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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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 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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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记得那位楚伯伯么?

    恩,记得。你们在秭归时候住在他家里。

    他见我愁闷,常开导我说,一切有果必有因,今生有苦果,前生便有恶因。你恨他,却……爱他,这便是孽缘。爱亦是空,恨亦是空,你是空,他是空,万事皆是空。这些东西说得我不解,却有些点化了我,我仿佛触到什么,既然往事已逝,又何必在意,你我有的不过是一个个的今日而已。

    我听不懂她说些什么。但是她能放下这层心思,着实让我心下安定了许多。若是我也能早早放下,说不定,一切就又不同了。只是这楚伯伯这些话着实难懂,我记得银铃曾说这些个是西南身毒国传来的,似乎还有此道中人来过洛阳。

    你会娶怡姐姐么?

    这却是后面的小蔡琰问的,我觉得这是个极聪明的孩子,我们两个人可能都在想这个事情,却谁都说不出口,但是无论如何,今晚此事确实需要有一个定论,否则我的心永远会放不下,怡儿可能也放不下。

    其实想过抱过小蔡琰慢慢和她说,这样便能掩盖所有的尴尬。

    但是那样对怡儿太残酷,连这种事情都不能正面对她讲,如此虚伪,何以称为平安风云侯。

    小妹,你坐那边。我与你怡姐姐说话,你不要cha嘴,真要听就在旁边好好听,对你也有益处。

    子睿有些胡闹,不怕教坏了孩子?

    无妨,早点知道好点,知道太晚了,有些事情错过就再无机会了。

    我让小蔡琰坐在怡儿的那边,我也和怡儿都坐在廊下,让怡儿坐在中间。

    如何和你说呢?我和银铃自小生活在一起,那时,我以为她是我的姐姐,也认为天下最好的女子便是姐姐,将来娶便是娶姐姐那样的女子,只是不要揪我耳朵,罚我跪客厅就行了。呵呵,是不是有些可笑,感觉怎么都和所谓平安风云侯挂上钩?人总是要长大的么?每个人都得从小长到大,你也一样的。后来我碰上了你,我发现天下居然有这么可爱的女子,而且与银铃完全不一样,却也让我心动不已。那几日我可会捣腾了,照镜,正衣,梳理头发,能这么臭美半天,就只为将要见你一面,我当时真想娶她,也只想娶你。可是却有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却告诉我,我有一个指腹为婚的妻子,我十八岁时他要告诉我实情。你让我如何做想,我也想不到我竟可算是个有fu之夫,而且还是才出生就有了自己的妻子。我小时候就与父母离散,银铃却早早教导我百行孝为先;所以,我想当然认为我必然要娶这个女子,而且可以只为父母之命,虽然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可是那时,我还是想娶你。不过,当我知道你是益州人时,我不得不把我逐董卓进益州的事情告诉你,而且后来说了才知道你老家那里已经被董卓屠城了。我想着,你必会恨我一辈子,我也不敢再有与你一起的奢望。

    那次和你分别,我回家时家里来了个佩姐姐,也大我几岁,说银铃要准备嫁给现在的魏公。

    后来,还是那个知道我秘密的人给了我一封父亲给我留的信,说那个女子长我四岁,这个女子便是我的妻子,就是我指腹为婚的夫妻,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当时我就以为她是我的银铃,我所认为那个陪伴自己十八年长大的姐姐。

    那夜我想了很多,这事说不好会被人传为笑谈,会被人诟病。因为本来已经说好她要嫁给曹孟德,聘礼都下了,我却要抢她回来。她以前还是我的姐姐,忽然说她不是,是我妻子,天下人如何看我?如果我就此放过,转身就娶了你,天下必再无人会议论我,你现在也不用在外面到处跑了。但是我想了种种,当我明白,我其实爱着她。于是,第二天早上,我下定决心去找她,我要告诉她,我爱她,我要娶她。我不能让我的妻子嫁给别人,否则将来我无颜去见父母。

    后来我就去找她。银铃喜白,我喜黑,那日为见她,我穿了件白衣,却没有想到她穿了件黑衣。她知道我十八岁要娶其他女子,她也感到难受,所以找理由避了出去。所以,我知道她喜欢我,她爱我,我真的很开心。

    &我太甚,我想了一天,决定下来的事情,竟似乎轻易便要被老天推翻,当下我以剑断掌中之纹。便道此命由我不由天,铃我娶得,佩我亦要娶得,两个我都要好好待,两个我都要娶。对你的心思便只能放下了,虽然实话说,我但凡想到与你有关的事情,仍觉怅然若失;说要见你,我仍然心跳不已。但我已经不能娶你,心已两分,这种撕心之痛,我已体会,及面我妻,尚无颜以对……铃佩二人,皆奇女子,才情皆高于我甚远,今委身与我,吾尚不能全心以对,我如何能娶你。

