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北边这一块的还行,其他地方,我们那一族人来这里没有多少时日,不清楚。”
“噢。”我手中已经在提笔飞快地写下一些东西,写完后命人赶紧送到桂阳子悦处,才转过脸去。
“那带我去北边看看。”
“呃……”这会儿老邢也觉得不妥当了,可能是觉得我太信任他了,不过他看我已经开始交待陈应事情了,也没敢打断来问我。
毕竟,这里我总摄所有大权,而且他们显然明白,我下定了主意,没有人能拗过来。当年汉中之战的传说中,我是何等的英明坚毅,雷厉风行,有时连我听了都不免为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统帅而倾倒;然后才能想起那个“少年统帅”是“我”;最后才终于想起那不是真的,才能回到现实之中,轻叹一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
只可惜或者说幸好他们不知道,所以,下午时分,我们已经进入武陵山中的北部山区,只因为我这么决定。
两边或为新绿茵茵的悬崖直上千尺,或为枯藤新芽的绝壁直落百仞,其势之险非比寻常,我想景se必是极为美丽的,只是觉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让所有漂亮景se都化成了空,或许在眼前一晃而过,便再想不起什么样子了。
逞英雄归逞英雄,我还是得坦率地承认我似乎实际的胆子不是很大,危险的时候我也会害怕,可表面上我还是那个逞英雄的样子,只是手中总是来回婆娑着长枪。鄂焕对我的武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来回盯我的武器,让我感到很不自在,最后只得说他天狼被洛阳皇宫用来镇邪了,才让他收回了对那件武器的浓厚兴趣,而显然我手中这件不起眼的武器不是他的兴趣所及。
黄昏夕阳洒来之时,他不断给我们讲西边金se的山梁上便是那姓区的人的地头,不过因为中间隔着一条深壑,其间一条急流,让他们不常到这里来,就是来也不会很多人,他们也不常过去,去也是看看姓区的有什么动静,会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危险。
“河有多宽?”
“五丈,不是很深,但水流非常急。”
“多深?”
“大概及到我的脖子,但趟不过去,水太急。”他有将近九尺的样子,那应该说很深了,我们很多士兵趟过去必是不见底的,我打消了一个念头,但旋即又生出一个念头。
“这河水量好大啊,这条河是不是最后就是明孜城外的护城河?”
“应该是。”不是很确定的回答,这显然不能让我满意。
“记得回去找人查一下。”我对后面人说,让他们记着这件事。
“这里太危险,容易被人打埋伏,虽然冲不下来,但滚木擂石一来,我们决计损失巨大,以后我们军队没有我的命令决不许到这里来,谁说也不准来。”在一个深谷幽静之中前行时,我已开始有了整盘计划。
实话讲,想完所有一切,我开始得意,而且是越是想通中间越紧要的细节,我越得意,这仗没有汉中那仗那么大,但是中间弯弯绕子是多了很多。
此刻我才发觉天地间所有的一切如此之美,只是渐渐开始感觉似乎缺了什么,慢慢的,天地间又显得空空dangdang,最后竟觉得心痛得入骨。
当晚,我们通过鄂焕的关系在一个南人中一支的寨子中安顿,这是个竹楼组成的村寨,这些南人很好客,鄂焕他们自牂牁过来的时候就受过这些人的帮助,所以他们之间交往很多。
不过族长只叫我们晚上好好休息,不要露an跑,小心野兽,有事失陪之类便离开了,口音很怪,但能听出些话语的意思来,而且鄂焕在旁还不断解释,便能明白他的意思。下来后。鄂焕觉得他的态度有些怪,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们是汉人。
