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在此事,外面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蔡伯父便道,是魏公来了。
哎呀呀,cao特来告罪,今日被皇上命人叫去宗正袁公新府,不能久留,只能以酒赔罪,万望太常大人见谅。
当下也不怯场,一张手,便有婢女端来几盏酒,孟德便豪饮了几盏,饮一盏便与众人相谢一礼。看他喝的架势倒不似陪罪,却如解渴一般。
三盏过后,却转过父亲这面。说道岳父大人见谅,他接了琪姐去了,今晚太学赏灯再叙话。父亲只说了小心,便与孟德兄互相点头示意。孟德兄还与我随意说笑了几句,大抵还是说我这几次见面都小心谨慎得紧,一点没有昔日平安风云侯的架式,叫我放开些。正要告辞之际,却忽然在人群中又看到了太官令,径直走过去揪出此人。
我说太官令啊太官令,你莫非害了个卖盐的性命,今日正午就要消灭罪证么?
旁边人不明所以,只有我们几个加上蔡伯父大笑了起来。那太官令也觉得好笑,只是有些尴尬,也陪着笑,不过有些不够自然。
魏公容禀,实在是最近几日,皇上要吃咸些的,我这调酱时,盐卤就多放了些,下面人跟着我给皇上专门调的量,却把众位重臣的酱也调咸了。
皇上为什么最近要吃咸的?
这边却有人帮着这个太官令说话的。
这事怪不得太官令,禀魏公,皇上最近经络受燥邪所侵,深入肺腑,内热而外寒,故而下官帮皇上开了些发的药,还让皇上多在温润的地方带着,以正中气。
哦,怪不得,这几日去见皇上,就觉得奇怪,最近天气这么暖和,远处却都生着火盆,有时还在煮着水,两三日前听到汤滚还没有人管。我还以为太官令又在做什么名堂,却原来是你太医令仲景老弟注3在作怪。
呵呵,魏公见笑,因为发药的关系,圣上最近出汗多,体内缺盐,故而喜欢吃咸的。本是为陛下诊治,却拖累诸位大人了,机不胜惭愧。
孟德大笑,就此挥手道别。
蔡伯父不无遗憾,说魏公不在,今晚论诗谈曲,便少了分味道。
父亲却在座位上以箸蘸了蘸酱,尝了尝,笑称:这酱的味道比午中也少了几分,看来伯喈大人身体甚好。
相对再笑,这里引见一番。那一干博士我可认不得许多,怕记不得这许多人名字,还是装作老实孩子装傻充乖为好。
相互推辞,竟至推搡一番后,父亲位于最上席之席,蔡大人在左下第二位,我于右下第一位,其他人依次坐好,蔡伯父便说等司空大人到了就可以开席了。
司空王允大人却来不了了,只因子涉来了。当然这理由完全不是道理,只是因为子涉前来告罪,只说,他岳父大人也被叫去陪皇上了。叫他过来凑个数,赔赔礼。
蔡伯父自然让王家的女婿坐上去,子涉乖巧得很,断然推了,最后扶着蔡伯父上坐,自己却坐到下手原本蔡伯父的位置。这一坐下,就和我打眼se,我自然亦会打回去。看着自己下手这位博士祭酒虽然有心相交,但其实还是希望他先和对面那个换个位置。好和子涉好好聊聊,当然不仅是只为了聊聊。
<;秋,常有奇思妙想,笑声伴着觥筹交错,让人很是无拘束。只是这其中对我有甚多隐忧,我下手这位便首当其冲。
仲道兄是个很有礼的人,看着我在吃东西的时候,就没有问我什么。其实我有些过于敬仰这个博士祭酒的才学,怕他问些什么我根本答不上的,我的面子不打紧,若是让这些士人更鄙视老师,我以后如何有颜面去见老师。所以,我就不停地吃。
忽然想起开始说自己的在学堂上惫懒,虽然确实是实话;但是下面要真的被问住了,倒也好解释。
倒不是我忽然想通了,主要是人的饭量是有限的,中午吃得就不少,才回家没有多久又来吃得,我再饭桶也是有盖的,过不了几刻,我就再吃不下去了。只得横下一条心,准备看自己的急智这次能帮自己多少。不过第一个问题,却不是仲道兄问我的。
那时,伯喈大人的女儿忽然出现,这是个十一二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淡雅的礼服。身量不大,可相貌已经有些少女的味道,只是还有些幼童般圆润的面颊,大大的眼睛极是明亮清澈,带着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出现在众人眼前,很是清新亮丽,不由让人赞叹,这将来必是个极美的女子。
我想到了小孔明,我是相当不愿意让那个黄先生的女儿和孔明在一起的。这女孩要漂亮许多,看着眼睛中的神采,走路的姿态,更加觉得心中喜欢,小孔明**岁了,过两年说不准就要帮他订个亲,看看能不能托托关系,走走这家的后门。