    我长舒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说真话舒服,虽然说的时候有时很难受。但不像说谎,需要以后更多的谎言来掩饰。

    我的事情便是这样,看她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看着我,看得心又一痛,更加决绝说道。

    我不能娶你,我只有两只臂膀,两个肩头。寻找属于你自己的臂弯,自己的肩头。天下优秀男子多得是,我只是这几年运气好罢了。而且说不准哪天我就走了,说不定就是今年,太史令说我今年有大噩,也可能是明年……我走了,也就没有这么多烦心事情了,只是要累得银铃、佩儿心伤……

    她用手,放在我的嘴边,打断了我。

    天下俊杰纵多,但子睿只你一个。

    小蔡琰忽然告退,只说自己要去解手。我却心道,人小鬼大。

    我们都停了下来,看着她远去没入黑暗之中。忽听得这边一声叹息。

    子睿长大了许多,不像忻儿喜欢的那个少年了,但却是怡儿爱的男子。

    我心中却在默祷,黄忻小姐,望你在天之灵原谅你的妹妹,都几年过去了,她还爱拿你说事。

    但既不能相呴(xu一声)于湿,相濡以沫,莫若相忘于江湖。注1

    &韶光。

    但是,我还要麻烦子睿两件事情。

    请讲?

    第一,我要去见你的两位夫人;其二,我听说你要去上林苑了,那个地方我原本去不得,我想你带我去。自此两件后,我便要自己去找我自己的子睿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点头,伊人似乎非常喜悦,道了声谢谢;我似乎很轻松,回了声不客气。

    道别时分,我看着她轻轻没入黑暗之中,只余一个熟悉的影子,从心中慢慢消弭,酸楚,却又带着一丝解脱。

    <;之郁积,欣然而有yu飞之望。

    却在转角发现一个偷听的小鬼头,她在努力屏住声音啜泣。我只好哄着问她怎么了;她说,姐姐忘不了你的。

    我知道,正如我忘不了她一样,权且让我们自己骗自己一番。让此情永隐于无边黑暗之中。原来我竟也是个多情薄幸的hun蛋,所谓心分两半,其实还有一隅藏着个她,想忘,却忘不掉。

    但我却说,还会再见的,做一个知己好友也很好。世上好女子无数,便如你这位怡姐姐,兄长不能个个认识的都娶吧?世上好男儿也无数,比如外面的那位仲道兄,你将来长大了,不能个个都嫁吧?每个好女子都有一个最适合自己的好男儿,反之亦然。且不说这个了,你还小,将来你就明白了,先去听听中庭之乐吧。

    中庭除了抑扬顿挫的琴声,便万籁俱寂。所有人都无心再作其他事,或静静看着中间乐师,或仰面闭目不语,或看着某处陷入沉思。不若正午之宴,虽然一直鼓乐齐鸣,但是场面上,大多数人都一直这个和那个说话,那个与这个敬酒,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乐师们的辛劳,全无人顾及乐师心中如何所想。

    这便是我喜欢文人雅士的地方,若我是乐师,我也希望我所奏之乐能为别人所尊重。

    只可惜,心中甚露an,虽琴声清雅而悠悠,却若似身陷露an石之林不能自拔。

    堂中心一个极为专注的清秀女子正自抚琴,她没有如最近传说中那般也穿着男装。任由一头极漂亮的秀发散落肩上,仿佛那琴声就需要这头如飞落的瀑布般的青丝做弦才能ji发。她的眼睛似乎看着前方,但是却似乎远远落在了天界以外的地方似的,她的青丝随由心而发,缕缕飘散,随着乐声,而涓涓细流。

    有些特殊的是,她右边披散下的头发中竟有几缕隐隐约约的白发!如此年轻之人,竟有如此异像,我从未见过有人如此。

    旋即,乐声止。片刻后,众人如梦方醒,赞不绝口。此女却并无十分的喜se,只是很感ji般地回礼,lu出淡淡微笑。

    父亲立刻问蔡伯父此乐师姓字名谁,可否到时我家办大宴时,请此女去演奏助兴。我倒认为不然,到时可不是谁都能如这边这些博士般静心欣赏的,怠慢了这位,我可真觉得惭愧不已。

    这个女子名叫任离,本为幽州人士。昔年蔡伯父云游北方,遍访著名乐者之时,在一户制琴的人家见到的。那时这女子才几岁,却天赋异禀,调音之时,但凡父兄等人犹豫此音是否正好,争执不决时,便只问她。她也能立刻给出正解,蔡伯父大奇之。后蔡伯父为官,便将她全家请到任所,收此女为义女,一边教习种种音律之事,以及乐器之演奏,一边教这女子读书认字。

