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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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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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提天狼离开了。

    行不两步,背后一阵大喝。

    “子睿!先听我一言,我说完,你若还要走,哥哥不拦你,自此你我便当未曾有过任何交情。”没想到这个人反倒先发起火来,竟在我背后喝将出来。

    “好,我谢智非是不听人言、塞人之口之人,讲!”刚离开小阁听得此言,有些受ji,随即返身回来,摔下天狼。便要听听他有何说法。

    “我知你怪我太狠,但我问你如换作你该如何?”他没有等我回答,便继续有些ji动地说了起来,“大汉已多少年没有安定的时候了?不为其他,皆因外戚宦官之祸,两派无论谁专权,都只顾着结党营si,肃除异己,对内不修政务,对外不彰天威;致使朝纲败坏,汉家式微。两派只顾大兴土木以彰其绩,只顾国库亏空之困,罔顾百姓积贫之实,一味横征暴敛,致使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加之两派倾轧,只累得各地纷争无人问,百姓流离无人管;为补那些奢靡铺张的口子,不为各地水利耕种出力,盐铁买卖疏通,却在那上林苑卖官鬻爵,岂知这一宗万铢钱财之入,便又是一地百姓数十年之灾啊!值此天赐良机,如不把这源头疏净,这股祸水以后又会贻害天下及百姓多少年?”

    他开始只是轻描淡写似乎随便提起便触及我的心灵一下,而下面他越说越ji动,也让我的心越来越ji奋。

    “这事我也明白。”不知怎的我竟感到憋屈,这本是我曾经慷慨ji昂要干的,他替我干了我还不乐意,是不是我太小心眼了,不过旋即,我忽然缓了过来,“那宫中百余条无辜宫女的性命因何故而丧,还有那些小宦官为何你也要杀?”

    “你带兵进去,只说杀宦官,他们换了装束怎么办,他们躲起来怎么办?如何区分那个是宦官?而且一旦打起来,夜黑风高之时,士兵们顾得了这个?他们也想活下来,宦官又不是束着手让你杀。”

    “那何进之士为何要如此you杀,难道皇命也可以如此使诈么?”我承认在此刻我已经有些露an了。

    “那何进之士散居在城内各处,各家与何进有牵涉的官宦人家也许都有,如果让这些人逃脱,一旦让他们以与何进曾有勾结为胁迫这些大臣,再揪起一撮新何党,这股势力绝不会小,我们不会是对手。你难道要说,抄检各家,一旦搜不出来,我们会被反告一状,一旦搜出来,那家我们是不是要一同问罪?这杀的人可就更多了,一下子在洛阳杀个万把人,你想想是什么结果,这些可都有人在外面,很可能就是虎牢关外的领兵之人,我们必须稳住他们。你是不是要问也许可以下旨让那些官宦主动把这些何府的人送给我们。我告诉你:不可能,这帮在官场hun这么长时间的人只会观望,不会有人傻到出来当出头鸟。他们知道一旦他们出卖了这些家伙,而这些何府死士只要有一个得脱,然后报复他把他的事情给卖了出去,他必没有好日子过。所以,他们对这些何府死士,只能一个做法,藏起来,不让我们抓到;同时也不让那帮死士露an动。而我们最好的最快的办法就是假借圣旨的名义骗这帮人出来,因为君无戏言,他们肯定会出来做忠臣的,而那些大臣或许有猜出来的,但只要能猜出来的人稍微想想就会知道我们必然不想动他们,否则我们不需要这么做。但常言道:君意无常,他们死也怨不得人了。”孟德兄虽然小声,但说出的每句话都不啻为晴空的霹雳,炸得我目瞪口呆。

    “那这样的大臣还留着干嘛?”我承认我错了,但是这个事实实在让我有些难接受,所以,我竟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及至我哽咽着问道时才发觉。而此刻我再没有任何怪罪孟德兄的想法了。

    “两边关外有百万雄兵,城内各官宦府及与他们有关系的各式人等有好几万,两边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又如何分得清,我们有多少实力?唯今之计,我们必须稳住他们。”孟德兄的声音更低了,接着他很诚挚地看着我道:“子睿,我知你心地仁厚,见不得这些屠戮;我也知你纯朴直爽,所以见不得这般诡诈之举。但不如此,天下必将陷入大露an,我们这众人也难免一死,那以后之事便不能为我们所料所匡正了,大汉天下也就岌岌可危了。所以哥哥专门来寻兄弟,便是想对兄弟说,去潼关时切莫逞一时意气,你正直不屈,虽是可贵;你也许也觉得舍生取义,理所当然。但如果真的挑地这帮人众反将起来,天下就露an大了,那江玮虽也年少,但就要比你平稳得多。所以我担心的,便只有你了。”