当真越看越喜欢,我本身就喜欢孩子,这女孩子则更招人喜欢。要不是岁数确实已经太大了,我都有心让她当我未出生儿子的儿媳fu,就怕儿子嫌她老。
伯喈大人看见她出现了,也面lu喜se,便召唤她到他身边,命她为贵客斟酒,一面还向父亲介绍,此是小女蔡琰。
小蔡琰很是礼貌,向自己父亲行了个礼,优雅地走到我的父亲的台子前,先行了个礼,一手擎起酒器,替父亲斟上。
父亲也很喜欢小孩子。他呆看了这小女孩片刻,频频点头,直夸这小女孩漂亮,姿态端庄,将来贵不可言,说有心收为义女,不知道可否。那边伯喈大人自然说这是小女的福分,便让琰儿拜过义父。
我却心道,却不是我的儿子的福分了,这念头看来得就此打消,否则,她唤我父亲义父,唤我公公,这辈就露an了。倒是孔明还有些希望。
这边小蔡琰已然拜过,很是乖巧的叫了声义父,父亲开心得很,直说是自己的福气,能有个这么好的义女。
片刻,小蔡琰转过身来,却来给我这个现下的义兄斟酒,我表示感谢,她却顿下来仔细打量起我来,打量得我都开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缺失了。
兄长就是三分醉意七分轻狂的那位么?
恩,是我。
怎么看不出你的轻狂之气了?倒是三分谨慎,七分小心。
愚兄长大了。
原来如此,小蔡琰忽然很认真地对我说,那还是不长大的好。
恩,我也很认真地说:愚兄也这么认为。
她又下去给她称为师兄的博士祭酒大人斟酒,却丢给我一句,能问问那位不胜与君一夕醉的姐姐的事情么?
注第一任夫婿,结婚一年后咳血而亡,应该是肺炎之类的病。当然天变中因为一切有所不同了,他能活多少岁,却听以后分解了。蔡琰,本字昭姬,因为晋时避司马昭的讳才改的,其实当时直到她死,都应该称为昭姬才对,不过,众看官,我以后还是要用文姬,只因昭姬谐音不好。
注2:最近这十几章中常提起这个官,特此注明一下。其实这个官西汉有,魏晋也有,以后历朝历代都有,只东汉没有,我思前想后,也不明白个所以然,但是因为剧情需要这个专门服shi皇后太子饮食的官在中间lu脸,起到一定的作用,就在天变中留了。
注3:张仲景,名机,南阳人。后世称医圣,有《伤害杂病论》留于世。其中方药至今仍为中医所用,日本,韩国都有沿用其方者。正史里,他做过官,却从没有做过太医令。<;/dd>;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太常府()
天变
第二卷天边
第一百五十四章太常府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文人雅士就喜欢才子佳人,而我则就是与当年书院的那帮“狐朋狗友”极为相得。
处事经世之学,老师除了搏杀技击不教,其他全教。但是说全教,亦非全教,老师往往取某家学说之其中片面教于我等,是故我等三教九流都知其大略,若想深究,便需各人自己去钻研了。于是,虽然我们书院大多数同学都甚为相得,但是各人特长却完全不同。
有意思的是,我的那两位身为商贾之子的好友似乎便是同学们之中谋略之最上上者。
可见商贾之筹算术数必与谋略之运筹帷幄有相通之处。
看来天下种种都有其内在之联系,故不闻: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乎。既然大家都是三这个娘生的,自然种种玄机也都是相通的。此是为道乎?
不过,即便脑中胡思露an想出这个奇怪的道理,对回答眼前两位的这个问题依然没有任何帮助。但是,不知道如何说,和说不出口是两个事情,某自认在这上还是有过常人之处的。
此事,愚兄诚不知从何说起?
便从潜山说起吧。
她在哪里?能否带我去见她?
小蔡琰显然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小脸一下子憋红了,仲道兄都皱眉看向了她,而我则立刻心下翻滚起来,若她在,我见是不见她,我见了她又如何说。
小姑娘显然有些懊恼,但是看着我,抿着嘴想了一会儿,忽然不确定地说了一句:我去问问好么?
我点点头,目送小姑娘急急带着小跑回去。
当下心里更是百感交集。仲道兄倒是安静了下来,不再试图问我什么了,只一个人静静喝酒。
我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看到此人这般情景,便随口问了问这位仁兄:仲道兄,太学院现在有多少学子?
