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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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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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父子俩在一起不要这么拘礼,人前你稍微注意点,si下你唤我老爹就行了。”父亲笑着说:“好了,先别提老爹的胖了,我大哥十几岁就继了这上阖郡侯之位,便命我为辅臣,让我总管领内事务,那时我比你现在还年轻,也胆大妄为,而且那时老爹很瘦,比你现在长还要俊俏些,就是没你这么高,但也七尺有余,按说也是一个很标准的个子。”言毕环视整个上阖一圈,停下对自己年轻时的描述。

    “那时虽然心伤父母新辞人世之痛,心神惶惶。但父亲教诲不敢忘,长兄之命不敢疏,故筑此塔,三餐前必巡视一遍,如哪家不起炊烟,便命人去查问何故。如是没有米面,便命人去送些接济。看到他们家再起炊烟我才去吃饭。然后在领内还颁布各种资助贫穷、多辟劳所之规,那几月,各处颂德之声不断,让我很是志得意满,便让领内皆照上阖例。”

    我带着很大的敬意地看着我的父亲,心道有此父,我当自省吾身,无堕父亲声名。

    “开始我觉得我做的很对/我也就是这么做,才打动了你的母亲的。”父亲面有得se,“但是后来我发现好几处炊烟总是不起,甚至有些以前有炊的人家也停了炊,心道这莫非助长了哪些惫懒之徒之贪念。遂起疑,命人提来各家大人,查一个,果然是,再查一个,又是,再查,还是;再问门外提来之人是否都是青壮男女,回答又是;怒不可遏的老爹我当时差点命人砍了这些懒惰家伙的手脚。但我正值新婚,你母仁厚,也不似我般易怒暴躁,故而在劝说之下才没杀他们,就把他们关在大牢中。后再看炊烟,果不间断,那时的我更是意气风发。”

    我知道故事肯定没有结束,所以我盯着父亲正直无欺的脸庞,等候下文。

    “那日狱中祭皋陶公,我也去祭,因心中之气实在未消,还作赋一首,大鄙那些惫懒的无赖闲汉。”父亲忽然脸se一沉,“那时忽报有一fu披枷带锁,yu冲破囚笼而出,往视之,见其大声喊冤,此fu辞切情真,不似做作,当即便命劈开枷锁,带上大堂再审。”

    “她便是当日被我命人抓来,但未审就关押起来的家中未起炊烟之人。究其缘由,却原来她夫军役未归,只一人抚养老小四口,很是艰苦辛劳,那几日确实已无米下锅。我命人去查,证实所言非虚,我知道自己错了,便下堂前,与那fu大礼赔罪,让她回去,再将所有案件再提起重审,果然还有不少相似之冤案。心中大骂自己性急不查,几误好人,幸亏我还颁布过孤寡老人,未满十二之稚子郡中皆给养,才没误了那几家老幼性命。”

    “自此后,我小心了很多,只是自此几月每日登塔,我再也看不到不起炊烟之户,心下又起疑,再命人去查。却告诉我有些人家,在三餐时虽无米下锅,但还是烧火起炊。再究其因,郡中百姓都有些怕了我的这几下子,怕被我抓去问罪,故而如此。”父亲摇了摇头,很是悲切:“后来,我再也不在三餐前上塔,只顾躬身堂内打理领内事务,确保耕者有其田,织造盐铁皆有其市,接济兵役徭役之家困窘,垂垂老者有其养,垂髫少年有其抚。虽不及登高之威,但总算做的还算有些成就。”

    我点点头,但是气氛有些僵,我想得找些话来缓和一下,却没想父亲抢先一步。

    “忽有一日夏初,天热得厉害,在厅中批阅便挥汗如雨,忽起风,但屋内纸张、绢帛hun露an,我怕一开门到处露an飞,整理起来颇为不易,忽想起那塔,便拿着几轴绢帛上去吹吹风。那上虽然更热,但风大吹得很是舒服。看起文书倒很是写意。直至正午,婢女禀告我,让我去吃午饭。我随口答应,便稍微看了看眼前,忽然大惊,因为时值正午,竟无一家有炊烟,我便急命那婢回去唤你大伯父来,大哥上来,我便指着四周异像给他看。”

    “那却是为何?”我也有些好奇。

    “我大哥很是惊讶地问我:‘二子,你怎么了,今日是寒食之日啊!’我恍然大悟,指着脚上木屐戏诺一句:‘哀哉足下。’便笑着和大哥一同去吃饭了。”

    (晋文公重耳未登君位之时,尝流亡各国,一日无食,家臣介子推端来rou汤一碗,重耳食后方知此rou为介子推之股rou。后重耳归国登君位,论功行赏之时,诸士争功,忽有人提起介子推,众人皆有愧se;此时介子推携其母已隐于首阳山上,文公请亦坚辞不出,有人进曰:“子推至孝,放火烧山,必能bi其负母而出。”文公诺,火两日方熄,却未见介子推出,上往视之,介携其母环树而殁,文公悲痛莫名,斫树作屐,每每视之,必痛呼:“哀哉足下。”作者简注。此后清明前一天被称为寒食节,各家不举火做饭,以纪念介子推。令注。)

