬间将一对圆滚滚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于是傅东原那单薄的小身子骨直接被孙毅理所当然的一拳打出了客房。
客房在二楼,傅东原被打倒走廊,脚还没站稳,又顺着楼梯往下滚。滚到一半,被一个人的腿挡住。
被摔的晕头转向的他,一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袍,长相普通身材瘦高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女人。
傅东原知道,并不是人家想帮他,只是楼梯太窄,他正好滚到了人家的腿旁边。戴着帷帽的清荷,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瘦瘦的年轻人,从走廊滚到楼梯,又顺着楼梯滚下来,吓了她一跳,原本她是走在章恒的前面,章恒看见一个人滚过来的时候,就将她往后拽一下,所以当傅东原滚下来的时候,碰到的是章恒的腿。清荷看着这年轻人被摔的晕头转向,便忙问,“摔到哪没有?”伸手就想去扶傅东原。
谁知道章恒的手竟比清荷还快了一步,傅东原就像一条布袋子,被章恒提溜了起来,又被扔到了一边。
章恒面无表情的上楼,清荷自然跟在后面。看了一眼傅东原,对他说,“你赶紧找大夫看看,一脸的血。”
傅东原抹了一把脸,似乎带着一种骄傲,“我自己就是大夫。”
这时候迦陵从客房里出来,她是担心孙毅一拳头没轻没重的,把傅东原打残了。这一路从燕国到卫国,冰天雪地的这个家伙忙前忙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清荷瞪大了眼睛隔着帽子上的白纱,看着迦陵从她眼前跑了过去。若不是她对神农迦陵这人印象深刻,她差点以为认错了人。所以当迦陵跑过去,她小声在后面唤了声,“迦陵小姐。”
迦陵停下了步子,慢慢转过身,因为隔着面纱,她看不清清荷的脸,但是听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你是?”
看见迦陵转身,清荷立刻迎了上去,掀开了自己面纱的一角。虽然清荷对迦陵印象深刻,但是迦陵对清荷并没有多大的印象,不过看见清荷的脸,立刻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跟着陈焱的,仅此而已。
她的表情始终是冷淡的,疏离的。清荷却像是孤身飘零了许久终于见到亲人一样,热乎乎的拉住迦陵的手,“迦陵小姐你怎么会在这?主子是不是也在这里?”
迦陵的脑子转了几圈才想起来,这个女子说的主子是谁,淡淡的说,“不在,我是单独在上京有事的。”
清荷有些失落,“噢……”
迦陵根本懒得和一个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女人说话,便径直走到傅东原身边,看着傅东原脸上的血,先是说了句“活该。”但还是将他拽着,往客房里走。
傅东原捂着脸,“不不不,我不回去。孙大哥肯定还要揍我。”
清荷又凑了过来,“孙大哥?是小七的哥哥吗?”
迦陵冷漠的看了清荷一眼,但是还是答了,“是小七的大哥。”
清荷又高兴了,“麻烦迦陵小姐,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迦陵点了点头,指了一排客房中的一个门,“就那一间,你自己进去便是。”
清荷自然是往房间里走,章恒站在原地没有动,清荷走了一半才想起来好像丢了个人,回头看了章恒那张平淡无奇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笑了,就是隔着面纱,章恒也知道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儿。
“杵着干嘛?来呀。”
章恒似乎犹豫了一下,脚步还是朝着清荷走了过去。
清荷推门而入。
孙毅警觉的看着两人,当然一眨眼的功夫,他又看见迦陵将那只落水狗又拽了回来。他果真又想上去揍人,迦陵冷冷瞪了孙毅一眼,“你把他打死了,咱们再怎么找人?”
孙毅说,“我不管,他骗我们,我就是要揍他。”
迦陵似乎有些生气,将傅东原往孙毅面前推去,“你打,你打。打死也罢了。”
傅东原立刻抱头蹲下,“别别别,好汉。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虽然不知道我师傅家住哪里,我们可以找啊。”
其实孙毅看见迦陵真的生气了,自然也就不敢再想着揍人。但是心里那股气咽不下去。
这时候清荷摘下了帷冒,对着孙毅微笑,“孙大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晋王跟前的清荷啊。咱们见过几次。”
孙毅看了看清荷,老老实实的说,“看着是有些面熟,但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清荷毫不介意,“我去过您府上几次,找小七玩。”
孙毅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怎么会在上京?你怎么不去找晋王?”