有趣的是这些南人无论男女都把长长的布条缠在脑袋上,男人缠粗些,女人缠细些,在寨子内走动时,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看我的兴趣和我看他们的兴趣一样大。让鄂焕说这是为什么,他也说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他只说他们看到南边他们自己人中很多人也都是从小这样,早成为一种习惯,不过他们没有,所以他不知道。我对此的解释是,他们常年在这种大山道路崎岖处走动,一旦摔下去,这样对脑袋保护比较好,不至于摔出什么问题来,而上山打猎这些事情大多都由男人完成,所以,男人粗些,女人细些,对此,鄂焕觉得我很聪明,他没有为此在这里专门细问这里的南人,因为他说他们很多话他也听不懂,而且在这方面问这问那对南人来说是一种无礼的行为,而他也算是个南人,这样似乎不好。
相对他们在脑袋上的小题大做,他们在脚上就有些大题干脆不做了,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乎所有人都是跣足,偶尔有地位尊崇,年岁非常长的会穿有一双草鞋,其他人的脚看着便似乎能咬开石头一般,在各种地面上随意走过都没有什么事情,无论男女脚一律黑而粗大,趾粗茧厚,所以这干人到处露an窜嬉戏之类便如平地一般,我想起曾经在澡桶中看到的银铃ku管下lu出的脚,那一定是最漂亮的脚了,尤其是看过这些人的“下肢”后,我有了更加深切的体会。
银铃等着我,我很快就能去找你了,对着虚无的身边人说着这话后,我信心百倍地又开始暗自盘算自己的计划。
这夜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特殊的事情,与我们在这里的城的名字相关,起始是一个母亲叫自己的孩子。
“明孜……”下面我就不知道这个fu人对她的孩子说了什么了,但前面的音发得非常清晰,我能清楚地辨认出这个有些熟悉的音。
“明孜什么意思?”我问旁边的鄂焕,我没法和这些南人说话,这些南人也同样无法让我理解他们。鄂焕常和他们打交道,他知道一些,不过他说,这些人说的就是汉话,不过有些地方上口音而已,这我有些了解,很多异族都有自己的语言,却没有自己的文字,为了记述自己的历史常常还要学汉文,最后很多异族直接用我们的汉文了。
“这里的人这么称火,我们那里不这样叫。”
“噢,那刚才那fu人说了什么,说完后,那小孩也没做什么和火有关的事情啊。”那小孩只是快步蹿上了竹楼,然后便没了动静,似乎是去睡觉了,而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完成的。
“她在叫她的儿子,他们这族中的男孩小的时候母亲大都这么叫他们,至少我一直这样听着。”
“为什么?”照此说来,他们似乎很是崇拜火的力量,那为什么这个寨子这时候一点火星都没有星,而且是晚饭一结束,就几乎把所有的火全熄灭了。今天晚上月亮也不好,这就使得整个寨子昏暗异常,我根本不敢出去露an跑,免得摔个七荤八素,我脑袋上还没有那么厚的布圈圈护着,所以,我紧接着就问一句,“为什么寨子里这时候就没火了?”
“嗯,我不是很清楚,我也很奇怪,但我没问,我怕犯他们什么忌讳,因为平时不是这样。”
“就今天这样?”我甚至开始疑心与我有关了。
不过没人告诉我们为什么,我也只能放下自己的心思和猜疑,在竹楼上安顿好一个睡觉的地方便躺下了。这里都是竹子的,也许夏天睡会很清凉,但现在风从竹子缝隙中吹进来,颇有些凉意,幸亏这些主人还算细心给我准备了些被褥,虽然chao了些,但将就着还能盖。
与我们的房子相比,他们建的房子地板太高了,虽然只是一层,我们的屋内地板离地一尺多至两尺就差不多了,他们约一丈五尺,下面有的是猪圈,有的就什么都没有,只有杂草。幸好,我们这座竹楼下面没有猪圈,我知道小白住的地方味道很糟,虽然它算一头最爱干净的猪了。
不过建得高听说是件好事,银铃说可以免得地面太chao湿,而且防野兽也不错,尤其在这种野外地界,这两样必然是最需要注意的。
鄂焕很坦然地在旁边躺着,之所以说坦然,是因为他打起了呼噜。他很幸福地酣睡着,全不顾我在旁边胡思露an想。
忽然间,整个寨子亮了起来,在整个寨子的中心霎时燃起了冲天的大火,间或响起年轻男子尖声的唿哨。
我赶忙唤醒旁边酣睡的人,此人懵懵懂懂地爬起来,立刻紧张地提起自己的武器,这是一面方天画戟,因为我看到一线月牙闪出的寒光。
“风云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那个姓区的来了?”
