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统者亡而天下去之,夫是之谓匹夫。”
这一段她停了很久,一直注意南王的表情。而我只能佩服我夫人的博闻强记,让我记着这一大段,不如让猪一溜小跑冲过针眼还来得简单些。又过了一会儿,我兄弟点了点头,她才继续下去。
“崇道尚武必兼而举之,只崇道而不修军理,其外祸不远,只尚武而不修政理,则露an由内生。”
这回兄弟点头比较快,所以可以很快听到下一段。
“刑新邦用轻典,昔年我朝太祖初入关中,即约法三章,名曰:‘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其辞至简,且朗朗上口,纵白丁亦可交相传颂,则一时关内整肃。现天南对南王者,非露an邦,而新邦是也。自后安定,便可立汝之法典,如我大汉因昔年周朝魏国李悝之《法经》而著成《九章律》,后陆续增补,今时已有近六十篇矣。此即为行平邦用中典。那时再立司寇之职,择正直无si,刚直不阿者为之。”
除了慨叹此人肚子里货se太多,我还注意到她省过了刑露an邦用重典这条,合起来即为三典,不过我真的想不起来是当年萧丞相(萧何)还是后来的曹丞相(曹参)所提出的了。
“国yu长治久安,只靠那些山寨首领代代相传世袭公卿,非是良策,便需选拔人才。可依我汉制,拔举人才。一曰察举,由各地上举贤良方正、孝廉等入朝;一曰征辟,**间贤者,以旨招入。”
此处,夫人省去萌、袭、赐赠、卖官、鬻爵这些我大汉朝的“选拔人才”的方法。
说到此处时,夜已很深,南王手下人奉那些长老的命令来请南王回去,兄弟虽很是不舍,但还是很礼貌地让我们早些休息,便还有些留恋地回去了。
宋也立刻告辞,我让他早些休息,还好好夸奖了他,心中却在嗟叹自己实在没什么本事。
入夜,我与夫人在一间内屋睡下,这间屋子还是夫人来后宋让人安排的。
洗漱之时,我们都没有说话,但一吹灯,我就开始说话:“夫人今日省去那不少东西,足见夫人心底仁厚,只是,我怕南人未必能真的实行啊。”
夫人所说的确实有些太理想了,我想这种改制的事情,推行起来必然有很多麻烦事。不过,我觉得自己可能是故意找茬,因为自己想不出办法。
“子睿,我既与你成婚,便不能对你有所隐瞒,我有话想对你说。”她没有回复我的话,而是很正经地转过头来对我说。
我也转了过来,看着昏黑中的一个美丽脸庞的轮廓,不忍大声,只是轻轻说道:“还请夫人指教。”
“夫君年少,说话毫无遮掩,恐伤他人,此其一需多加注意。”
“夫人见教的是,那其二……”
“yu东有计,你不先做问讯,却似要自己也想出办法,年少气盛,太好强争胜,以后会误事,此其二。”她顿了一下,发觉我没有作声,才继续下去:“其三,留我席间共商,与礼不合,但在此点上我还是觉得很感谢你,你……”
我封住了她的口,用我的口,再松开时,她已默不作声。
“我自小被银铃带大,从不认同女子无用,女子误事,内帏不得干政事这等言语,夫人不必介意。你与我说的,我自会注意,小子年少无知,还需郭姊姊教习,便如那事……我们是否应记不孝有三之理,现在我们父母在天上可在看着我们,我们需努力啊。”我承认我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是我夫人却是个好东西,所以,自然需要我先下手。
第二日,天门g门g亮,我便被人叫醒,应该自然想都不用想就是她,但是我的第一反应却是另一个人。她竟也道貌岸然地穿得整整齐齐在榻边坐下,却很是令人有所忆及地对我说道,“夫君需起身习武,不可惫懒,有所荒废。”
谁人能知昨晚我为免不孝,全力以赴,又是三四次的竭尽全力,哪有这许多力气,心中惨呼:天可怜见,子睿应怜。便想赖g,佯作人事不知。
未想被子却立刻被人拖走,再起身看时,她却围着被子对着我笑,“装什么睡?起来起来。”然后就给我找衣服穿上。
万般无奈只得穿上些衣服起身,心中却不知道如何练起。待得提枪下楼来四处观望,只看到零零散散打扫地面的人众,剩下的便是胡露an堆放的酒缸。看到其中还有几缸子里还有不少酒,无聊之中,便就着这个,抱举起来,上下上下,只举得气息hun露an,疲惫不堪为止。
本来不会这么累的,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过来,便只得强作精神,卖力打熬气力起来。
着实有些累了,兴致却真的慢慢上来了,这日早上又无雨,便提枪上马,径自出城而去,一路招呼打过,竟觉得如此畅快。也许以后真该如此,也许过得十年可以和吕布真正地打一场,想着便飞出城来在草地上一路疯跑,一边拉开架势挥舞起来。此处多是新草,嫩而青翠,这般踏青,着实开心。
