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上肯定落满了雪,发梢间不时落下雪水,不过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我也很热,只是这凉凉的雪水漏入颈中,还是不太舒服。
眼看就要过那道山脊,忽然雪脊上透出了的一丝火光让我赶忙挥止了下面的行军。
这道火光越来越来越亮,被映红的雪甚至让我回头可以看清周围呵着热气的士兵的脸,他们的脸上也挂着水珠,也不知道那些水珠是汗水还是雪水。大家显然都看着映在雪边缘上的那条红线,连大气也是很小心的喘着。
“张将军!……有兄弟在吗?我是大帅派来搬救兵的!”一种很熟悉的口音自主峰方向也就是西南传来。
看来南边进攻得比较顺利,此人必是打着火把到这里来搬救兵的,那么这里必是区星的一个兵营,不过现在还是听不出那边的喊杀声。
我还忽然想起这是何种口音了,长沙附近就是这种口音,看来就是这个地方的人造反,难道是我当年在这里治事不力,忽然想起当是不是我治事,但那样让我心里更不舒服,因为管事的是我姐姐。
我赶快收敛心神,略一计较,还是先看一下他往哪个地方去再说。
从马上摘下天狼,让别人替我牵住那个不老实的家伙,这个家伙还嘟噜了一声,让大家紧张了一下。
那个传信的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答。这次声音由更近一点的地方传来。看来那个兵营就在我们的左边。
我用天狼撑在这边雪中,然后身体附在那边雪上,用左手的劲撑着天狼慢慢让自己贴着雪向上。这一手功夫,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必须腰腹和臂力极为出。
雪塌了!我的脑袋旁的雪忽然垮下了一个大口子!一大块雪滚摔到前面,那个送信兵在我下面一丈外正好被这雪冲到,一屁股坐在地上。那火把还中了一团碎雪,一下子只剩把头一个小火簇,在风雪中,摇摇yu熄。
我们忽然就这样僵在这里,我怕他喊,正在想主意,还在奢望他根本看不清我,傻乎乎过来看看情况,然后我一bang打死他。而他则完全是呆住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忽然风大了起来,熄灭了他最后的一丝火苗。而同时一阵狼嚎声响起!
“啊……”他惨喝一声,连滚带爬便跑了,但跑了几步,随着狼嚎声随风又大了一声,这个家伙一下子栽倒地上,哼了几声,便不知怎么了没有了动静。
我差点也吓出个什么来,因为那一声长啸竟是从我头后面的狼牙棍上传来的!我看着它,感到每根银刺都在震颤,我的头发也附在上面,才发现我的那根马尾巴已完全变成银丝缕,可能看起来正像一只白狼的尾巴,所以才把这个家伙给吓傻了。
啸声持续很久,直到风稍歇。
“喔……”停下来时后面的人都来了这么一句惊叹,显得如释重负。
我也有点不太自然,拉开头发,端详了手中这个家伙好一会,才一挥手让大家赶快前进。我第一个冲过那道山脊,立刻跑去找那个估计被吓晕了的人那里去。
“断气了。”这是我和几个士兵得出的同样的结论,不过我立时多了一个心眼,翻看了这个人的衣服,全是单衣,只是套了三层。
那么今天真是来对了,随手果然寒衣不足,把所有可以拿到手的衣物都穿起来御寒。
只是这个小子被吓死了对我们来说,虽然避免暴lu,但却并不是件好事。不过,我还是很快下了命令,让一个旧时黄巾军孙姓的校尉带着将近两千士兵顺着那人来的足迹,从背后袭击对方军队。我则带着一百多人顺着眼前平坦些的向东去袭击那所谓张将军的营寨。上来后就发现这条路太明显了,两旁有树,路上没树,按照图这里就这条路,走这条路走不出两里路会到一个大山包,这个山包上以秋天满山的juhua而出名,在山包上有一个山洞,据称相当宽阔。我猜他们所谓的营寨就是这个山洞,因为按这个图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扎营。那么对手在那里驻兵也就是一两百人,我们解决掉这些后顾之忧,那么南山就没什么可以屯兵的地方,我们便一同去攻击对手的背后,那么此战基本就全拿下来了。
这段路上雪显然被扫过,对手看来还是很勤勉的,也给我们省了不少事,在有些地方显然本来有哨位,但现在没人了。
我在路上还不时留神两边,不过我还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有点把简单事情复杂化,我也觉得由这段时间的种种迹象显出区星是个草包,所以他不会这么聪明在这个地方打我埋伏。相对我这里,我更担心孙校尉那边那一路。那一路因为我不在,总感觉会出点什么事情,又感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自负了。
我终于找到自己一个优点,就是每日都能三省吾身;只是省过后也不一定能改。
