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入神境对知命,还让商羊舞使出了一套疯魔杖法。蒙面人本一向狂傲自恃,此刻不免心生羞恼,是以化繁为简,奋力直砍。
商羊舞来不及退走,忙双手举棍,拦住那一道巨大的剑影,顺势后退数步,以期卸去传递到烧火棍上的恐怖力量。
但入神境的倾力一击,比一座山峰更重,又岂是轻易能卸尽的。商羊舞的脚陷进地里,拖出一道深达数尺的痕迹。
商羊舞退一步,蒙面人便进一步,那把剑终于砍到了烧火棍之上。力量又重了无数倍。逼得商羊舞高举的双手被压低了一尺有余,再往下数寸,便要砍中面门。商羊舞的皮肉虽比寒铁还要坚韧数分,但实在没有信心让这一剑砍中自己。因为,操剑的人是入神境。
商羊舞退无可退,便只好躺倒在地。背部压住地面,那股恐怖的力量源源不断,地面被压得慢慢下沉……
惜年动了,这个世上,除了白泽,没有人能比她更快。如一道红色的光,射向持剑的蒙面人。一只白嫩的小手从红光中伸出,二指并张,插向蒙面人的双眼。假如他不撤剑后退,双眼便要不保。
惜年的手指感到了蒙面人睫毛的抖动。一张纸的距离,那手指便再也前进不了。因为,惜年被一张网兜住了。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网,而是神教重宝“天罗”!不惧水火,不惧刀斧的天罗!当惜年临近持剑者。他的衣袖里就飞出了天罗,惜年飞奔而来的攻击,就成了自投罗网。
一声暴戾之极的鸣叫,天罗中的惜年化成了火凤,长数丈的火凤,浑身发出淡蓝色的火焰。天罗在火焰中闪耀着金光,不但没有被烧断,仿佛被火焰所激怒,天罗飞快地收速,紧紧地勒住了火凤的双翅和脖子。
持剑者右手依然压住商羊舞。左手抓住天罗,把火凤扔在空中。
一支铁箭从另一个蒙面人的弓弦中射出,因为太快,那箭破开天地的元气,拖出一道白色的湍流,往天罗中的惜年而去。
商羊舞大急,两只手突然发力,抽开烧火棍,露出泽被剑的一截剑刃。微微滑动数寸,剑刃便与那柄压向自己的剑身相撞。泽被剑为天下第一神剑,那柄压向商羊舞的剑,如一段朽木,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半分,便被切成两截。
加诸于商羊舞身上的恐怖力量随之消散。商羊舞从地上弹起,往天罗中的惜年飞去。
但此刻,那支铁箭离惜年不过数尺,商羊舞的身法再快,又哪里还来得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地遁()
铁箭快如流星,比流星更快是一道银光。
射出此箭的是一个入神境,短短数十步的距离,在空气中拖出一道白色气流的乌黑长箭,足以劈开一道山峰。
银光避开了铁箭,撞向天罗,把惜年撞开了数尺,但铁箭的巨大锋芒还是擦落了几根凤羽,几滴金色的血液垂落,掉在院墙边那颗被推倒的梨树上,那颗梨树瞬间被大火吞没,然后化为灰烬。
商羊舞飞身而至,他的背后数寸,是一支三尺长,朱色的判官笔。握笔的手在抖动,笔走龙蛇,笔意纵横,商羊舞的背上衣服片片龟裂,比寒铁更坚硬数分的皮肤,现出惨白的划痕,然后慢慢化成红线,那是商羊舞被朱笔划伤后浸出的鲜血。但商羊舞不管不顾,眼中只有缚住惜年的天罗,一道寒光划过,那是商羊舞挥动了泽被剑。
天罗被斩断,惜年被那道银光拖出天罗,往倒塌的院墙外飞去。
院墙外便是围了数十重的黑甲骑兵,当天罗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火凤,那些骑兵就没有眨过眼。此刻又见到银光中显现的鹿角虎面的白泽,惊惧之后,都张开了嘴,要不是骑在马上,恐怕会有许多人跪拜,因为,圣兽的画象,往往被人挂在门口辟邪。现在真的见到了活物,岂能不心生敬畏。
神教之所以得以创教,除了徐冶长的不世神功之外,就是因为他的坐骑是一头圣兽。骑着圣兽的,那便是个圣人或圣人胚子。这是最简单直接的逻揖。所以,在世人眼中,圣兽白泽的地位很高,它成了神教神权的象征,在神教数千年的渲染下,它成了天下邪秽之物的克星,所有神殿,都必有白泽的纯银雕像,以及雕像下被虔诚点燃的香火。
白泽,本是神教的守护神,据说在昆山的云深之处修炼,守望着神教的子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又怎么会成了轲山小贼的帮凶呢?乃至于为了救下火凤而奋不顾身呢?