清荷长话短说将和陈焱与小七分开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蹲在地上的傅东原立刻站起来,“姑娘我看你虽然精神不错,但是观你气色,内脏六腑一定有损伤,我来给你号个脉。”
清荷瞄了一眼还流着鼻血的傅东原,觉得这个人说话做事疯疯癫癫的,立刻客气的笑了,“不用了,皇宫的太医说,我的身体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
“那也不一定。”傅东原说。
章恒早就觉得不耐烦了,又听了傅东原叽歪,一句话不说掉头就走。
清荷知道章恒的怪脾气又来了立刻道:“你别走啊。等我一下。”
这次章恒没听清荷的话,走了。
孙毅看着章恒的背影问清荷,“这人不简单,是晋王的人吗?”
清荷摇头,“说出来吓你一跳,我主子得喊他一声师兄。”
孙毅和迦陵神色变了变,只有傅东原傻乎乎,一脸茫然。
“这么说,还是霁雪哥哥的人找到了你,不是晋王找到的你。”迦陵道。
清荷叹了口气,“主子的师兄也花了整整两个月才救出我。晋王的人,哪里能找得到我。”
孙毅自然之道清荷这话中的沧桑,便道:“既然大家都是同路人,你要是不着急,就和我们一起。等我们要找的人找到了,一起回去。现在外面风声很紧。你男人和你主子,都是朝廷悬赏万金的钦犯。当然,还包括我爹。”
清荷道:“我被关了几个月,又养伤了几个月,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孙毅就大致将外面的情况和清荷说了,他知道的也都是一路上听来的。也不是确切的消息。只是个大概。
不过安州义军势如破竹,这肯定是真的。
关于烈焰军有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烈焰军,关于烈焰军里的首领是一个漂亮的不像话,俊俏程度为史上最强,超越所有传说中所有帅哥的一名少年。
孙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小七。
只是猜测,这个烈焰军的前身估计就是夜行卫。他爹手里有多少精兵强将他多少还是有些数的。如烈焰军这样强的威猛的战斗力的队伍,不是正规军能练就出来的。
清荷听着孙毅的叙述觉得那是热血沸腾,她好像看见了,小七举着凤鸣砍杀敌人的样子,好像看见了陈焱,坐在书案前运筹帷幄的模样。
听了那么多,她越发的想早点见到陈焱,所以便对屋中三人说,“你们要找谁?让章师兄帮你们找,这世上没有他找不到的人。”
孙毅大喜,对啊。这人连被藏在皇宫地牢里的人都能找到,何况只是找一个平凡无奇的老头子。
三人都像是看见了曙光,满怀希冀的看着清荷去找章恒。
可是章恒的话却像一盆冷水从四人的头顶浇下来,“我不愿意。”
(103)最好的解毒药()
孙毅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可是章恒又来了一句,“我只听一个人的话,那就是我师傅。我师傅叫我听周师弟的话,我也听。可是师傅和周师弟都没叫我帮你们找人,不论谁生谁死,都和我没关系。”“好吧。”清荷从殷殷期待的目光转而变冷,“那我就不麻烦尊驾了。”她看向迦陵和孙毅,“迦陵小姐,孙少爷,我和你们一起找。”
孙毅摇头,“你是晋王跟前的人,不能露面。我们只想找人,不想惹麻烦。如果你这位朋友不愿意帮我们,也无所谓,你可以和他走。你和我们在一起,只会拖累我们。”
孙毅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虽然每个人都明白孙毅说的话十分正确,但是这话停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想法都不一样。
清荷从出生就做了冉家的隐卫开始,一直到跟了晋王,身份地位从未得到过改变。所以她已经习惯了任何人对她的意见。无论话在直接,她都能接受。
可是章恒就不一样了,从小到大,谁对他不是客客气气,在他成长的岁月里,他就没有做过错事,所以更没有人这么直截了当的嫌弃过他。
哪怕现在被嫌弃的人是清荷。其实他自己都很意外,会跳起来指着瞪着孙毅。
孙毅是实话实说,他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所以当面前这个冰块脸跳起来,冷冰冰的等着他的时候,他还觉得挺意外,“怎么我说错什么了?”这又是一句非常直接和实诚的话。
可是在迦陵听来怎么就觉得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忍受傻劲。
“你把你刚刚说的话,收回去。”章恒说。
孙毅眨巴眨巴大眼睛,“收回?收什么回?我说了什么?”