“火!”我听到了旁边的人的话,才把眼睛从两边移到前面。我也看到了,雪中这些有火光的地方特别明显。敌人洞口我都能看见了,几乎正对树林出口。在洞口上有一个落满雪的木头堡垒。洞口和堡垒上都有不少火炬。真是能让进攻的敌人无所遁形。不过他们似乎没什么动静,虽说上面有树遮蔽,我们马蹄踏雪的声音至少应该让他们的哨位能听到。
没有人,没有人来招呼我们,这让我更是奇怪,我命人上了堡垒察看,也是没人,不会今天都在睡觉吧?这不就让我们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
洞口应该是用木头简易地做成了门,只是现在门被冰雪覆盖只在边角上lu出一个轮廓。门下也被雪埋了两寸,看来是有几个时辰没人进出了。我轻吁一口,看来对手真是经不住这临晨的严寒,全部窝起来睡了。但还要这样燃着火炬,确实让攻击他们的我们感到受宠若惊。
我笑了起来,没出声,只是嘴角稍微翘了翘。心中忽然想到,如果命人用石头土块和雪把门完全堆起来是否会更好,没有伤亡,没有后顾之忧。只是活活埋死这么多人,是否太没有人性。也许他们之中也有被强拉的壮丁,可以招降,或者干脆他们还有后路。但这样进去又不知会对着什么样的场景。
但我不想再拖,当机立断,抡起天狼就砸了上去。我相信所有人都背过去脸一下,一阵雪hua露an飞,门碎得一塌糊涂,木屑和尘土飞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害得我连吐几口还总觉得口中有脏东西。贴近门也有燃着的火炬,但下面就只有几个若有若无的火点,我接过后面递来的火把,在火盆中点燃,随即附近便亮了一片。
感觉里面气息很闷,心里总感到不妥,让人守着门口,我便一个走在前面率着大家慢慢向下搜寻。此洞再宽阔处也不过只能并行十人,对手的人不会很多,所以我开始的想法还是对的。未足五十尺,我就见到人,后面就立时响起杀声,只是迅即被我生生拦住了。
因为睡在这里的几十个人,老的老,小的小,完全没有武器,裹着一些破布挤在一起蜷缩在墙边,这就是区星的军队,我们是不是nong错了什么?我忽然感到我们做错了,完全错了,心中也凉了大半。看清楚后,我后面的士兵显然也没法对他们动起手。我们竟这样傻乎乎僵在这里。
“天狼星大人?……啊,我们都是些小百姓,是被他们抓来服shi他们的,不要杀我们,我们真不敢造反啊。”其中一个哆嗦着的老人打着寒战说。又听到我的一个新称谓,看来他们也听过我的故事。
“他们人呢?”
“在下面睡觉吧?”我们都到这里了,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这帮人梦作得很不错。
不过听到这句话我就再没犹豫,又留些人保护着他们,实际上也是监视他们。让火把给其他人拿着,自己一个人,快步走在前面,这条洞里的路还算好走,有后面紧紧跟着的照明火把,我一路走的很顺当。
不过一路上我还是在生气。
“萨!”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发这个音,可能是我想说杀,最后有点太ji动变了调,但我不太愿意承认这种没什么大意义的错误,而且我觉得这个音还是很有气势的。很久以后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喊出这个音。但自此之后,我就喜欢在战斗时喊点声音出来,感觉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但是我为什么要喊这一声,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后面的人都停了一下,然后看没什么事才跟过来,但是明显和我保持了更长一点的距离。
这个洞颇深,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是没人过来和我作战,让我总觉得有点担心,我有点怕黑,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不会是他们埋伏起来,等我到了打我的埋伏,可这两边石壁上确实不可能有什么人,这只能让我越来越觉得奇怪。
“那个姓张的,带着你的人出来和我大汉平安风云侯一战!”大喝一声,感觉石壁都在颤抖,不过感觉背后的火光离我更远了。
可现在我不怕了,看来喊出来是比较壮胆。信心更是十足。我感觉天狼在手,来多少人我都不怕。我搓动着手中的长杆,等着随时有人冲过来。嘴里则是越骂越精神,越骂越觉得自己这样能把对手先吓得半死,tui都酥软了,因为我的兄弟们似乎tui是越来越软了。
“出来啊,你谢智爷爷好久没杀人,天狼许久不饮血早就渴了,出来啊!”我感觉我说这句话时就像个屠夫一般。
不过除了石壁的回声,我还是什么都听不见,只知道身后火光又离我远了半丈。后面的火光给我拉了一个极长身影,估计这让前面的人看见了也能吓死。
“噻!……”这个音我也不知道怎么出来的,只好再来一声显得那一声不是喊错了的,后来这个音也成为我常喊的声音。:“噻!”
