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羊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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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羊舞-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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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敢上来,因为已经有过全府挨揍的经验。好在这个杀才也有个优点:谁先向他动手,他才揍谁。朱达熟门熟路,既然无人阻挡,自然没走半点弯路,又找到了杜三公子。

    杜三公子没有象上次那么惊慌,也没有逾墙逃跑,而是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张极宽大的太师椅上,甚至连手中那个美艳的妇人也没有松开,那妇人衣襟已然半开,杜三的手探在里面,也许还是有点紧张,手上揉搓的劲比平时大了几分,那妇人痛不可当地长嗯了几声,又怕引起杜三的不满,那痛嗯又化成了娇媚入骨的呻吟。

    杜三见朱达踏进大门,居然露齿笑了一笑,仿佛看到多年的好友,道:“你来了”。

    朱达被妆成极浓的铁扫帚似的眉毛往上挑了挑,难怪小师弟非让自己带上宣花巨斧,原来六王与杜三真的做了个诱杀的局。朱达很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才有点味道了,想想自己真是可怜,从记事起就在修行,二十多年了,还没有经历过一场象样的战斗。

    朱达把斧柄夹到胁下,斧头微微上挑指向杜三,眼睛余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杜三见朱达这回没有冲进来就动手,自然以为朱达知道自己中了埋伏有了惧意,心中郁气尽吐,畅快之极,天生无赖的一股贱性油然而生,抖动着身子狂笑起来:“你个傻子,真以为老子是泥巴捏的,来,来呀,来杀我呀。”。

    朱达手一挥,人到了杜三面前,斧子便架到了杜三的脖子上,眼见巨斧在自己的头顶泛着青光,那美艳妇人吓得牙齿发出颤抖的声音。杜三见朱达依然凶悍如斯,本已面无人色,但斧刃并未伤着自己半分,胆气又壮了回来,声音比之前更大了几分:“杀呀,小杂碎你倒是杀呀,只要你动了爷爷一根汗毛,我保证你走不出这间屋子。”。

    朱达忽然有些纯真地笑了笑,收回斧子,静静地看着杜三。杜三敛起笑容,那只手在一对玉兔上十分愉快地游走,认真地对朱达说:“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可以考虑劝六王爷留你一条性命,你杜爷是仁义的,这是人所尽。。。。。。。知”。最后一个知字吐出来时候,杜三的脑袋己经滚落在自已的脚下,双目圆瞪,看着自己的断颈冲天喷出的血柱。那个美艳的妇人早己吓得瘫软在地。

    朱达走上几步,弯腰把妇人挟于胁下,低头在她耳边轻说道:“到外面等等,一会有人来接你出去。”

    背向房内,刚刚走到门口,一声劲响,一根儿臂大小的巨箭呜呜奔向朱达的背部,也不见朱达如何动作,甚至连身形都没有晃动一分,那巨箭铛的一声正中不知何时伸到背后的斧头上。胁下的妇人这个时侯也动了,如一条灵蛇,一只手缠住朱达的腰,另一只手握着一柄泛着妖异绿光的匕首,刺向朱达的胁下。

    这是必杀之局,杜三不过引子,巨箭是让朱达分神的手段,那把淬了剧毒的匕首才是真正的杀招。无论如何,这个有着怜花心的丑汉是必死无疑的了,王爷身边灵蛇之首的妇人,刺杀过许多王爷的敌人,无一失败过。那妇人楚楚可怜的双眸甚至还泛出一种不忍之色。

    但匕首没有刺入肉中,衣服被一层劲气裹住,突然硬如钢铁,妇人因为太用力,指节已然发白。这样的对手不是自己可以撼动的,妇人很干脆地丢掉匕首,双手把朱达的腰抱得更紧了些,一双玉兔紧紧地贴在朱达腰间,半散的衣襟让粉白的它们若隐若现,楚楚的眼眸仰望,正对着朱达往下看的那对眼珠,那眼中并不见被欺骗的愤怒,反而有几分破除对手诡计的兴奋与调皮。

    朱达嘿嘿一笑,促狭地对那妇人抖了抖丑极了的扫帚大眉,夹住妇人的手臂往外扬起,那妇人如振落叶,飘向空中,落在院内的一条石凳,力度用得温柔之极,仿佛扶着被放到凳上,没有高空失力着地的半分痛意。那妇人看着返身入屋的丑汉,不由得有些痴了。

    有两个极威严的人,一左一右正站在杜三尸首的两旁,红色的宽袍,与地上的鲜血相映,房内生出一种令人发冷的森然。朱达笑了笑,有些白痴地问道:“神教的红衣神官?”