    说到此处,蔡伯父更是满面红光:离儿,把琴抱来。

    父亲忽惊呼,手指此琴,莫非焦尾琴乎。

    我自认粗鄙,不通音律。虽喜好听曲,也能听出些意境,但是在此上所知甚少,更不知焦尾琴为何物。

    正是。光和五年的秋天,在清明,我当时和她全家正在吃饭。她忽然停箸不动,静默无言,似乎在倾听,让我们全都静下来。我便能听到,厨房里有一段桐木在火中裂开,其音甚妙,立刻跑去厨房,从大炉膛下抱出此木。只可惜,烧了多了些,凑不得全段完好之琴,于是这琴尾部便留了这段焦木。

    老师,宁以为其实不然。就因其有标帜,令人一见便知,才更增其妙。若是完整了,其状并无长项,谁人能识此琴乎?若置众琴之中,兼其不言;往来视者,泯然俗琴状,及为俗人所弃,岂不可惜?

    众人大呼精彩,我则看着仲道兄,想着他说的,有些感慨。有才能的人如果不表现出来,只会被常人淹没;若然表现出来,即便身有缺陷,反倒更易被人注意。看来,天下士人还需掌握一个表现自己能力的能力。正如云书曾在书院和我们说的:你得学会死皮赖脸地现,才能冒堂出去。

    以前从未在意,也不会用来说。虽然自己好现,但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现在想起来,有时,你不学会“现”,可能你就彻底被埋没了。

    “伯父,清明如何在秋天?”不过我还是有些忍不住了,问了这一句。

    所有人执箸的停箸,持盏的停盏,都定在那里看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momo脑袋,角没有长出来,我还不是獬豸。

    清明是地名啊!仲道兄看着蔡伯父一时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便帮我回答。不过声音不大,似乎是要给我留些面子。

    有这个地名?

    请问越侯以前的封号是什么?

    平安风云侯。

    您该知道以前还有一个地方叫平安吧?

    好像听说过,在徐州广陵郡。

    您没有想过为什么要改上阖叫平安,要和另外一个地方重名?

    为什么?

    因为那个平安改名了。

    改称清明?

    恩,光和五年出了什么事情,越侯应该记得吧?

    哦哦,阳明贼许昌在吴地造反,还是现在的吴国大将军孙坚大人平定的。

    那贼子事败逃至平安,被追上杀了,至今那里还有一些水匪未清,都是当年阳明贼的余党。因为开始阳明贼势大,圣上甚为关注,后听说此贼在平安伏诛,还留了些遗患,便改了那个地方名字,取清除阳明贼之意。不过,我听说越侯曾经经过哪里。

    啊,对对对!我在那里被水贼所袭,中了毒箭,几乎性命不保,那几日都在昏睡不醒。却不知道外面路过哪里,只知道走了羊河,过了江都高邮那一带。却不知道路过了清明。

    众人之中有些恍然,也有一些,似乎对我的孤陋寡闻有些瞧不上,能清晰听到背后有些嗤之以鼻的声音。我决定不转过去看是谁,这就是这些文人的缺点。

    时辰不早了,蔡伯父说今日上元节需得去赏灯,便让大家结伴而去,散了席。

    见众人三三两两结伴离开,我却留了下来,说明日我要去上林苑巡查,做些皇上来的准备,但提出,能否让这位任姑娘和一些乐工加上黄小姐陪我一起去,今晚我便奏请此事,定要让圣上也能听到此人间佳音。

    蔡伯父看了看我身后的蔡琰,小丫头立刻躲到了仲道兄身后。不过蔡伯父只笑了笑,既然贤侄已经知道,也不劳老夫再多安排了。若皇上准奏,明日启程按旨前来带走她们就是。

    父亲似乎也早知道这事,原来一直只是在瞒着我。这时节,笑着问我要不要带着黄怡去赏灯,我摇摇头。父亲有些奇怪地看看我,摇了摇头,略一思忖,只说,且放过此事,子睿跟着我先回家吧,这边先拜谢伯父款待。

    出门,父亲未及上马,却把我拖到一边:吾儿真考虑好了?

    我笑着点头,不消父亲再问,直接答道:我已有银铃郭佩了,无论哪个都是天下顶尖女子,父亲你还不满意?

    我想要孙子,越多越好。

    父亲这话可说得有些小孩子脾气。

    大胆,敢这么说老子,hun掉了你。走,先去接你母亲和瑾妹妹去。

    骂归骂,父亲却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我的眼神都有了些变化。只是靠近我时又给了我屁股一脚。

    终于知道我老想踹人的想法哪里来的了。

    不过路上父亲语重心长和我多说了两句,虽然往常如果听到这种话,我估计肯定当开玩笑,但是父亲这次的口气可是极端认真。

    我们家现在人丁稀落,你就得给我好好努力。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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