    我们大笑过后,下面谈的都是些轻松的话题,唯一稍微沉重的话题是元宵后,开祠将我续上申公一氏族谱。只可惜他们不知道,我并不是谢族一氏之人。我也不好说,而且现在我最焦心思的是如何把银铃和我的实际关系解释清楚。

    和父亲谈话很是开心,可能是脾性相投。结果直聊到让母亲在塔下让我去安息,还埋怨父亲不知道让孩子休息。父亲爽朗地笑笑,让我赶快去休息。然后就去哄母亲了,我和母亲行了礼,道了声安歇,便也在婢女的指引下离开了。

    到了安排给自己的房间,让他们浆洗的衣服已经烘好烫平,正在架上散放着淡淡的香味,也不知道还熏了什么香料。这里果然是王府宅第,架式就是气度不凡,屋内温暖如g榻也很舒服,躺上去就舍不得起来脱衣服了,只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好不容易吹了灯,褪了衣,闭上了眼,旋即又睁开了眼。

    总怕第二天睡晚了。他们定是会让我睡上一个懒觉,不去叫醒我,所以我自己需有些数,但是一次次睁眼,却除了映在窗格上的雪光,什么都没有。

    三更时分,我再也觉得睡不下去了。

    &g铺,行李。却还发现了一双白se靴套,一阵唏嘘感恩之后稍微擦洗一下皮靴,给它套上新衣。momo胡茬又起,便又剃掉,换上那身新衣,收拾停当,带上那支长笛,便出得门来了。让那些晚上护院的兵丁指了出府的方向,心中不住思量这种王府之地确实麻烦,但脸上还是和颜悦se地要来马匹,便在夜se中离开王府。

    北城门处,我已很有架式地报出自己身份,让他们给我开门放行。自下午的事情后,众人皆知我的到来,一见我这般的人到来更无怀疑,便立刻给我放行了,还顺带方便了一些赶夜路的人进出,心下甚有得意。

    一出得城心中便再无旁念,只管催马向前,结果那山当真和我对着干,怎么跑都觉得离我还只有几里远,却怎么都跑不到它的脚下,旁边除了一望无际的雪原,便是上面显出整齐的田埂沟垄的纵横阡陌了。偶尔看见的有些mao发的,除了松树就是松树,其他的便都是些秃子,还抹了一脑袋白霜。

    一个半时辰后,才算到了山下,天也亮了起来。山比我在城内看着的高峻壮阔了不少,不过我是被人拦住才知道我真的到了山脚下的。

    我亮明了身份,不过那个校尉很是认真负责,要我拿出证明,这让我既感不快却又有些高兴,毕竟这么着,姐姐一个人在山上应很安全,也不会有人去打扰她。

    不过麻烦在于我不好证明我是我自己,他们都知道我,但是他们印象中的我显然和我现在这种文人雅士形象没法挂上钩。果然一群人围上来,又是一通莫名其妙的问询。

    他们认为只有我显出真本事,才能证明,但这种光景怎会有老鼠,除了比武,我确实没办法向他们展示什么是真本事。

    最后我解开披风,从领口褪下上身衣服,将衣服散挂在腰旁,很有些中风抽抽般的胡说八道:“要试试我?你们这有多少人,想来多少来多少吧?”旋即从笛中拔出那刺,从士兵群中闪出身来。将刺扎于雪地上,半闭双眼,双手松肩垂下,很是闲散地站立于雪中,让风随意吹在我的身上,我自巍然不动。心中暗道:好像是太嚣张了些,而且今天早上怎么这么冷。

    “那就让末将程远志试试,这位公子得罪了。”一个提着铁bang的穿着一身铁甲的农民大叔很是朴实地上前,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人以前该不是黄巾军吧?

    不过,他的考较方式很是奇怪,他把铁bang那端递给我,然后很朴实地说:“公子,我们试试力气吧,听说天狼有一百斤,能舞动之人双臂必有水牛般力气。”

    我知道天狼没有那么重,虽然我没称过,但是我知道一百斤在手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这句话一出,那帮人就是一通惊呼。也让我的虚荣心再次得到满足,而且这个人也很能为我考虑,要是真的因为我那句很没责任心的话,这么几百人一起把我给埋了,那么我这二百来斤可就算打发了。想到此,我便很规矩地躬身行了一个礼,将开始有的那份傲骨跋扈回复成了平常的谦恭,还对这个人有了一份尊敬。

    他对我的礼节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还是很快恢复常态,把铁bang晃了晃让我抓住,便要使力,还让我也用劲。这铁棍着实扎实厚重,mo在手上就和平常拿木棍的感觉大不不同。