    我站起,倒退一步,再跪拜曰:“今听兄一言,茅塞顿开;弟思虑浅薄,几误大事;若非兄长指点;岂非会酿成大祸;而且这两日一直恶颜冷眉相对,着实不敬。弟yu负荆请罪,求兄长勿责怪小弟愚鲁,不解兄长苦心,几把大汉基业生生葬送。子睿必说得西路各诸侯舍军不带一兵一卒前来洛阳。”

    “子睿贤弟请起,你能如此,兄长不知说什么好。知你纯良,无有城府,好恶鲜明,兄真恐你以后被人所欺啊。”

    “我无心与人争什么,不会有人害我。”

    “嗯,别人可不会这么想。”

    “算了,我无意洛阳仕途,还是回荆州的好,孟德兄还有什么可以让弟受教的。”我有些疲倦,这种问题想得我更是累得不清。

    “噢,我没什么了,我嘱托你的事情你一定要帮我办。”他忽然故意正经起来。

    “有点难办,我姐……我不好说。”我也故意为难。

    “那就把银铃还给我。”他耍起无赖来。

    “喂,你这兄长当的,我们当初早说好的,你怎么耍无赖啊。”

    “你都要成婚了,而且是两个,而且听说昨天王允还送了两个漂亮的婢女给你,我这三十多岁了还孑然一身,我当然要耍耍无赖了。”孟德兄还故意较起真来。

    “好的好的,既然大哥吩咐,我尽力吧!”我表示让步。

    “我不要保证,我要结果。”他有些得寸进尺,不过这时我对他只有尊敬和爱戴,便只有一味笑着让步了。

    与众人笑着下楼,前嫌尽释,一路与戏先生道歉,言明小子无礼,得罪好人。

    戏先生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正yu与我说话,却被楼下飘上来的充满辣椒的油气所呛,便咳个不停,而我只是打个喷嚏,便了了事。孟德皱眉,挥手让大家赶快走。

    却在众人屏息赶紧下楼之时,忽然有人言道,“那高陵侯当真心狠手辣,宫里的宫女都全被杀干净了。”

    “据说是有些士兵激an污了宫女,怕事情败lu,便杀人灭口。”有人像是亲眼看见似的,脸贴着桌子四面环顾小声说道。

    旁边的人一阵骂声。

    孟德兄等人闻言,也不解释,只管摇头离开,而我则留下来听了听。

    紧接着有人说道:“还有啊,那何府上下连续被屠两次,连伙房伙计,服shi的小婢全都被杀干净了,这高陵侯怎么这么狠啊!”

    稍微想了想,便知道孟德兄在其中还是要担些责任,但是当时我又想到一事,便坚定地拿下了主意,随即冷漠地cha了话:“高陵侯不过奉了命令罢了,他只能遵循那人的命令,因为那人的官阶比他高,而且现在总摄洛阳之事。那人威胁他,如果不照办,灭他全族。”

    “你说得是申公?”

    “非也。”我无精打采地摇头。

    “韩楚公?”

    “非也。”面无表情地继续摇头。

    “那是何人?”

    “平安风云侯谢智。”冷冷地腔调一听就不招人喜,换作我,恐怕连我自己都厌恶眼前的自己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言毕,我扯开皮套,让天狼在众人的惊诧赞叹声中亮出自己骄傲的狼牙,“我平安风云侯不愿说假话。”此处我说地甚是巧妙,只说不愿,便如此只为让自己心安而已,“但既然是我做的,却被人冠作他人所为,亦非我所愿,放心,我即已与你们言明,你们只管随便在我面前人后说便可,但切记,要说老实话,因为我不杀说老实话的人。”

    自始至终我一直保持脸部表情地僵硬冷酷,只是说完,很做作地大笑三声一拂披风而去。

    我出来时,看见的是一张无法形容感情的面庞。他见到我靠近,才幡然醒悟一般,急拖我离开那个人多口杂的是非之地,直到一个僻静的巷中停下。

    “子睿贤弟又何苦如此?愚兄既然这么做,就决计不担心旁人言何,只求无愧于心尔。”

    “嗯,兄以后还会在这里继续一展你的抱负,造福天下,但我不会,我什么都不懂,在此只会误国误民,所以,我要走,我走了,留着什么好声名无用,不如用我的声名换你一个清白。虽然可能无法尽去你身上骂名,至少也可分担一些。”我平静而有些无奈地说。

    “弟为何说此泄气之话?你年方十八,这些事情你日后会慢慢积累出来,何必如此丧气。”

    他说得很是诚恳。

    “我不愿学,有时候我真不想长大,眼见这天下变得纷繁复杂,而我自己却总把这个天下在自己的脑海里变得简单起来,其实根本没那个可能。说实话,以后也许我会试着长大,但现在我只想回家。”我感觉自己又快哭出来了,只能勉力支持。