神教是晋国的国教,那些黑甲骑士受神教的影响至深,见银光挟火凤掠过头上的天空,都举起了強弩。但看到银光中闪现的那个白色虎头,和虎头上美丽之极的黑色鹿角。举着強弩的手不免微微颤抖,竟没有一个人敢于引发强弩。
“妖孽!为祸人间竟敢化身圣兽!”这是持弓黑衣人第一次开口说话,使用的竟是正宗佛门禅喝。一句话,十二个字,如十二道神雷,十二道金光打在白泽身上。
白泽怒吼起来:“该死!竟敢向你白爷出手!”但人家既己出手,圣兽除了怒吼,身形竟有些慌乱,飞行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却始终没有给出符合圣兽身份实力的回击。
众人眼中慢慢生出疑惑,传说圣兽身生六对银翅,一旦扇动翅膀,便可以快到捉住阳光。又怎么会就这么轻易被几句禅喝击中?而且,当白泽慢下身形,众人定睛细看,才发现这只白色的怪兽只有一对翅膀,虽然也是银色的,但没有六对翅膀的白泽,还是传说中的那只独一无二法力无边的圣兽吗?
众人哪里知道白泽被神教害得法力消散殆尽的秘辛,黑甲骑士慢慢又举起了强弩,正在犹疑之际,张公公暴喝道:“这是一只化成圣兽的妖兽!快射杀它。”于是強弩带着啸声,射向被禅声滞在空中的白泽。
惜年己恢复人形,正无力地伏在白泽背上,肩上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她洠в锌茨切┖粜ザ吹腻蠹腔赝纸6⒌纳萄蛭瑁壑新堑S恰
弩箭越来越近,惜年挥动红裳,空中生出一圈火焰,万千弩箭,凡近之者,俱化为轻烟。
禅声为之一顿,白泽轻声道:“商老弟让我带你先走,他自可脱身。”说完双翅劲抖,便消散在黑甲骑士的视线之内。
持弓者弯弓如满月,又抽出一支金色的箭,射向白泽消失之处,那箭与笫一支铁箭大不相同,竟带出金色的佛光,仿如一只有灵性的佛手,追着白泽而去。
蒙面人收起宝弓,毫不停顿,沿着那佛光的指引,喝道:“孽障,哪里逃。”威严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人己消失不见。
断壁残垣之中,数棵倒下的梨树之间,商羊舞与持朱笔者沉默相对。
商羊舞望向那支三尺长的朱笔,眼中微有怒意。那人却盯着他手中的泽披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使用朱红判官笔的,当然就是那个持剑的蒙面入神强者。当商羊舞用泽披剑刃格断他的长剑,往天罗纵去,他便抛却了长剑,仿佛抛去了一把废铁。事实上,这把剑的价值,比一条废铁高不了多少,是他经过仁德街时,顺手花三两银子买的。
他的真正的兵器,正是手中的朱笔!
“大家都这么熟了,何必还要干蒙面的勾当!”商羊舞叹道。
“既然要杀你,当然还是蒙面好!”那人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商羊舞手中的剑。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兔我师父的报复了吗?”
“你看,佛宗的多宝天王也蒙了面,但那张射日弓在手,谁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有些事,哪怕天下人都心知肚明,但只要没有证据,你师父最多发脾气胡乱杀几个人,又能怎样?如果今天能除掉你,我是不怕被尊师杀掉的,我想,多宝天王也应该是这个想法。”
商羊舞皱了皱眉,叹道:“想不到我的命值钱到这种程度,竟让二教愿意拿两个入神境来换。”
“尊师虽然无敌,但素来不问世事,二教自然敬而远之,而你的所作所为,动摇的是二教的根本,魏国的逃奴案,郑公公早就告诉六王,那是你策划的,其时,你不过九岁,所以六王不信,以为是轲孟借你之口所谋,现在看来,二教教宗都开始正视你了,小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二教借晋皇之名,正好在晋国除了你这个祸患。小子,你跑下轲山,在晋国弄出天大的祸事,视天下为无物,简直就是找死!”
商羊舞突然极灿烂地笑了起来,有些无耻地说:“你与你们九公主是好朋友,又是她的救命恩人,你对我下死手,难道不怕九公主生气?”
话音刚落,商羊舞突然发难,人与剑合为一体,往蒙面人身上撞去,如果被他得逞,蒙面人必被穿个窟窿,然后再被撞断全身的骨头。
相距很近,商羊舞速度又快,蒙面人心知他手中兵器的利厉,吓得象一根木头,躺倒,然后一滚,才躲开商羊舞毫无征兆的突袭。
商羊舞一招得手,早料到对方的反应,也往地上一滚,化剑为刀,一阵横削,竟使出下九流的地趟刀法来。仗着神兵利器,剑光闪闪,如一团雪球,滚出漫天的尘土,凶猛之极地杀向蒙面人。
蒙面人慌乱之中伸出朱笔点向那团雪光,但泽披剑实在太快,朱笔在雪光中被削成无数截。但蒙面人也借朱笔与泽披剑相撞的力道,弹向空中,稍稍喘息,再往下一看,刚刚还在滚动的雪球,却不见了。
地面出现一个地洞。
蒙面人忙跃下,慢慢靠近地洞,原来洞内竟是一个地道!