    但是我还是一下子就赢了,因为我把他撬了起来。虽然很是费力,但是我还有这份膂力。我知道悬空的时候半分力气也用不上,至少以前在子yu家玩耍,被江玮老爹这样撬起来时,我执着那边的竹竿就没了一点折腾的办法。所以,在他左右使劲想把我撂倒时,我只管咬牙使劲全身力气向上把他撬起,为此我的右手还向前探了三尺,抓住了bang的中间,左手向下猛按,否则双手只抓bang尾,天狼那头的刺头我都举不起来。

    然后我又轻轻地放下bang头,虽然实际hua的力气和表象上的轻松差了很多,但这种忝着脸皮做的事情只能心知肚明,无需也不好意思告知天下。所以,与这位敦实的将军告了声得罪,稍微问了问上山之路,便在惊叹猜疑声中纵马离开。刚刚转过一片树林,立刻狂喘起来,xiong口闷得厉害,脸也觉得烧烧的。

    上山之路,还算好走,一路顺着直ting的雪松间的山路便骑马快跑上去。父亲昨天告诉我冢领山顶上有个道观,黄巾事起之时,这上面也盘据了另外一帮匪众,事败后,山上就没人了。银铃说要找个地方独自准备的时候,父亲才命人去打扫了一下,而现在上面只有我的银铃一人。

    风吹雾淡,天也越来越亮,我已经是第十次整理我的衣服了,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每次整理的时候我都会批评自己一次,还说一句,这是最后一次了,手再露an动就剁一只指头。

    结果两只手砍完时,都没有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在砍第三只手时,我便需下马了,下面的阶梯我想马都清楚没它什么事了,只能让我自己走了,所以,我丢下了它,只带着自己上去。

    脸上是凉了下来,xiong中也畅快了,就是心有很不给劲地跳得厉害。

    终于决定最后一次检查衣服有没有问题后,我裹上了披风。结果又对自己的头发产成了兴趣,打开,系上,打开,系上,不过这次我决定纵容自己这种无聊的行为。所以,后来很快我就很是肆无忌惮地整襟纳褶,什么次数问题都不想了。

    我看到了道观的旗杆,只是这时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心里那上面什么都有,包括未来孩子的niao布。

    我很平静,只是手有些局促不安,它老是把披风rou来rou去,很是猥琐不堪,如果披风是人,早把十个手指全打断了。总算想起那手指是我的,赶紧把手收回来,在背后紧紧抱成团,去想些其他的事情。

    银铃贪睡,不知道她醒了没有,也许晚来一点是应该的。想到此,便把披风裹紧了些。

    此时已可以收整个道观于眼中,道观面北而立,此刻它非常静谧,似乎告诉我主人正在安睡。阶梯自东而上,背后的阳光已透过薄雾在石阶上洒下了一道模糊的身影,而我则看着我的影子,一面轻轻地慢慢向上,一面想着见面的说辞。

    道观前有块雪覆的平地,北面临渊之处有木制的扶栏,雪地上一行鞋印之尽头,我见到了我的银铃。山上雾气萦绕,云中美女凭栏必是这世上绝难见的美景,但这日早上我就将这幅美景一直留在脑海之中。

    银铃似乎在想着问题,没有察觉我的到来,她还是一席白se大氅,只是黛眉低垂,凝望山下渊间浮云,不知想些什么。

    身上披风可惜是黑的,不过忽然想到那更好,当下再无犹豫,呼唤我走神的银铃。

    只是一张口后,我就深悔不已,因为我喊的是:“姐姐!”

    她猛然醒觉,回头看见我,虽然有些不能置信,但俏脸还是立刻在阳光下lu出灿烂的笑容,向我跑来。而我来不及后悔,只想让她先高兴一下,便把裹紧的黑se披风猛然抖开,弃于雪中不顾,只管亮出那一身白se新衣,很是优雅地行了一个男女初见之礼,而不是姐弟之礼。

    银铃似乎被吓了一跳,她停下了脚步,看着我,好半天没说话。忽然笑了出来,却摇了摇头,也拉开了她的白se大氅——里面是一袭黑se长袍……也是新的。<;/dd>;

第九十六章 冢领山() 
第一次看见黑se衣服中的银铃,很是新鲜,也有些怪,不过她穿什么都好看。银铃是个很漂亮的女子,否则也不会让我的一帮兄弟们都涌起占我便宜的心了,只是作兄弟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我可以拥有这份美丽。

    但是现在我可以,所以,带着兴奋的我收敛起张大的嘴,展开双臂,走上前去。

    银铃看出我的异样,本也向前的步子,忽然犹豫踌躇了,清澈见底的眼睛忽然不再愿意看我的眼,而在我身边游离起来。

    但我没有任何值得踯躅不前的理由,所以,我依然向前。初生的太阳虽然吝惜起他的光泽,收到了云层之后,只留下hun沌灰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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