那边绵延千里的山中飘来一阵薄雾,其中衬得树稀疏而灰黄,策马其中,不时击打突出的树枝,枝杈应声而折,越练越觉着自己的那些本事又练回来了些,来回劈杀之间越来越熟练,心中也越来越兴奋。
然后我就犯错误了,因为我时近正午才回去,其间宋来找我数趟,因我不在,都命人出外寻找去了。我兄弟隔着竹帘问询各种政理法度的细节问题。见到我才喜形于se地说我夫人当真奇女子。我当然知道,而且是早知道的,不过这回真的让她好好地表现了一下,也让我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个如此无知的人。
与兄弟稍微商议了一下下面安排,他便要回去了,毕竟他的天南还在动露an之中,后面细节便让下面人商定。
他是当天午后就出发的,他们南人是简单,说要走到上路,没用hua两刻功夫。
我送他五十多里地,当时我已让本来随行军队停在三十里地的后面,此下只是我和宋yu东送他。他显然已很有信心,所以与我一路谈笑,甚至谈到诗词歌赋,他说他小时常用相同音的词语连用,觉得有趣。这让我想起他的平时平式平实之语。一时不时以山以水为题,用一些同音之字作诗。比如:“闪闪日姗姗,风扇山讪讪。”之类,一路笑声不绝。
直到到了一个我汉人的小山村旁,我们才分手。因为一件事情让他要赶紧走,而我也要赶紧回去,我们才互道珍重离去。
这是一对母子,南王手下以为他们是刺客,自草丛中把他们揪了出来,但看到母子二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那fu人哭得伤心,孩子年方三岁才确信没有刺客会是这样,也就放了他们。
但这对母子也不畏惧我们,立刻与我们乞讨,我们也给了些,他们当着我们的面毫不避讳地便立时狼吞虎咽起来。我心中有些难受,便问他们怎么会这样。
这个母亲是我大汉子民,此处属我荆州。她的丈夫自去年前的年初被征发民夫至今未归。外面兵荒马露an,他们村子的田地全被毁了,村子里大多数去逃荒了,而她要等他男人回来,坚留此处,便只能靠野菜,野果充饥。前面连吃几大口后,她就不断念叨,说他们家男人光和四年已经服过徭役,怎么又征到了他家。
我和孟节一时都没说话。半晌后孟节才说,他的天南也正逢露an时,不知会有多少这样可怜的百姓。他便说要走了,我也没有留他,只叫他一路保重。待得他上路一阵我才忽然策马追上,其实只是向他讨了一匹马,他将马给了我,我们这才真正道别,自后,我许久没见过他。
我用马将他们母子安顿骑上,牵着他们跟我走,其时夕阳西下,心中凄然,随口言道:“凄妻泣戚戚,唏嘘夕阳西,言夫复赴夫,妻乞祁归期。”
自后一路无话,直到带着军队回到零陵,那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一下马,便命人安顿好那对母子,不知何处涌起的一团怒火,来到住的地方便坐了下来,手在几案上来回比划,总想把这张桌子一下子拍断。
夫人问我何故如此生气,我才有些悲凉地说道:“我荆州亦非乐土,百姓为我所害,她纵不恨我,我亦不能自解其罪矣。”
然后,我霍地站起,毅然说道:“明日我便巡查四周,视吾之害何其重矣。”
&雨。<;/dd>;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忧思难解()
那夜我几乎没有睡着,一直静静倾听屋外的雨声随着风时大时小,心中不时涌起一股酸楚,曾想到总有一天我会去见我的父亲,但真到那个时候,我又有何面目去见我的父亲。
“你没有睡着?”已是深夜,忽然夫人来了这么一句。
&g上和你说这么一声,是有点吓人,“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你睡着会打鼾的,可这半天你的气息一直沉重而不匀,绝不似一酣睡之人。”
“你不是也没睡了?你睡吧,我没事的,只是心中一时难解烦躁。”
“夫君为民而忧,夜不能寐,佩怎能独眠而置夫君独愁。”这人当真有些读书读到迂腐。
“那我们都睡吧,明天早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我犹豫了一下,很想和她说说,可想到银铃贪睡,虽然她不是银铃,可既然她是我妻,我便也不能扰她的休息。
此后,她还唤过我几次,我都没有答声,她这才终于在我背后睡着了,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至少我知道天黑和天亮之间只相隔一次眨眼。