蒙面人呆立无语,小贼想是早就谋算好了借地道遁走,这才说出九公主引起自己的轻视心,自己的诸般反应竟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小贼耍出地趟刀,刀光和扬起的尘土,刚好是他开启地道的绝佳掩护!
蒙面人喃喃自语:“犀神剑,白泽,居然敢带出来行走江湖,好胆色!”说完,又看向手中的半截朱笔,微叹一口气,往地道中掷去。然后仰首望向天外某处,张开双臂,如一只黑色苍鹰,往白泽消失的方向纵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五色火()
仁德街很长,直通南城门。出了南城门,就是去京都的官道。此刻四门紧闭,城外是数万黑甲精骑。
自从听到有如地震的马蹄声,石头城的百姓就躲了起来。熙攘热闹的仁德大街寂无一人,由是显得特别的宽。
一道金光在大街的上空穿行,带着尖锐的呼啸。眼见就要追上前面的那团银光。
一声怪叫,白泽带着惜年从空中跌落。持弓的蒙面人从街尾走来,看似很慢,不过两步就到了白泽身边。看了白泽片刻,蒙面人收起弓,竟极恭敬地对白泽合什为礼,道:“前辈在昆仑住了三千年,现在随我去佛门胜地也住上三五千年如何?”
白泽怒道:“死秃驴,你不是说我是妖兽吗?怎么?又想胁迫你白爷去给你佛装点门面?”
蒙面人仍是合什一礼,呵呵笑道:“前辈真是顽皮,如果让世人知道前辈入世作了强盗的帮凶,对前辈圣誉不利,小僧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
蒙面人又看了一眼白泽背上的惜年,眼中欢喜之色愈盛,道:“姑娘原是孽凤之女,自然更应该去我佛门受佛祖点化,以消除罪孽早证大道。”
白泽哼道:“我们要是不去呢?”
“小僧去年才可以使用木箭,如果前辈执意与妖魔为伍,小僧只有用此箭降妖除魔了。”蒙面人合什道。
白泽沉默不语,佛门传承比神教久远得太多,历代多宝天王以法器多且厉害闻名。其中犹以射日弓最为恐怖,有金,银,铜,铁,木五箭。一旦能射出木箭,则能消魂夺魄,中之者必神形俱灭,非入神境不能用。自己刚刚躲避金箭,尚如此狼狈,哪里还有什么把握去面对那至恐怖的木箭。
凤凰的恢复能力极强,但受伤之后便被金箭追杀,一直没有时间运息调养恢复。
惜年从白泽背上跃下,蒙面人的背后,数千骑兵正在赶来,惜年置若惘闻,坐到地上,一层蓝色火焰覆盖了她全身,片刻,火焰隐去,惜年肩上被铁箭射出的伤痕己消失无踪。
多宝天王最是多闻,自然知道这就是凤凰浴火了。第一次亲眼见到凤凰疗伤,多宝天王看向惜年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贪婪的笑意。
惜年慢慢向多宝天王走去,五股不同颜色的气息从她的五官流了出来。
“五色火!”多宝天王往后疾退,惊叫道。
那五股气息竟然化成了五股颜色鲜艳之极的火焰,如五匹彩炼,交织着冲向多宝天王。
此刻,黑甲骑士刚刚冲至多宝天王的背后。多宝天王一退,那五匹彩炼就包围了站在最前面的数十个骑士,一阵短促而凄厉的惨叫,那数十个骑兵,连同披着黑甲的骏马,都化成了十几堆小小的雪白灰烬。那些人或马,竟有如纸糊的一般。
黑马骑兵大赅,急急拔转马头,后退数百步,离多宝天王更远了些,才惊魂未定地重新列好阵脚。
多宝天王万万料不到,这只数百年的小凤,竟然能够发出数千年火凤才能炼成的五色神火。不禁面色凝重起来,对小凤的兴趣更加的浓厚。
多宝者,以其宝多也。一柄五股金刚杵己然执在多宝天王手中。五股之上还有五个异色铃铛。多宝天王盘腿而坐,左手结出说法印,右手摇动金钢杵,铃铛发出清脆的叮珰声。
惜年皱了皱眉,催动五色火,五色匹练当空罩住多宝天王。
但多宝天王没有化成白灰,因为他的身上多了一层佛光。多宝天王的手摇得更快了些,铃铛之声大盛,惜年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吞食金蟒内丹而化成的內息开始变得狂暴,不停地涌向经脉,仿佛要奔出惜年体内,往那五个铃铛而去。
狂暴的五色神火在佛光上滚动,要烧穿这层佛光。五股金钢杵上铃铛声突然变得轻柔,似乎对五色神火发出呼唤和邀请。
火焰在颤抖,在挣扎。最后终于脱离了惜年的掌控。全部钻进了金钢杵的五个铃铛之中。铃铛仿佛吃食了补品,发出了愉悦的声音。
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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