    “有兄一日在朝,你便不用怕这些,兄与你共进退便是。”

    “谢谢兄长,我办完这些事情后,就先回家去静静地待一阵,兄长恕我先走了。”我抱拳与众人告辞,不顾他们的呼唤。

    隐约间,我听得后面说道:“其实,我倒想回到子睿这般年岁,也许更为快乐些吧。”

    ※※※

    先到父亲那里,先与父亲见过礼。父亲问我银铃怎么没和我在一起,看我脸se便问是不是把儿媳fu气跑了。我说没有,只是忽然不想找她了。父亲问了一会,没问出什么事情,便只能作罢。

    我终于找到了琪姐姐,面se平淡地告诉她,没想到她竟欢欣鼓舞,忽然发现我在旁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住了,还不好意思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琪姐如此这般,感觉又好笑又感觉很是别扭。她忽然感到我的脸se不对,忙问我是不是病了,我便说没有。未想,她竟联想到曹cao以事要挟我让我传信,这让我大吃一惊,她竟还怒气冲冲地说要去替我报仇,我赶忙挂上笑脸打消她的念头,让她别胡思露an想。还专门编了理由说,我在想去潼关那里怎么和丁原说话,因为我与他有些过节。

    少女的心扉终于只剩有情一字而已了,我再说了几句,她似乎都不再注意了。

    ※※※

    办完孟德兄拜托之事,我便再次上马去见老师。老师一看我脸se有异,便问我为何。我和老师一向没什么隐瞒,而且我也想从老师那里得到解答,便把曹cao找我的事情说明了,还把替孟德出头顶事的事情,以及我以后的打算一古脑全说出了出来。

    老师听得只顾摇头叹气,说道:“你才多大,人世间的险恶你能知道多少,没有时间的积淀,你不可能考虑那么多。你的原则你自己刚才也说了:‘临阵对敌,使计用诈非为耻;对朋待友,嬉笑怒骂非为羞;但同僚之间,朝堂之下这般互相算计我便受不了。’这很好,这说明什么,你是个正直善良的孩子。你能体恤老百姓的辛苦,那帮士大夫不怎么会;你会怜惜那些无辜,那帮士大夫基本不会;你会直接把心中所想说出来,那帮人更是不会。你只是喜欢把事情尽量简单化,其实天下事情哪有事情是简单的。不必介意,这次我们这般把事情解决,考虑个法子把天下各处安定下来,以你的功绩和你的年岁,你的未来不可限量,我们三个人都是中年人了,而你还是个少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学生明白!”此事只有傻子不明白了。

    “你再好好想想吧!我让你们以天下公义为先,却不是让你这般颓废泄气的打算逃避的。”老师看我有些心神不定,知道我一时缓不过来,便让我去休息了。

    ※※※

    漫步驿站,其时冬日的萧杀还未散尽,一路落叶衰草依然,这个驿站好久没人居住,当真有些荒废了。想来很多外地的官进京办事哪会住这种寒酸地方,只会往京中熟人家中一住下,便日夜笙歌yan舞,哪管是来干什么的。只有每年朝会时按照规矩在这里住一次,顺便与其他州的人拉些关系。想着便是好脏的地方,我真待得住吗?

    风卷起落叶,把它在道上打着转转,便如肆意戏耍着衰老不堪的枯叶;去年今年明年落叶虽已不同,但这风却依旧。所以,这番场景只会年年出现而没有终结。整个驿站便就被这种氛围渲染得一片萧瑟萎顿之像。

    但如果说,它会忽然改变,那一定是因为前面多了一个人。

    风似乎只为她而翩翩起舞,为了显lu自己的舞姿不被观者忽视,它便拉着金黄的叶子随它飞动,围绕着美丽的少女。

    但是无论它怎么舞动,我的眼中只有她。

    ※※※

    她正微笑着看着我,而我终于从心底感受到一种快乐,便暂时卸下所有负担,张开臂膀走向我的美人。

    我只管搂着她,什么都不管。

    忽然背后响起声音:“啊,这驿站真是大,走了半天都没见到人,yu儿,我们继续往北走吧。”

    “啊……啊,好啊,真哥,真没想到大家都不见了,我们看看谁先到北墙吧。”

    他们走远了,随风传来快乐的笑声。

    “周yu变聪明了。”我笑着对怀中略有些受惊而羞涩的女子说道。

    “是啊,她也学会睁眼说瞎话了。”她捂着嘴笑着。

    “是啊,在这里时间长了,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言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怎么了,子睿。”言者显然感觉到了听者有所思。

    “也许是我太没出息了,也许你嫁给曹cao更好。”我笑着摇头。

    却没想怀中之人竟抽出手来,狠狠给了我一巴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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