“她不是累赘。”
孙毅继续说他的大实话,“她是跟你在一起不是累赘。因为你能掩护她。跟我们在一起就不行了。我们仨加起来也没有你的本领。我是个武夫,我不太会说话。但是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仨是为了找人,是为了周霁雪和小七才冒险来的上京,我若被抓,他们俩都要跟着倒霉。所以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带着清荷。”
清荷随即点头,“孙大哥你说的话我明白。我刚刚也是在气头上。你们三位为了主子和小七混进上京已属不易,我如何还能让你们再平添风险。”
清荷的话说完,谁也没想到,章恒冷静的开口,“我帮你们找。”
屋子里四个人立刻由忧转喜。
清荷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个,她笑颜如花,对章恒道:“章大哥,太谢谢你了。”
章恒透出几分不耐烦,他的目光看向傻愣愣的傅东原,“你说她身体没长好。人我去找,你就老老实实帮她调养身体。”
孙毅摩拳擦掌,“那我呢?我也一起去找,我出把力。”
章恒冷漠用鼻子哼了一口气,“你和我出去,会拖累我。”
清看着孙毅那茫然的表情,清荷先笑了,然后是傅东原,再然后迦陵的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孙毅指着章恒道:“好啊你个木头脸,敢嘲笑老子。”伸出拳头就想去揍章恒。
只是拳头还没挨到人家,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趴在了地上。
傅东原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他师傅的情况,十分详细的告诉了章恒。
章恒当夜就跑了出去。
而傅东原终于又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标,就是把清荷这辈打散了的身体,再聚集好。难度很大,但是就是因为难度大,才会让他全情投入。
在傅东原给清荷号脉,开药方,抓药的时候,迦陵就在边上看。傅东原以为这是神农大小姐在监视他看病问诊是否专业,有没有出错。
其实孙毅明白,这是在学习。
四个人在小小客栈里足不出户,整整住了半个月。这期间,有孙家的人和周霁雪的人都来找过孙毅。
于是清荷已经被章恒就出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陈焱、小七、周霁雪的耳中。
知道消息的当晚,陈焱什么也不看不管,喝了点酒,终于安安生生的睡了一个好觉。清荷的眼泪和血液在也没有进入他的梦境。
周霁雪依旧在伤兵营里忙碌,小七依旧在烈焰军的营帐里想办法,去即将被义军攻打的城池里做一些什么别出心裁的坏事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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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章恒果真带了一个头发胡子全白了的老头子,回了客栈。
那日傅东原正在专心研究,关于如何调理脾脏的药方。看着失踪了大半个月的木头脸先进了屋。然后就听着他身后有个苍老的声音换了一身,“东原啊。”
傅东原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全身颤抖,“师、师、师傅……”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木头脸居然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把师傅给找回来了。
清荷、孙毅和迦陵都站了起来。
白胡子老头进了屋,傅东原就给跪了下来,带了哭腔,“师傅,你太狠心了,就丢下徒弟自己跑了。”
迦陵觉得傅东原这个人真是没话说了,原来只觉得他神经兮兮,现在看和女人一样,还爱哭。她冷冷得对傅东原说,“你师傅来了,也不介绍一下给我认识?”
“对对对对。”傅东原抹了一把泪,对师傅说,“师傅啊,这可是神农家大小姐。是她要找您。”然后又对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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