    二人脸上闪过一层被挑衅的怒意,敢穿这身服饰的,除了神教的神官还能有谁?红衣神官着绯红神袍,神教之大,也只有十六个红衣神官,红衣神官之上就是身着暗红神袍的大神官。红衣神官地位尊崇,便是王侯之尊也要待以客礼。一个莽夫就敢这么大大咧咧漫不在意地明知故问,实在有点找死的味道。

    右首的神官道:“王爷的灵蛇组,都是坐照境,灵儿身为灵蛇之首,更是坐照圆满,想不到偷袭之下还伤不到你,我本想问你师门渊源,若与我神教有缘,自当废去你修为留你性命。现在看来,也不用问了。”。

    伸出食指望空中横竖划了几下,那空气似生出无穷的刀意,锋利,肃杀,无坚不摧的刀意。朱达的额前布上一层微汗,刀意甫起,又有几缕细针般的意念刺向自己的幽府,在脑中掀起红色的巨浪。同境中念师与符师的战力,往往远高于其他修行功法。今日居然两个都是知命境的念师与符师向自己同时出手。

    朱达仰天长啸一声,一股气旋自他口中吐出,越来越大,他气旋先是白色,既而青色,最后成一股淡金色盘旋而上,待升到杜府上空,那金色聚成一头佛光大盛的金毛狻纵跃而下,按向那正盘腿冥思的念师头顶,那念师不停变换手势,收回攻击朱达的精神力量,与头顶的凶兽相抗。右边正用食指画着刀符的符师大惊:“这是佛门护山神功金狻吞神,你是金华山哪个大护法的弟子?!”朱达嘿嘿一笑,也不搭话,双手握住斧柄往那漫天的刀意砍去,符师神官嘶声尖叫起来:“魔教熊天王的惊神斧,你到底是何人?!”

    如果说符师的刀意是肃杀的秋霜,那么朱达从天而降的宣花巨斧便是一束暴戾的火焰,所过之处熔尽秋霜,斧影须臾即至,劈在符师用万千刀影布成的防御上,绝对的速度产生绝对的锋利,那防御甚至来不及发出破裂的尖啸声,如一块豆腐,一张纸,被朱达的巨斧破开。

    战斗,在被碾压的实力面前,所谓伏杀的阴谋就成了一杯自酿的苦酒,一个供他人娱乐的笑话。因为根本没有考虑过失败,两位知命初境的神官自然没有逃跑的心理准备,当朱达的斧头临近他们的头颅,一切都已晚了,除了闭目待死,他们还能干什么呢?

第二十六章:白头老翁在,危坐说轲猛(一)() 
朱达的背后是门与窗,门窗之外就是皎洁的夜色,一个浪漫,豪情,适合壮士杀人,文人吟诗的好时光,夜色骤地一暗,清亮与清爽之中,仿佛注入了一团朦胧与粘绸,如一滴水,一滴可以布满小院的水。朱达感到自己沉入了湖水之中,在湖底挥动自已的惊神斧,无论自己怎样的用力,四周都是软绵的浮力与阻力,自己的惊神斧与那两颗讨厌的头颅,虽只一线之隔,但己远在天涯,再也递不过去轻轻收割那头颅了。

    朱达大喝一声,抽回惊神斧,一次比一次更为暴烈地砍向那位神官,可惜只感到几分水纹的荡漾,巨斧哪里还能再进半分。

    在水中沉浮的朱达,感到了一丝暖洋洋的困意,甚至眼晴不自觉地半眯下来,只那么一瞬,待朱达睁开了眼,水的包裹感消失了,两个神官不见了,夜色依然是那么的清爽。朱达倒拖着惊神斧来到院中,看到成国公带着一队禁卫冲进来,如果不是杜三的尸首还在身后的房内,朱达简直要怀疑刚才那场凶险的战斗是一场梦。

    成国公呵呵地走了过来,笑道:“少侠辛苦了。”朱达兴致缺缺地拱了拱手,道:“我先走了”。一步迈出,便已越过高墙来到街中,街上到处是咆哮的人群,想是二师弟己经成功地挑起了民愤,火把下愁苦的脸,此刻都是愤怒与哀伤。

    朱达心中略感安慰,心情也好了许多,迈起大步便往家中走去,师父年青时还是个渣呢,师弟还说过失败是成功他老妈呢,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刚才遇到的鬼功夫怎么破,朱达有些垂丧的头颅慢慢昂了起来,最后竟当街哈哈大笑起来。

    心结打开,感观自然敏锐了许多,朱达感觉到了有一束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这自然是用水一般的功夫困住自己的人,朱达突然冲天而起,在空中有九个身影,奔向九个方向。一个老人坐在进士巷的一方高墙上,喃喃道:“惊神斧,金狻吼,纵天梯,魔佛道三家不传之秘,小子,你难道是。。。。。。”。老人念及此处,哪里还敢再追。

    已然是深夜,一天之内两次到访老人的小院,宇文冲登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而且是深夜。连皇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年轻人如此好奇,多年以后,当皇帝老去,看到自己雄才大略的儿子登皇位,已然成为太上皇的宇文冲觉得自己平庸的帝王生涯,最出彩的一次,最值得骄傲的事,便是这个夜晚所下的一个极偶然的决定。

    老人还是坐在莆团上,皇帝就坐在老人对面的莆团上,灯火昏暗,除此之处更无一人。皇帝极耐心地静坐在那,连一句询问也没有,他在等老人的答案。老人仿佛作了一个极艰难的决定,担心自己今晚的话会影响大魏帝国的历史轨迹。老人叹道:“那人是轲猛轲先生的弟子。”。皇帝微微皱眉:“轲猛?可是林叔提到的续了父皇性命的轲先生?”