“我不知道,别动,等等看看情况。”看他这么紧张,我就不能紧张了,虽然我也提起了自己的长枪,但是没有立刻行动,这时候切忌hun露an。
“明嘎……姆还呀!”一声很是深情的呼喊在邻近的竹楼上响起,接着整个寨子各处的女人都在相应,似乎在和声一般,鄂焕立刻解释,这一句他听得懂:明孜,我的孩子。
这名字都和以前叫得不同,确实有些奇怪。
“应该是什么仪式。”我不是很确定,但是我冲他点点头,示意去看看。
刚下楼便看见我手下的人纷纷自附近冲了过来,问我现在怎么办。我示意大家安静,一起去看看,不要打搅别人的事情。
不过我自己也不知道他们那是什么事情,只管朝火光处走去。
前面围着不少人,没有人说话,人群的缺口除了放出火光,也溢出层层热浪,让我们中不少人以手遮面,停下了脚步,只在原处站立,我让他们就在那里停了下来,把武器丢给他们看顾,自己整好衣衫在众人之间站立观看,旁边的老人很友好,冲我笑笑,示意不要说话,便转了回去,幸好这个时候个子大就是有好处,我和鄂焕都在人群后排站立也不妨碍我们看里面情况,而我的士兵中即便胆大的也没有这么幸运,在后面只管蹦蹦跳跳,最后还是南人给他们让了一条让他们近前的路,他们这才在人群中站立住,看起了场面上发生的事情。
圈内很亮,亮得我可以看清一个带着木头老人面具穿得hua里胡哨的人在有节奏的鼓点声中,跳起了舞,舞步慢而晃悠悠,颇似我们汉人祭祀的动作。圈中偏东的地方有个大火堆,中间偏西一些有一条由炭火铺成的路,中间隔着一点距离便有一块石头。
热浪一次次袭来,我的脸感觉出不舒服,可我依然站在那里,兴趣的力量显然比不适的情绪更为强大。
“呦咦……姆哈……哪啾……咿呀。”这个人转了几圈忽然开始唱歌起来,虽然根本听不懂他在唱着什么,但唱得很有意思,两个音节一组,总是先抑后扬,再抑再扬。因为旁边老人的叮嘱,我没问这什么意思只管听他唱下去,声音时而欢快,时而低沉,应该是在讲一个故事。
由于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能等结束再说了,不过我还是比较有礼貌,继续站着和旁边的人一样静静听着,不过我注意到老人很多都站在后排,年轻人却站在前排,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太不尊老了。
终于唱完了,我感到轻松了很多,擦去额头被热浪灼出的涔涔汗水,也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老人在后面,而年轻人在前面。
紧接着这段不知所为的仪式结束,似乎正事才开始,一个全身乌黑大斗篷的也带着木头面具cha着一支高高的鸟翎的人,摇头晃脑,扬起斗篷,立时把火光遮去大半,场面上立刻暗了很多,这人也就定在那里不动了,至少在我这边只能看到地面零星的火光,和那巨大斗篷后映出的红光。
自从那人唱过那大段唱词后,周围一直没人说话,除了那个cha着鸟翎的人出现时的一些唏嘘的声音外,自后除了那人身后火堆中木头的噼啪声,便没有其他声音了。
似乎人群中出来了一个人,我是直到这个人影从我前面闪过才知道的,似乎是个孩子,紧接着这个孩子很是轻灵地从那地上闪闪烁烁的炭火堆中走过,不过动作并不快,似乎还有舞步一般,应该是从石头上过去的,那也可能是因为要判断清石头的位置,而且应是穿了鞋的,在我想的时候,这孩子已经绕过那个大斗篷到了火堆的旁边。
忽然在斗篷后面举起了一个火把,霎时围着的人一起喊出了一声,似乎是要为那少年喝彩,又或要表示欢喜什么。
带着面具的人收起了斗篷,动作很是夸张的转了过来,便可以看见一个穿着红衣,包着红头巾的赤足少年高举着红彤彤的火把,手执利刃站在他的面前。
显然其他的是用来吸引他的,而赤足则是让我很惊讶的,虽然在这种天气下,他们全族跣足而行我也算看习惯了,可是这次有所不同,石头一直在炭火堆中,他怎么可能走过而不被烫伤,一定是趁黑甩脱的,我想当然地就把这事情给定了下来。
少年和面具人两相对立,相互环绕而行,少年步伐很沉稳,而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则活蹦露an跳的;我这才才发觉这个面具上刻画得青面獠牙,看来是个妖怪,此刻他正摇头晃脑把那鸟翎晃得露an抖,步伐也很是夸张的大,进三步倒还要退两步,二人始终对立。
忽然少年向前猛扑过去,一刀便斩了那怪物面具的头上的鸟翎,而那人也立刻躺倒在地上不动了,一看便知道装死。
人群这下子才立刻像有些疯了似的欢呼雀跃起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义。开始装扮老人的那个人依旧带着老者的面具出来,他去查看了地上的尸首,似乎特意观察了头上的鸟翎,才转过身来,开始宣布什么。
我不知道他宣布了什么,但他的语气很ji动,应该是件好事,他一说完,旁边人又开始欢呼起来。
然后人丛就开始露an了,一些男男女女都开始冲进场内围着圈开始跳起舞来,中间围着火堆和那个红衣的少年,还有一些人,就当着我的面赤足从那石头上跑了过去。
看来我想错了,那一定是那石头不热,可这个想法连我自己都不信。
他们很热情,也要拖我进去,我表示不会跳这种舞,就不进去了,因为语言不通,他们也没有难为我。不过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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