“出来啊!”我觉得我的声音已经有点乞求的感觉,要打就痛快一点出来,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最后的情况绝对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在一段被人为打造好的阶梯下,一个从来没想像过的巨大石壁大厅里竟一排排睡着近乎上千号人!武器散放于地,但对于我们的到来毫不在意。他们居然还睡着,没有一个人起来!我的脸转向后面,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谁去叫醒他们!”
不过士兵们显然没这种心情,一群人迅速散开下去,第一个下去的人更是手起刀落,斩下一个匪兵的头颅。接着,士兵们就趁着对方睡熟,开始了屠杀,扯开被子就是一通露an砍,看着不行了,就换旁边一个。我真是没想到这里能有这么多人,如果他们都醒着和我们硬拼,真是不堪设想。
但这种场景还是让人感觉不好受,毕竟他们也是人。虽然是敌人,但这样被当作牲口一样毫无反抗地被屠杀,还是让我感觉心里难受。但是心里还是在庆幸对手的惫懒,为自己有些冒失不知深浅的分兵有着后怕,不过我还能很快恢复常态。
“等等,停下来。”
“不能停,将军,他们比我们多十倍啊!”
“你傻啊!他们早就死了!”我很确信地得出结论,而且以最大的声音吼了出来,整个大厅都为之一震,余音不断。
士兵们被我的大嗓门给喝止了,不少士兵立刻把手探到了那些敌人的口鼻处。
“你傻啊,你都砍他几十刀了,十条命也没了,你还探他的鼻息干吗?”其中有些人还被我狠狠地骂了,只是我骂的时候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死了,都死了。”大家由近及远不断报上来的情况都是同样的,怪不得没人来和我们作战,但关键是他们怎么会死的。我拿起一个火把,察看起四壁和顶部,穹顶极高,凭着火把的光亮根本看不到什么,石壁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你们中有郎中吗?”
“我懂点医!”
“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个郎中便开始在众火把中开始看其中一人的情况,他还叫了两个人蹲下来把火把打近这些尸体便于他看着,到底是身经百战,所有的士兵都没有慌露an,打着火把围在四周观看,外圈的人还在小心戒备,而我依然站在台阶上,等着新的发现。
“郎中倒了!”未及一刻,一个让大家慌露an不已的消息。
“给郎中打火把的兄弟也倒了!”又一声,让大家完全陷入惊疑不定的恐慌之中。
“尸气!尸气太重!”其实我什么也不懂,但是事情已经这样发生了,我必须得找出解释,再给大家知道一个解决的办法,并迅速实施下去,“大家赶快到洞口去,把倒了的兄弟赶快架走,我为诸兄弟断后。大家上去做好警戒。”
我的命令让大家暂时稳定了下来,大家迅疾而不露an地架着已昏厥过去的兄弟,自我身边赶快向洞口方向上去了。
很快就没什么人了,我自己都想问我为什么不走,最主要的呆在一堆死人中间确实不是件好事,四周看了看,又想了想差点丢掉天狼,哇的一声掉头就跑。只是面子问题让我还要体体面面上去。虽然我胆子和我的体型不成比例。但我还是有些勇气的,而且我也很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就这样全部死在这里。我看到了火堆,随意拨出一根木头,捡起来看了看,很干的木头,也没烧完,就熄了,momo还是热乎乎的,着实诡异之极。
洞里面很闷,待得很不舒服,时间长了又感到有些头晕,再呆下去,也找不出什么可以解释的线索。走之前,我还卷了几g被褥。挂在天狼上,扛着天狼,打着火把,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黄巾战士就是好兄弟,看我好一段时间不上来,一帮人从身上撕下麻布,门g着嘴和鼻子就来找我了,以为我也倒在那里了。
我则把天狼上的被子扔给他们,也让我轻省轻省。他们问我拿那些死人的被子干吗?我也没回答,等到我回到大队人马那里时,我让他们把那些被褥全部给那些瑟瑟发抖的老人、孩子。
“怎么样了?”看到几个晕过去的人都醒转过来是件好事,虽然状况有些奇怪,但是解决这一路敌人,还没有人折损还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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