答曰:一千多。
如何这么少?曾听说洛阳太学最鼎盛之时曾有三万之重。
党锢之露an时,太学生多助清流,是为宦官大患。常有钩党之捕祸及太学,曾有一日下狱千余众者,甚而博士下狱弃市者,十有**。是故太学不兴,士子学人不敢以入。后天下学业复兴,多集于荆州襄阳、青州临淄和豫州颖川。太学重修举学,却是这一两年的事情,故而生丁尚稀落。此事,还多仰仗令尊赵公和老师之力,我这博士祭酒也是去年腊月才授的,这些博士亦大都是新人。
我点头,亦叹息,只是这声叹息却不知为了什么。
小蔡琰忽然从父亲背后的屏风右边出现,在正好能挡住她父亲视线的地方冲我招手,我自然看看周围情况,看父亲和蔡伯父相言甚欢,并未注意到我这边,便悄悄离开,跟着小蔡琰便去了。
虽然是上元节,太常府的偏厢房外的廊下并没有什么灯,只有上元节的月se照出一条青青的幽径。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得特别快,脚下不敢往前多迈一步,深怕我走进这条幽径一步,她便再也不会出现。
她的裙裾忽然在幽径中闪现,却立刻退了回去。而我则感觉自己的脑袋忽然就烧了起来。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急智,自己的捷才这份天赋这个时候去哪里了,难道上天都把我抛弃了。
她走了么?以为我不愿见她么?
不!
我猛然往前两步,手不自觉伸向前方。
伊人低着头,就这样忽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我向前走两步,便停一下,仿佛不记得自己应该怎么走路,脚也不知道怎么迈一样,踩着木板咚咚作响。她则一直在慢慢走,在地板上擦出一缕缕咿呀呀的低yin。
当时当我们都不能再走的时候,她抬着头,我低着头,互相看了许久。月光正缓缓洒在她的脸上。
你瘦了,到月光下,让我看看你。
你像是老了二十岁。
恩,我也有这感觉。
小恬还听话么?
他在荆州读书呢。我去越国平露an,怕带他在路上可能要开打,担心他出事,先把他托于零陵甘宁苏飞他们看顾。我还想问你,我打算他过两年就让他做我越国的郎官,可能还想让他和我越国大臣之间通点姻亲。你这个做姐姐的同意不同意?
你好像真是老了二十岁,全不像你以前的样子。那就烦劳越侯为我弟弟安排了。
亦悦还好么?
恩,呵呵,能叫我爹了,养得胖嘟嘟的。不过她看见哪个女的都叫娘,这就不知道谁教的了。
现在谁看顾住她?
是佩儿,她一直沉默寡言的在宫里;银铃全力替我照顾越国政务,她没有什么时间看顾。
你怜惜你的佩儿,但你爱的是银铃。
你如何得知?
一听你的话便知,我问你的话一句便能回答,你却说了对佩的担忧,又全力替银铃辩解。
我一时语塞,亦不想靠捷才狡辩了。
虽然她一言中的,却也不想继续问了。
你看见刘焉了么?
陈侯?应该见过了,怎么了?
就是他让把忻儿嫁给刘繇的死老爹的。
啊,你以前说的益州刺史就是他,我还当是另一个刘姓宗亲,名字是比如胭脂的胭,腌rou的腌,阉割的阉。
哈哈,子睿还是这么能说笑,哪有用那几个字作名字的。
那又怎样,孝武皇帝还叫刘彘呢?银铃教我这个字的时候还说,应该我也叫这个彘最好,说好养,于是这个字我记得特别牢……好了好了,不说了,你怎么想起他?哦……
我忽然想起了一层,黄怡也立刻帮我证实了。
他本为益州刺史,也有封地,后来他刺史任期满,回京述职。就是他提出了州牧之制,说是为了平定纷露an,其实只是想要拥兵一处,做个土霸王。初始他领并州牧,后来他发现黄巾之变虽平,但遗患甚多,想着还是益州好,自己部属旧将多,便赶忙要求赴益州戡露an。本就要去了,结果你一场汉中大战把他的主意全打消了。可笑这个算计颇深的老狐狸,现在夹在诸强中,怕是朝夕难保。
哦?原来州牧制却是那个人建议的。咦……你如何知道这么清楚的?还有……你怎么似乎对那件事情……如此不以为意?
乡校之间,酒肆之地,这等流言蜚议怎么会少,很多人都笑这刘焉,本是为自己盘算的,却没怎么捞到好。
伊人沉默了一会儿,顿了一顿。
你还记得那位楚伯伯么?
恩,记得。你们在秭归时候住在他家里。
他见我愁闷,常开导我说,一切有果必有因,今生有苦果,前生便有恶因。你恨他,却……爱他,这便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