&ng上静静不动的看着窗上的微弱亮光,天依然在下雨,不过很小,整个零陵都显得很静,只有细雨啜泣般撒落,仔细听来似乎郭佩也有非常轻微的一丝鼾声,只是若有若无,轻到细微处,便能被外面的细雨声淹没。
银铃似乎就没有鼾声,银铃说有鼾声说明睡得好。我曾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打鼾的人离鼾声最近都不受影响,而她隔了一面墙都能被吵醒,而且我越困越累鼾声越响,也可以作为旁证。
我很快便从这种徒劳无益的胡思露an想中爬了起来,稍微穿戴些衣服便走了出来,郭佩似乎很困,没有被吵醒,听她说她睡得一直不错,我想因为水镜先生的鼾声比打雷都响,对她来说,我的鼾声根本没有影响她安安稳稳睡觉的可能性。
出来时,整个大屋都没有人,门外似乎刚有人走过,前面路面的石板似有刚刚翘动的痕迹,这边台阶上被溅上不少泥点,漫步出来,雨不大,整个天还灰门g门g的,小心步过前面松动的石板路面,前面就是一个废弃的铁匠铺,四周灰门g门g就看这里有些光亮,便踱了进去。
铁匠铺没了门,里面什么像样的东西都没有了,空空dangdang,四周木墙都已腐朽,虽然看顶上没有什么窟窿,但屋里还是在不断滴水,风吹进来呜呜怪叫。
这屋似弃了很久,也不知道铁匠去干了什么了,只能确信应该不是我的缘故。
这屋内唯一一个让我看得过眼的便是空空炉膛边的打铁砧子了。
接下来的事情,估计只要我的熟人看了刚刚的场景都能立刻想到,我撸起袖子,想都不想,只管奋力把它往上拔。
这玩艺真的很沉,我给它坠得毫无办法,直到一个时辰后,天已开始明亮时,我气喘吁吁rou袒左臂,坐在铁匠铺的门口上,一身灰泥和着汗水淌下,看着眼前刚刚有些惊讶的郭佩。
我就只是看着她,想打招呼,后来想起来这是我的妻子,先不用这么客气了,朝她点点头,便再褪掉了右边的袖子,光着上身,有些不甘心地转身进去继续作自己的事情。
我听到了背后她进来的声音,没有说话,只管继续弯下身去抬这个东西,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在背后静静地陪着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这hun蛋似乎生了根似的。
又片刻后,我终于有些无奈地站起身来,对着夫人说:“也许以后会人把它举起来,但今天我是不行了。”
她依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
稍微洗浴一番后,用罢早餐,我便赶赴桂阳,留下宋稍作打点。
一路常有乌云压顶,但一直没能下下来。
他竟果然又在睡觉,时值近午,我让夫人先去歇息,自己一个人进了去。他睡眼惺忪地在榻上坐起,稍微整了整衣服,便稍微往枕上凑凑依着。然后非常懒散地说道:“事已定矣?那我可继续睡了。”
“我没兴趣和你闹。”虽然心事重重,我还是笑了一下,“起来起来。”
“子睿大哥你去吃饭吧!”
“然后有这时间你还可以睡一会,我有很多事情,你别和我闹别扭啊!给我起来。”他忽然赶忙爬起来,然后竟凑了过来还把衣襟塞到我的手中,作被我揪着衣领状,这还是有些奇怪的。不怕那不要命的,我还真怕这莫名其妙自出来寻短见的。
“子睿,子悦是你的同窗好友,为何要动手打他。”身后清脆的女声立刻让我知道这种坏蛋的居心,这下是解释不清了。所以,随便找个理由也要打他,当然那打不是那种拆骨头似的打,但至少也得让他知道点疼,知道这种诬陷人之为是要受些惩罚的。
“你这恶贼,为何在些事上瞒我,致使我竟险些与南人开战。”最终我决定也开始诬陷他,不等他再问何事瞒我,便上前搡他一跟头让他在榻上放平。
忽然想起铁矿一事,便义正词严地紧接着说道:“其他不说,便说我荆州独就这里产好铁,为何我们还要到零陵去买。你还说是铁矿易塌,官家不愿经营。我却从南人那里得知并非如此,我却要看你如何解释。”
这回却要换作夫人来劝我有话好好说,莫要先动手打人了,便说让子悦解释再说。毕竟和南人开始谈的时候夫人不在,她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子悦开始严肃起来,坐直身体,先对“努力按捺怒气”的我行了一礼,然后才说道:“兄长之怒,子悦明白,开始便为兄长脾性不敢直言,既然此时兄长问起,我便从实说了。”
“你便道来。”我也后退坐下,心中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