    老人微微颔首,虽然灯火昏暗,皇帝仍然看到老人眼中无上的敬畏。

    “轲猛,本名轲孟,现在知道这名字的人不多了,于神教与佛宗而言,这个名字就是忌讳,加之此人从不入世,红尘中更是籍籍无名,三十年前,神机老人作了一本《神仙谱》,专门点评那些入神境或有入神潜力的修行高手,由于公平精当,佛魔道三教无人不服。轲孟理所当然做了第一,其他人的生平战迹描述很是详细,唯独轲孟只有一行字:“轲孟,生年不详,人间无敌。”

    皇帝想不到天下第一的弟子来到了大同。如果他能为朕所用的话,但万一他根本没把皇权放在眼里呢,兴奋之余,不免更添浓浓的担心。

    老人根本没有心思去观察皇帝在灯光下乍喜乍忧的脸色,微微敛目,陷入回忆,续到:“今天我便把这些修行往事尽数讲与你听,让你对各方力量与立场有个清晰的认识,唉,轲孟突然入世,也许就在魏境,对皇上也不知是福是祸。”

    皇帝这才醒过神来,神机老人既然有神仙谱,被父皇奉为一人可当江山半壁的林叔,不知又会排在什么位置,遂问道:“那林叔应该榜上有名吧”。

    林老头脸上微有傲意:“轲猛之外,林某都可一战,我自然是榜中人物,第三是神教教宗,第四是佛宗,第五便是我林半湖了,魔王第六,魔王麾下熊天王第七,余者当时都未入神,不足论。”

    皇帝提醒道:“第二又是谁呢?”。林半湖叹道:“这本《神仙谱》就是因为没有第二,才更让人无话可说啊,神机老人在第二的位置上点评是:缺,因无人敢望轲孟之项背。”

    皇帝笑道:“轲猛轲猛,吓得连第二都没人敢做了,当真是一个猛人,神教教宗与佛宗举教之力,难道愿意被神机老人以一本《神仙谱》来羞辱吗?“

    林半湖赞道:“皇上一语中的,那神机老人原是魔教潜入魏境的护法四天王之一,在我魏境歧山以隐士自居,一身神通,加之医术高明,很快就享有盛名,成名之后入世,交游天下,七十岁再遁入十万大山之中,自号神机老人,这个时候他写出的神仙谱才更有说服力,谁曾想到,他成功地挑起神教与佛宗对轲孟的忌惮,并且以找死的方式让轲孟对神教和佛宗生出厌意。神仙谱一出,神机老人的门人往往肆无忌惮纵论天下强者,终于惹来灭门之祸,虽然没有证据显示是神教或佛宗灭了神机老人一门,但仅仅是怀疑,修行界便对神仙谱视若追命谱,绝口不敢再提。”

    “这个时候,轲孟还是轲孟,一个神秘的大隐,一个世外的仙人,一个无人触摸得到的传说。传说得久了,人们便会忘记他的真实性。但二十三年前,也就是你父皇退位的前一年,修行界便把轲孟叫做轲猛,因为他发起疯来,实在是太猛了。”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轲孟突然跑到魔山上去炼三块从天而降的石头,后来才有人说他在魔境游历,在伊水畔遇上了魔族的公主,为了送公主一个礼物,他便要把三块巨大的神石炼成吊坠。神教佛宗魏国联手伐魔,一路势如破竹打到魔山之下,山上便是魔宫,攻下魔宫,万年历史的魔族便告覆灭。虽然都知道轲孟在山上炼石头,但此人一向不理世间争斗,联军以为不要惹他就好,为此还把他炼石的地方划作进攻的禁区。”

    魔族犹存,皇帝自然知道是轲猛阻止了联军,但区区一人,怎么能挡住百万铁甲呢?皇帝满目疑惑惊惧,不自觉身体前倾,追问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第二十七章:白头老翁在,危坐说轲猛(二)() 
林半湖缓缓道:“轲孟飘然下魔山,倒是很有礼节,当天便拜访了联军帅营,如一名普通的书生说客,劝联军不要斩尽杀绝,说道万物都有阴阳,佛道如果是修行的阳面,那么魔便是修行的阴面,请诸位将军万万不可破坏天道。这话酸腐之味十足,联军哪里肯听,其时教宗与佛宗没有亲行,那些将军委婉但极坚决地拒绝了轲猛的来意。轲孟见事不可为,当时并没有大怒动手,而是面色平静地说道,请诸位一天之内不要攻山,三思而后行。联军各大神官及佛宗护法,见轲孟一派酸儒的模样,心中竟生出闻名不如见面的轻视之心,然灭魔在即,众人亦不愿多事,于是便休战了一天,当作给足了轲孟的面子,第二天聚鼓升帐,准备安排攻山之际,二个大神官,三个佛宗的山门护法,竟都被人摘去了头颅。”。

    “以刺客手段去夺三军之帅,风险太大,也许会恰得其反,激起士卒的血悍之气,特别是打了那么多胜仗深入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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